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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缘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鲤
灵媒望一眼裴夫人,苍老的面容上缓缓浮出一个笑意:“新娘既然已经等在新房,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裴夫人闻言,朝不远处站立着的裴尧允招了招手:“将准备好的东西拿给灵媒。”
裴尧允点点头,取过身后桌案上放着的一个桃木匣,双手捧着走到灵媒身前,解释道:“四弟的尸体尚未寻到,里面是之前您嘱咐需要的纸人,还有从四弟房间找到的几根头发。”话落,转头朝站在一旁身着红色喜袍的年轻男子道,“三弟,快将新娘的头发拿过来。”
被唤作三弟的男子正有些失神,一时并未反应过来。倒是身旁另一个女子见状,连忙推了推他,低声催促道:“阿远,大哥叫你拿头发过去呢。”
裴尧远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上前几步,面有踟蹰地掏出一缕乌黑青丝。裴尧允顺手接过来,放在桃木匣上,一同递过去。
灵媒垂眸望了桃木匣一眼,随即抬手接了过来,目光转向高堂上的裴老爷和裴夫人:“那老妇便开始了。”
言罢,在众人略带惊奇的视线里,灵媒朝身后伸出手去。年轻女子见状,连忙双手捧着红绸递上。只见灵媒探手拈了红绸一角,忽然一甩,那块红绸便在空中散开来,最后铺在了地上,正呈一个圆形。
灵媒缓缓蹲下身去,随即跪坐在地上,轻轻地将手里的桃木匣和新娘的头发并排放在了红绸上,打了开来。
落入视线里的是一个比手指略长的纸人,画得极为精致,眉眼口鼻俱全,身上还套了一件喜袍,脚上则踏着一双红靴,看起来就像是此刻裴尧远身上喜袍的缩小版。而纸人的身上则敛放了几根青丝。只见灵媒探进手去,将纸人和头发都取了出来。她先将纸人放在了圆形红绸中央,头也不回地再次朝身后的年轻女子伸出手去。
女子自怀里取出两张红底黑字的长形纸条,放在了灵媒手心。那上面分别写着新郎新娘的生辰八字,被灵媒接过,神色郑重地盖在了纸人身上。
做完这些,灵媒抬头扫向堂前点燃的两盏烛台,定定道:“喜烛。”
裴夫人正瞧得入神,闻言一怔,随即连忙低声吩咐道:“允儿,拿给她。”
立在一旁裴尧允点头,伸手取了桌案上的两对喜烛,小心地绕过红绸拿给了灵媒。
灵媒深深地望了一眼裴尧允,才低下头去,将喜烛放在了纸人头顶两旁,左右手分别执了两缕青丝,低下头去,口中念念有词,同时缓缓将青丝打了结,合在掌心。在房间里的一片寂静中,灵媒那本就有些诡异的声音低低落下。这一次众人终于能听清对方的话语:“轮回似圆,命运如绸。一结同心,两厢欢好。泉下亡魂,人间娇娘。阴阳不阻,情缘久长。余生共伴,免其寂寥。”
话落,灵媒抬起了头,松开合在身前的手掌,将结在一处的青丝用那两张写有生辰八字的红纸包了好,然后置于了喜烛之上。
再众人目不转睛的注视里,蜡烛的火舌逐渐舔舐过红纸,很快就着了起来。灵媒的手指一松,那燃烧的红纸便轻飘飘地落在了红绸之上,一点点燃成了灰烬。
正在此刻,忽有一阵风猛地吹进来,将半掩的门吹得哐啷一声。两盏喜烛的火光随之剧烈暗了暗,片刻后才又重新亮起来。诡异的是,地上红绸却依旧服服帖帖地摊在地上,纹丝不动。倒是屋里的几个人,被这动静惊得一震,不约而同地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脸色皆变了变。
灵媒似是司空见惯般,神色很是淡定。只见她捧起红绸上的纸人,重新用桃木匣装了,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她带来的那个黑衣女子上前一步,帮忙将她扶得站了稳。灵媒抬头望向裴尧远,在他身上的喜袍上扫了一眼,开了口道:“带我去新房。”
裴尧远一怔,下意识望向高堂上的爹娘。裴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灵媒过去。裴尧远无法,只得领命率先跨出门去。
两人顺着方才叶结蔓走过的那条路行去。此时夜色已经暗得很了,今晚连星光都十分黯淡。长廊之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盏红纸包裹着的灯笼,之前叶结蔓从喜帕底下瞥见的惨红光芒便是来自于此。一眼瞧去,在这黑夜里当真疹人得紧,纵是裴尧远身为堂堂男子,此刻与身旁的灵媒一道走在这条长廊上,都忍不住有些发虚,只觉对方身上有莫名的寒气一股股渗来。有那么一瞬间,裴尧远甚至错觉自己在走黄泉路般。而自己身旁面白枯瘦的老人则是阴间的领路人。念及此,裴尧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刻意往旁边挪了挪。
也不知走了多久,裴尧远终于看到了新房的影子,当下暗中大舒了口气,连忙压低声音道:“就是前面了。”
灵媒点点头,止住了裴尧远的脚步:“你在这里等我便好。”
嘱咐完,她独自迈步朝叶结蔓所在的新房走近。大约隔了几丈的距离,便停下了脚步,再次打开了手里的桃木匣取出纸人,朝着新房方向平摊开手。那目光幽幽,诡谲骇人。只听老人那哑然声音跟着响起,在黑暗里如鬼魅般喃喃道:“引路之魂,归去所往。”
裴尧远虽心里发憷,还是忍不住望着。不过眨眼间,他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视线里,那纸人竟不知怎的燃了起来,火光不比寻常,泛着点点绿意,像极了坟上鬼火。老人似不觉烫手,任由纸人烧了完,才松了手指,任由灰烬被风吹散在房前。做完这些,对方才折返了身子回了来,也不看他,丢下一句“回去罢”,便兀自沿着一路的红灯笼,往来路走去。
裴尧远皱眉,望了一眼没有动静的新房,唇角溢出一声轻微叹息,也跟着返了回。
此刻房间里的叶结蔓,浑不知外头情况,只是僵硬地坐在床边,死死盯着不远处置放着的牌位不做声。刚进门时,她也曾拍打过房门想要出去,外头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有自己带着慌乱的喊声回荡在房间里。时间一久,她终于知晓无用,只是平白浪费气力,到后来索性也放弃了。这场婚事,在她心头打了一个大大的疑问号。十日前那瘦弱男子的面容似乎还近在眼前,此刻却只剩下冷冰冰的牌位与自己共处一室。她暗忖许是这期间男子出了事。叶结蔓猜想刚才与自己拜堂的怕也不是裴尧旭本人。难怪自己瞥见对方拜堂时手里好像拿着什么物事。现在想来,怕就是死者牌位了。
念及此,叶结蔓忍不住无声地苦笑了下。本以为这场婚事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自己竟然还嫁了个死人。裴家家大业大,这情势,怕是要让自己守一辈子活寡了。
叶结蔓殊不知,祸不单行,更倒霉的事,还远不止此。
夜色渐渐深了。这一夜,也不知是叶结蔓的错觉还是怎的,竟比往常来得寒冷。明明是春夜,却比寒冬还要难捱。她知晓应该没有新郎会来,也不抱期待地坐在床边,凤冠则被她取了下来,与喜帕一起随意丢在桌上。叶结蔓靠在床边,时间一长,不免有些困顿,忍不住想要阖眼。只是碍于新房里疹人的灵位,她不敢脱衣上床,只扯了火红的鸳鸯锦被盖在腿上御寒。
虽然心里不安,但随着时间过去,困意还是席卷了叶结蔓。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开来,头也跟着低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结蔓忽觉身子一颤,莫名其妙地刮来阵寒风,吹得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将她冻了醒。迷迷糊糊中,叶结蔓疑惑地睁开了眼,心道门窗都被锁着,哪里来的风?视线里红烛的微弱光芒在黑暗里摇曳,余光里,随之晃过一道隐约的红色人影。叶结蔓心里微微一惊,猛地睁大了眼。在看清眼前物事的刹那间,叶结蔓只觉有一盆冰水自头顶灌至脚底,彻底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阴缘结 第4章 活见鬼了
视线里,一双红靴映入叶结蔓的眼底。余光里低垂的红色裙袂湿透,犹自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淌着水。那双红靴脚下站立的地方已经被水泅湿,水流蜿蜒着缓缓朝叶结蔓脚边淌来,犹如细藤一般。她僵硬着脖颈,目光一点点往上移去。只见那红色衣袂浸透了水,正贴在一具曲线玲珑的身体上。女子垂在身侧的双手修长,指尖却也在一滴滴落着水。静谧里,只有这疹人水声幽幽回荡。
有什么东西死死堵在叶结蔓的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震颤的牙关在水滴的诡异声音里轻微作响。
终于,叶结蔓惊恐的目光落在了身前几步开外直直站立的女子脸上。
那惨白到没有血色的面容,在蜡烛的微弱红光里显露。身后一头极长的青丝也浸透了水,有几缕贴在鬓边,水珠沿着鬓角落下来。女子好像整个人都刚从水中捞上来一般,无一处是干的。而那双眼睛散发着幽幽赤光,正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叶结蔓,显得鬼魅气息寒气四溢,感觉恨不得将她拆卸吞入腹中。衬着女子那一身诡谲的大红色喜袍,竟像是染满了血,让人错觉滴下的水在眨眼间就会变成血一般。
触及叶结蔓的视线,面色惨白的女子忽然咧了咧嘴,朝她露出一口晃眼的森然白牙。不过这么一眼,床榻上的叶结蔓的身子不由剧烈颤了颤,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白眼一翻,已经吓得彻底晕厥过去,往后倒在了喜床之上。
然而事情自然没有那么容易。
叶结蔓的身子方接触柔软床铺,还没晕上多久,嘴唇上方的人中处就传来一阵刺痛,意识迷糊间,脸上又毫不留情地被拍了拍,有火辣辣的痛意升起,随即又感觉一股寒意遍布全身。那感觉就像是大雪天将她整个人脱光往风雪里一丢,直接将她冷得打了个颤,昏沉的意识立马清醒了几分。她哪里还昏得住,挣扎着就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喜庆的红色床帐。恍惚间,叶结蔓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尚带着痛意的脸颊,以为自己不小心在床上睡了过去,正皱着眉想要撑起身子坐起来,一颗头突然探进视线。
记忆里的惨白的面容与幽幽红光近在咫尺。湿透的青丝倾泄下来,拂过叶结蔓的胸口,有几滴水滴在她的脖颈上,凉得人身子一僵。叶结蔓怔怔地望着近在眼前的女子面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时间停滞。两人的目光对在一处。
“啊——”
片刻后,叶结蔓浑身一震,身上像是被按下了开关,之前堵在喉咙里的阻碍瞬间消了去,一声惊叫如洪水泄下,不受控制地自她嘴里冲出来。与此同时叶结蔓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后退抵上了墙,紧紧闭起眼睛不去看身前的女子。
“闭嘴。”
一声不耐烦的声音落下,斩冰截雪般打断了叶结蔓的尖叫。
叶结蔓的尾音颤抖着停了下来,整个人缩在床榻之上。惊恐间,手臂上忽包裹了一层寒意,随即有力道将自己拉得猛地往前跌去。叶结蔓慌忙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女子的手正握了自己腕间。还未待她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又冷冷丢下话来:“鬼叫什么,耳朵都要震聋了。”
叶结蔓的手缩了缩,对方的五指却没有丝毫松开的打算。她也不敢挣扎,只怯怯地抬起头,扫过床边的女子。对方则冷着脸揉了揉耳朵,一副不屑的模样。见状,叶结蔓强自将心头的恐惧压了下去,目光在女子面无血色的脸上又打量了一圈,见对方并没有什么动作,不由回过神来,在心底暗自唾了自己一口大惊小怪。这世上哪里来的鬼?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这般想着,叶结蔓一时还是有些拿捏不准对方身份,话语有些颤地试探道:“你是谁?大半夜怪吓人的,我还以为你是鬼……”
女子闻言,揉着耳朵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定定地望向叶结蔓。那目光古怪,望得叶结蔓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她正要开口询问,女子唇角忽然极快地绽开了一个诡异的笑,缓缓道:“不是你以为,我本来就是鬼。”
闻言,叶结蔓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还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别,别开玩笑了……”
“噢?你不信?”女子脸上笑容愈深,微微往前倾过身来,落在叶结蔓眼里,只觉寒意一阵阵涌上心头,下一瞬,对方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再仔细看看……”
叶结蔓整个人恨不得嵌入墙里去,然而身后抵着的坚硬已不容许她再退。她的目光晃动得厉害,颤颤巍巍地停留在眼前女子身上。湿哒哒的水滴随着女子前倾的身子,一滴滴落在被褥之上,泅出几处深色水渍。那张苍白的脸衬在一片血色的喜袍之中,显得愈发惨淡。叶结蔓身体僵硬得根本无法动弹,身侧的手指攥得红色喜被都皱了起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子贴近自己,那双幽红眼睛没有丝毫温度。彻骨寒意爬上叶结蔓的身子。惊惧里,眼前女子又幽幽开了口:“你是不是感觉不到我的呼吸?因为死人是没有的……”
话音一落,叶结蔓的瞳孔倏地放大,连身子都颤了颤。她只觉脑中晕眩感再次传来,恨不得就此昏过去才好。然而眼前女子——不,女鬼显然不给她这么好的待遇。只见她唇角噙着一抹弧度,说话间已经朝叶结蔓探出手来,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那温度根本不像个人该有的,明明是春日,却让人宛如坠入深冬。这回,寒意直接攀上叶结蔓的肌肤,有细密的疙瘩密密麻麻浮现在白皙肤色之上。叶结蔓褪尽唇色,却也不敢动作,任由女鬼的手指轻拂过自己,口里下意识喃喃自语着:“怎么可能……这世上……这世上哪来的鬼……”
“今晚你不就见到一个了吗?”女鬼轻笑一声,视线滑过叶结蔓布满怯意的面容,落在她身上的嫁衣上,低低道,“倒是个可怜人。”
言罢,也不理会叶结蔓的反应,女鬼兀自直起身来,环顾过新房,目光很快被牌位吸引了去。只见她踏步走到牌位前停了下来,垂眸望着上面漆红的字,念出了声:“裴尧旭。”顿了顿,女鬼低下头去,若有所思道,“城西裴家么……”
叶结蔓见女子离开床榻,方舒出一口气来,已经跳到喉咙的心也随之落了几分。见对方拖着一身湿衣径直走到牌位前若有所思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奇怪。她的视线再次落在女子身上不太合身的喜袍上,那显然是件男子款式,思及今日诡异的一切,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头疑虑:“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穿着新郎喜袍出现在此处?”
本定定望着牌位的女鬼,听到叶结蔓的问话偏过头来,对上了她的视线,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讥诮模样,连出口的话都带着几分嘲讽:“你看不出来么?”说着,女鬼望了自己身上的喜袍一眼,缓步再次朝床榻走去,口中继续道,“我来此处,自然是来与你拜堂成亲的。”
闻言,叶结蔓心底打了个寒颤,咬了咬唇,眉间夹杂了几分难言晦涩。见对方已经走近了床边,又往后缩了缩,小声道:“怎么可能?而且就算……就算真的来了个鬼,不也该是裴尧旭才对……”
女鬼在话语里神色一沉,二话不说俯身抓了叶结蔓的手臂。后者心里一惊,还未挣扎,对方的声音已经充满怨气地落下:“是啊,为什么来得会是我呢?我倒也想知道,不如你给我解释下?”
叶结蔓一怔,不明白女鬼是什么意思,抬头望向对方。见女鬼脸上露出明显不快的神色,攥着自己手臂的力道也随之紧了紧:“你以为我高兴死都死了还来娶个女人?笑话。何况你这样的,我根本看不上。”说着,女鬼的视线打量过叶结蔓,满是不屑,“你虽有几分姿色,但性子软弱,看起来也不太聪明,平庸得很,大街上一抓一大把,有甚好稀罕的?真不明白,裴家也算有钱有势,怎么会娶你这样的女人?”
“你……”叶结蔓听到对方毫不留情的奚落,眉间闪过一丝不悦,然而扫到女鬼的面容,那股怒气又被强压了下来。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对方惨白的面容上,轮廓利落,眉眼精致,鼻梁高挺,显得整张脸都鲜活起来,引人注目得很。若不是从一开始就气氛诡谲,叶结蔓也注意不到。想来眼前女子生前的确是个难得的漂亮姑娘。
女鬼不知叶结蔓所想,瞥见她眉间一闪而逝的不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生气了?呵,看来是个连生气都压着不发泄出来的主,对么?”
叶结蔓深吸一口气,暗自劝自己没必要同一个女鬼一般见识。待心境恢复了平和,方出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问我想干什么?”女鬼的目光深深地望进叶结蔓的眼里,一字一句道,“我还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死了,后一刻已经到了这个房间,身上还穿了这么蠢的衣服。”女鬼指着自己身上的喜袍,怒极反笑,“甚至被逼着娶个女人,连死都不能死得安耽一点,你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可是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叶结蔓见女鬼气势汹汹,有些不安地挣了挣被紧攥的手臂,却反而被对方一扯,拉得更加往前跌去,几乎要跌进女鬼的怀里。迎面而来的寒气迫人,叶结蔓望着近在咫尺的女鬼,声音不由低下去,面色无辜地解释道,“我也才得知自己的夫君竟无端变成了冷冰冰的牌位。你就算要找人算账,也应该找裴家去……”
“我管你夫君是死是活,”女鬼的脸几乎要贴上叶结蔓,兀自恶狠狠道,“裴家自然也有份。只是大部分的责任,还得你来担。”顿了顿,女子望着叶结蔓充满不安的眼睛,眉梢一抬,语气里多了些挑衅,“毕竟,你如今已经是我的新娘了,不是么?”




阴缘结 第5章 女鬼的风情
听到对方的话,叶结蔓狠狠打了个冷颤,瞳孔紧缩,不知言语。
鬼新娘?还是个女鬼新娘?开什么玩笑……
女鬼见状,神色了悟,唇角微微勾了勾,这才往后退了些许,空出了距离,低头扫向自己身上湿透的喜袍,目光流露出嫌恶:“有干净的衣服么?”
“……应该罢。”叶结蔓盯着眼前女鬼神色变幻良久,方抬手指了指房间里的衣橱,“你去那里找找看。”
女鬼闻言直起身来,回头望向衣橱,撇了撇嘴,迈开步子走过去。身后叶结蔓的视线落在女鬼身上。因喜袍有些宽大的缘故,对方的衣袂一直拖到红靴脚背,离地很近,以致随着行走拖出一道长长的湿痕,看起来诡异得很。
见女鬼举动自然地打开衣橱,叶结蔓忽然想到对方方才提到前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死了。念及此,叶结蔓咬了咬下唇,踟蹰了会,还是轻声开了口:“你……是刚去世不久吗?”
“嗯。”女鬼听到叶结蔓的问题,干脆地应了,手上动作不停,开始仔细地挑选起里面的衣服来。
瞥见女鬼身后犹自在滴着水的青丝,叶结蔓脑海里忽然一道灵光闪过,似想起了什么,倒抽一口凉气,随即喃喃道:“你可是在裴府不远处的绿河……淹死的?”说到最后三个字时,叶结蔓的话语明显顿了顿,同时咽了咽口水,借此平复心底动荡心绪。
是了,她想起来了。之前乘着喜轿过来时曾有片刻耽搁,媒婆提到是官府正在处理从绿河捞上来的尸体。思及眼前情景,莫非……
叶结蔓的视线打量过女鬼。莫非她就是淹死在绿河里的那个死者?
女鬼正选好了一件白色衣物,低着头去解自己的衣带,乍听到叶结蔓的问话,动作不由一顿,随即垂下眼去。从叶结蔓这个方向望去,只能看到对方浓密的睫毛掩了眼底神色,那泛红的眸子也瞧不分明。许是因为看出女鬼对自己并无加害之意,叶结蔓心底的惊惧稍稍退了些。
这般等了片刻,女鬼才偏头朝叶结蔓望过来,话语幽幽道:“说起来,那时碰到的路过喜轿里坐着的就是你罢?”
叶结蔓暗道果然如此,同时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只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起了疑惑,不知这淹死在绿河里的女鬼怎会出现在自己与裴尧旭的新房之中?
女鬼并不知叶结蔓所想,只是视线细细打量过床榻上抱膝而坐的对方,随即又回过头去继续解衣,口中道:“裴尧旭既然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闻言,叶结蔓的神色暗了暗,眼底颓然。
“呵。”见叶结蔓不说话,女鬼似是料到一般,笑意里带着轻视,“看来你就是根本没什么打算。”
叶结蔓嗅到了对方言语里的不屑,嘴巴张了张,想要辩解。然而目光在触到对方动作之后,睁大眼睛浑身一僵,那些话也堵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只见几步开外站在衣橱前的女鬼,指间衣衫滑落,悠悠坠地。视线里一抹白陡然撞入,刺目得让叶结蔓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尖。那身喜袍胡乱散在地上,泅出更深的水渍。女鬼动作停也不停,一只手已解了自己里头的一件月白亵衣,手指一松,便不惊不扰地落在脚踝处,露出衣衫遮掩下的婀娜曲线。有水依旧在顺着对方的肌肤滴滴答答落着,那肩头圆润瘦削,沾在上面的水珠,似不堪重负滑下。一瞬间,室内春光无限,衬着喜烛微红的光,似随时能摇曳出一池芬芳。
叶结蔓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不但看到了鬼,竟还看到了鬼的**。也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事实上,女鬼的身体,并不似她想象中的枯瘦恐怖。相反,除了肌肤过分的苍白外,其余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该凸的凸,该凹的凹,一样也没有落下。相反,那一头青丝此刻沾了水贴在裸背之上,看去反而像是刚沐浴而归,别有一番风情。
当叶结蔓的视线在落到女鬼上身某一处时,忽然怔了怔,随即极快地收回来,尴尬转过头去,脑海里却浮现那一抹挺翘的饱满来。本以为这女子既是溺水身亡,许是身体泡得皱了烂了,也是有可能的。然而事实恰恰相反,那肌肤浸透了水,只是望着都觉得想必湿润滑腻得很。叶结蔓忍不住咬咬牙,暗自懊恼地想,这女鬼的身材,竟是比自己还要好上太多。
正走神间,耳边忽然落了一声轻笑。叶结蔓这才回过头去,见女鬼不知何时已经穿好了亵衣,正抱着手靠在衣橱旁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她。只是那件月白亵衣,此时也不过松松地系着,随着对方抱手的动作露出领口一抹洁白,带着微妙的曲线映入叶结蔓的视线之中。见状,叶结蔓心里不由生了些局促。还未开口,对方已经眉梢一挑,出声道:“怎么?没见过女人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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