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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尘埃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明开夜合
陈麓川静了数秒,“为什么?”
林阅一愣。
陈麓川看她一眼,“你说不希望我也这么看你,为什么?”
林阅喉咙发干,半晌,“……毕竟同一个班上出来的,差太远了,我会觉得没面子。”
陈麓川笑说:“你想太多了——正想问你,为什么做游戏策划?”
一早上几个问题,虽说无意,却都拳拳到肉,简直让她疲于应对:“……随便投的,没想到过了。”
这自然不是真话。
陈麓川不止一次提过将来打算进入游戏行业工作,留学的领域也与此相关。那时林阅对他其实已没多少幻想了,但找工作时,却还是忍不住投了他感兴趣的行业。由于技术水准不过关,只能退而求其次做策划。
即便不能并肩而行,也得向着同样的方向。
很快就到了公司楼下,陈麓川将车开去停车场,两人直接从b2层上楼。
已到上班高峰期,到一楼时,迅速涌入七八个人。一个满头大汗的胖子使劲往里挤,似要挤入林阅和陈麓川之间那半臂的空隙中。
林阅被胖子身上的热气熏得无法呼吸,皱了皱眉,打算往右边让。
正这时,陈麓川伸出手,握住她手臂,往左边一带。
胖子喘了口气,顺势卡入林阅右边多出来的空位。
林阅吓得呼吸一滞,好半晌才恢复过来。
陈麓川松了手,然而两人手臂紧紧相贴。虽隔着衣服,林阅却仿佛仍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
她觉得自己心脏却似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陈麓川微微斜眼,拿眼角余光看了看林阅。
她今日化了点儿淡妆,显得气色极好。大约是电梯里拥挤,她这会儿鼻头上出了点儿汗,两颊泛着浅淡的潮红。
两人都没说话,紧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
很快,那数字就从“1”变成了“26”。
“叮”的一声,两人都如梦方醒。
陈麓川说:“走吧。”
林阅点头,急忙跟上前去。





于尘埃处 第15章
刚在工位上坐下没多久,柴薇就紧跟而来,手里捏了三四张请柬,请她帮忙挑个样式。
林阅将请柬摊开翻来覆去比较,一抬眼却见柴薇正瞅着她似笑非笑,也跟着笑了,“……原来你是别有用心。”
柴薇伸肘将她轻轻一撞,凑拢了轻声问她:“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
“说人话。”
柴薇见林阅旁边位上的人还没来,索性将椅子拖过来,挨着她坐下,“我可看见了,你居然从陈麓川车上下来,一大早的,什么情况?”
林阅笑说,“你别瞎想。”便将事情原委解释一遍。
柴薇听完,竟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高兴,还要再问,瞥见前方赵清雅来了,先住了嘴,“下班了一起吃饭,跟我详细讲一讲。”
林阅一整天都似浮在云端,自打做了决定之后,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即便是与陈麓川讨论曲线参数修改时,从赵清雅那里射来的凛冽目光,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情绪。
她仿佛回到了当年下课时争分夺秒叠星星的日子,一种甜蜜,一种充满期待的隐秘兴奋。
晚上吃饭时,林阅将从小到大的事儿大致同柴薇讲了一遍,只省去了部分于她而言难以启齿的细节。
柴薇听完惊叹不已,“搁在古代,得给你树个贞节牌坊才行啊。”
林阅笑说:“你别挤兑我。”
“真不是挤兑你,我以前以为你至多就大学时候喜欢过陈麓川……老实说,我要早知道这些儿,说不定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林阅好奇,“为什么?我反而已经决定再试试。”
柴薇看她一眼,“十多年时间全耗在同一个男人身上,太苦了。”
林阅笑了笑。
“不过你既然都说了打算再试试,那试试也无妨。”
最后,柴薇说,过于理性和过于感性的人其实都不痛苦,真正痛苦的是在理性与感性之间摇摆不定的人。
既做了决定,徐堃那边肯定得说清楚。距离与上回同陶美芹谈话已有段时间了,这期间林阅跟徐堃一次都没见过,每回徐堃约她,她都以工作忙搪塞过去。几次下来,徐堃那边也就沉寂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没谁能一直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林阅有些过意不去,这回便主动提出要请徐堃吃饭,她知道徐堃对她的态度应已是有所了解,见面之后寒暄两句便切入主题。
林阅这人不大习惯对着尚不算太熟的人谈及自己的*,但更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两厢权衡之后,还是艰难开口。
好在徐堃倒是极有风度,听完笑说:“谢谢你告诉我实话,在我们这个年龄,还能有喜欢的人也不容易。别有心理负担,你相过亲,应该知道这事儿常有,买卖不成仁义在是吧?”
林阅笑了笑,点头。
“所以你要是不介意,咱俩当个普通朋友也成。”
林阅心里轻松了,笑说:“当然。”
末了,徐堃问她:“所以你一直不结婚,就是在等这个人?”
这问题柴薇上回也提过,林阅想了想,认真回答:“没有,我没等他。”
只不过是,再也没有遇到第二个这样喜欢的。
要说小学五年级就产生了所谓“喜欢”的情愫,林阅觉得夸张了。那时候和陈麓川是邻居,林阅住他家住楼上。当时整栋楼里都住着三三零化工厂的职工,邻里关系都很亲近,唯独何珊与冯蓉水火不容。
林阅后来偷偷找林立明问过,据说何珊和冯蓉产生龃龉的原因是有一年厂里评三八红旗手,原是定了何珊,但不知为何最后变成了冯蓉。何珊一打听,似乎是冯蓉背地里使了些手段。何珊这人年轻时候工作一把罩,哪里服气自己的荣誉被一个人用不光彩的手段占去了,见面便是一通冷嘲热讽,冯蓉自然不甘示弱,一来二去,两人便结下了梁子。
冯蓉长得漂亮又能歌善舞,那时候厂里一有文娱活动便要冯蓉参加或是主持。何珊常在家里讽她跟个蜜蜂似的,成天嗡嗡嗡嗡招摇过市,又嘱咐林阅说,你可别跟那个陈麓川玩,一个男孩儿生这么唇红齿白,长大了肯定跟他妈一样,是个招蜂引蝶的个性。
林阅小时候还算乖顺,对何珊言听计从,从小就将陈麓川划作了“阶级敌人”,直到那日巷子里,陈麓川为救她引走了狼狗。
林阅那时吓得腿软了,听狗吠远去,从树上下来之后就直奔回家。然而心里惶惶不定,写作业时都竖起一只耳朵留神着底下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便听见底下门开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冯蓉焦急的哭声。
过了一阵,何珊回家了,做饭时,讲笑话似的对林立明说道,冯蓉儿子被狗咬了,据说咬得狠,那小腿都快给咬断了。
林阅听得心里一颤,铅笔尖在纸上一杵,折了。
自那之后,她便对何珊生出几分抵触之情。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仅仅因为私怨,就能对别人的苦痛无动于衷,甚至加以恶毒的嘲讽。
后来上学放学,总能见到陈麓川,被他父亲背着,小腿上缠着一圈纱布。那纱布白得晃眼,似要一直刺到她心底里去。
那之后,林阅开始观察陈麓川。久了发现,他本人和何珊口中所说的顽劣不堪的小混蛋全不是一个样。
他胆大仗义,能将一帮跟他一般大的淘气孩子领导得服服帖帖。林阅每次放学时,常能见到他跟一帮朋友呼啸而过,飞快占领了家属区内那破烂的篮球场。
那时已到夏天,能看见他露出的小腿上,碗口大的一个疤。
林阅渐渐觉得,陈麓川跟别人不一样,他是特别的,因为那个疤,或者因为别的什么。
高中开学那天,林阅报完名,下楼时忽与三人迎面撞上,中间那人白衣长裤,正侧头与人聊天。
三年不见,他如同竹节一般抽长,整个人挺拔俊秀,脸上尚带着一点儿少年独有的青竹般的蓬勃和稚气。
那个瞬间,林阅听见自己心里猛烈地跳了两下。




于尘埃处 第16章
和徐堃摊牌的事儿,自然传到了何珊耳中。她气得要命,找了个时间拿上备用钥匙去林阅家里等着。
林阅加班,回去时已快到十点,一打开门室内灯火通明,何珊正面色沉沉地坐在沙发上。
林阅吓个半死,“妈,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她低头换鞋,何珊瞅着她,“怎么这么晚回来,干什么去了?”
“加班啊。”林阅看她一眼,“您过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就不能来了?”
林阅听出来何珊是在生气了,她真正生气时就是这样,说话阴阳怪气,常常刺得人哑口无言。她叹了声气,这会儿累得不想开口,从包里拿出个发箍将头发绑起来,上去卧室里拿睡衣,“您先坐会儿,我去洗个澡。”
何珊跟在她身后上了楼梯,“林阅,你跟徐堃是怎么回事儿?”
林阅已猜想到她是为此而来,“您不都知道了么?”
何珊气得半晌不语,“……你眼光就有这么高?这样的人都入不了你的眼?”
林阅无奈,“妈,结婚又不是菜市场买菜,挑着合适的付账就行。”
“不挑合适的难道非挑个不适合放跟前给自己添堵?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成天的折腾,都二十九了,你还打算折腾朵花出来?”
林阅心里也有气,按捺着没撒出来,“我挑个自己喜欢的权利还是有的吧?”
何珊嗤了一身,“你喜欢谁?画报上那些大明星?喜欢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就不能想着让我们省点儿心?”
“我怎么不省心了?”林阅微微抬高了声音,“工作也稳定,房子也买了,没让您操一分心……”
“你还好意思提买房这事儿,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搬出来就打算一个人逍遥自在,你就是打定了主意不结婚,存心气我是不是?”
林阅无可奈何,心知自己要再说话非得跟她吵起来不可,便住了嘴,拿上衣服往浴室去。刚走出一步,手臂却被何珊一把攥住了,“你先跟我把话说清楚。”
“我不说得很清楚了吗,我要找个喜欢的。”
“那要找不着呢?”
林阅心里一阵烦闷,这几日因和陈麓川关系改善而生出的些许喜悦立时烟消云散,“找不着就不结了!”
说罢手臂一扭,从何珊手里挣脱出来。
洗完澡,何珊还没走,正默默地站在窗前。她听见脚步声了,飞快抬手抹了一下眼角。
林阅瞥见了,沉默一阵,还是开口,语气也放软了,“妈,以后这事您别操心了,我自己找。”
何珊低声说:“你自己找,找到猴年马月去。”
“要过了今年生日还没找到,我就接着去相亲,行吗?”
何珊看她一眼,“可不许再挑三拣四。”
林阅叹了声气,“这么晚了,您今天就在我这儿睡吧,我给爸打个电话。”
“那不行,你爸一个人在家呢。”
林阅看她:“你要回家,我就开车送你。”
何珊一看时间,这么晚了,也不忍心再接着折腾自己女儿。
林阅给她找了睡衣,“您下回过来先给我打个电话,别一个人过来坐着生闷气,我又看不到,岂不是白气了。”
何珊扑哧笑了一声。
“您还说我不省心,自己也不晓得顾惜一下身体。”
何珊听见这话心里受用,加之林阅又服了软,气也就全消了。
关灯睡觉前,何珊又提起一事儿,“你抽空给林展打个电话,他昨天出去采访的时候被人打了。”
林阅一惊,“伤得严不严重?”
“还好,就皮外伤。昨儿跟你三婶陪他在医院上药,看他霜打的茄子一样,问他出了什么事,又不肯说。你跟他关系亲近,多关心一下。”
林阅应下。
隔天,林阅先将何珊送回家再去公司,给林展打了个电话,约好晚上一起吃饭。
结果晚上在餐厅一见,林展鼻青脸肿的,额头上还包了一圈纱布,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林阅问他到到底出了什么事,林展神色怏怏,就是不肯开口。
林阅觑着他的神色,“你上回说找着目标了,是不是跟这个‘目标’有关?”
林展这才抬眼,“嗯。”
静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我喜欢上咱们栏目的一个姑娘了。”
“这是好事啊,怎么愁眉苦脸的?”
林展叹气,“她去年八月份进来的,刚刚转正没多久。栏目只要缺人手,她就得顶上去。前段她出去跑展会,被展会的一个负责人占了便宜……正好那展会被曝光没备案,我昨天去采访的时候,那个负责人要给我塞红包,我没收,跟他打了一架。”
林阅听得头都大了,这人,还跟以前一样暴脾气,“那谁打赢了?”
林展扬起下巴,“别看我伤成这样,我也没让那王八蛋占一点儿便宜。而且,我摄像机全拍到了,他先动的手,他要是敢找我麻烦,我一定把他们皮包公司的老底揭穿!”
林阅笑了一声,“不挺好的吗,行侠仗义,那个姑娘肯定得感谢你。”
林展立时蔫儿菜了,“……好什么,昨天她来看我,我晕晕乎乎的,估计是被那王八蛋打成脑震荡了,没忍住,就跟她表白,结果,她告诉我她有男朋友了……”
林展垂着脑袋,眼睛红彤彤,“也是,她那么漂亮,有男朋友也挺正常。”
林阅这下也无话可说了,末了,只好安慰,“别沮丧啊,来日方长,万一哪天她跟男朋友分手了呢?”
林展抬眼看她,“你怎么不盼她点儿好?”
林阅笑了,“那你让我怎么说?祝她跟男朋友百年好合?”
林展撇撇嘴,不说话了。
吃饭的时候,林展提起徐堃的事,“又黄了?昨天在医院就听我妈跟二妈两人嘀咕了半天。”林展瞅她,“林阅,你不着急么?”
小时候闹别扭,林展不肯叫她“姐姐”,之后也就一直自呼其名了。
“我不着急,”林阅笑了笑,“我也有目标了。”
·
接连几天都是加班,好不容易清闲了两天,听说江城植物园的梅花开了,林阅便寻思着邀请陈麓川一起去逛一逛。
结果一上午赵清雅都围在陈麓川跟前问这问那儿,压根没让她逮着机会。
一般中午忙的时候,大家通常点个外卖就解决了,不忙便会三五成群下去附近吃饭。
十二点整,赵清雅总算请教完毕,便借机问陈麓川要不要去吃饭。
陈麓川丢了鼠标,说:“好。”
赵清雅喜上眉梢,然而还没乐完,便见陈麓川站起身,朗声问还有没有人要下去吃饭,王培源自然第一个响应。
林阅立马打开聊天窗口,弹了柴薇一条信息:“陪我去吧。”
一行六人,赵清雅走在前,一脸的不高兴。
柴薇乐了,凑到林阅耳旁,轻声笑说:“你说陈麓川是不是故意的?看见赵清雅的表情了么?”
柴薇一直不喜赵清雅与女同事和男同事相处时完全两个样,逮着机会总要嘲她两句。
点完菜,大家聊起休年假的事儿。
赵清雅说:“才问过单哥呢,公司今年有台湾自由行的优惠,大家想组团去么?”
林阅如今既要负责《补天》的新项目,还运营着原先的两个项目,加之五月柴薇就要结婚,上半年眼瞅着是没时间休了。
王培源笑答:“清雅妹妹去的话,我肯定义不容辞!”
赵清雅笑了笑,又问过林阅几人,最后将目光对准陈麓川,“川哥你呢?”
陈麓川笑答:“过段时间朋友要结婚。”
“参加完婚礼再去?”
陈麓川笑了笑,“再说吧。”
赵清雅敛了笑意,低头喝茶,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柴薇姐,你也快结婚了吧?”
柴薇瞥她一眼,“五月份。”
赵清雅笑说:“我刚进公司的时候,柴薇姐还在跟林阅姐一块儿相亲,没想到转眼就要结婚了……”说着,朝林阅瞥去一眼。
林阅被她眼风一扫,心里已有不祥的预感,果然赵清雅顿了顿,话锋一转,“……那林阅姐有好消息了么?”
林阅很淡地笑了一下,“没有。”
赵清雅一手轻托着腮,一手拨弄着手里白瓷的茶杯,笑问:“其实,前几天我在琥珀餐厅吃饭,看见了林阅姐。”
林阅笑了笑,“我没注意,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
“林阅姐当时不是跟男朋友在一起么,我怕打扰你们。”
林阅一怔,柴薇笑了一声,“林阅你有男朋友了?我怎么没听说?”
林阅不由瞥了陈麓川一眼,谁知恰与他视线撞上,她急忙别过目光,笑说:“不是男朋友,一个朋友而已。”
“是么,我看林阅姐和他气氛不错的样子,还以为是男朋友呢,弄错了不要见怪呀。”
林阅只得摇了摇头,“没事。”
柴薇微微蹙了蹙眉,转而笑道:“清雅你呢?”
“我呀,我自己不着急,不过我爸妈已经在催啦,上周还非让我去跟一个清华毕业的男生相亲。”她目光似有若无地在林阅脸上停了片刻,“我也体验到相亲的滋味了,真是佩服柴薇姐和林阅姐。我听说,现在相亲也挺难,大家为了讲求效率,手里会同时捏着好几个人,哪个有希望就和哪个发展,”顿了顿,看向林阅,“林阅姐,是这样的么?”
林阅面上仍然笑着,声音却有几分冷了,“别人我不清楚,我自己没这么干过。”
赵清雅似笑非笑,“是么。”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言的陈麓川忽然开口,“我倒认为即便同时跟几个人相处也无可厚非,相亲并非谈恋爱,只是认识朋友的途径。我在国外待过几年,在他们的文化中,相亲仅仅处于两人单线接触的阶段,连正式的‘date都算不上。”
一时都沉默下来,赵清雅笑了笑,神色有些尴尬,站起身道:“我去催一催服务员,上菜也太慢了。”




于尘埃处 第17章
林阅本打算趁着出来吃饭的时候,寻一个合适的机会邀请陈麓川去赏花,这样像是随口一提,不至于显得过于郑重其事,也免得尴尬。但经过赵清雅这一番夹枪带棒,她今天暂时也没了心思,一顿饭吃得意兴阑珊。
回去路上,经过一家西点店,林阅想着要干的事儿还有一堆,恐怕还得加班,便跟柴薇说了一声,打算买点儿面包晚饭凑合一顿。
“那我等你呗。”
“没事儿,你先去吧,中午电梯不好等。”
柴薇点头,跟着另外几人先走了。
林阅拿了一个干净的托盘,围着玻璃的展柜转了一圈,挑了两个羊角面包,一个奶油菠萝包。她将夹子挂回去,关上展柜的盖子,一抬眼,却见陈麓川推门而入。
林阅吓了一跳。
陈麓川走向柜台,解释道:“我来买杯咖啡。”
林阅却想,对面就是星巴克,何至于来这里买咖啡。
她磨磨蹭蹭地,又逛了一圈,这才将盘子递给收银员打包。结完帐,手里捏着纸袋,看了陈麓川一眼,有些局促,不知道该等他还是先走。
正犹豫的时候,陈麓川问她:“今晚要加班吗?”
林阅点头,“要做版本更新,今天加把劲就差不多了。”
陈麓川往她手里瞥了一眼,“晚饭还是要按时吃。”
“你不也是么,忙起来的时候干脆什么都不吃。”
陈麓川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林阅面上一热,忙说,“同一个办公室,知道也不奇怪。”
陈麓川笑了笑。
服务员打断两人:“先生,您的美式和卡布奇诺。”
陈麓川付了钱,将卡布奇诺的杯子递到林阅跟前。
林阅疑惑,“请我的?”
“顺便点的,”陈麓川踌躇,顿了数秒,抬头看向靠着窗边的桌子,“坐一会儿再上去吧。”
林阅一看时间,还早;即便不早,她也会答应。
浅胡桃色的木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空气里一股糕点的甜香,正午日光照进来,只觉分外纯净热烈。
林阅自然知道陈麓川特意过来是有话要说,心里惴惴难安,偏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拈了个话题,夸赞起今天的天气。
陈麓川却没吭声,林阅有点窘,也觉得自己有点傻,便只埋头喝咖啡。
静了好一会儿,陈麓川才又开口,却是直奔主题,“上回在维港,你是不是在相亲?”
他语气拿捏得极好,丝毫没有交浅言深的冒犯,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带一点儿并不让人反感的探寻。
林阅想起方才在席上赵清雅的那番话,却是窘迫不已,有一种被人掀开底牌的难堪,想来想去,这种时候最妥帖的回应也只能是自嘲了,“我这个年纪了,不相亲还能怎么办。”
陈麓川看着她,“着急结婚?”
林阅看窗外,“说不急当然是假的,中国社会就是这样,过了二十六还没成家,‘剩女’的名号就扣下来了。”
沉默数秒,陈麓川说:“赵清雅说的话,你没必要在意。”
林阅摇摇头,有些无奈,“更难听的我都听过,习惯了。再说,她也说得对,现在相亲市场上就是这种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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