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内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饮涩
她愣愣地把书放回原处,来到最里头那幅画面前。爱纯站在这看了半晌,苏老师抱着一摞书过来,笑道:“原本这里是一堵白墙,郑老师就画了这幅画来装饰。”
“我刚从师院过来,那边的房屋很有历史感,可藏书阁看起来倒挺新的。”爱纯仔细观察面前这幅画说。
苏老师:“还不是一年前那场大火,几乎烧光了藏书阁里的书,之前那位主管也因此事被院长革职,他走后郑老师就当了藏书阁的主管,还负责重建藏书阁,诶,姑娘,这幅画可不能乱碰,郑老师很宝贵这幅画,不准任何人捧它……”
爱纯不顾劝说,依然四处摩挲,果然,在白色骏马上头,被她发现了玄机。
“既然是宝贵的画,又怎会随意悬挂在这里呢。”说着,爱纯哗啦一下把画扯了下来。
苏老师捂住嘴巴,心想这姑娘可真没礼数,可又看见她从墙里头抽出一块石砖,随即便听见吱呀一声,旁边宽大的书架,其侧面缓缓敞开,露出漆黑不见底的密道。苏老师震惊得说不出话,爱纯对她说:“你赶快去通知忘歌大人,就说我找到凶手了,让他马上派人过来。”
爱纯重重拍一下苏老师的肩膀,苏老师这才猛然惊醒,连连点头转身奔出去。
找来一盏油灯,点燃后举着油灯进入密道,里面漆黑一片,走到一半爱纯已经无比后悔,但还是咬着牙向前走。
从密道出来,来到满地落叶的树林里,大雨退去,天空飘着小雨,将她手里的油灯熄灭。冷风呼呼地吹,四周都是黑幕,爱纯紧紧握着油灯,心想若是遇到贼人这玩意还能充当武器。
正抱着身体颤抖,忽而听见男人的说话声,似乎与她有些距离,爱纯谨慎地朝声源处靠近,依稀听到两人在说——
“忆阳在哪?”
“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早该知道是你做的,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残忍,这么狠心,辉儿是不是你杀的?你说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久没来看我,现在倒来质疑我杀没杀你儿子?杨昭雄,我不是你养的狗,我不是!”
“我从没把你当狗看啊,小炎。就当我求求你,放了忆阳吧,你已经错得很离谱了,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如果你肯放了忆阳,我绝对不和任何人提这件事。”
“说到底,你还是护着他!他到底有什么好啊杨昭雄!当初是他抛弃你,离开你,在你最需要有人在身边给予支持的时候他在哪里?!凭什么他一回来你就能不顾我们十多年的情义,说不要我就不要我,杨昭雄,我恨死你了!”沉默片刻,他又突然道,“是谁?谁在那里?”
爱纯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正准备打哈哈蒙混过去,却见从黑暗里走去一个人,这形象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爱纯咬着牙,一步一步特别小心地靠近,雨停了,乌云散去,月亮露出半个身子,光线倾洒而下,落在林中三个男人身上。
是院长!爱纯讶异地睁大眼睛,又见院长旁边那人是杨员外,立即咬着嘴皮憋住气。在院长和杨员外对面还站着一个人,这人背对爱纯,爱纯从他的身形以及自己之前的猜疑来看,大约也知道了是谁。
院长看向杨员外:“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员外脸上露出窘迫、痛苦、愧疚等复杂神色,显然正在经历极大的内心挣扎。而此时院长又道:“说罢杨,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能接受。”
杨员外握住院长的手,看向背影人,嘴角挽起一抹苦笑,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造的孽!是我对不起你们!小炎,是我对不住你,不管大人做过什么,小孩都是无辜的啊。”
背影人攥紧拳头,吼道:“他们是小孩,十三岁就不是小孩了吗?!杨昭雄,我这一生都被你毁了,你凭什么还道貌盎然地站在我面前要我认错!你不配!”
爱纯越听越糊涂,而这时,背影人突然发了疯似地朝树林深处狂奔,杨员外和院长紧随他追去。爱纯小声地叫着:“阿杰?”
漆黑的树林里没人回应,猜想阿杰应该是去衙门禀报了,爱纯咬咬牙,不能看着到手的线索飞了,她深吸一口气,跑去追他们。
跑着,她蓦地回头,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莫名瘆的慌,可是每每回头,也只能看见漆黑的林子和几只长了翅膀的不明飞行物,其它什么也没有。
兴许是自己多心,爱纯抱住耳朵,一股脑往前冲。身后有奇怪的声响,爱纯一边跑一边回头,什么也没见到,再把头转回来的时候,撞上一个结实的身体。
那人把蜡烛向下移动,露出一张苍白毫无血色面孔,爱纯颤抖着牙齿,逼着自己挽起笑容。
“郑,郑老师,晚上,好啊。”
“你来这里做什么?”郑老师目光呆滞,声音沙哑低沉,仿若幽灵。
爱纯哭丧着脸,四肢动起来左右摇摆。“哈哈哈,我在做第二套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
一边做广播体操一边向前面挪,郑老师鬼魅般毫无情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树林很大,小心别迷路了。”
“哈哈哈,我,我认得路……哟!”说着,她猛地举起手,转身正要把手中油灯朝郑老师砸去,却见郑老师手掌向她面前一送,眼前顿时一团白烟,很快她便全身麻木,完全提不起劲儿,手中油灯掉落在地,身子晃了几下后晕倒在地。
我是内奸 第十一章 :书院失童(10)
郑炎看着脚底瘦小晕厥的女人,嘴角抿起鄙夷阴冷的笑。他把爱纯扛在肩上后向前走,走到躺了两个男人的地方,他把爱纯放下,再用手把地上厚厚的枯叶和泥土扒开,逐渐露出生锈的铁门,打开铁门,将昏迷的三人逐一托运进去。
爱纯在昏黄的光线里醒来,嘴里被人塞了东西,说不出话,环顾四周,在她右边不远处,杨员外和院长皆被绳子捆住,嘴里同样塞了东西。而对面,是一张石床,一个男孩寸缕未着以俯卧的姿势躺在上面,他的双手向后绑着,左右两脚分别绑在石床下面两侧,他的脖子也被一根绳子套住,绳子的另一端穿过石床上面的吊环,圆形吊环将绳子分成两段。
“唔唔唔……”爱纯闻声向左边看去,阴影里居然还有两个人!
眯着眼仔细地看,他们身形很小,也是毫无衣物遮盖,若是不出所料,这二人就是何大力和包郎。
“你们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么对待这群孩子的么?”郑炎举起杀猪刀从黑暗里犹如丢失灵魂的躯壳缓缓走出来。
他用刀的两面在上官忆阳伤痕累累的皮肤上摩擦,仿佛陷入了幻想中,面色苍白无血色,双眼却异常明亮。
他突然跳上去,骑在上官忆阳后面,猛地拉住吊环后的另一头绳子,上官忆阳脖子后仰,惨烈地叫出声。
杨员外和上官宫卿皆从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嘶吼,何大力和包郎不停地哭叫,爱纯从未亲眼见过这么变态的人,先是震惊当场,然后也跟着杨员外和上官宫卿怒吼起来,一时间整个地窖都是惨烈混乱的“唔唔”声。
“闭嘴!”郑炎双目赤红,怒吼道,随即他的嘴角又浮现出阴冷亢奋的笑,他说,“我怎么舍得让他这么容易地死去?”
他握着绳子转头看向杨昭雄,“这是你教我的。只有在快要窒息接近死亡的那一刻,我们才能感受到肉(rouyu)欲赐予灵魂最极致的愉悦。你教我的每一字每一句我都记下了,我并不是在害他们啊,我用绳子扼住他们的脖子,就是想让他们一遍又一遍感受这极致的欢愉,可是他们的声音太大太吵太闹,吓坏了我,我忍不住,使劲地对他们,用力地拉住绳子,声音停止了……我坐在他们身上等待他们身体渐渐冰冷,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都是愚蠢的恶魔,我得帮助他们啊,我不能让他们下地狱还做恶魔,所以我慈悲地割去了他们罪恶的部分,将它们通通焚化。”
郑炎跳下来,走到杨昭雄面前,将他嘴巴里的东西抽出来,然后举刀贴着二人脖子上轻轻滑过。
“昭雄,我一向对你很好,这回我让你先做选择,选他,我就一刀割了他的脖子,我让你活着出去,选你自己,我就割了你的脖子,再把他的脖子也割了,我不会把你们埋在一起,不会让你们做鬼也在一起。”
杨昭雄:“小炎,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错下去了,收手吧。”
郑炎;:“你装什么啊杨昭雄!今日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从你开始的!我十三岁那年父母双亡,你收养我做干儿子,我以为自此有依有靠,可是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了你说的大好前途,我认命,外人面前我是你的干儿子,实际我是你杨昭雄背地里养着的男人……更罪恶的是,我渐渐发现,我爱你爱到超乎所有,我为了不离开你,放弃进京赶考的机会,宁愿困在藏书阁里每天做点打杂的活儿,这十多年来,你从来没停止在我面前提起他,你总说你们上学时的趣事,你说那时你就认定要照顾他一辈子,他那时才六岁啊。
我认命,我以为只要他不在你面前出现,就算你心里最爱的人是他,我也心甘情愿跟随你,可是万万没想到,突然有一天他回来了,就在书院里我看见你们抱在一起,那晚我们大吵一架,你脱口而出,当年选中我是因为在我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你忍不住要拥有我,我就像是你冷漠岁月里的补偿,你把我当做是他的替代品。
我曾很喜欢看你把什么话都对我说的样子,我觉得很满足,因为昭雄你是如此信任我,可是我讨厌看你说起他时再装不下我的眼神,时间越长你越是怀念从前,你从来不顾忌我的感受。现在你又拥有他了,你不要我了,每当夜深人静,我面对冰冷的床沿,我控制不住地想你,可是我知道我已经彻底失去了你。昭雄,那些孩子都是为你死的!
小翔是我第一个目标。他是你的远房侄子,眉毛眼睛和你长得特别像,他经常来藏书阁,笑容总是挂在嘴边,我很喜欢他。那天我在书院见到你,我欣喜地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哄我几句,我们又能回到以前,可是你要见的人却是他,我站在树林里最后一次为你流泪。
那天是小翔借书的最后限期,我知道他一定会在放学之前来找我,我骗他我这来了几本很好看的新书,让他先去师院等我。藏书阁背后的小路一般只有管理藏书阁的老师会经过,那天除我以外的两个老师,一个请假回家,一个提前走了,小翔走后没多久我关了藏书阁的门,从小路追过去,就在快要抵达师院的时候,我追到小翔,告诉他我把新书藏在树林里,小翔是那么信任我,他跟着我来到寂静无人的树林,我把他按倒在地上,捂住他的嘴,发泄我所有的*和仇恨。
事后我发现小翔死了,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害怕急了,我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把他埋在里面。等一切过后我发现,比起内疚和后悔,在我身体里更多的是亢奋和激动,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在说,你看,他们多么像你啊,愚蠢,卑劣,无能,他们都是魔鬼,你必须拯救他们。
我在藏书阁里放了一把火,把责任嫁祸给以前那个笨蛋,我当上藏书阁主管,监管藏书阁的所有施工。每到夜里我偷偷去到藏书阁,根据书上的描绘,自学建了密道,包括上官忆阳在内的几个孩子都是被我藏进密道后才失踪的。我还在树林里建造了这个地窖,每一个失踪的孩子都睡过这张石床,我爱他们每一个人,就像爱你一样。”
杨昭雄神情痛苦,再也听不下去,吼道:“孩子都是无辜的啊!”
“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就是你!我告诉你,杨辉也曾躺在这张石床上,当我一遍又一遍折磨他的时候,他总是不停地叫‘爹来救我’,我告诉他‘你爹也曾这样对我’,他说他不信,我觉得好笑,他为什么不信?我把你当年如何引诱我的话全部说给他听,他还是不停叫爹,在他心里你永远是他的保护神,就如以前愚蠢的我。
几次我忍不住要杀了这个和我一样愚蠢的孩子,最终都忍了下来,可是他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要做英雄,趁我不在,割断了绳子,还替何大力和包郎解绑,幸而我回来及时,在通道把他们堵住,那时我觉得杨辉像极了离开我时的你,我杀了他,挖了他的心脏,我不要他投胎后变成像他爹一样没良心的人,我在帮他啊。”
这时,杨昭雄利用背后的石头,将绑着双手的绳子割断。双手解放后便跳过去扑倒郑炎,然后夺走他手里的长刀,二人你死我活地纠缠半晌,那把刀突然脱离杨昭雄的手心,朝爱纯的方向飞去。
那个瞬间,悬崖上的某个片段在她脑海里猛地闪现,“锃”一声,刀尖插(cha)进离爱纯右耳不足半寸的位置上,爱纯也被这锐利刺耳的声响在惊吓中拉回神。
她挣扎着快速站起来,利用刀锋割断绳子。待身上束缚全部解开,她见杨昭雄和郑炎在地上扭打成一团,小心地走到上官宫卿身边,替他把绳子解开。
之后,爱纯去救何大力和包郎,上官宫卿去救自己的儿子。把三个小孩带到通道口,上官忆阳说:“爹,求你和我一起走吧。”
上官宫卿摸了摸儿子的头,又看向爱纯,“姑娘,请务必把他们安全带出去。昭雄还在里面,我要进去救他。”
爱纯明了地点点头,带着三个孩子离开,走到半路,脚步顿了顿,她对上官忆阳说:“三个人中你最大,姐姐现在要回去,你能不能答应姐姐,安全送两个弟弟出去?”
上官忆阳用力地点头,“姐姐,求你一定要救我爹出来!”
“等会儿你们出去会碰到衙门里的人,你们不要怕,他们会带你们回家。”
看着他们走远后爱纯转身朝里头跑去,突然有人从黑暗里出来,爱纯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眼花,忍不住欣喜地笑起来。
“忘歌大人,你终于来了!”
我是内奸 第十二章 :书院失童(11)
忘歌对她笑笑,而这时,郑炎握起藏在石床上的匕首,对准杨昭雄的后背插(cha)下去,上官宫卿拔出墙上的刀,在郑炎下手之前先朝他背后刺去。
然而不知杨昭雄哪来的力气,抱住郑炎猛地转身,那把长刀从他身体里刺穿,上官宫卿被吓坏了,立即拔刀扔在地上。
他瞪着满是错愕哀伤的眼睛,跌跌撞撞摔倒在杨昭雄身边,把他抱在臂弯里。郑炎丢了匕首,抓着头皮失神无措地后退,空洞呆滞的眼里竟有水雾泛起。
“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郑炎像丢失灵魂的躯壳,面色苍白得好似鬼魅。
杨昭雄躺在上官宫卿的臂弯里,吃力地转头,看向郑炎,鲜血从杨昭雄嘴角溢出,一滴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小炎说得对,所有的罪过都是从我开始,最该偿还的人是我,小炎,对不起。”
他又看向上官宫卿,向他伸出手,上官宫卿紧紧握住他的手,眼泪成串落下。
“杨,你不用说了,我都懂,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去找大夫……”
“傻瓜。我们今世错过了太多时间,来世,我一定专心只爱一个人,不管他去到哪里,我都要抓住他,和他天荒地老……”
“杨,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根本不该走,不该走……”
“宫卿……那时年少,你谱曲我耍枪……”杨昭雄眼里盛满了回忆,他裂开鲜红的嘴角,含笑着逝去。
“杨——”上官宫卿把他抱在怀里,撕心裂肺地痛哭。
爱纯再看向郑炎,只见他也落着泪,失魂的双目蓦地一凛,他恨恨地瞪着上官宫卿,双眼布满赤红的血丝。
“小心!”爱纯惊道。
郑炎捡起地上的刀扑过去,忘歌眨眼飞到上官宫卿面前,将他拉到身后,正要举掌制服郑炎的时候,却见他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望着脚下的杨昭雄说:“这回我总算能比他更早遇到你。”语罢冰冷的刀锋凶狠地划破脖子,郑炎倒在杨昭雄怀里,这样看去,多像一对至死也不罢休的情人。
县令率领阿杰阿易和一群衙役冲了进来,见到此景皆是一脸迷惑,他们又将目光落到忘歌和爱纯身上,等候听命行事。
忘歌道:“凶手是郑炎,上官院长与此事无关。郑炎刚开始犯案的几个受害者可能都被他埋在附近树林,你们仔细找找。”
“是,大人!”
忘歌见爱纯依然站在原地,道:“怎么不走?难不成还要看他们怎么处理尸体?”
爱纯瞥他一眼,对同样没有移步的上官宫卿说:“院长,我几句话想和你说。”
忘歌不明所以地瞅着二人,院长疲惫地看一眼爱纯,又看向杨昭雄的尸体。
忘歌:“人已经死了,不管你看多少眼他也不会活过来,你们两都跟我出来!”
三人走出地窖,忘歌识趣地走到一边去,爱纯小心地对上官宫卿说:“院长,你不会是想学郑炎一样殉情吧?”
上官宫卿不料这女人问话如此直接,怔了怔后垂头沉默。
“我只是想和你说,这件事后,还有三个小孩幸存下来,其中一个还是你的儿子,他们经历了成人都无法想象的事,他们心里的伤远比他们身体上的伤更深,他们需要你,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引导他们。就算是为了杨昭雄,他在天之灵,也想看到有人可以守护书院里的每一个学生,何大力、包郎、上官忆阳,等着你给他们重见光明,作为院长,作为父亲,这都比死亡更有意义啊。”
上官宫卿抬头紧紧地望着爱纯,她的话就像一阵暖风,吹散了他内心的困惑和挣扎,又像一盏明灯,帮他点明了彷徨迷惘的前路。
忘歌在黑暗里投去目光,那一瞬间,仿佛树林里所有光线都落在那个身形瘦小的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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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书院和往常一样,清晨孜孜不倦的读书声充盈在书院里每个角落,学生们就像早晨的太阳,生机盎然,充满希冀和朝气。
这天,忘歌和爱纯就要离开朝阳县,各路官员、富商、百姓手里皆提着大礼来城门送行,忘歌见惯了场面,脸上堆满笑容,娴熟地道了谢后委婉地拒绝了大家的好意,擦着汗返回马车,命车夫赶快离开。
马车轱辘轱辘地快跑,后面一群热情不消的百姓追着马车跑了好长一段路,终于看不见人影,忘歌这才坐稳,拍拍胸脯,哈哈哈大笑起来。
“嗯?什么臭味?”忘歌拧着鼻子到处嗅。
爱纯从座椅底下拎起一只鸡和一只鸭。“你找它们?”
“啊啊啊,你从哪弄来的?”
“阿杰阿易的娘非要塞给我的,盛情难却,就收下了。”
“它们拉的屎很臭!”忘歌捂住鼻子满脸嫌弃。
“不比尸体臭吧?嗨,路过下一个地方,我让酒家把它们炒成菜行吧?对了,大人,有件事我还好奇着呢。”
“什么事啊?”
“我去师院找杨员外和院长的时候,你不是去找上官忆阳的同堂问话了么?那天你都发现什么了?”
“华明堂有个学生说上官忆阳那几日总是怪怪的,偷偷藏着书看,他不小心瞥见书上的内容,上面都是不堪入目的图画,我就去藏书阁里把书找出来,你说书院的藏书阁怎么会有这种书呢?而且上官忆阳来藏书阁的时候下了大雨,鞋底都是污泥,一定会在藏书阁里留下脚印,苏老师告诉我,他们每天开门后和关门前才会打扫卫生,那天我们赶到藏书阁,地板干净得就像刚刚擦洗过一样,如果按照郑炎所说,他一直忙于整理书架无暇顾及其它,那又怎么会顾得上地板的污渍呢?所以那时我就认为他的嫌疑很大。
我正要去找你,却先碰到阿杰阿易,阿易告诉我,黑布袋是藏书阁专门用来装废弃的袋子,阿杰告诉我,杨员外和郑老师在树林里密谈,我几乎肯定了郑炎就是凶手,我让阿杰阿易去衙门找人,而我则先去到树林,希望找到更多证据。”
“那晚是你在背后跟踪我对不对?”
“对。”
“你为什么不救我?”
“我还不知道郑炎的藏人地点,以免打草惊蛇,当然不能救啊。”
“杨昭雄其实不必死的,如果你先下手的话。”
“当你碰到一个有意思的凶手时,他的犯案手段已经不是重点。”
“你想听他的故事、知道他为什么行凶?”
“小葵花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我不是蛔虫,只是在这一点上,我和你有同样的感受,很想知道‘为什么’。”
“的确,杨昭雄本不该死,可是想想,郑炎为他的死哭了,杨昭雄的死也算唤醒了郑炎仅存的最后一点良知,这也是杨昭雄死前最想做的,死得其所不是么?”
“是啊。”爱纯趴在窗台上,“希望我对上官宫卿说的话,真的能让他帮助三个孩子从阴暗里走出来。”
“哈哈哈哈哈,小葵花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呢。”
爱纯使劲捏了自己几下,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啊?如果不是做梦,经历的这些都太可怕了。
突然又想起死去的杨昭雄和郑炎,杨昭雄奋不顾身为郑炎挡下一刀,死前说过,来生他一定专心只爱一个人。
杨昭雄也是爱过郑炎的吧……
如果不是爱着郑炎,也许这十多年里他已经去姚水县找上官宫卿,当上官宫卿重新出现在他生命里的时候,可能连杨昭雄自己也糊涂了。
无论是费音、杨昭雄还是郑炎,他们都曾被自己内心的恶魔打败。然而我们又不可否认的是,每个人内心都曾悄无声息地住着一个恶魔,再强大的人也会锁不住他,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感慨一个国度的法律法规是多么重要,它可以帮助人类分清善恶,认准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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