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多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杜卿卿
看样子这是小姑娘留下的批注,小姑娘这几番批注倒是有趣,说话软软糯糯像猫叫似的,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女郎。
——
晏府这边,韩星怜来找姜娆玩耍。
“娆儿,你那夜打了祁瑜两耳光,你是没看到祁瑜的神色,真是太解气了。往日她仗着自己是蜀王的闺女,总是一副孤傲的小白花作态,好像带了面具似的,假惺惺的看不起我们。别人反驳一句,她就嚷嚷着头痛,谁也不敢招惹她。娆儿你太厉害了,揭下了她的假面具。”
韩星怜解了气,却又有些担忧的看着姜娆,“娆儿,晏安也看到了你打祁瑜的两耳光,他可有不满?”
这个世道女子总是不容易,男子喜欢温婉可人的女郎,不是所有的郎君看到未婚妻打了别人两巴掌后都能心无芥蒂的。
姜娆清甜的声音道,她挑了挑眉,“二表哥并无不满。我并不曾主动招惹祁瑜,若是某些郎君要求自己的妻子是个唯唯诺诺、不能反抗的受气包,那这样的郎君不嫁也罢。”
韩星怜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娆儿你说的对,那些喜欢惺惺作态小白花的郎君,干脆应该娶祁瑜那样的女子,以后有得他们受呢!”
表妹多娇 第49章
第49章
送走了韩星怜,祁宣帝的赐婚圣旨也已发往南阳城,良辰吉日则是由礼部选定,初步订在明年三月。
日光斜照,碎金般的桂花闪烁着熠熠的光辉,沁香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姜娆躺在院中的竹椅上,柔软的绣帕虚虚搭在面上,遮挡着金色的日光,听着游玉、枫荷和几个侍女们说笑。
突然眼前一亮,感受到面上的帕子别人拿去,姜娆懒洋洋的睁开双眸,迎着日光看向面前长身玉立的郎君。
晏安今日穿着银白色的宽袖锦袍,玉冠束发,更加显得他凤表龙姿、清逸温雅,迎着日光而来,周身笼罩一层柔和的光晕。
斑驳的光线明明灭灭,在他俊挺的山根处留下阴影,愈发衬得他轮廓深邃,宛若无暇的玉般毓秀出尘。
姜娆坐起身,欣赏几眼如此俊美的郎君,郎君唇红齿白,眉眼如画,她忽然起了兴趣,双眸挑起,有些轻佻的笑道:“这是哪家的公子?扰了本小姐的眠,该当何罚?”
只听低沉的轻笑从面前郎君那里传来,晏安俯身凑近姜娆的两靥,骨节分明的掌中拿着姜娆的绣帕,他乐得陪她做戏,“以身相许如何?”
姜娆俏皮的皱了皱琼鼻,灵动的眸光看向他,“那我不就吃亏了?”
晏安桃花眼含着撩人的意味,唇角勾起一抹有些风流浪荡的笑意,他散漫的开口,稍稍拉长调子,“在下一定好好服侍小姐,绝不让小姐吃亏!”
姜娆嗔看他一眼,清澄的眸子盈满笑意,“想服侍本小姐的郎君多了去了!”
晏安如墨般的眸子盯着她,面上似笑非笑,然那双眸颇是勾人,好像男狐狸精似的,“以小姐看来,在下可比得过其他郎君?在下不才,也就这一副皮囊勉强还算不错,可入得了小姐的眼?”
姜娆桃腮泛起粉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率先移过眼,“表哥,你之前是不是也这样撩拨过其他女郎呀?”
非是她情人眼里出西施,平日里的晏安清冷出尘,好像谪仙似的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感,然一旦他露出散漫慵懒的、风流倜傥的神色时,低沉的声音、细碎的笑意、飞扬的双眸,宛如含了勾子似的,更是无形的撩人心弦。
晏安正了正神色,“表妹这可是冤枉表哥了。”
顿了顿,他接着道:“表妹若是不喜欢,表哥以后不这样就是了。”
姜娆轻咬着唇,碧眸轻轻看他一眼,流淌着羞意,两颊红晕如霞,绚丽娇嫩,她低声出口,“谁说我不喜欢?”
她的声音很轻,若是不仔细听,很容易就这么随风飘散,可偏偏被晏安听到了。
晏安拖长气息,又是那副勾引人的模样,眉峰高挑,带着笑意出声,“原来表妹这么喜欢表哥啊!”
这话一出,姜娆两颊更加绯红,鸦羽般的长睫翘动,她又气又羞的看向晏安。
为了扳回一局,姜娆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她尽力的板着小脸儿,“表哥,你以后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以后只能在我面前这般笑,不可以这样子招惹其他女郎。”
晏安炽热的双眸含笑,“有你在,表哥怎会撩拨其他女郎?小管家婆,还没有与表哥成亲呢,这就管上表哥了?”
姜娆矜傲的扫他一眼,清透的眸子中也含了几分撩人的风情,闪着蛊惑的光,两瓣朱唇轻启,“那表哥愿不愿意被我管啊?”
晏安拉过她的素手,清润的道出口,“自是愿意。”
两人四目相对,脉脉的情意丝丝缕缕般缠绕交织,细碎的日光洒在他们二人面上,莹润出尘的好似不是普通人。
“三哥,咱们还进去吗?”遇乐院门口,透过簌簌的桂花枝叶,晏四郎探着脑袋看着姜娆与晏安,又转头朝一旁的晏三郎问道。
晏三郎出声,“二哥有了心上人,可咱们兄弟几个都单着呢。”
随即他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看向晏四郎,“四弟,我告诉你,等三哥以后有了心仪的姑娘,一定不在你们几个孤家寡人面前秀恩爱,绝不会刺激你们的。”
“三哥,你就这么确定会有女郎喜欢你?”晏四郎补刀道:“万一五弟、六弟、七弟和我都成家立业了,只有你一个人还单着呢!”
晏三郎面色一滞,脑补了一下兄弟七个、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找不到女郎成亲的悲惨场景,这也太可怕了。
他晃晃脑袋,将幻想的场景挤出脑海,“不可能,你三哥我玉树临风、风流潇洒,只是比二哥差了那么一点点,一定赶在你们前头成亲,弱水三千、各色女郎都喜欢我,然我只取一瓢。”
晏四郎又补刀道:“作为你的弟弟,不忍心将你从白日梦里面拉出来,不过三哥,二哥不仅是容颜出众,他还是状元郎呢!你还若水三千,我看是干涸的小水沟、断断续续的小水滴。”
晏三郎幽幽的看向晏四郎,“四弟,三哥发现你越来越不可爱了,净说大实话会影响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的。”
他们兄弟俩正互相补刀着,姜娆与晏安听着动静朝桂花树这边走来。
姜娆笑着道:“三表哥、四表哥,你们怎么不过来呀?”
“我和四郎正在培养兄弟感情呢!”晏三郎说着笑。
姜娆嗤嗤笑出声,又道:“我和二表哥准备出去走一走,三表哥和四表哥可要一道前去?”
“好啊,好啊!”晏三郎兴致勃勃道出声,话音落下,感受到晏安那难以让人忽视的眸光,他赶忙改口,“表妹,我仔细想了想,还是你和二哥一起出去吧,我和四郎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姜娆顺嘴问了一句,“三表哥和四表哥还有何事?”
晏三郎挠了挠脑袋,费劲的编出一个理由,“我和四郎要看书,对,读书使我开心,读书使我快乐,我一日不看书就浑身不舒服,你和二哥出去吧。”
姜娆讶异的瞪圆眸子,“三表哥近来竟如此好学,那表妹便不打扰你了,你和四表哥快去书房吧!”
晏四郎道:“表妹,你别听三哥胡说,他才不喜欢读书呢!三哥,你不去就算了,别拉上我啊,我要和表妹一起出……”
晏三郎一把捂上晏四郎的嘴巴,拦住他接下来的话,他看了一眼晏安,又对着姜娆道:“表妹,我带着四弟看书去了,你和二哥好好玩,玩的开心一点。”
晏安满意的点点头,“三弟、四弟长大了,既然三弟执意要去书房,咱们也不好打扰他。表妹,咱们走吧!”
等着姜娆和宴安走远,晏三郎才松开捂着晏四郎嘴的手掌。
晏四郎有些不解,“三哥,为何不让我与表妹一起出去啊?”
晏三郎循循善诱道:“若是你准备和你爱慕的姑娘出去过二人时光,你会希望有旁人打扰吗?”
他没说出口的是,四弟啊,你是没看到二哥的眼神,有了表哥,二哥就把咱们这些兄弟抛弃了!在心仪的女郎面前,兄弟算什么!
出了晏府,晏安与姜娆随意逛着,街道两旁有许多小摊上正在卖各种口味的糖葫芦,殷红的糖葫芦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姜娆买了一串,她小口咬了一口,晶莹的糖葫芦缺了一个小角儿。
外层的糖衣脆甜,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表哥,你要不要吃糖葫芦?我再给你……”
“拿一串”三个字还没吐出口,只看到晏安垂下头,握上姜娆拿着糖葫芦的那只素手,凑近唇边,很是自然的在她刚刚咬过一嘴的地方接着尝上一口。
姜娆看着他的动作一愣,有些羞意,那可是自己刚刚吃过的糖葫芦啊,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如此亲密的同吃一个东西。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姜娆佯装委屈,红唇抿成一条线,“表哥,你这么大人了,还抢我的东西吃。”
晏安舔了舔唇角,他一副无辜模样,墨眸闪过笑意,“不是表妹要让表哥吃糖葫芦的吗?”
说完这话,晏安温柔的指腹又贴到姜娆的唇角,拭去那晶莹剔透的糖丝,替她擦干净唇角。
感受到晏安指腹的离去,又低头看着手中的糖葫芦,姜娆两颊愈发绯红,“你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吧?总是欺负我。”
晏安揉一揉她的脑袋,笑出声,“表哥怎敢欺负你?我的小仙女、小祖宗,满意了吧!”
姜娆唇角不受控制的扬起来,她又咬了一口糖葫芦,连带着整个心都变得甜甜的。
“不逗你了,表哥不吃你的糖葫芦。”晏安带着她继续朝前走去。
在他们身后,祁恒沉沉的目光落在姜娆身上。
顾明熙拉着他的衣袖摇了摇,“表哥,你不是答应要带我去芙蓉轩的吗?咱们走吧!”
祁恒眉眼中有些不耐烦,瞬间没了陪顾明熙逛街的兴趣,他一把推开顾明熙,声音冷厉,“记好你自己的身份,别得意忘形,你答应过我的,若是做不到,就别妄想当我的皇子妃。”
顾明熙笑意凝在唇角,她紧紧掐着手心,那天她与祁恒在一个床榻上过了一夜后,祁恒虽松口愿意娶她进皇子妃,却是有条件的,需要她配合着帮他得到姜娆。
她深吸一口气,“我答应你的事情,自是记在心,可是表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祁恒不屑的看她一眼,“你若是乖乖的助我成事,本皇子自是忘不了你的好。”
话音落下,他大步离去,朝着姜娆与晏安的方向走去,只留下面色阴郁的顾明熙一人。
顾明熙神色狰狞,她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多事情,不惜得罪顾贵妃也要成为祁恒的人,结果在祁恒的眼中,她就像一个小丑,永远得不到祁恒的注意。
而姜娆哪怕看都不看他一眼,祁恒也要巴巴的凑上去,真是奇耻大辱!
姜娆正与晏安随意的说着笑,倏然身后传来祁恒的声音,“晏大人真是悠闲,竟还有闲情逸致出来逛街?”
晏安脚步停下,“见过三皇子三皇子不也在陪着顾姑娘出来逛街吗?”
祁恒眉头一皱,随即自嘲的笑了笑,“本皇子不如你晏大人得父皇的器重,父皇如今可是时时离不开你晏二郎!”
晏安露出光风霁月的笑意,“三皇子这是在开玩笑,众人皆知陛下最宠爱三皇子,哪怕三皇子犯了错,陛下也能网开一面,三皇子何必妄自菲薄!”
祁恒面上自嘲的笑意消失,顿了顿,他接着道:“我大祁民风保守,晏大人你可是状元郎,人人都道你一声年少有为,还望晏大人注意自身的行为。”
晏安颀长的身子玉立,他不疾不徐道:“我与表妹乃是陛下赐婚,虽还未成亲,但也是陛下金口玉言成就的亲事,晏某行为合乎规范,不曾有什么不妥的举动。三皇子若是对这门亲事有异议,不如去到陛下面前提出来。”
听到晏安这几番话,祁恒心中怒火横生,他将眸光移到姜娆面上,肆意的描摹着她的一眉一眼,水盈盈的眸子顾盼生辉,莹润的肌肤欺霜赛雪,云鬓花颜,朱唇榴齿,纤腰婀娜。
俏丽如三春之桃,即便是面对天子,进度亦是得度:稍稍蹙着眉,便能轻易勾起他人的怜惜,容颜昳丽,玉人之姿,无一处不合乎他心意。
得不到东西,他偏不放弃,早晚要让姜娆成为他的女人,到时他要当着晏安的面羞辱他。
注意到祁恒不安分的视线,晏安神情冷冽,他上前一步将姜娆挡在身后,冷冷出声:“三皇子乃天潢贵胄,不敢染指的东西还望三皇子心中有数,不然晏某绝不轻易放过。”
说完这话,他带着姜娆转身离去。
“表哥,你生气了吗?”姜娆揪上他的衣袖,“诺,这个糖葫芦再让你吃一口,你别气了。”
晏安露出浅笑,摇摇头,“倒不是生气,就是有些厌恶。三皇子骄纵,谁都无法料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姜娆点点头,想起方才祁恒那炽热嚣张的视线,她也有几分嫌恶,“我会注意的。”
——
南阳城这边,经过姜绾的精心照料,过了两日,裴柯终于退了烧,虚弱的身子渐渐恢复,苍白的面色也有了几分血色。
看着裴柯用完最后一口汤药,照旧是一颗松子糖,躺在姜绾的手心,她递到裴柯的面前,“裴大哥,你闷不闷啊,我给你解解闷吧?”
裴柯一人独来独往惯了,他也不是那等话多的性格,很少会觉得闷,可是看着姜绾那盈满笑意的眼眸,他说不出来任何拒绝的话语。
“好。”他将目光从姜绾面上不动声色的移开,道了一句。
姜绾身旁摆着几本古训,这也是她最近在学习的书籍,在岭南那边时,她跟着季家娘子学过识文断字,但毕竟基础不牢靠,自打回到侯府后,她亦是每日也要学习规矩,同时也不忘充实自己。
姜绾翻开书,软糯的声音在室内响起,明明是无比呆板正经的古训,可从姜绾嘴里出来,听在裴柯的耳中,总觉得有种特别的感觉,好像猫叫儿似的,又像包着豆沙馅的红豆饼一样,甜甜的,软软的。
没读一会儿,姜绾软绵的声音低了几分,她不禁捂着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眸,“裴大哥,你不困吗?”
裴柯看她一眼,“我还不困,也不闷,你回房歇息一会儿吧!”
姜绾摇摇头,“现在睡一觉,晚上就睡不着了。”
她又翻了一页书,为裴柯读起书上的内容。
又过一刻钟,姜绾的声音渐止,她手中的书籍砰的砸在地面上,小脑袋瓜一点一点的,最后没忍住,一下子趴在裴柯的身旁,秀丽的双眸紧闭,睡的香甜。
表妹多娇 第50章
第50章
女郎软绵的声音停止,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静谧的只有姜绾和裴柯两人的呼吸声。
姜绾趴在床头睡的正熟,灵动的双眸此刻阖上,小脑袋枕在交叉的双臂上,露出如云鬓发后那段修长白皙的脖颈。
许是因着姿势不太舒服,再加上从窗棂里钻进来的沁凉秋风,即便在睡梦中,她仍然遵循着身体的本能,凑近温暖的地方。
她闭着眼换了姿势,待距离裴柯更近以后,透过锦被感受到裴柯身上的热意,蹭了蹭裴柯搭在床头的大掌,她这才心满意足的不再有任何动作,沉沉睡去。
裴柯看着她那小小的一团,手背上传来细腻柔滑的触感,小姑娘那莹润的侧脸紧紧贴着他的右掌,蹭了几下,好像跳入主人怀抱里撒娇的小猫儿一样,又好似一根轻羽划过手背。
裴柯垂下眼睑,浓黑的睫毛随之翘动,手背上的触感无法让人忽视,他那骨节分明的大掌不由得伸回来,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
他看向姜绾娴静的睡颜,在自己身旁熟睡的小姑娘,没有一丝防备,她很信任的依赖着自己。
恍若他们二人是非常亲近的关系,亲近到可以让姜绾对他没有一点点设防。
裴柯心头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在那一瞬间,他的心跳也比以往快了几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裴柯来说,非常的陌生,他不明白为何会生出这种异样的感觉。
裴柯掀开锦被,翻身下床,屋子外的侍女不知去了何处,他犹豫片刻,俯身将姜绾抱起。
怀中的小姑娘轻飘飘的,即便裴柯腹部受了伤,还是可以轻易的、不费什么力气的,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裴柯动作轻悄的脱去姜绾的绣鞋,又小心翼翼的去掉她发髻上的珍珠珠簪,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女儿家的首饰,不由得呼吸轻了几分,时刻注意着,唯恐弄疼了睡意正浓的小姑娘。
他又将锦被为姜绾盖好,感受到被窝里浓浓热意的小姑娘,满足的闭着眼蹭了蹭,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轻缓。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裴柯捡起地面上的古书,轻轻的将窗棂关上,依靠在椅背上翻起了书籍。
偶或他的视线会飘到熟睡的姜绾面上,恍惚间生出一股非常温馨的感觉。
好似他身上背负的任务、那些费劲心思追杀他的人都不复存在,天地间只他与姜绾二人,在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中闲适温暖。
随即,裴柯自嘲一笑,将这股错觉挤出脑海,他这样的人,生活在刀光剑影、勾心斗角之中,他有他的任务,他有他的仇人,他手中的那把剑,不知染上了多少人的血渍,他有什么资格,去打扰这样一个善良的小姑娘平静的生活呢?
等姜绾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暖洋洋的,鼻息间是药膏的苦香和锦被上残存的郎君身上的清香。
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眸,看向窗棂旁垂头看书的裴柯,他那在烛光下熠熠生辉的侧脸,周身笼罩一层柔光。
裴柯披着发,一身白色的宽袍,身姿挺直,即便是在如此舒适的环境中,也无半分散漫。
面如冠玉,明目朗星,皎如玉树,此时的裴柯,看上去少了几分清冽淡漠,眉眼多了几分温文尔雅。
姜绾不由得看直了眼,她贪婪的用眼神描摹着裴柯的一眉一眼,突然有些懊悔自己不擅长作画,不然就可以画一副裴柯的肖像,珍藏起来。
睡足了的姜绾小脸儿红扑扑的,她下塌穿好绣鞋,打破了一室的静谧,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裴大哥,我睡着了,还占了你的床铺,你现在快去床上躺着吧。”
裴柯漆色的眸子看向她,轻轻摇头,“不碍事,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下来坐一坐舒展一下身子。”
姜绾的眸光移到他的腹部,洁白的绷带上此刻渗透出点点血渍,她一下子细眉微拢,有些自责和担忧,“裴大哥,你的伤口裂开了,都是我不好。你快去床上躺着,我去请张大夫过来为你包扎。”
裴柯低头看了一眼,应是当时将姜绾抱上床时动作幅度比较大,牵扯到了伤口。
他不在意的摇摇头,安抚道:“无妨,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我不想看着你受伤又流血,我想看着你好好的。”姜绾水盈盈的双眸看着裴柯,里面满满的都是裴柯的身影。
听着这话,裴柯一愣,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姜绾红着脸敏捷的出了屋子。
裴柯待在原地,看着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他心头再次涌上那股奇怪的感觉,酥酥麻麻的,又如一股热流流过一般,全身上下都是暖暖的。
张大夫很快就到了,重新为他包扎了伤口,语重心长的交代道:“年轻人,不将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你看看你身上,除了这一次的伤口,还有多少陈年旧伤。即便你自己不在意,总要为身边关心你的人考虑一下!”
裴柯半阖着双眸,他不由得跟着重复了一句,“关心我的人?”
张大夫抚着胡须,点点头,看向屏风后的姜绾,“是啊,关心你的人。”
裴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停顿了片刻,他收回目光,不知是在对张大夫说道,还是纯粹想要告诫自己,“大夫您误会了,我与姜小姐并无什么干系,我们萍水相逢,待我养好伤离去,许是以后都不会再见面。”
张夫子轻笑一声,在庄子上待了几日,他自是知道姜小姐和裴柯并不是什么小夫妻俩,起初是他误会了。
他好笑的摇摇头,“老夫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人,眼力劲总是有的,年轻人有时看不清楚自己的心,不过无妨,慢慢的往下走,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自己心中的想法。萍水相逢也好,日久生情也罢,能遇上一个在你人生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姑娘,就不要轻易的错过。”
说完这话,张夫子又仔细叮嘱裴柯几句,拿着药箱出了门。
姜绾并没有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她送着张夫子离去后,站在墙角的桂花树旁,对着枝头簌簌米粒似的桂花,有些懊恼方才脱口而出的那一番话太过莽撞。
裴柯救了她两次,也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个相处过的、让她觉得不一样的郎君。
在岭南时,在那个虽然贫穷但是温馨的小村庄里,乡下人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姜绾和邻居家的哥哥们在一起上过山、爬过树,可她从来不曾有过什么异样的情愫。
见到裴柯的第一眼,那个一把揽上她的腰、救她于危难之中、飒爽利落的跃上马背制止疯马的少年郎君,何等的巍峨,如青松般伟岸,似苍鹰般劲然,是黑暗中最亮的光。
第二次,裴柯又救了自己,她对这样骁勇有力量的郎君怀有好感,她钦佩这样如松如竹般清峻却仁善的郎君,用自己力量,帮助了许多人,就像一个大英雄一样。
姜绾吐出一口气,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不过,她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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