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四百八十寺
原来这两日南云终得与真纪相见,两人本是同宗同源,再加上当年真纪舍身替南云挨的那记枪子,见了面自是有着万语千言,南云既然知道了真纪与“阿波罗”任务无关,也就闭口不提,只说过两日要去一趟东北,然而真纪通过前面和怀董两人的纠结已经猜出一二,她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
既然这层窗户纸几乎捅破了,南云想到怀瑾之前在山中木屋说到的话,真纪一人流落异乡,真的感到快乐吗?她若不想念故土,当年在《咏梅》又怎能撰写出那样满是乡愁的文章来?想到这里,南云便有了发展真纪并带她去东北一同执行任务的想法。她也知道怀瑾定是不赞成的,她曾警告过自己,不要让真纪沾染政治,然而当初真纪的果敢曾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总觉得,若稍加培训,真纪定不是池中之物,何况她也隐约听闻,真纪这一批随军艺妓在来到韬国前接受过一些基础的间谍训练,所以前阵子自己也误认为玄武的接头人是真纪。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总要问一问真纪本人的意思,南云便避开了身份不谈,只问真纪可否愿意随自己去东北,尔后从东北一道回晦国。
一年前真纪曾谢绝过南云带她回晦的提议,可现如今,有了前阵子那场横亘在怀董两人之间的误会,再加怀瑾失势后自己的工作立马被摘除,甚至被车间组长隐晦地要挟,她已然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是一种多余,继续留在韬国,无疑是给怀瑾加重负担。
南云的及时出现仿佛给她带来了一条新路,原本她只打算默默地在玄武生活下去,等怀瑾去了渝陪,自己与她划清界限,可她也知道怀瑾不会放自己在玄武不闻不问,将来势必给她、给她们制造无数的麻烦,这与自己当初留在韬国的初衷相悖了。
也许是时候,回到海那边的故乡了。
南云与真纪谈过,便去找怀瑾告知其意,却遭到怀瑾的强烈反对。
“怀瑾,前几天在木屋里,你亲口跟我说你可以让真纪随我回晦国,如今怎么出尔反尔??”
“我那么说的前提是你与她都远离政治,你带她回晦国让她好好生活下去,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如今你要带她去东北执行任务,再带她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算什么吗?你要拉她入伙,加入你们那个赤空组织!”怀瑾紧抿薄唇,眸中射出一道犀利。
“怀瑾,”南云并不惮于怀瑾的质问,“你不是造物主,你不能规定我的前路,也不能决定真纪的去留,你我都不能决定,那是她的决定,真纪她不属于你。”她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字一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怀瑾。
怀瑾与她对视两秒,“南云,我确实不能规定和决定你们的人生,但这是我给你的忠告,作为朋友的忠告。”
小屋里,真纪边对行李做着最后的归整边哼着一首古老的小调,那是她的记忆深处某个早已离去的亲人教给她的童谣,这些天来,这些遥远的记忆开始复苏。
有人轻轻叩门,她愣了片刻,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怀瑾君,我知道是你。”
这一句让怀瑾有些意外,这些年来,这个叫真纪的姑娘,看似柔弱不经事,却往往在出其不意时显出她的通透来。她淡淡地笑了笑,随真纪走进屋来。
“怀瑾君,这本书,你若不嫌弃,留与你作个纪念。”
怀瑾缓缓接过那本书,上次见它是几年前一个夜晚,她女扮男装潜入真纪房内,将一把匕首抵在她的喉头,真纪让她打开抽屉,她看到了这本《故乡的雪》。
“这本书伴随了我很多年,帮我一解乡愁,如今我要回去了,回到我的故乡了。”
“我知道你已经作了决定,我今天来,是想和你一起梳理梳理,这决定里是否有不成熟的成分。”
真纪听了这话,垂下眸颔了首,“怀瑾君,你坐,你看,我随身带的行李不多,只有两件贴身衣物和药品,其他物品都寄到南云社长晦国的家中。”
“真纪,我第一次与你交谈,你就告诉我,因着你的家庭背景,你痛恨战争,痛恨你当时的身份,去年晦国侨民撤离时,你坚持留下来,你说所谓的故乡已经物是人非,你不愿意看到战后的晦国,如今,南云社长突然回来,你也突然改了主意,我很担心,你是不是陷入了什么思维的误区。”
“请不要担心,曾经的我的确抱有那些想法,真纪没有忘记,我依然对战后的晦国心怀忐忑,不知经过一年的疗养,归去的士兵是否洗去了恶灵,是否找到了灵魂的安宁,不知饱经战乱的平民是否得以安居乐业,但我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在逃避,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是关切着这一切的。”
“是什么让你突然意识到这些?如果南云没有来,你还会回去吗?又或者,你的决定是否与前段时间发生的误会以及你丢了工作有关?这才是我最为担心的。”
“坦白地说,有关又无关。前段时间发生的事确实让真纪感到了一些不安,但这不安让我真正去思考了一些事,这些年来,真纪活得太过混沌,想战争结束,想脱离军部,想过点平安的小日子,想离怀瑾君你近一些,这样就很满足,可这样的真纪没有理想,没有大义,因此在丢了工坊的工作时,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回想过去的几年,真纪觉得活得最带劲的时候,都是参与到你们的事业中去的时候:当年和董小姐一同营救你,后来加入《咏梅》。再看看我身边活得带劲的人:怀瑾君你、董小姐、南云社长,你们都是有理想有大义的人。真纪突然明白了,在这样的乱世里,生命的充盈不在远离罪恶,而在改变罪恶。所以,怀瑾君,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如果南云社长没有来,也许真纪一下子想不到回晦国,但真纪会非常沮丧地在玄武过活,也许过到某一天,也会想到回去,但她来了,带给了真纪这条眼下最好的路。”
怀瑾的指尖不经意地抚着手中的那本书,她凝神听着真纪的话,半晌,“真纪,你长大了。”
真纪“咯咯”笑了起来,“原来真纪在怀瑾君眼里一直是个小姑娘。”
怀瑾微笑了笑,随即又拧起眉来,“你想要理想和大义,我却仍然希望你远离政治。”
真纪的面孔上闪过一丝不解,一直以来,怀瑾的身份自不必说,董知瑜的身份她已大抵猜出,就连突然回来的南云,她断定必是与某个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趟东北之行,也必然是执行什么政治任务,事到如今,怀瑾却劝她远离政治。
“真纪,你要投身理想我不阻拦,可你想好没有,你的理想是什么呢?不瞒你说,若不是身不由己,我愿隐世,带着所爱之人退去。如今我不想看到的是,你被南云吸收,投身政治,我这么说与她是什么身份无关。”
真纪听她这么说,深深地叹了口气,“怀瑾君你是累了……我不知道你说的‘被南云吸收’具体指什么,就我而言,我想回晦国后和南云社长一起办好她手头的女性刊物,为晦国女性做一些事情,如果可以,也为韬晦两国女性的友谊发展做一些贡献,我想,这不算是投身政治吧,应该算是社会公益事业。”
怀瑾听她这么说,内心松了一口气,她最担心的莫过于南云将真纪发展成一个谍者,走她和董知瑜的老路。
“怀瑾君,我算是幸运的,结识了南云社长,可以有机会做这些自己想做的事,当年和我一同在军中服役的姐妹们,回国后不见得有这样的运气呢。”
“如果这是你的理想,我也就放心了,你跟着南云社长,起码我知道她对你的善意,去年在车站送别她时,她就说过,无论何时,只要你想回晦国,她都会照顾你。”
“真纪不想一直做那个受人照顾的人,真纪希望可以帮到所有对我好的人,”真纪说到这里眼中突然泛起泪光,她站起身来,“怀瑾君,无论在过去还是将来,你在我的心里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真纪想……想把这句话告诉你。”
怀瑾抬头看着她,眼圈渐渐红了,一时所有的话都是多余,她明白,这个懂事的姑娘不需要她的回答。
夜深了,五月初的夜晚还有一丝凉意,董知瑜披了衣服出来迎她,“回来了?谈得好吗?真纪还好吗?”
怀瑾将她的前襟细细掖好,“瑜儿,我在想,有时候我们都高估了自己的作用。”
董知瑜握住她的手,“嗯,同时也低估了他人的认知与能力。”
怀瑾揽过她细瘦的肩,“早点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破谍 第 214 章
为了最大限度地避开耳目,这几人兵分三路。南云忍化装成董知瑜海外回来探亲的表姐曾嘉黎,两人先南下沪都,并在那里停留一日,再北上与其他人会合。徐根宝、真纪以及怀瑾则晚一天出发,三人均从玄武直接北上,徐根宝带着化装成乡下表妹的真纪同行,怀瑾虽与这二人同列火车,但她单独前行,不让旁人觉得蹊跷。
五人将在一周后于通化碰面,并与东北的那名内应接上头。
列车缓缓向南行驶,董知瑜坐在窗前,一双眼眸映在车窗上,南云看着车窗上的那双眼睛,只觉那里含着一缕哀伤。
她看上去可真像个要去凭吊旧事的多愁善感的人,南云心想,一点都不似有生死攸关的公务在身,可却不像是伪装,她在哀什么呢?怕死吗?
一个小姑娘挎着篮子走进这节车厢,边走边兜售着篮子里的白玉兰花,车窗上那双眼眸中的哀伤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喜悦,“嘉黎,”董知瑜转过头来,“买串玉兰手镯吧,你小时候最喜欢了!”
“好啊。”南云点头道。
“美国买不着吧?”董知瑜边招呼卖花的姑娘边问道。
南云摇了摇头,“好多年没见着了。”
董知瑜买了两串花朵串成的手镯子,一串给了南云,自己拿了一串,抻了抻左手,露出素白的一截手腕子,那上面戴着只红绳,绳子上还拴着一只葱白欲滴的白玉小羊,有红似白,煞是好看,待到她的眼睛落到这只玉羊手链上,早已是万般柔情。
那一定是她顶顶爱的人送的,南云想,她的脑中浮现出那个秋雨的檐下,撑着伞的那对背影,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个场景她总也挥之不去,好像就在那一刻,她明白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愫,就在那一刻,她看着渐渐走远的怀瑾和董知瑜的背影,看着眼前檐下的真纪,那种陌生的情愫胀满了她的胸怀。
董知瑜小心翼翼地将花镯子戴在手腕上,她的唇角微笑着,眼中却重又填上了那抹哀愁,南云瞬时懂了她的哀,原来她并不是怕死。
怀瑾给过知瑜大大小小的东西,而这只白玉小羊则是她最为珍视的一样,那一年她们尚懵懂,只知在性命攸关时最为惦记的是对方,这小羊见证了她们的第一个吻,那一刻她们才弄明白了自己和对方的心意。上次因为对真纪的误会,董知瑜什么都没还给怀瑾,单单把这只手链扯下来扔给了她,再后来误会消除,怀瑾重又将这手链套在董知瑜的手腕上,她说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只消记得这手链就是我的心,你记得了这个就不要摘下它,董知瑜说,我会戴着它进棺材。
戴着它进棺材,怀瑾边收拾着几样简单的行李边想着这句话。是啊,人终有一死,可她希望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而希望归希望,眼下这是不是去送死呢?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坐在床边,很久以前,让她去送死她是不会犹豫的。
一周的车马劳顿自不必说,董知瑜从未到过这么遥远的北方,玄武城已经在准备入夏,这里却是一幅草长莺飞的盛春景象。整个通化城被起伏的山丘包围着,九点刚过,远处山峦上的雾霭还未散去,乍一眼望去犹如梦境。
董知瑜和南云忍在市中心小广场上一家圆顶的旅馆登记住下,如果不出意外,其他三人今天也应该到了,董知瑜下意识地四下打量,旅馆里人不多,街面上也是冷冷清清,全不似沪都或是玄武那般繁华。
他们约好了,谁先到就在旅馆里等待其他人,南云看了看手表,刚过了九点半,一路颠簸过来她们都没有什么胃口,便商议了去楼下找个地方坐坐。
这应该是城里最为高档的一家旅馆,一楼倒是设了个咖啡馆,这里的春光短,人们便格外地珍惜,特意在门外放了桌椅供客人打发时间,南云买了两杯咖啡和董知瑜在门口坐下,这个角落位置极佳,可以看到面前这个小广场上的任何动静。
刚坐下没多久,小广场上突然热闹了起来,原来不知从哪里来了两个表演盘索里的朝鲜人,男的打鼓,女的粗声粗气地唱着,别看这城市不大,人口不多,这一会儿工夫倒是围上去几圈儿看热闹的,你也说不清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董知瑜看似不经意地啜着咖啡,心里那根弦却绷得紧紧的,怀瑾他们几人也不知到了没有,眼前的这场热闹中不知有没有藏着什么危险。
刚放下杯子就见贴着广场外围走过来一个高挑女子,戴着墨镜,把半张脸的表情都遮了,董知瑜却知道她在冲自己笑着,她的笑也在脸上绽放出来。
怀瑾手里拎着个纸包,在桌边坐了下来,“什么时候到的?”她问。
三个女子都穿着时髦的洋装,化装成富贵人家的女眷来这里观光。
“刚到,”董知瑜道,“你呢?”
“凌晨四点多,去街对面买了点吃的,”怀瑾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纸包,“你们饿吗?”
两人都摇了摇头,“说实话,现在最想睡觉。”南云道。
怀瑾笑了笑,摘下墨镜,将董知瑜看着,“累了吧?”她轻声问道。
董知瑜突然觉得这个东北城市的春光格外明媚,她朝怀瑾看着,桌旁老旧的木栅栏上攀着几株黄瓜藤,黄色的花儿怒放着,引得蜜蜂们忙里忙外,她刚刚竟都没有看到。她的眼中都是笑意,摇了摇头。
“还有两个呢?”南云问道。
“都到了,外面这么热闹,他俩应该很快就会下来。”
话音刚落,门口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正是真纪和徐根宝。
真纪看到门口坐着的几人,雀跃着奔了过去,徐根宝则像每一个安分守职的保镖一样,在隔壁桌安静地坐下了,和她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现在的身份是几位阔小姐的司机兼保镖。
“你们都到啦?真好!”真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真纪,你气色很好呢,一点儿都不像刚乘过火车的。”董知瑜道。
“你才是呢!”真纪回道。
怀瑾不禁溢出一丝笑来,她俩是在模仿阔绰人家的女眷之间的相互吹捧吗?
真纪转向南云,口中刚吐出一个晦语单字,怀瑾和董知瑜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惊来,南云倒是不慌不忙,笑着问道:“你喝点什么?”说着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真纪的身后。
咖啡馆的小哥已经走到了真纪身后,毕恭毕敬地问怀瑾和真纪:“小姐需要喝点啥不?”
真纪也反应了过来,自己差点暴露了身份,羞愧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怀瑾接道:“给我和这位小姐一人一杯咖啡吧。”
“两杯咖啡,好嘞!”小哥应着,却并不走开,“听口音,小姐不是这旮旯人吧?”
“我们是燕州来的,”怀瑾答,她向来讲一口地道的燕州官话,不怕人质疑,“趁天气好,来这边儿玩玩。”怀瑾说完递给他一个得体的微笑,表示对话结束。
小哥虽看懂了她的意思,却也恋恋不舍,边退下去边嘀咕道:“哎呀妈,燕州啊,过去皇帝家就搁那儿住呢……”
董知瑜这才从刚刚真纪闹出的惊吓中舒了口气,端起咖啡呷了一口,怀瑾将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转过脸看了看广场中央那对唱盘索里的,“以前倒是没看见过。”
“朝鲜来的吧,毕竟这儿离得近。”
几人闲坐着聊了一会儿,看似悠闲,但除了南云,谁都想问问下一步干什么,只有南云是接头人,她应该有数。
怀瑾看了看表,嘀咕着:“有点儿饿了。”说完朝南云看了看,试试她的意思。
“等这个喝完,我们就去吃午饭。”南云敲了敲自己的杯子,那里面还有半杯咖啡。
怀瑾见她拿那杯咖啡掌控着时间,料想她果然是有数的,也就气定神闲地看起广场中央的表演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表演结束了,站起身给围观的人连连鞠躬,不一会儿人群渐渐散去,怀瑾看了看南云的杯子,也快见底了。
打广场上走过来一个男人,细高的身材,穿着朝鲜男人的袍子,头上还戴着顶乌纱圆帽,手中捧着个盒子,正是刚才表演盘索里那对人儿中的那个男子。
男子在街边的店铺前流连着,又直直地朝几人坐的桌子走了过来,走到跟前鞠了一躬,做了个喝水的手势,原来是来讨水喝。一旁的徐根宝作势起身阻拦,但也就是做做样子。
怀瑾看向南云的眼睛,却也瞧不出什么来,几人都按捺不动,南云向门里招了招手,刚才那个小哥又跑了出来。
“麻烦你,帮我拿一杯水来。”南云说道。
小哥看了看男子,明白是遇到讨水的了,不太情愿,又不敢得罪客人,南云从皮夹子里拿出一叠钞票来压在咖啡杯下面,看着比几人的咖啡钱还多,小哥麻利地应了下来,折回店里。
等水喝完了,男子又是鞠躬,然后捧出原先手里的那只盒子,打开盒盖,几人朝里面看去,原来是一根硕大的高丽参。
“要吗?便宜。”男人拿生硬的韬文问道。
几人都看向南云,好似她是这群女人的主心骨,南云愣了一愣,摇了摇头。
男子突然用朝鲜话叽叽呱呱地开讲了,也不知在讲些什么,讲完便直直朝南云瞧着,等她回音。南云慢悠悠地将最后一口咖啡啜完,竟拿朝鲜话回问了他一句什么,怀瑾和董知瑜对视了一眼,不曾知晓,南云还会朝鲜话?
两人来来回回说了两三个回合,好像达成了什么协议,南云这才转过头来,“他说看我们是外地来玩的,问我们需不需要向导,我问他什么价钱,他说一天两个银元,我说我们要待一周的,一天两个银元太贵了,我们最多给他一个银元外加一千元法币。”
“那……答应了吗?”真纪问道。
“他又说法币不值钱,我说反正只能给这么多,我这儿做主,定下这个向导了。”
怀瑾点点头,“先雇着吧,不好的话再换人。”
“这位小姐,我朴阿奎做事一定让你们满意的!”男子竟磕磕绊绊地讲起了韬国话。
怀瑾扫了他一眼,“既然会韬国话,就不要说那些我们不懂的,不然我要换人的。”
“好!好!”男子连忙应声,“会……会那么些,”他拿两只手指比划着,“说得不好。”
南云站起身来,“大家都饿了,先找馆子吃饭吧,朴阿奎,你先带我们去这里最好的酒楼,要环境好些的。”
“这好办,几位请跟我来,走走就到。”
六个人在广场对面一家酒楼里要了间包厢,坐定了,点好了菜,朴阿奎的眉头皱了起来,“‘阿波罗’,怎么这么多人?”
“临时有些变化,我作了调整,都是自己人,”南云小声道,“怎么样?这边是什么情况?”
“你们还算来得及时,再晚恐怕就赶不上了。”
一时几人的目光全部锁定在朴阿奎的脸上,生怕漏了什么信息似的。
“昨天刚得到的情报,晦国军部已和美国达成交易,将‘雏菊’的资料转交给美国。”
“美方的特务也在寻找‘雏菊’了吗?”董知瑜双眸一闪。
“明天到通化,代号‘blackc’,韬国女人,年龄28岁。我们的任务是先干掉她,然后由你们中的一个冒充她,接近石原,拿到‘雏菊’。”
“石原就是……”
“没错,那个藏着‘雏菊’的晦国人。”
破谍 第 215 章
“石原或者blackc的情况,你都掌握了吗?”董知瑜习惯性地拧起眉峰。
朴阿奎将董知瑜看了看,接上头以来,这个姑娘提出的疑问最多。
“哦,我来介绍一下,”南云接道,“朴阿奎是赤空国际在东北的线人,是位神枪手,这些天来一直由他在此跟踪石原的情况,这位是韬国赤空组织的同志‘彼岸’,也是我们在韬国进行这次行动的唯一搭档,这三位,”南云停下来朝怀瑾几人看了看,“都是‘彼岸’这条线的部下。”
“石原我已经盯了几个月,对他的基本情况还是了解的,”朴阿奎与几人打过招呼后接着回答董知瑜的问题,“至于blackc,我们只有从截获的电文中了解她的一些动态,她将于明天晚上七时抵达火车站,好在通化城不大,像样的旅馆也没几家,她就住在你们下榻的圆顶旅馆。”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辨认出她?”董知瑜继续问道。
怀瑾一直在一旁没有作声,一来董知瑜已经将她的问题都问了,二来也符合她“部下”的身份。
“没错,我并不担心对她的辨认,28岁左右女性,单身一人,作为特工她必定会有些神秘气质,我担心的是如何及时处理掉她以及掩藏好尸体。”
怀瑾和董知瑜对视了一眼,似是将对方的想法读了个通透,“不尽然,”董知瑜收回视线缓缓说道:“如果是我,必然会化装成最不像自己的样子。”
这次轮到南云和朴阿奎对视了一眼,朴阿奎面上露出一丝窘相,南云点了点头,“我同意董同志的意见,建议明天我们分成两队,一队去火车站等人,另一队在旅馆里接应。”
“可以,明天我带位同志去火车站,人也不能多,怕引起对方警觉,”朴阿奎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大伙儿都饿了吧,尝尝这里的特色菜。”
一时紧张的气氛缓和了起来,大家纷纷下箸,也算是为顺利接头以及接下来的行动小小地庆祝及鼓气。真纪坐在南云身边,轻声问道:“社长还会朝鲜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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