天赐萌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清潭
“我说二少爷,就算你要替母报仇,也该搞清楚仇人是谁才对吧!你娘可不是我砍伤的,而是你大哥岳兴阿。还有,带走你娘的也是你族里的长辈,不是我哦!”
钱多多笑容纯净,眼神清澈,就好似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一样,可是那玉柱二公子却不为所惑,口齿不清仍自叫骂:“似泥!似泥这妖女!”
“嘻嘻……”
钱多多开心地笑起来,故意又道:“我猜你这个做儿子的,对你亲娘平日的所作所为必然心中有数吧?宠妾灭嫡妻,呦呦,这可是影响全族声誉的大事!你说,你的族中长辈得知真相之后,会怎么惩罚杀人凶手呢?你的下场又将如何?呵呵,真是好笑!都到了人命关天的时候,你还在想着替你那个灭绝人性的亲娘报仇,而不知自保,我是夸你孝顺,还是该笑你愚不可及呢?”
这一番话,让玉柱脸色一阵惨白。
金裕和两名侍卫和相继色变,连他们也没想到这一点,可是经由钱多多口中说出来,仿佛就是必然的结果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实话告诉你,骂我‘妖女’,或者想杀我报仇,也是对的,因为这中间我出了一份力。但是,你的亲娘现在还没死,你就想着报仇,那你大哥岳兴阿呢?他的额娘在府里是怎么被李四儿虐的?可怜他身为人子,却到今时今日才得知真相。你愤怒,你想报仇,凭什么?就凭你娘当年那些惨绝人寰的手段吗?”钱多多冷声指责,语锋一转,微怒道:“若是你大哥的额娘把你亲娘折磨得不成人样,宛如人彘,那个时候你才有资格谈报仇!现在的你,不配!
金裕心头微微震动,跟着钱多多久了,鲜少见她如此疾言厉色地骂一个人,可见那位枉死的嫡福晋即便有再多的过错,也终究是个可怜人,可怜地连钱多多都忍不住替她鸣不平。
事实上,他清楚钱多多只是看不惯李四儿的毒辣手段。一个女人要有多大的恨,才能将另一个女人折磨成人彘。
闻言之下,玉柱整个人傻了。
钱多多却继续打击他,厉声呵斥道:“别以为这世上有不透风的墙!更别以为杀光了当时知情的所有仆人,你们母子的恶行就无人知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恶事做多了自有天谴!不妨再多告诉你一句,你的阿玛再也回不来了!他自顾尚且不暇,也难再成为你们母子为非作歹的依仗。趁早死了这条心!好自为之吧!放开他!”
她怜悯地最后看了玉柱一眼,像看一条垂死挣扎的狗一般,转身离去,毫不担心已颓然倒地的男子会反扑过来再刺一剑。
那番话,句句如刀,早已将那男子伤得体无完肤,又哪里还有勇气刺杀她?钱多多觉得像这样的二世祖三世祖,若不是依赖祖荫,只怕连街上讨饭的乞丐都不如。人家乞丐好歹每日乞讨,他们这种二世祖除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胡作非为之外,还会做点什么?这玉柱还算稍稍有点孝心的,会找上她替亲娘报仇,可惜了,有那么个爹,再有那么个娘,他的好日子也过到头了。
钱多多回到房间后,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吹风太久的缘故,全身忽然滚烫起来,额头不时有冷汗细细密密地冒出来。
金裕大惊失色,两名护卫也慌了。
万一,钱多多有个好歹,他们敢肯定自己不能活着走出这一等公爵府邸。二人不仅暗骂自己,刚才她要出门前怎么不拦着?这倒好,本来就身子弱,余毒未清,再这么吹吹刺骨的寒风,不病了才怪。
请大夫!
问脉!
卧房内顷刻间挤满了人,连岳兴阿也匆匆赶来,可惜,通通被金裕拦在屏风之外。
按说他一个人,拦不住这么多婢女仆人。
但金裕是谁?
夜闯皇宫数次,还能生还的高手,他只随手射出一把匕首,堪堪地正扎在岳兴阿要迈过屏风的脚尖前方寸许,屋子内所有人便都安静了。
岳兴阿擦了冷汗,小心地缩回脚。
大夫诊了脉,说是风寒入体引发高热,开了药,便告辞离去。金裕寸步不离地守在床榻前,所有送进来的水、药,必须经过他的查验无毒后,才会喂入钱多多口中。
以至于,到后来他嫌麻烦,直接用破军换掉了外面的人,当然,为了保险起见,所有的破军都是易容之后的“府里家仆”。
钱多多这一病,便病了五日。
其实,这病她心里有数,是因为她强行逼毒,又借着出去吹风调动了天地灵气,最后毒是成功逼出来了,可她的体力也早已枯竭。偏偏那会碰上来刺杀的玉柱,一时没忍住训斥了一番,导致她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回房后便直接昏倒了。
昏迷的这五日,她紧紧抓着金裕的一只手,始终不放,可是旁边的婢女瞧着金裕的表情却想死。
因为——
钱多多昏迷中,喃喃唤着的是:“査瑜……査瑜……”
若非她爱他刻骨铭心,怎会昏昏沉沉中依然念念不忘?若非暮暮朝朝思念太深,怎会在最脆弱的时刻呼唤的他?
那一刻,金裕说不清楚自己是吃醋嫉妒还是想发狂,恨不能甩开她的手,负气而去。可他,尽管脸上神色复杂变幻不定,脚下却像生了根般纹丝不动,始终没这么做。
他知道,这个时候就算他死,也决不能弃她而去。不然的话,很可能他前脚才离开,下一刻,她就会被这府里各种勾心斗角给害死。
但留下来对他而言,真的很残忍!
他为了她,不顾他的妻子那绝望的目光,毅然离去,只身前来京城只为寻找她的消息,而她,心心念念的却不是他……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说出口,不愿意让别人看出端倪,更不愿意让……她知晓。
是因为他清楚她会的答案是拒绝吧?
金裕苦笑不已,论起痴傻,是不是跟着她时间久了,连他也被传染了呢?他以前可绝不是这样的人!
风流倜傥的他,走到哪里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可是为何自从遇到她之后,他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少了呢?府里的姬妾被他用银子打发了,许多年之后也只娶了一个对他早有心思的映雪。
他娶映雪,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是存的什么心思。或许是眼见身边人因她的一纸命令都已成家,或许是年岁日长,又或许是娶了她的人便一辈子和她也分不开的隐秘心思。
他对映雪十分宠爱,宛如映雪就是她一般,对映雪好,便如对她好。这样的心思,之前或许隐隐约约不太明朗,可这一次再见面时他豁然明白过来。
不,是李十一的那一句话点醒了他!
呵呵,李十一那家伙,居然还嘲笑他,他又岂会不知那家伙心思比他藏得还深??别的不说,只看他得知钱多多失踪,第一时间便赶来你京城,三个月来对妻儿不闻不问,便可窥见冰山一角,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痴傻……呵呵……
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呢?
已经五日了,钱多多终于悠悠醒转。在看到她睫毛颤动的那一刻,金裕便快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醒来,有些茫然,努力回想了片刻,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眼角余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金裕的那只手,昏迷中,她不省人事,可在刚刚苏醒前的那一刻,她分明记得自己正牢牢抓着某人的手。
那只手,在她噩梦连连时,曾给她温暖。既然手的主人不愿意说破,那她是不是也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呢?
“窝……”
“先别说话,喝点水润润喉。”
钱多多一开口,先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着了。抬手默默额头,似乎还有些发热的迹象,身体也湿哒哒黏糊糊的极不舒服,让她很怀疑这几天她是不是没有大小便过,就不这么一直发热,退热,再发热……就这么一躺躺了整整五天。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若非她已经跟随天机道人修炼仙术,只怕单单这大小便,也足以让金裕退避三舍。
天赐萌夫 378.第378章 尘埃落定
“圣旨到!”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钱多多一口水刚喝入口中,尽数喷了出来。幸好金裕闪地快,否则就该和岳兴阿一个下场。岳兴阿如今是这府邸的主事人,自然要去准备香案更衣接旨,她也只得起身。
但她却不出去!
来传旨的偏巧是雍正帝身边的高无庸,眼见众人都出来了,圣旨上的主角却不迟迟不露面,这旨意没法宣读啊!
一群人黑压压跪了满地,战战兢兢地等了半天,岳兴阿悄悄抬头朝香案边瞄了瞄,这才看见高无庸正焦急地频频朝外张望。他的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难道这圣旨不是给他们的?
等啊等,等啊等。
高无庸实在等不下去了,一眼瞄见岳兴阿,顿时对他使了个眼色。岳兴阿连忙点头哈腰地上前。
高无庸压低声音问:“陛下数日前托你照顾的那位姑娘呢?”
“回高公公,那位姑娘在后院。”
“还不快去请!”
“这……是是是!”
等岳兴阿将钱多多从后院请出来,高无庸早已伸长了脖子,等得茶水早就凉透,这才扯着嗓子说道:“奉陛下口谕,宣钱氏入宫觐见!”
果然又要入宫!
钱多多不知是该叹气,还是该赞自己料中了,懒洋洋地应了声:“知道了。”
这个时候应该叩谢隆恩,三呼万岁才对吧!满地的人听到她接圣旨的方式,吓得头垂得更低。高无庸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满面堆笑地对钱多多做了个“请”的手势。
钱多多在人群中搜寻到金裕的位置,看到他冲她点了点头,当即便也安心随着高无庸离去。
这一去,虽仍是祸福难料,但她绝不会再让上次的事重演;这一去,她早已料到,所以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惊世骇俗也好,耸人听闻也罢,她,从来只求自保。
可是,为何自保也如此之难呢?
一顶软轿载着她出来,同样一顶软轿又载着她进去。一入紫禁城,不知为何她心里就有股压抑感,就连紫禁城上方的天空也乌云密布,阴沉沉地让人心塞塞的。
畅春园的一处偏殿。
雍正帝正召见钱多多,那柔弱的素衣女子正跪在殿中,一言不发地微抬头望来。
不知为何,雍正帝总觉得这女子十分特别。特别处在于,说她胆小吧,她却敢一口灌下那杯毒酒、当街一把火烧了李四儿的马车、只身入一等公爵府邸。说她勇敢吧,她却总会躲闪他的目光,逃避他的注视。
“你的毒,想必已经解了吧!”
“多谢陛下!”
谢?是谢他赐给她一杯毒酒吧?
雍正帝眼眸微闪,盯着那殿中说话带软刺的柔弱女子,脸色微寒。钱多多看到了也只当没看到,现在对这位冷面帝王她已经没有了第一次那么害怕和恐慌。
后人都说雍正帝喜怒无常,弑父杀兄杀母,还逼死了一手扶他上位的年羹尧和隆科多,可是,近距离接触之后,她才明白,这是身为帝王的无奈,也是雍正帝的性格使然。
想当年九王夺嫡如何惨烈,康熙帝的十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优秀,能在他们之中脱颖而出,雍正帝的性格早就被淬炼地多疑、冷血、腹黑……喜怒无常,也未必是他最真实的情绪。
钱多多可能自己也没想到,她一句谢恩的话,会噎得雍正帝半天说出话来。
好半天,雍正帝才又道:“听闻,你与天机道长过往甚密。”
“是!”
钱多多爽快承认,不承认估计也没什么用,人家早就把她身边的人调查得清清楚楚。
雍正帝又问:“可懂禅道?”
“不懂!”
这也是实话!她确实不懂!虽然那三年里天机道人苦口婆心说了不少,可她每每都是捂着耳朵的,压根没听进去。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只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为何就这么难呢?
雍正帝似没想到她如此爽快,怔了下,终于把话题扯回正题上,缓缓问道:“这次的事你已经替朕办妥了,但还有一个小问题。”
钱多多顿时抬头望来。
“朕以命人列出了四十一条罪状,又命其族中堂弟夸岱审讯李四儿,夸岱以玉柱的性命要挟四儿,逼问四儿还在何处藏埋赃银,但她拒不招供,可他贪取的银钱高达四十余万两,今止将零星给人之处开出,如何算得?”
让夸岱来审讯?隆科多是夸岱的堂兄弟吧?雍正让族亲来审讯,是存了家丑不可外扬的私心吧?还是说这个时代的人更看重家族的利益?说来说去,皇帝想要扳倒隆科多是真,但更想拿回那四十万两吧!
这是向她问计策吗?
钱多多想了下,回道:“府里与李四儿交恶之人,必然会时刻留意她的动向,或许有知情者也不一定。”
雍正帝抬了抬手,阴暗处似有人影一闪而出。太快了,钱多多也没太在意,猜想可能是雍正帝的暗卫按照她刚才的意思去调查了吧。
事实上!
与此同时,某间密室内。
夸岱正在对李四儿行刑逼供,口中喝道:“将玉柱上锁,又加刑讯,四儿如再不实说定将玉柱在你面前立斩。”
“如有埋藏银子,甘愿死罪;如有人揭发,甘愿剐罪。今日皇上这样严旨,若有藏银,我再也不敢撒谎。并无埋藏转运之处是实。”四儿楚楚可怜地哭泣。
可惜,夸岱不是隆科多,不仅不会怜香惜玉,甚至对李四儿在府里的胡作非为不满已久。
夸岱只得再问四儿:“银子多的没有埋藏,那银子少的有没有呢?”
四儿这时却缄默不言。
一通刑讯之后,四儿担心如果自己说没有,那么别人可能会埋藏少许银子埋藏,以此来害玉柱的性命。她为非作恶过于刻毒,担心被人借机报复,心机之深,对玉柱之爱,舐犊之情,也让人不禁感慨万千。
到底是何人要设法害玉柱,而四儿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不敢再得罪人。而设法陷害玉柱的是不是指的是岳兴阿?
雍正帝因“隆科多婪赃罪案审实,应追之银该旗承追日久,其家人故意延挨,而各处蔵匿寄顿之银两无数,”据岳兴阿侄妇王氏出首确凿有据,认为“岳兴阿并不将伊父蔵匿寄顿之赃私据实交出”,而大发脾气。在勘问玉柱之后,岳兴阿居然主动奏请,要将先前从前他所报房产及家人出首房产,“俱请交与伊弟玉柱速行变价以完赃款”,他只老实交代问题,至于银钱交易具体实施他就从中不再掺和了。想来是怕此中有弊,无事惹得自己一身骚,将麻烦全都甩给了玉柱。
夸岱当即问了一句:“莫非怕有人设法害玉柱么?”
四儿只是答道:“如不是设法害玉柱,就是一二百两银子,也再没有埋藏之处,如日后有人告发,情甘杀玉柱。”
夸岱闻言,再次对她进行刑讯。
四儿坚持说:“这就是死中求活的实话,真的没有了。”
四儿对隆科多的重要性,以及四儿涉案之深,对隆科多私隐了解之深,自是他人所不能企及的。“逮隆科多子玉柱、家人常禄、太监三元,赴京勘问赃私。”这显然是雍正帝授意的,但面对以亲生儿子性命相挟,四儿则一口咬定没有。
夸岱只得对雍正陈奏:“隆科多惑于嬖妾,以致诅咒魇镇之术。”试图将责任推卸在四儿身上,以达到保全隆科多的作用,事实上此举也确实起到了效果。
雍正闻此对夸岱做出了“悯其狂悖,冀保全之”的指示,表示希望保全隆科多。
不过隆科多隆科多的五弟庆元的母亲和妻子,也就是隆科多的庶母和弟媳,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向尔赛马和拉锡悉数四儿卑贱之行,通过经马尔赛和拉锡奏闻皇帝知晓,希望皇帝将四儿治于重罪,估计也是痛恨四儿至极。
但雍正以不愿“发人之阴私”为由,将她们的请求,以及夸岱请将隆科多与四儿一同严交大部的奏请,都置之不理。后来定拟隆科多之罪状,将涉及到四儿的问题,全都隐去不提,这都是出自雍正的授意。
再说四儿的儿子玉柱!
当初为了顺隆科多的意思,雍正帝升一等侍卫玉柱为銮仪卫銮仪使,如今却以“隆科多之子玉柱行止甚恶”为由,将其同年羹尧之子年富年兴一同革职,而岳兴阿则暂未处置。
只因岳兴阿甚是抱怨其父隆科多,说:“我家荷受国恩如此深厚,理应将生平所行之事,所得之资财尽情据实奏闻,庶可稍赎前愆。若少有隐瞒掩饰,其罪更不可逭。”
雍正帝也并非不念亲情之人,有感于其母的悲惨下场,许是法外开恩了吧!
雍正五年十月,隆科多因私藏玉蝶(皇室宗谱)罪付审,诸王大臣合议劾隆科多犯有四十一条大罪,得旨永远圈禁,家产追补赃银,玉柱被发往黑龙江当差,而岳兴阿仅革职,得以保全,这和他在追讨伊父赃银上极力配合有很大的关系。
隆科多被圈禁了,赃银也追回来了,一切皆已尘埃落定。可是,雍正帝却迟迟不放钱多多离开,甚至又将她安置在坤宁宫的那处偏殿里,每日里里外外有无数的护卫走来走去。
钱多多只是冷笑,时常站在窗前,眺望远处的天空。
天赐萌夫 379.第379章 寻死的査爷
一艘船队,浩浩荡荡地沿着初升的太阳,驶向那一望无垠的大海东岸。海上起了风浪,船舱内的査瑜倏地一坐而起。
“呀!醒了醒了!”
“査爷?”
“义父?”
有手掌在査瑜眼前晃动,査瑜目光微微移动,看向那双小小手掌的主人,青梅怀里的……李泽。
李泽的旁边,正站着一脸自信笑容的小旭旭。
“义父!义父!是我救醒你的哦!”
“才不是!”李泽反驳。
“就是!”小旭旭瞪眼。
“就不是!”小晨晨比他瞪得更大。
两个孩童正在较劲之际,査瑜的目光突变,忽而闪过一抹痛色,看着令人揪心不已,不知是何事竟让平日里素来云淡风轻的这位爷,神色如此慌乱。
他的目光,在船舱内搜寻。
没有?
没有她的身影!
“爷在找什么?是要喝水吗?还是饿了?”
“义父好像在找干娘。”
“……”
船舱内,霎时因为小旭旭的话,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査瑜的表情,几分悲痛几分绝望,近似麻木的眼神中一片死灰。
她真的……
已经……舍他而去了吗?
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而来,査瑜眼前一花,人直直地朝前栽去。众人的惊呼声中,一双双手臂快速伸过来扶住了他。
査瑜身形晃了晃,勉强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双双关切的眼神,青梅,映雪,暗香,李泽,小旭旭,还有阿勇,李十一等人,可他却再也看不见他心爱的女子。
“多多……”
査瑜悲痛地闭上了眼睛,却在眼帘即将阖上之际猛然看到船舱外面的天空中,似乎有她……
他慌忙起身,可双脚一软,险些栽倒。
挥开众人的搀扶!
査瑜急急朝船舱外奔来,以他如今的体质绝不可能做到的速度,飞快地扑倒了甲板上。
半空中,她在对他笑。
那样熟悉的一颦一笑,仿佛早已烙印在他的心头。只是一个浅浅笑容,霎时便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査瑜抬起手,想要抓住她。
可那半空中却只是一个虚无飘渺的人影,正冲他含笑招手,好似要带他一起走。
一起走?
是啊!他是该和她生死与共的,不是吗?
査瑜神情一黯,又倏地抬头,坚定地一步一步朝着那虚影走去。他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正前方的心爱女子身上,故而根本没发现,正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死路!
或许他看见了,却不予理会。他本就生无可恋,一场文字狱让査家几乎灭绝,又亲眼见心爱的女子在眼前饮下毒酒离他而去,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他可以留恋的?
没有!再也没有了啊!
前半生,他为了家族而活,今后,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只想顺从自己的心,去追随她的脚步。她上天堂,他追她到天堂;她下地狱,他随她去地狱。
只愿,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那是他的小娇妻,守护她,照顾她,追随她,本就是他此生的责任,却……因为一杯毒酒,害她丧命皇宫,他想过去报仇,可是失去她的痛,让他连报仇的心也溃不成军,只想……只想追随她而去……
多多……等我……
我来了!
査瑜的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毫不迟疑地向前迈着步子,距离甲板边缘只剩一步。
“不要啊!”
“査爷!”
“快!”
“义父!”
众人惊慌失措的声音,此起彼伏。査瑜好像听见了,又好似充耳不闻。右脚已然迈出,落脚处便是深不见底的海洋。半空中,那虚无的女子人影,依旧在含笑招手。
像在蛊惑査瑜,与她一通“离去“。
李十一和阿勇飞身扑来,试图拦下査瑜。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二人的手指只碰到一点点衣角。査瑜已直直朝海中坠落而去,他的嘴角依然带着那绝美的笑容,似毫不留恋尘世,似心甘情愿与她生死与共。众人惊恐地想要阻拦已是不及。
“小姐在京城——”
李十一趴在甲板上,用尽了全身力气吼出这一声。从他的视线,恰巧看到査瑜嘴角的笑容猛然一僵,可是来不及了——噗通一声!査瑜在海面上溅起无数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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