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多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杜卿卿
顾贵妃在他身旁坐下,语气中带着一丝蛊惑,“你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总惦记着情情爱爱,如何能成大事!今日陛下竟然让太子与他一道乘撵出行,以往只有你才有这样的待遇,母妃与你现在的处境不妙。与其为一个女子伤神,不如将心思都用在大事上面,待日后我儿成就大业,全天下的女子都是你的!”
“情爱最是虚假,你今日惦记着姜娆,待有了权势后,不用你费心思,她自会主动委身于你。人活一世,能依仗的唯有权势,不然咱们母子俩,怎会有如今的荣宠。”
祁恒眸色愈发深沉,如深不见底的深渊,里面蕴藏着狂风骤雨,他昏沉的脑子渐渐清明起来,露出一个稍显阴翳的笑容,“母妃说的是,儿子知道了。”
皇位他要,姜娆他也要,即便姜娆不是他的女人,他也偏要夺过来。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玩一玩也就罢了,你是皇子,待日后登上帝位,便是天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嫁给你的。”
顾贵妃又道:“母妃已为你择好合适的皇子妃人选,听母妃的话,待明日母妃便让你父皇为你赐婚。”
祁恒眉眼间有一丝不耐,“母妃,你莫不是还打算让表妹嫁给儿子?父皇如今并不喜顾家,况且表妹惹出了那么多事端,儿子绝不愿娶表妹为妻。”
顾贵妃不满道:“明熙自幼与你一道长大,你与她是青梅竹马,若不是姜娆那个狐媚子出来搅事,你怎会不愿娶明熙!”
祁恒回了一句,“母妃,别的事情儿子都答应你,可表妹太过骄纵,并不适合做皇子妃。儿子真是不理解,母妃为何非要执着于让儿子娶表妹为妻?”
“母妃出身顾家,以前顾家籍籍无名,正是因着母妃,顾家一跃成为开封有名的大家族,母妃是顾家的女儿,不能眼睁睁看着顾家就这么衰落下去,母亲要拉顾家一把。再说了,你表妹如今已知悔改,不再惹事,你们二人很是相配。”
祁恒不愿再与顾贵妃谈起此事,“母妃,此事不必再提,儿子绝不愿娶表妹为妻,儿子困了,头脑有些昏沉,母妃也回去吧!”
顾贵妃看了他一眼,“罢了,罢了,你不愿,母妃也不强迫你。”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出了祁恒的屋子。
顾贵妃柳眉拢起,对一旁的宫女道:“让明熙待会来见我一面。”
“姑母。”顾明熙很快就到了顾贵妃的寝殿里。
顾贵妃青丝披散在背后,悠悠看她一眼,“明熙,你过来,姑母有话告诉你。”
顾贵妃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你知道,姑母一直都疼你,也想让你做姑母的儿媳。不过,恒儿他,如今被姜娆那狐媚子迷惑的心中只她一人。”
顾明熙咬着唇,悄悄打量着顾贵妃的神色,“姑母,明熙是真的喜欢表哥,哪怕不能嫁给表哥,做他的侧妃也可以。”
“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本宫的侄女,本宫怎能让你做恒儿的侧妃,这不是在丢本宫的脸面吗?再说了,如若真的让你成了恒儿的侧妃,本宫又如何向你父亲交代。”顾贵妃笑着摇摇头,“强扭的瓜不甜,姑母会为你找寻一个适合你的如意郎君的。”
顾明熙心头猛地一跳,她睁大双眸看向顾贵妃,一下子呆滞在那里,不由得呢喃道:“姑母,您之前允诺过让我嫁给表哥的,您答应过我的。”
顾贵妃染着殷红丹蔻的纤手拿起案桌上的茶水,呷了一口,才道:“姑母左右不了你表哥的心思,你放心,姑母疼你,肯定会将你嫁个好人家的。”
顾明熙整个身子僵硬,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对策,她为嫁给祁恒谋划了那么久,如今临门一脚,不能出了状况。
她垂眸,握紧了双拳,语气却是轻轻的,“明熙听姑母的话,一切都按姑母的吩咐。”
顾贵妃绽开笑颜,“姑母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忍心让姑母为难。夜深了,你去吧!”
顾明熙出了顾贵妃的寝殿,清冽的月色照在她面上,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冷。
她神情淡漠的一步步走着,当日顾贵妃亲口应允让她嫁给祁恒,她父亲亦是一心支持祁恒,花费再多的银子也不心疼。如今看着顾家倒台了,顾贵妃和祁恒又像踢皮球一样,一脚将她踢开,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顾明熙要了碗醒酒茶,走到祁恒的屋门前,对着门口的侍卫道:“我来给表哥送醒酒茶,夜深了,你们下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就好,待会儿我出去的时候,再叫你们。”
门口的侍卫确实困极了,便听话的下去,准备抓紧时间打盹。
顾明熙轻轻推开那扇门,又将门锁上,看着床上熟睡的祁恒,看着他的一眉一眼,她的心又跳起来。
渐渐的,她砰砰直跳的心平静下来,父亲被停职在家,兄长被关进大牢里,母亲因悲伤过度精神不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姜娆,她一定要嫁给祁恒,一定要成为皇子妃,只有这样,她才能将姜娆踩在脚底下。
她不再有丝毫犹豫,一步步朝着祁恒走去,身上的罗裙滑落在地。
烛光摇曳一晚上,第二日祁恒醒来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怀中多了一个女子,露着白皙的肩头,与他交缠在一起。
他眉头一皱,赶忙直起身子。
随着他的动作,顾明熙也清醒过来,面色含羞的道了一句,“表哥……”
祁恒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昨夜谁让你进来的?”
“昨夜我来给你送醒酒茶,表哥你非拉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去,我努力反抗,可我只是个女子,表哥你又急又凶,我无可奈何……”顾明熙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祁恒声音清冷,“此事不准告诉任何人,尤其不能告诉母妃。即便你成了我的人,我也不会娶你的,我会挑选一个合适的郎君,将你嫁过去的。”
顾明熙一下子红了眼,她揽上祁恒的腰,“我已经是表哥你的人,怎能嫁给他人?表哥,我心仪你已久,我会乖乖的,不会再惹事生非。”
祁恒推开她,披上衣衫,“我心中已有中意的女子,你嫁给我,我也不会喜欢你,何必呢?”
顾明熙赶忙拉着他的手,她泫泫欲泣道:“我知表哥有意中人,是姜娆,对不对?我如今已是表哥你的人,只要你娶了我,表哥想要做什么,我都可以,我可以帮着表哥得到姜娆。”
祁恒动作一顿,沉沉看了她一眼,他深思片刻,“也好,你记得今日的话。”
说完这话,他穿好衣衫,毫不留情的出了屋门。
不着寸缕的顾明熙拥紧锦被,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她使劲咬着唇,铁锈般的血渍渗出来。
她是贵女,如今却好似风月之地的舞女,使劲手段、摇尾乞怜的留下客人,将她贵女的尊严狠狠踩在脚底,都是姜娆害了自己,她不会让姜娆有好日子过的。
而蜀王府这边,哪怕过了一夜,祁瑜面上的五指红痕还未消散。
蜀王妃心疼的看着她,“瑜儿,开封好儿郎多的是,想要娶你的人也多的是,你别再惦记晏安了。”
祁瑜面色阴沉,过了半晌,她嗤嗤一笑,“可他们都不是晏安哥哥啊!女儿惦记了晏安哥哥这么久,怎能轻易放弃呢?眼下晏安哥哥喜欢姜娆,不意味着他会一直喜欢姜娆。”
若是姜娆从这个世上消失了,那晏安哥哥是不是就会喜欢自己了?
这个念头窜入祁瑜的脑海中,她赶忙将这些想法撵出去,心中思忖着如何夺得晏安的喜爱。
一夜好眠起床的姜娆,并不知道祁瑜和顾明熙的恶毒心思,她写了几封家信派人送往南阳,将祁宣帝赐婚的事情在心中告诉了姜侯爷与晏氏。
收到来信,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自是姜侯爷与晏氏,尤其晏氏高兴的合不拢嘴,她本就看重晏安,女儿能嫁与他,自是一桩好亲事。
阮氏不禁想起姜娆去开封前曾说的话,那日一早姜娆告诉她,她心仪晏安已久,想要嫁给晏安。原先以为姜娆是在说笑,可碾转过了几个月,竟然真的与晏安有了姻缘。
至于这忧的人,便是二房的姜婳,感情姜娆待在开封这么久,竟是找了一个如意郎君,还劳动天子赐了婚。
好在,即便这样,姜娆也是低了自己一头,自己日后是侯夫人,想到这儿,姜婳沉着的脸终于露出一个笑意,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淮阴侯,成为侯夫人。
庄子这边,“小姐,小姐,你在哪儿呢?”
山腰处的姜绾听到侍女的呼唤,清脆的应了一声,庄子这里环境好,独山上有时鲜的瓜果,还有一些小动物,是以姜绾闲来无事,便喜欢去独山上看看风景。
听到侍女的呼唤,姜绾便准备下山,她低头看着山路,余光却瞥见一旁草丛中有几滴血迹泛着光,一直通往不远处的洞口。
姜绾停下脚步,深思片刻,还是决定悄悄的去看一番,独山有人狩猎,有时便会伤着一些小动物,若真的是有小兔子等动物受了伤,她也好抱下山医治一番。
洞口处有着隐隐的光,因着洞口的草丛阻挡,光线有些昏暗,看东西看的不太清晰,姜绾隐隐看见山洞里有什么东西,却只能看见大致的轮廓。
她扒开洞口遮挡的藤蔓,倾身仔细的朝洞口里看去。
地面上躺着一个郎君,腰腹处血渍斑斑,将玄色的衣袍染成了刺眼、沉闷的红。
郎君一动不动,紧紧闭着双眸,暗淡的光线也难掩其深邃的轮廓。
许是因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好似冰凉的玉石,让人忍不住摸上去,拂去他面上的苍白和冰冷。
待看清楚郎君的长相,姜绾几步冲进山洞,她顾不上讲究什么,跪坐在地上,春笋般的指尖有些颤抖的凑近郎君的鼻翼,她身子突然抖的厉害,轻轻的叫出声,“裴柯,裴柯……”
表妹多娇 第48章
第48章
姜绾莹白的指尖搭在裴柯的鼻翼间,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跳如锣鼓的心勉强静下来,她强迫自己收敛心神,垂首看着地面上昏迷不醒的裴柯,思考着如何将他救出去。
她与裴柯不过只见了两次面,可在姜绾的心中,裴柯这样的少年郎君飒爽骁勇,一次又一次的救她于危难之中。
以往郎君刚毅的轮廓,如今却是面上苍白一片,墨色的深眸此刻阖着,不见一点神采,薄唇也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唇上有几道裂纹。
姜绾拿出携带的竹筒,往指尖上倒了几滴水,葱白的指尖滴落莹莹水滴,温热的指肚贴上裴柯苍白的唇,轻轻的涂抹着,郎君干裂的唇有了些许水润。
昏昏沉沉的裴柯,只觉得自己身处黑暗之中,他努力的想要走出去,却找不到一丝光亮,他的身子变得冰凉,也越来越虚弱。
倏然间,他听见软糯的几声,好似一个女郎在叫着他的名字,一声声像小猫儿叫似的,虽软绵绵,却传进了他的脑海中。
随即他感受到唇上的湿润,还有那温软的触感,他费劲的睁开双眸,想要看一看来人。
浓长的睫毛半阖,姜绾注意力都在裴柯薄唇处,指尖还未来得及离去,突然间皓腕被人攥着,只听见低沉的一声,“你在干什么?”
姜绾一喜,她明亮的眸子看向裴柯,“裴大哥,你醒了?”
不待裴柯回答,她又道:“你流了好多血,方才吓我一跳,幸好你醒过来了。”
说完这话,看着自己的手腕被郎君有力的大掌紧紧攥着,指尖还贴在他的唇上,姜绾有些不好意思,细长的睫毛微微翘动,“你的嘴唇太干了,我为你涂点水,没有别的意思。”
山洞里光线暗淡,可女郎那莹润如雪的肌肤、还有梨涡中漾着的笑意,进入裴柯的双眸中,原来是那个小姑娘。
裴柯刚想说话,感受到唇上女郎柔软的玉指,他赶忙松开掌,放开姜绾的手腕,敛去心头的那一丝不自在,墨眸望向姜绾,“多谢。”
姜绾浅浅一笑,“不谢。”
停顿片刻,她又接着道:“你伤的很严重,山脚下就是侯府的庄子,你若是不嫌弃,随我去庄子上养病,可好?”
望着女郎如水的双眸,裴柯费力的坐起身,随着他的动作,他腹部间又渗透出几股血迹,清峻的眉宇皱起,但只是一瞬间,苍白如玉的面上再无其他神色,许是这些伤痛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姜小姐,你回去吧,有人到处找寻我,想要拿走我手中的东西,我不想拖累你。”
“你这是什么话,你救了我两次,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怕你拖累我!”
姜绾神色认真,软糯的声音回响在山洞中,她扶着裴柯靠在山壁上,仔细看了一下他的伤势,“你伤势严重,你待在这儿别动,我下山找人将你抬回庄子。”
说完这话,姜绾起身离去,没走几步,又返回来,在裴柯面前蹲下,取下柳腰间的锦囊,她拉过裴柯的大掌,放入他的掌心,“这里面是一些牛肉干,本来是我备着当零嘴的,眼下你先吃一点,补充些体力,还有这一竹筒的水。裴大哥,你在这儿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交代完这些,姜绾再次起身离去,出了洞口,小心的掩好洞口的藤蔓,又撒了几把沙土,遮掩着外面草丛上的点点血渍,这才放心下山。
随着姜绾的离去,山洞又再次昏暗下去,黑暗之中是一片静谧,安静的可以听见山洞深处滴答的水声,冰凉凉的洞里只他一人,恍若方才鲜活润秀的女郎是他臆想出来似的。
裴柯垂首,看着掌心的锦囊,这才有一丝实感。
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哪怕受伤再怎么严重,也是他一个人挺过去,这次他已经做好丢了性命的准备,上天待他不薄,让他遇见了那个小姑娘。
估摸着担心他受伤虚弱无力,小姑娘贴心的将竹筒盖子打开,锦囊袋口也是开的,见此,裴柯清冽的面色露出浅浅的笑意,骨节分明的手指拿了一块牛肉干,放进嘴里,咸香的味道在唇中四溢,稍稍缓解了他身上的疼痛。
眸光又移到那竹筒处,这是小姑娘私用的东西,裴柯顿了顿,将竹筒盖子合上,又吃了几粒牛肉干,依靠着山壁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洞口的藤蔓再次被打开,温热的日光照在裴柯的面上,他稍稍睁眼,迎着莹白的日光看过去,看到了姜绾玲珑纤细的身姿。
姜绾进来山洞中,对着身后的两个小厮道:“小心点,裴大哥受了伤。”
几个小厮将裴柯抬到担架上,毁去洞中留下的痕迹。
姜绾跟在他一旁,碰了碰他的眉头,细眉微蹙,有些担忧道:“裴大哥,你眉头好热,许是发烧了。”
裴柯不在意,墨眸看着姜绾,“不碍事,别担心。”
姜绾冲他浅浅一笑,应了一句嗯。
等到了庄子上,姜绾不欲惊动太多人,直接让这几个小厮将裴柯送到她的住处,又找来大夫为裴柯诊治。
姜绾嘱咐道:“王叔,此事烦请您别声张出去,还有你们几个,无论谁问起,都不能说出去。”
姜绾口中的“王叔”便是庄子上的管事,他点头道:“小姐放心,老奴知道,老奴也会管好手下的人,绝不会将此事声张出去。”
姜绾这才放心,她转身进了屋子,屋内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又过一会儿,两鬓斑白的大夫走出来,“这位公子伤势颇重,半个月内最好不要有激烈的动作,饮食按照方子上的来,待会儿熬一剂药给这位公子服下,若是今夜出了汗,退了烧,便无碍了。”
激烈的动作?姜绾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点点头,“劳烦张大夫了,还请张大夫在庄子上待一夜,明日再看看情况,以防有什么不测。落水,领张大夫去客房休息。”
张大夫跟着落水出去,姜绾进到屋子内,裴柯此时已经沉睡过去,墨眸紧闭,哪怕在睡梦中,仍给人一种毫不踏实、紧绷的感觉,森秀的眉头微微皱着。
这样俊美的郎君,此刻虚弱又苍白,看上去像个小可怜,很容易便勾起姜绾的怜惜之心。
她不由得呢喃一句,克制住想要拂开他眉头的冲动,“不知裴大哥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
她掀开锦被想要看一看裴柯的伤势,不料想,映入她眼眸的却是郎君劲瘦的腰腹和胸膛,除了伤势处缠着白色的绷带,其余地方不着寸缕。
估计是方才张大夫为裴柯医治时,除去了他的上衣。
姜娆两靥忽的染上绯红,她赶忙放下锦被,几步出了屋子,沁凉的秋风吹到她的面上,那股热意消散不少。
等落水送来药碗,姜绾再次进屋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裴柯听到动静,他睁开双眸,沉沉的脑子有些搞不清身处何处。
他环视一周,帐幔是女儿家喜欢的桃粉,锦被间还有股女子身上清香的气息,屋内明亮的烛光跳跃,他透过窗棂往外看去,外面黑黝黝的一片,浅淡的月辉透过窗缝钻进来。
他穿好床头放置的宽松衣衫,起身依靠床头,锐利的眸光循着动静看向姜绾,等看到她两颊上的小梨涡,他一下子松懈下来,周身的清冽尽数消散。
“裴大哥,你醒了,快来喝药吧,喝了药就好了。”姜绾端着药碗,坐在床头,笑吟吟看着裴柯。
素白的柔荑拿着汤匙搅动,轻轻的吹散氤氲的热气,她隔着药碗感受了一下温热,这才递给裴柯,“凉热可口,裴大哥一口喝下去,就不苦了!”
裴柯看着姜绾倩丽的笑意,听着她柔柔的声音,适时传来几声啾啾鸟鸣,倏然间,周身的疲惫与虚弱仿佛尽数消散。
等喝完了汤药,姜绾又笑盈盈的看着裴柯,白皙的手心躺着一块松子糖,“裴大哥若是嫌苦的话,吃一颗松子糖就不苦啦。我小时候最怕喝药了,每次生病都不愿告诉爹娘,自己一个人硬是熬着。后来爹娘知道了,每次在我喝完药后,都会给我备好糖块和果脯,这样我就不怕吃药了。”
裴柯盯着她手心的糖块看了片刻,对他来说,并不怕汤药的苦涩。不过他什么也没说,拿过那颗松子糖,放进了嘴里。
“麻烦你了。”甜甜的味道在嘴中扩散,喝了药,又养足了精神,裴柯苍白的面色好转一些,他看着姜绾道。
“裴大哥别见外,我已经告诉了管事的,不会将有关你的事情散布出去。再说这是侯府的庄子,想要伤你的那群人也不敢轻易闯上门。你别操心那么多,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你啊,安心在庄子上住下养伤吧!”
听着姜绾柔柔的一番话,裴柯心里热热的,好似有股暖流流过,上一次被人这般关怀,还是在母亲没有故去的时候,自打他十岁那年,母亲因病辞世,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感受到来自其他人的善意与温暖。
听说裴柯醒了,张大夫又来为他看诊一番,他抚着胡须,为他把脉,“流了那么多的血,伤口又那么深,不是小伤,一定要好好补回来。老夫见过不少伤患,像你这般刚强的可不多见,若是那等虚弱的,怕是早就熬不过去了。”
说到这儿,他停顿片刻,又接着道:“看你们两个年轻气盛的,老夫不得不多说一句,你这伤势实在是严重,一个月内不可有剧烈的运动。”
一直面无表情的裴柯,听到张大夫这番话,他忍不住轻咳一声,耳尖也忍不住泛了红,“张大夫,您误……”
话还没有说完,张大夫挥挥手打断他的话,“记好了啊,身子最重要,千万不可以有剧烈的动作。”
姜绾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虽然不明白为何张夫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这番话,但她还是接过话,“张夫子您放心吧,我会看顾好裴大哥的。”
张大夫这才点点头,拿着药箱出了屋子,姜绾送着他一道出去,“麻烦张大夫了。”
“见死扶伤,这是我的应该做的,老夫还要再叮嘱小娘子一句,你夫君这段时间内不可下床,你们小夫妻俩新婚燕尔,情难自控时可要控制住。”
“唰”的一下,姜绾两靥泛红如霞,还有些热意,她此刻才明白这位张大夫话中的意思,然她方才竟然还当着裴大哥的面信誓旦旦应下了。
羞羞羞,太羞耻了,真是太丢人了。
屋内的裴柯听力敏捷,他自是也听到了张夫子的一番话,平日总是喜行不怒于色的他,此刻苍白的面色也泛起了微红。
待姜绾在外面吹了一会儿冷风,感觉到面上的热意下去时,她才进了屋,水盈盈的眸子仍有些羞意。
她悄悄瞥了一眼裴柯,“裴大哥,这间房我偶时住过几次,你别嫌弃,被褥都是干净的。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居住,你若是有事的话,叫一声我便听到了。”
裴柯看着如醉酒海棠的姜绾,一时间竟有些移不过眼,他强迫自己移开眼神,女郎那姣好的眉眼却已清晰的留在他脑海中。
他们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方才的乌龙。
他轻咳一声,“好。姜小姐因为裴某劳累一天,您快去歇息吧!”
月色如水,烛光摇曳,裴柯下午睡了一觉,此时他没有多少睡意,呼吸间都是女儿家身上的花香,和姜绾身上的气息很像。
这股清香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消散,反而越来越让人难以忽视。
烛光照在他的面上,恍若给他笼上一层柔和光晕,他不经意间看到床头有几本书籍,便拿过一本翻了翻。
这是一本话本子,要放在平时,他很少看这样的书,今夜实在没有一丝睡意,便顺手翻开。
故事没有什么奇特的,无非就是落魄薄情寡义郎和富家痴情女的故事,然翻到某一页时,他唇角不禁扬起好看的弧度。
话本子旁边有几行批注,字体娟秀,“似陈之涧这样的负心郎,我若是那富家小姐,在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时,一定要打爆他的狗头,闹的他鸡犬不宁。”
裴柯笑着摇摇头,又往后继续翻书,果不其然,在某一页又看到了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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