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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瓶的自我修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樱雪待
申桓原本打算把这个会面放到傍晚,因为他预测初初要解决董事会的事情,怎么也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但初初拒绝了他:“这件事并不是耗时间可以解决的,若不能在中午之前搞定,我们下午的见面就取消。”
这样的对话让申桓有一瞬间的沉默。
他自认自己虽然年纪轻,在资历和经验上或许比一些成名许久的律师尚有欠缺,但在做事和识人的本事上,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比旁人差。当初沈父在步入中年后,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与跟了自己多年的律师分道扬镳、解除了合作关系,并且在帝都众多优秀律师中,一眼看中了年轻的申桓,自然不是凭借眼缘。
申桓对于沈初初的印象一直很浅薄,仿佛记忆里,对方的影像不过是他宣布沈父遗嘱时,那个坐在椅子上、正一脸悠闲地望向窗外的小姑娘。而上次解约事件中,沈初初给他的感觉则是一个乖巧懂事、情商颇高的女生。
但在这一次争夺股权和调查多年前事件真相这团看起来如乱麻般的事情中,她自始至终,都出乎意料地冷静。
而现在,申桓在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里等待沈初初的时候,他希望对方能在这个下午过后,仍旧冷静如初。

齐盛集团大厦距离申桓的律师事务所并不远,初初在车上啃了一个苹果,又与john讨论了一番“马上要得知一个大秘密”与“紧张得不能吃苹果”之间到底存不存在因果关系,目的地到了。
沈青从后面的车子上下来,立在门口看事务所门牌的时候,初初突然有种莫名的想法,她觉得沈青很紧张,并且这紧张中似乎有一些悲戚。
但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沈青虽然很有女人味,但她多年前的任性史与近期的强势做法,无一不在向人昭示:她看起来像朵玫瑰,实际上坚硬若铁。
两人先后进了事务所,在前台接待姑娘的引导下,直接到了会议室。
与齐盛的会议室相比,这个房间要小上许多,但窗明几净,桌子上还放着一盆生机勃勃的绿萝,比齐盛那里多了不少人情味。
申桓似乎是刚从座位上起身,椅子还斜斜地摆着,人却站在窗前,听到动静后回头,正巧看到助理推门,而初初迈步进入室内。他旁边还坐着一位中年女士,身材已然发福,鬓角发白,脸上的皱纹也能清晰看到,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女人。
那女人看见初初进来,立刻站起身,颇为拘谨地冲她笑了笑,却在看到她身后的沈青时,动作明显僵硬了些,脸色也有些发白。
申桓从背后扶住那女人的肩膀,让她坐下,随后笑着同初初他们打招呼:“你们来了。”
初初摘下帽子,自然而然地指了指沈青,对申桓道:“我姑姑,沈青女士。”
申桓同沈青握手,微笑道:“我见过沈女士,几年前在沈先生遗嘱宣布的现场,您看起来似乎一点都没有变。”
沈青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屋子里的另外一个人身上,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就将自己的手抽回,语气冷淡:“我的时间不多,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
申桓好脾气地笑笑,示意她们落座,然后自己坐在了那中年女士的旁边,道:“沈小姐是我的主顾,也是我最大的客户,十几天前,她告诉我,有一件事要我查,当时我很诧异,因为我是个律师,从来只管法律纠纷,不是书里的侦探,还要管侦查与破案。于是她换了种说法,她让我查查,当初那个婴儿的具体死亡时间,从而告诉她,到底那个婴儿有没有财产继承权,若它有,那么在它死后,它的财产又该归属于谁。”
沈青冷声道:“她未必死了。”
申桓静了一秒,才说:“为了查那个婴儿的死亡时间——我们假设它已经死了,我不得不去医院找当初工作的医生和护士,但效果很不理想,当初的人大都已经不再医院里,而其他人得到的消息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于是这件事我也没查出什么眉目。”
沈青冷眼看着他,神色已然有些不耐。
申桓像是全然没看见,依旧说得详细:“我把这件事说给沈小姐以后,她也并没有难为我,反而告诉我,这件事不用再管了,因为股权在二十多年前的归属并不是一个大问题——诚然,这个事情我一开始就跟她说起过,她终于想起来了,我松了一口气,当晚就叫了我一位老友出来喝酒放松,并且告诉他,我的客户让我当侦探,我当得并不合格,什么也没查出来,他就问了我具体情况,那时我喝了酒,就说了句跟某个医院有关,他惊讶地告诉我,他的姨母多年前在那里当护士。”
申桓说到此处,顿了顿。
john见周围一片寂静,初初与沈青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而那个不知名的女士也因为紧张而抿着嘴唇,于是道:“这,这还真是巧啊!然后呢?”
申桓转头看了john一眼,莞尔:“我这里就没有然后了,之后的事情,我希望能由姚女士告诉你们。”
沈青闻言挑眉,毫不客气地问坐在她对面的女人:“这么多年你从没站出来过,今天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坐在这里?”
初初发出一声轻笑。
姚女士看了申桓一眼,才说:“我丈夫前几年去世,留下了我跟我孩子,我,我需要一笔钱。”
沈青继续追问:“他用钱买你口中的真相?还是用钱让你说出一个他告诉你的[真相]?”
申桓平静道:“沈女士,您若不相信沈小姐和我,大可以不来这里,也大可以在见到姚女士之后就离开,您留下,也不过是因为相信她会说真话,既然如此,您说这些话又有什么意思?”
沈青沉默了良久,最终竟出乎意料地没有咄咄逼人地反驳,而是叹了一口气,说:“是,我能坐在这里,已经信了她八分,当初我早产,在医院病房里等待进手术室的时候,是她握着我的手,姚护士,我确实见过你,也记得你的。”
姚女士的手攥在一起,神色显得紧张又愧疚:“沈,沈青,我该跟您说声对不起。”
沈青的声音很微弱:“……对不起什么?”
当初的姚护士发出一声沉重的呼吸声,道:“在您进医院之前,我跟另外一个护士,还有帮您接生的那位医生,就已经被,被买通,要把您的孩子换掉。”
申桓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故而没有丝毫惊讶之情,john却长大了嘴:“换,换掉?好端端的换什么孩子?又不是古代皇宫里,还一定要生男孩儿。”
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忽视了john,初初默不作声,沈青却显得格外平静:“有个人一直想报复我,我知道,我也猜到是她当初动了手脚,原来果然是换孩子么……那时候我虽然早产,但自己的身体还是知道的,孩子绝对不会弱到受了风寒就会夭折的地步,但在那之后,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蛛丝马迹,加上所有人都告诉我,那确实是我的孩子,我们长得很像,我只能相信。”
“那确实不是,”姚女士说出了第一句话,之后的便轻松了很多:“您的孩子虽然生出来有些小,但很健康,那个死去的孩子,是另外一个产妇的孩子,她在您之前生产,产房也距离很近——”
沈青打断她的话:“那我的孩子呢?在她们家吗?我查了,那天生产的几户人家我都找了,只有一家也是个女孩儿,但那孩子不是我女儿,我做了基因测试……”
姚女士显然没有想到,沈青对于当初的事情已经执着这么多年,一时愣住。
沈青也与平时的模样全然不同,她眼神迷茫,神色有些无措,像是难过,又更像是早已预料到是这样毫无结果的答案,所以没有了全然的伤心,也没有丝毫释然。
她喃喃道:“我知道是谁,我知道。但孩子不可能凭空消失了,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怎么可能就消失了。”
申桓的眼中有几分同情,他声音沉稳地说:“孩子当然没有消失,姚女士同另外一个护士换了孩子,却没有想到,另外一个人对这个孩子也有想法。”
初初心里一紧。
申桓却没有看她,也没有理会沈青,反而对姚护士道:“多谢您今天肯来,麻烦您现在回避一下,我有另外的事要同他们二位说。”
然后他转向john:“你帮我把姚女士送出事务所。”
john愣愣地点了点头,扶着脚步不稳的姚护士出了会议室。
门刚关上,初初叹了一口气,问:“是我父亲,对吗?”

申桓神色微妙地看着初初,道:“沈先生的遗嘱,除了在他死亡后,我当众宣读的那一份之外,还有一封经过公证的信。在这封信里,他提到,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在你三十岁的时候知道这件事,同时也把他另外一部分财产——大部分是国外的一些产业,还有不少珠宝,都赠予给他的妹妹,沈青女士。”
沈青微微低着头,神色不明。
申桓:“但是信里也表明,如果你们都查到了这件事,就可以提前执行这部分财产的赠予。”
初初苦笑道:“他大概也没想到,这件事还真的发生了。”
申桓拿出一个信封,递到他们面前,道:“信我一直放在保险柜里,今天早晨才拿出来,上面有沈先生的签名,还有他的两位好友的见证,以及公证的材料。”
沈青却不看那信封,只说:“我不想看,你说。”
她的呼吸急促,声音也是紧绷的。
初初把信拿过来,却没有打开,只问申桓:“我父亲把那个孩子抱走了,送到了孤儿院,对吗?”
申桓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着她问:“……你知道?”
初初心道: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那孩子叫小雯,已经去世了。
她侧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沈青,第一次觉得,有些莫名地心酸。





花瓶的自我修养 第九十四章
与初初猜想得差不多。
沈初初的父亲在信里提到,他抱走了沈青的孩子,并且在当夜送到了福利院。临去世前,他把自己所有海外的产业和多年来在慈善拍卖会上拍到的珠宝首饰全部留给了沈青,以作补偿。
尽管他知道这本就是件不能弥补的事。
申桓告诉他们,沈青的孩子在福利院呆了七年,因为体质弱,在七岁的的时候死于肺炎。
沈青推开了面前的信封,转身出了门。
所有事情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而沈青自从离开申桓的事务所,就仿佛从初初的生活中彻底消失,干净得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
原本因为这个远道而来的姑姑产生的紧张感并没有完全消失,有时候初初清晨起来,捧着水杯站在客厅里的时候还会恍惚,总觉得自己还有一些遗漏的、应该知道的事情,但思来想去,却又只能定义为自己的错觉。
她拿到了齐盛的股份,与纪行止和纪阳成了朋友,沈青也得知了她女儿的真正下落,这件事情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继续深究。
帝都的秋天一向短暂,冬日的降临仿佛悄无声息。
初初仍旧很忙。
《秋水剑》上映后,票房口碑双丰收,诚然,这并没有让电影的主创们多么惊喜,据说向导在看了香江著名影评人对他的夸赞后,格外淡定地说:“这老家伙还有点品味。”
不少网友还专程把这部影片看了好几遍,挑出其中埋有伏笔的情节进行剖析,甚至截图夸奖主演们演技高超,微表情到位,在向导近乎完美的构图、视觉和光影的效果下,将剧中几个性格并不跳脱的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如果说《繁星》为顾泽带来了双料影帝的荣誉,那么《秋水剑》对他来讲,则是锦上添花。而相比来说,除了导演,整部影片中戏份最重的初初可以算得上是剧组中最大的赢家。
一方面,观众们普遍认为,沈初初如今不仅不是当初那个花瓶,也不仅仅能演绎出编剧偏爱的配角,也能把一个看起来性格沉闷、不怎么讨人喜欢的角色演绎出自己的风格。
有人评价电影中楚唯和郁江白的爱情,称他们是“闷骚的恋爱”:路途中明明非敌非友,却能在一个眼神下就明白对方的意思;打斗中不言不语,却能在每一次对决时默契地护住彼此。
且这样的感情,虽然在影片中从头到尾都没有明白地说出,但从两个主演的表现中都能发现端倪,让人不得不赞顾泽和初初的表演水准。
同时也有人说,其实顾泽与沈初初在现实中,也是一对格外不爱现的情侣。因为自从两人公开情侣关系,并且是“被公开”之后,他们似乎没有像其他靠恋爱关系的变动来博取版面和关注的其他情侣一样,天天发布各种状态向别人告知自己的恋情,反而静得仿佛不曾公开——当然,也没人怀疑他们情变,毕竟顾泽刚获影帝,就在全国观众面前跟自己得女友告了白。
来自柚子周刊的记者感叹:这真是一对低调的情侣!
john和郑琳琳对此的评价是:真是呵呵记者一脸,每天被这两个人的秀恩爱闪到眼睛痛的人实在不能理解,他们到底哪里“低调”……
初初表示很无辜:“最近我们都很忙,并没有做什么啊?”
john自从初初谈恋爱之后,翻白眼的技术得到了极大提高:“顾影帝那么忙,还天天来摄影棚接你!”
初初想了想,道:“我听说不少人家里丈夫都会接妻子下班,我不觉得这是件特别奇怪的事。”
john继续翻眼皮:“你在城东录节目,他在城西拍广告,中间隔了大半个交通堵塞严重的帝都,他还天天下午准时来接你,一定会带一束绢制的花束——现在全剧组都知道你花粉过敏了,然后陪你拍到晚上,再跟你一起回家。初初,这个事有个学名,就叫秀恩爱。”
初初又思考了一番,说:“我听说这边剧组的朋友们百分之八十都是单身,我们这样做确实有点不厚道。”
john眼含热泪地点了点头。
初初遗憾地道:“老虐一帮人也没什么意思,刚好顾泽今天跟我说,他明天他会比较晚,换我去接他好了,不知道他们那边单身的朋友多不多。”
john:“……”
于是第二天,初初提早收工,请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喝了奶茶,然后乘车前往城西。途中她专门全副武装地去了趟超市,挑了两包瓜子和一袋橙子。john好奇:“你这是探班还是探病?”
初初道:“都不是,我没提前告诉他,他肯定忙,今天又收工晚,我去了八成没事干,嗑嗑瓜子、吃吃橙子还是极好的,你看,我连放瓜子壳的垃圾袋都买好了。”
john对顾泽他们广告组的单身犬们表示深深的同情。
其实城西初初更熟些,她就是在西二环附近长大的,即便这么些年来帝都的变化可以说是飞速,但所有的街道巷口,还能看出些原本模样。
福利院也在城西。
车子路过的时候,初初看了一眼手里的橙子,又拿出手机对了对时间,发现因为司机走了小路,且没有遇到堵车,故而时间还算早,她转头道:“车子停一下,我想进去看看。”
john对于当初沈青孩子被抱往福利院的事情一无所知,于是有些疑惑:“你到这里干嘛?”
初初正色道:“每天伤害人类的事情做多了,还是要做些好事,比如给福利院的小朋友送些水果什么的。”
john:“可是你只买了一袋橙子,够吗?”
初初皱眉:“……是时候搞个抽奖了,一等奖是半颗橙子,二等奖四分之一颗,三等奖就是谢谢参与吧。”
john:“……”
信你我就是真傻!

初初当然不是给小朋友送橙子的,她让john和司机在车上等她,然后将围巾围好,口罩和帽子戴好,四下观察了一番,发现并没有记者的踪迹,于是一个人下了车,朝大门走去。
保安将她拦住,初初拉下围巾,露出一双眼睛,拿了个橙子递给他:“我是沈卿的朋友,来看看院长。”
原本认识多年的保安见眼前的人神秘又面生,却无端地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双眼,又听到沈卿的名字,最终叹了一口气,接过橙子,给她开了门:“进去吧。”
初初算着时间不多,一路小跑着到了办公楼,迅速上了楼梯,叩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没多久,里面就传出了耳熟的声音:“请进。”
初初摘下帽子和口罩,推开门走进去,便看到院长正坐在桌后写东西。
她手里握着的是初初送给她的钢笔,是用当年上大学后做家教挣的钱买的,不是名牌,但颇好用,唯一的不足就是费墨水,院长平日里不用电脑,所有文件都是用笔写,经常大半日就要吸一次墨,故而后来初初还专程给她买了墨水。
桌子背后便是窗户。窗不大,老式楼房的那种,边框是厚重的木头,玻璃上还印着花纹,看不清外面的光景,却也能折射出冬日里的阳光来。那光线懒洋洋地洒在屋子里,还算明亮,让人能清晰地看到桌前那人头上的白发。
光与影相互交错,在这颇有些寒意的房间里形成了一种初初所熟悉的沉寂。
她觉得蓦然心安。
与之前相比,院长老了许多。她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是初初,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请问你是?”
初初忍住喉咙间的酸涩,道:“我是沈初初。”
院长脸上的惊讶转为疑惑,又在不久后变成了了然:“是你。”
初初上前,将橙子放到她的桌上,然后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她面前:“您……最近好吗?”
院长站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一次性纸杯,帮她倒了水,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又坐下,将钢笔合好,同摘下的眼睛一起放到旁边。
大约是上了年纪,她的动作很慢,有一种迟钝的感觉,初初眼眶一红,立刻侧过脸,顾不得不礼貌,还是把绒线帽戴到了头上。
“你今天来,是不是想问二十二年前的事情?”
初初原本想摇头,她不过是想要来看看院长,但这样的原因实在无法说出,只能说:“嗯,我父亲当初,曾送了一个孩子来。”
“是,”院长叹气:“那时候也是冬天,天气很冷的时候,我记得是晚上,院子里都是霜,你父亲抱着一个孩子来,说那孩子得留在这。”
初初道:“那是我表妹。”
院长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才说:“那孩子已经死了。”
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平白多了几分无奈。
初初忍不住问:“您既然知道那孩子是谁,为什么不告诉她的母亲?或许,或许如果她能够早点回家的话,就不会因为身体太弱而早逝。”
院长惊讶:“你……还不知道?”
初初愣住,下意识问:“什么?”
院长的声音平稳,但声线里有着不同寻常的紧绷——初初认识她多年,从未听到过她如此音调:“那孩子不是因为身体弱才去世的,是车祸,就在今年。”
那一瞬间,初初只觉得似乎有一桶冰水从她头上灌下,直让她从头发冻到了脚趾,所有神经都慢了半拍,却又似乎能感知到寂静的光影里,所有尘埃的迁徙,一切的不真实中,连自己都声音也仿佛从远处传来,有一种难以置信的飘渺:“车祸?”




花瓶的自我修养 第九十五章
对于初初的反问,她面前的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办公室里暖气并不好,静寂的空气中有微微的寒意,而距离桌子不远处的老式火炉上,放置着烧着开水的大水壶,正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而炉子下面,则是红色的暖瓶,与初初梦里看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院长摘下眼镜,长叹一声。
水烧开的声音缓缓停下,所有因为沸腾而产生的喧嚣恢复平静,初初漠然地将视线从院长身上挪开,落到了钢笔上,仿佛看着那里,心里就能平静一些。
良久后,她觉得自己的声音虽仍不真实,却已经镇定不少:“我的律师专程查过,那孩子叫小雯,死在七岁。”
院长顿了一下,轻声说:“当年被送来的孩子,有两个。”
初初正欲开口问她,自己的口袋里突然传出声响。
那首不曾换过的《葫芦娃》主题曲乍然响起,欢快的节奏瞬间打碎了室内所有沉重,初初如梦方醒般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名字:顾泽。
院长沉默着站起身,走了几步,去把壶里的开水灌进暖瓶。
那水流的声音又让初初恍惚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似乎曾经捧着小小的杯子站在一边,等院长将热水倒给她。且似乎也是在一个很是寒冷的冬天,而窗外有没有飘雪,她已然不记得。
太久远了。
初初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因为背景声音太过嘈杂,顾泽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开口问她:“你还在工作吗?”
初初道:“我提早收了工,原本要去找你,但现在突然有些事情,可能要耽搁一下,你那边呢?”
顾泽的话筒里传出了不少人讲话的声音,他似乎走了几步,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才说:“剧组出了点问题,接下来的拍摄会推到明天。刚巧子城来找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初初想了想,道:“那我就不去找你了,一会儿回家,在家里等你,你——”
顾泽立刻说:“不会很晚,也不会喝酒,好吗?”
初初露出一个微笑,轻声道:“好。”
虽然通话时间不长,但这个电话让初初完全冷静了下来,她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同顾泽的合影,对自己说,她再也不是那个常来这间办公室看书的沈卿,也或许从来没把眼前的人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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