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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骁骑校
刘骁勇看了父亲的遗容,沒哭,他是见惯了生死的沙场硬汉,再说父亲是癌症,晚期很痛苦,走了也是一种解脱,他只是遗憾沒能让老人临走前看一眼孙子。
葬礼很隆重,因为刘媖在省委工作,所以郑泽如也來慰问了一下,刘家所在的那条街上,摆了半条街的花圈,可谓极尽哀荣。
陈子锟在省城小住几日,利用余威将老刘家的几个女婿、孙子都给安排到国家单位吃了皇粮,也算对得起刘存仁临终前的嘱托了。
七日后,陈子锟返京,临行前他找大女儿陈嫣谈话,建议女儿去国外留学。
“是去苏联么。”陈嫣很兴奋,她从哈佛医学院毕业后,一直醉心钻研医术,年年轻轻就是医学硕士,省医学院的副教授了。
“不,是去美国,先去香港,再想办法赴美留学。”陈子锟道。
陈嫣沉默了一会:“别人都千方百计从美国回來报效祖国,您却要把我送到大洋彼岸,这是为什么。”
陈子锟道:“爸爸是为你好。”
陈嫣道:“我不去,香港也不去,我的病人需要我,组织需要我,爸爸,我现在是一名党员,正是祖国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走啊。”
陈子锟看着女儿,觉得天真烂漫的女儿长大了,变得有些陌生,其实女儿确实长大了,嫣儿都三十一岁了,已经有自己的主见了。
“好吧,就当爸爸沒有说过。”陈子锟只得结束这次对话。
……
转眼又是一年,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江东省委书记郑泽如召开座谈会,邀请民革、民盟、民建、农工四个民主党派的负责人进行动员,发动他们多提意见,帮助我党整风。
“现在党内的官僚主义,宗派主义、主观主义已经到了非整顿不可的地步了,发动民主党派向**提意见,这是发扬社会主义民主,是加强党的建设的正常步骤,希望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主席说过,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嘛,**要健康发展,就需要各界人士,主要是知识分子,向党表达不满和批评建议,大鸣大放嘛。”
郑书记的话并沒有激起热烈反应,大家只是照例鼓掌而已。
会后两天,各民主党派沒有什么动作,私下里林文龙和阮铭川、龚梓君等老朋友聊天的之后问他们有什么想法,龚梓君身为江东省财政厅副厅长,民革常委,也是有身份的人,他侃侃而谈道:“解放后,批胡适,批俞平伯,批武训传,批胡风反革命集团,运动不断,哪次不是针对知识分子,我看还是等等再看吧。”
阮铭川道:“老龚你这话就落后了,总理去年就说过,知识分子也算工人阶级一员,我看这次整风运动是认真的,党需要我们提意见,这是高风亮节的表现,是胸襟开阔的表现,是人格伟大的表现,你们发表意见,我给你们上报纸。”
林文龙和龚梓君都笑了:“阮总编果然有魄力。”
阮铭川道:“北洋时期,我在北京跟邵飘萍办报,说骂谁就骂谁,什么曹锟吴佩孚,一个个不骂的狗血喷头,跟三孙子似的,民国时期我在重庆办报,骂孔祥熙,骂宋子文,骂四大家族,军统特务扬言要暗杀我,我眉头都不皱一下,现在**虚怀若谷,主动开展自我批评,难道我反而不敢发。”
次日,省委统战部分管党派工作的副部长白凉约见民盟副主席林文龙,很热情的和他握手,道:“林教授,请坐,我给你泡茶,抽烟么,我这里有中华。”
林文龙笑道:“白部长找我來一定不是为了喝茶抽烟的,有什么话咱们开门见山的说吧。”
白部长爽朗大笑:“林教授果然是爽快人,我这次请你來是请你帮忙的。”
林文龙道:“我就是一教书的,哪能帮得了您啊。”
白部长又是一阵大笑:“咱们是老相识了,就不开玩笑了,昨天郑书记又批评了我一顿,说我的工作不到位,沒有发动起民主党派來帮助我们党整风,其实我是明白其中道理的,民主党派还有顾虑,可以理解嘛。”
林文龙道:“知识分子就是有些小资产阶级思想,瞻前顾后的,一贯如此。”
白部长道:“所以才把你请來,商量如何发动民主党派,民盟盟员都是知识分子中的代表人士,如果能发动起來就能带动其他知识分子解除顾虑,要让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告诉他们现在不是言者无罪的问題,而是言者有功。”
林文龙不由得坐直了身躯,表情严肃起來。
白部长抽着烟,在屋里來回踱着步子,“林教授,你是我党多年的老朋友了,也是党信得过的民主党派领袖,这项政治任务我就托付给你了,一定要完成好。”
林文龙道:“白部长,我明白了,回去之后我就召开大会进行动员,让盟员们先动起來。”
江东民盟实际上是林文龙在负责,他回去后立即召开会议,传达了统战部领导的指示,盟员们都很兴奋,对于政府机关的一些官僚作风和某些干部的工作方法,工作态度和群众关系很有意见,既然上面再三发话做出保证,那他们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陈南是江大研究生,也是民盟成员,此次会议他也参加了,会后找到舅舅林文龙说:“我对当前的教育体制有意见,可以提么。”
林文龙一直很欣赏这个外甥,当即道:“当然可以,一切有利于国家的都可以提。”
陈南道:“我觉得大学里就不该设党委,更不应该让党委领导大学,大学是教育培养知识分子的地方,是学术研究的地方,就不应该有政治色彩。”
林文龙沒说话,外甥的话说出自己的心声。
“舅舅,这个建议不妥么。”陈南有些不安。
“这个建议很好,舅舅和你联名发出。”林文龙道。
民盟的动员做得很好,各种意见建议雪片般发出,有的还刊登到了报纸上,有了民盟的带头,其他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也纷纷发出批评意见,一时间形成大鸣大放的喜人局面。
老朋友们再次会面,心情和上次截然不同,阮铭川说:“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好,好,实在是太好了。”
龚梓君也说:“本來很多人以为**只能打天下,不能守天下,看來这个说法是很错误,很幼稚的,我看**不但能守住天下,还能把新中国建设的很好哩,光是这种容得下尖锐批评的态度,就比国民党强一百倍都不止。”
林文龙更是兴奋道:“中国实现真正的民主,就在今朝。”





国士无双 第三十四章 小集团
初夏时节,林文龙來到江大中文系自己的办公室,和同事们道声早安,坐下泡上一杯醇香的龙井茶,顺手拿起报纸,这是校工刚送來的《人民日报,》
今天的头版社论題为“这是为什么。”一行字触目惊心“要警惕一小撮右派分子在帮助**整风的名义之下,企图趁机把**和工人阶级打翻,把社会主义的伟大事业打翻。”
林文龙不禁吸了一口凉气,继续读下去,心中五味杂陈,怎么会这样呢,不过文章最后的话让他又感到一丝温暖“党依然要进行整风,要倾听党内外人士的一切善意批评。”
“我的建言,应该算是善意的吧。”林文龙安慰自己,却又忐忑不安,匆忙收拾东西出去,和同事交代了一声,直接跑去报社找阮铭川,阮铭川告诉他,中央还发了个指示,題为《关于组织力量准备反击右派分子进攻的指示》,情况很不明朗。
两人合计了半天,依然不得要领,搞不清楚中央什么意思。
过了一周,人民日报又刊登了一篇社论《文汇报一个时期的资产阶级动向》,直指文汇报和光明日报,而这两家报纸的当家人一个是民盟副主席,农工党主席章伯钧,一个是民盟副主席罗隆基,都是民主党派的领军人物。
林文龙如同掉进冰窖,浑身发冷,坚持看完,拿出烟盒來想抽一支烟,却哆嗦着擦不着火柴,有人敲门,他想说声进來,可是嗓子却发不出声音了。
进來的陈南,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问舅舅:“林教授,今天的报纸你看了么。”
林文龙道:“看了的,你不用杞人忧天,我们是响应统战部的号召,是善意的意见和建议。”
陈南道:“我觉得也是,党是能辨得出忠奸善恶的。”
忽然房门被推來,一群学生和校工横眉冷目,为首的年轻老师道:“正好陈南也在,你俩跟我们去礼堂接受批斗。”
林文龙刚要辩解,被两位工友拧住了胳膊,不去也得去。
江东大学礼堂能容纳数百人,台前挂着横幅“坚决批判反党反社会主义资产阶级右派分子。”
林文龙和陈南面面相觑,自己什么时候竟然成了右派分子。
一个戴眼镜的女教师拿着报纸慷慨激昂的念着:“有人说这是阴谋,我们说,这是阳谋,因为事先告诉了敌人,牛鬼蛇神只有让他们出笼,才好歼灭他们,毒草只有让他们出土,才便于锄掉。”
林文龙和陈南的罪名是相同的,阴谋篡夺党在高校的领导权,散布反党言论,煽动群众反对社会主义,宣扬资本主义制度,要求用资产阶级的政治法律和文化教育代替社会主义的政治法律和文化教育。
一同被批判的还有十余名教授,无一例外都是民主党派人士,有人只是抱怨工资低,就被扣上对社会主义制度不满的帽子,有人只是对学院领导的工作方式提出意见,就被告知,反对党员就是反对党,就是反对无产阶级专政。
面对数百名愤怒的群众,这些教授无不战战兢兢,有人企图辩解,声音早被淹沒在群众的怒吼声中。
一直批判了两个小时,批斗大会才结束,陈南对林文龙说:“真是冤枉透顶,我要去找省委郑书记鸣冤。”
林文龙道:“还是先看看情况吧,兴许批斗完就算了。”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
北京,西长安街陈公馆,陈子锟看完今天的报纸,掩卷沉思,刘婷端着茶杯过來道:“听说交通部召开大会批斗章伯钧了。”
陈子锟道:“章伯钧和罗隆基自不量力,活该被批斗,他们竟然要和**轮流坐天下,这不是造反么。”
刘婷道:“知识分子阶层希望执政者能够兑现当年的承诺而已,结束国民党的一党专政后,走民主宪政的道路。”
“荒谬。”陈子锟道,“人家**革命几十年,死了几十上百万人,难道打下來天下拱手让给这帮读书人的,当年我打下江东之后,谁敢让我让位,我一样找由头定他的罪,不让他舒坦。”
刘婷道:“可是……”
陈子锟道:“你不用说,你要说什么我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需要联合民主党派,一同对付蒋介石国民党,说些他们爱听的也是形势需要,那些能信么,谁信谁傻逼,依我看他们被批判是咎由自取,活该。”
刘婷赶紧递上茶杯:“消消气,不要激动。”
陈子锟道:“我不激动,我只是有感而发,那些活该倒霉的傻逼里,何尝沒有我一个。”
刘婷道:“当年大家是都真心相信的,就好象结婚时候的誓言,海誓山盟难道不是发自内心,过了几年感情不和要离婚,也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陈子锟道:“民革发起的鸣放,我称病沒有参加,我只是担心家里,文龙和小南对政治很热心,不是好事,小北和春花,还有嫣儿倒不用担心。”
刘婷道:“我也不放心,还是回去看看吧,给他们提个醒不要乱说话,如果已经惹了祸,总要有人收拾才是。”
陈子锟道:“你尽快回去,有事打长途电话给我。”
……
林文龙被免除了系主任的职务,停止授课,随时听候处理,他心神不定,來到淮江日报社想找阮铭川打听事情,到了门口被门卫拦下。
“同志,你找谁。”淮江日报是党报,进门需要登记。
“哦,我找阮社长。”
门卫嘴角浮起鄙夷的笑容:“你说阮铭川这个右派头子啊,你來错地方啊,他不在社里,押在公安局。”
林文龙大惊:“怎么回事,阮社长怎么被捕了。”
门卫道:“他已经不是社长了,被上面撤职查办,因为猖狂攻击党和国家被依法逮捕,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对了,你是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
林文龙吓坏了,哪敢报出自己的单位和姓名,失魂落魄的离去,门卫望着他的背影冷笑:“哼,蛇鼠一窝,一看就知道是个右派份子。”
公共汽车上,林文龙惊魂未定,心脏砰砰乱跳,就听到背后两个人在议论。
“你们单位最近开批斗会了么。”
“开了,把龚梓君这个右派揪了出來,狠狠地批判了一顿。”
“一顿哪够啊,要我说,就该天天斗,月月批,把这些资产阶级余孽狠狠打倒,再踏上一只脚,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就是,居然想推翻**的领导,简直太嚣张了。”
沒到站林文龙就下车了,他想不通,为什么响应号召提意见的都被打成了右派,他要去找统战部白副部长要个说法。
结果自然是连省委大门都沒进去。
省委第一书记郑泽如的办公室里,坐着统战部的白凉和公安厅的徐庭戈,桌上放着本省极右分子的名单。
不出意外,名单上都是江东各民主党派的领军人物,有民盟的林龙文,民建的龚梓君,还有无党派民主人士阮铭川,最出乎意料的是还有一个江大的学生,陈南。
白凉道:“我省右派云集的重灾区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江东大学,一个是淮江日报社,很是出了几个极右分子,其中又以江大的林文龙陈南小集团最为丧心病狂,居然阴谋篡夺党在高校的领导权,而他们的反党言论都得到了报社阮铭川的支持,这些言论居然发表在党派上,造成极坏的社会影响。”
徐庭戈接口道:“阮铭川的反革命气焰十分嚣张,我们去抓捕他的时候,他口出狂言,疯狂攻击党和政府,我建议对他进行劳动改造,判个十年八年的再说。”
郑泽如指着陈南的名字道:“这个人我知道,是陈子锟的二儿子,还是个学生,他怎么也成了极右分子。”
徐庭戈道:“郑书记,陈南这个人不是学生,而是报社脱产学习的干部,他和林文龙沆瀣一气,组成以家庭为纽带的反革命小集团,罪行昭彰,在教育部已经挂了号的,再联系到阮铭川的所作所为,我怀疑他们有一个幕后总后台。”
说到这里,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停下不说。
郑泽如道:“你接着说。”
徐庭戈道:“就是前江东省长,陈子锟,阮铭川、龚梓君是他的老部下,林文龙是他的小舅子,陈南是他的儿子,每一个极右分子都和他有联系,这难道是巧合。”
白凉干咳一声道:“我同意徐厅长的看法,这里面很值得深挖,搞不好能挖出一个庞大的反革命集团。”
部下们的心思,第一书记郑泽如是可以理解的,那就是急于立功,但他们考虑的还不周全,陈子锟是中央管辖的人,即便是打成右派也是中央的事情,江东省无权过问,否则有越俎代庖之嫌。
这些右派分子都是陈子锟的旧部和家属,并不奇怪,陈子锟统治江东二十余年,政治经济学术方面的知识分子哪个不是他的部下,如果这些人的罪过都算在陈子锟身上,未免冤枉。
名单上的阮铭川和龚梓君,严办就是,但林文龙和陈南是陈子锟的家人,尤其陈南是陈子锟的儿子,郑泽如认识这个年轻人,印象还不错,有心想保他,但江大是隶属于教育部的高校,这回怕是想保也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郑泽如在文件上签了字,给这些人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罪名彻底定了性,




国士无双 第三十五章 下放
郑泽如大笔一挥,许多人被打成了右派,原來只是单位自查的右派,现在变成真正的反党反社会主义资产阶级右派,妥妥的戴上了帽子。
不过他还是留了一些情面,将陈南的极右分子的大帽子减轻了一些,划成一般右派分子,而别人就沒那么幸运了,龚梓君被免去财政厅长的职务,发去江北盐湖劳改农场改造;阮铭川也被开除公职,在家听候处理,随叫随到;林文龙被民盟开会撤销副主席职务,发配到江大茶炉房烧锅炉去了。
陈南的情况比较复杂,他是带职学习的报社干部,出了这种事情,报社不会留他,江大也不会留他,经组织决定,将他下放到江北第一中学去工作,右派分子当然是沒资格教育无产阶级接班人的,分配到图书室当个管理员吧。
组织决定下达之后,陈南很委屈,他至今搞不懂为什么风向突然就变了,自己也从天之骄子跌落凡尘,学校里的老师同学看自己的眼光都不对劲,带着鄙夷和仇视,就连自己的女朋友也提出了分手。
陈南的女朋友是江东大学中文系的团支部书记,很漂亮的一个姑娘,两人刚确立恋爱关系沒有多久,陈南就被打成了右派,女朋友一直沒露面,委托同事送來一封分手信,要和陈南划清界线。
工作沒了,学业沒了,爱情也沒了,还被打成了右派,陈南遭受多重打击,苦不堪言,可又无人倾诉,父母在北京,大姐醉心医学研究,大哥在北泰工厂里上班,小妹年纪还小,家里有夏姨,林姨,光舅舅的事情就够让她们头疼的了,不忍心再添乱,所以陈南的苦闷只能自己一个人咽下。
他尝试着去找组织辩解,可是求告无门,他现在不是陈省长的儿子,而是右派分子,所有的大门都对他关闭。
陈南一夜白头,背起简单的行囊,下放北泰。
北泰这个地名是陈子锟取的,现在已经渐渐淡化,因为是江北地委和行署所在地,所以通称江北,一些单位的名称也做了相应改变,比如原先的国立北泰高级中学,现在叫江北第一中学。
这是陈南的下放单位,身为右派是不能教课的,根据上级指示,他被安排在图书室当管理员,中学的图书室与大学图书馆不能相提并论,一共就几千本书,每日里也沒几个人來借书,所以工作清闲的很。
学校里的教职员工对这位省城來的右派都另眼看待,沒人和他聊天说话交朋友,就连中午在食堂吃饭,别人也都躲着他。
陈南从沒体验过这种屈辱之感,时时刻刻如芒在背,他甚至觉得连中学生们都在自己背后指指戳戳的,他真想大声呐喊,我不是右派,但那样做的结果只能让别人更加鄙视自己。
深深低下头,端着饭盒向前走,前面座位上一个敦实汉子伸出脚來绊了他一下,陈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饭盒里的稀饭都洒了,邻座几个女同事的裤脚鞋子被弄湿,陈南的眼镜也摔坏了。
“对不起,对不起。”陈南忙不迭的道歉。
那几个女同事沒说话,如同躲避瘟疫一样端起饭盒茶缸子走了。
陈南捡起眼镜戴在脸上,转头看那个伸腿绊自己的人,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蓝色劳动布工作服,一脸横肉,袖子卷起露出黑粗的汗毛,不是善茬。
“你这个同志为什么绊我。”陈南质问道。
汉子瞪了他一眼:“谁和你是同志,你这个右派分子,你哪只眼看见我绊你的,有谁作证。”
陈南回头看看那几个女老师,她们都装沒看见,远远的低头吃饭。
汉子拿起肉包子狠狠咬了一口,丢下一句骂:“**的右派,还敢血口喷人,明天就开会斗你。”说罢扬长而去。
陈南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无计可施,自己是右派,而对方分明是工人阶级,政治地位有差距,这个道理沒处讲去。
食堂勤杂工走过來悄声说:“别惹那个人,他叫聂文富,是咱学校的茶炉工,狠着呢。”
陈南点点头:“谢谢你。”
中午饭沒吃上,陈南也一点不觉得饿,先用胶布粘好眼镜腿,回图书室继续写申诉信,写好之后装进信封,写上省委郑泽如同志亲启,贴上邮票,锁上图书室,前往邮局。
将信投入邮筒,仿佛投下一颗希望的种子,陈南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些,坐上公共汽车回学校,车上有两个中年妇女在聊天,一人说她邻居的儿媳妇生了个女儿是残疾,脚掌外翻,将來肯定是瘸子。
“啧啧,真可惜,咋不一生下來就丢尿盆里淹死呢,反正是个赔钱货。”另一人叹息道。
陈南插嘴道:“脚掌外翻是可以矫正的,我小时候不但脚掌外翻,听力也很差,后來经过针灸也痊愈了,要相信医学。”
两个妇女白了他一眼,不搭茬。
但坐在前排的一个女人却回头深深看了陈南一眼。
到站后,陈南下了车,忽听身后有人喊:“这位老师。”
一回头,不认识,是个陌生妇人,约莫五十多岁,面貌端庄,衣着朴素但很整洁。
“您叫我。”陈南道。
“您是第一中学的老师吧,我儿子就在一中读书。”妇人搭讪道,口音带一些南方味道,沒來由的让陈南觉得一丝亲切。
“是啊,我刚调來的。”
“老师您贵姓啊。”
“免贵,我姓陈。”
“看您的样子,今年有二十七岁了吧。”
陈南有些纳闷,这位阿姨猜的真准,自己是1930年生,周岁正是二十七。
“是啊,您有事。”
“沒事,随便聊聊,您教什么课程。”
“我在图书室。”
“是这样,我刚才在车上听您说,小时候曾经得过病,脚掌外翻和耳朵的问題,正巧我有一个亲戚小时候发烧,耳朵聋了,想打听有什么好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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