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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游泳之鱼
“是。”
“其实,我们也是策略婚姻的牺牲品,这一点你恐也不会反对。”
“正因为没有忘记,我才不想让竹千代承受同样的不幸。”实际上,虽然濑名姬有点蛮横无理,但这一句却是说出了她作为一位母亲的心声。本来此时还作为人质被软禁在远江今川家,她的儿子竹千代的遭遇已经够凄惨的了,结果还没等她的儿子竹千代的人质生活结束,作为她的儿子竹千代的父亲竟然已经为了安排了一桩可悲的政治婚姻,这让她如何能够忍受?所以,这只是她作为一个母亲为儿子争夺幸福生活的一次抗争。
“好。不让他承受这种不幸。”对于妻子心中的想法,德川家康自然不会去理会的,相比妻子,他更为关注的是家督存亡,若有必要,就像当初决定舍弃妻子儿女的一样而宣布独立一样,他依然还会再次舍弃自己的妻子儿女的,当然,这样的决定自然是不能说出来,但他也懒得再与眼前的妻子纠缠了,于是他说道,“如果你认为竹千代幸福与否仅仅取决于婚姻。那我无话可说。”
“那么。您想过解除婚约吗?”
德川家康轻轻点点头。又道:“但联姻是织田信长主动提出,若解除婚约,他定会勃然大怒。那时又当如何?”
“你告诉他,这对织田小姐也不公平,不就结了?”
“倘若他听不进去,反而认为松平家没有结盟的诚意,趁机向冈崎宣战,那又当如何?”
“这……”
“那时是否该抱着必死的决心和他一战?我拼个鱼死网破。你也不能再活在世上,还有竹千代、阿龟、家臣、领地、城池……”德川家康慢吞吞地掰着手指头。
“您太怯懦了。”濑名姬全身颤抖地嚷道,“其实您刚才答应解除婚约,不过是缓兵之计,还是想说服我。”
“怯懦?不,这不是怯懦,而是忍耐,只有忍耐了,才能生存得更久,才能从中找到强大的机会。”面对着妻子濑名姬的讥讽。德川家康心中却是当即反驳道,只是熟知妻子性格的德川家康也并没有如此反驳妻子。而是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才说道:“也未必。”
“未必?”
“我知道你是在为竹千代的前途着想。既然我们迟早要灭亡,与其让竹千代将来日日忍受痛苦,不如立刻战死,也可以早早脱离苦海。又或者干脆激怒远江今川家,令其给还软禁在其手中的竹千代一个痛苦好了。”
濑名姬怒眼圆睁,紧闭着嘴唇。她本已陷入狂怒,但德川家康带着讽刺意味的话竟让她渐渐恢复了理智。究竟是英勇战死,还是接受尾张的小姐,苟且偷生?一个人面临生死抉择时,婚姻的确不再是幸福与否的唯一标准,濑名姬虽然极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同意德川家康的看法。
“夫人。”德川家康继续说道,他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嵌入濑名姬的内心。“我觉得,织田信长很了不起。骏府在松平家衰败和备受挫折时做了什么?恐怕你不会忘记。他们要求我到骏府去做人质。现在,如果织田信长也提出同祥的要求,该怎么办?为了整个家族,为了冈崎,恐也只有强忍泪水将竹千代送到清洲去做人质……”
“你无论如何不情愿,但身为大将,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杀自己的家臣,蹂躏自己的领民。如果织田信长让我们交出竹千代,我也只能依他。你明白吗?但织田信长没那样做,而是主动将女儿送到冈崎来,以此要我与他结盟……交出竹千代与接受尾张的小姐,什么更为有利……”德川家康微微闭上双眼,声音也越来越低。
濑名姬再次放声大哭。过去那个自由任性的今川义元的外甥女,如今一步步从高高在上的地方跌落,落到悲惨的境地,成为一个普通的母亲,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织田信长的做法无可挑剔,我不得不答应。你明白吗?”
濑名姬激动得浑身发抖。她想大喊,但喊不出来。织田信长和德川家康,尾张和三河,这一切让濑名姬忍无可忍。然而,她觉得最荒唐的是,她不得不接受这一现实,否则就无法生存。对于将这种荒唐事实赤裸裸地展示在自己面前的丈夫,濑名姬充满怨恨。
“你可明白,这个乱世不允许有情的男女走到一起,所以我……”
忽然,濑名姬将手中的茶碗砸向院中。砰砰几声,摆放在祭桌上的供品洒落一地。
德川家康顿时脸色煞白。一直强忍怒气,苦口婆心解释,令他辛苦而郁闷,却得到如此回应。他两眼燃烧着怒火,猛地抓住扶几,却没有扔过去。
“浑蛋!”他大喝一声,站起来,想马上离开这里。
“您想逃避吗?怯懦的人——”濑名姬想要匆匆忙忙站起来,不小心踩到了衣服,摔倒在地。“主公!”
德川家康已怒气冲冲地向门口走去。濑名姬还在叫嚷,但声音已模糊了。德川家康走到玄关,忽然,身后传来阿龟的声音:“父亲。”
德川家康回过头去,望着阿龟,良久,他那铁青的脸才渐渐露出笑容。阿龟与侍女阿万并排站立,她望着德川家康,眼神有些不平,有些责怪,又像在撒娇。
“您要回去了吗?”
“阿龟!”
“母亲好像还在说什么。”
“她说什么?”德川家康动了动嘴屠,挥挥手道:“我会再来的。你今晚和侍女阿万一起祭拜。要听话。”说完,他扭头对着侍女阿万道:“好好陪着阿龟。”
“是……是。”侍女阿万清楚德川家康和濑名姬之间的纠结,她红着眼,点点头。
德川家康猛地转过头,向外走去。他望着日落后的天空,茫然地自言自语:“怎么可能只给我德川家康一个温暖的家庭?在这个乱世,男人和女人都不过是悲哀的过客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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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鹰 第1123章 隐患渐现(第三更,为新堂主“"&quo...”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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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川家康回到冈崎本城的卧房,默默地坐着。
今天,他更深切地感受到了夫妻关系的复杂。在此以前,他一直认为男人和女人只是对立的。他本以为站在这种立场,就足以应付夫妻关系,但今日濑名姬彻底颠覆了他的想法。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与夫妻关系似乎完全不同。
男人和女人之间轻易可以解决的问题,到了夫妻那里却如沉疴。如果那种抵抗是理智的、理由充分的,德川家康还可以说服她或接受她的指责。但她的抵抗只是一时的感情冲动,既没有理智的反省,也毫无谦让的气度,只如疯子般张牙舞爪。
难道对妻子来说,这一切比肉体被征服更让她怨恨,令她不由奋起抵抗?德川家康觉得,必须重新审视他和濑名姬之间磕磕绊绊的夫妻关系。或许正是长期的不合,才导致今日的爆发。
德川家康和濑名姬的成长道路截然不同,濑名姬所企盼的和德川家康所期望的,似有些风马牛不相及。德川家康越来越习惯联系世道人生来洞察世事,而濑名姬却仍然[ 执著于个人幸福。若她能够得到所想,倒也罢了;但她追求的根本是空中楼阁,而依她的个性,又不可能一笑置之。
对德川家康而言。若是世道太平。他也不会急着为只有四、五岁的孩子订下婚约。但现实太残酷。尽管在下一个危机到来之前。会有短暂的和平,但危机不可避免。他需要濑名姬明白这一切,她却根本不予理会。德川家康逐渐发现,作为武士的他,已经没有精力和时间,去说服一个根本不愿意理解这一切的女人。
于是,一想到这些,德川家康就感觉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再也无法平静。若她是别的女人,不妨一笑了之,让她远离则可,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妻子,而且是竹千代的母亲。
此时,在他所在院子的附近,还有一些家臣没离开,从大书院传来他们爽朗的谈笑声。这些家臣理解德川家康,当初对于公开和今川家分道扬镳一事,他们无不欢欣鼓舞。而今天在他为家族的日后着想而改名之时,这些家臣同样是万分高兴。德川家康叹一口气。不能再想此事。至少今晚,他要忘记一切不快,和这些家臣同乐阿。
随即,德川家康对紧紧跟在身后的小平太道:“我随便走走,你不用跟来。”想到三道城毫无保留地敬着自己的侍女可祢,德川家康不由自主抬脚出了卧房。
可祢是其继母花庆院夫人的侍女,在一次他拜见这位继母之时,被继母看出了其似乎因为长期缺少女人而显得有点暴躁,于是就将她身边的美貌侍女可祢献给了他,这对于一向好女-色的德川家康而言,自然不会推却的,于是从那一夜开始,侍女可祢就成为德川家康的女人。在德川家康看来,可祢没有任何名分,但她一直渴望德川家康的情意,但又时时控制着自己。在对可祢此时的表现感到满意的同时,只是他又马上想到,如可祢成了侧室,甚至成了正室,她的追求恐也会自然而然地变化。
夜色当中,四周一片黑暗。银河还未显现,但夜空已缀满了星星,点点闪烁。凉风习习,令人很是惬意。德川家康走进中门,忽然想起阿龟。童心未泯的阿龟,总在苦苦等待父亲的出现。丈夫和妻子不和,在女儿眼中即是父母不和。德川家康虽对濑名姬气愤难抑,但若因此令阿龟感到孤独,女儿也未免太可怜了。此外,这些年以来,也同样过着悲惨的人质生活,可以说,她是从来没有获得过快乐的。想到这里以后,德川家康当即悄悄改变了行进的方向。
他决定还是回到筑山御殿,到灯火通明的祭祀中露露脸。只要自己露面,女儿定让回十分高兴的!他虽然不想和濑名姬说话,但却希望让自己的孩子能够体会到他的父爱的,至少也要抚摸她的头阿,让她体会到父亲的温暖。一番吵闹之后,濑名姬大概不愿再出来。那样也好,孩子将因见到父亲的笑容而高兴。
还有自己的嫡子竹千代,真不知道此时他在远江今川家中过得如何了,虽说从此前返回的濑名姬口中得知,包括自己的嫡子在内的众德川家的人质在引马城中虽然行动受到了限制,但生活还是不错的,起码没有收到迫害阿。
这样想着,德川家康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来到御殿前面,但院子里没有一星灯火,也不闻喧闹之声。德川家康打开柴门,走了进去。他弓腰望了望四周。院子里只有濑名姬下午扔出来的破茶碗和旱已凉掉的供品,四周静悄悄的,十分冷清。德川家康无奈地哼了一声,本已消失的怒气又在胸中燃烧起来。濑名姬大概想让孩子认为,是她的父亲而不是母亲,没有认真对待此事。
德川家康立刻转身向三道城走去——根本不该过来,他后悔不迭。他有种种消除不快的方法,濑名姬却没有。她只会将郁闷和愤怒深藏心底,然后独自品尝。
看到三道城继母花庆院夫人居处的灯光后,德川家康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心头沉甸甸的。他无法像往常那样飘飘欲仙,像坠入爱恋之中。回去,还是去拜访花庆院,聊些家常?正想到此处,他忽然看见可祢的窗前闪过一个黑影。那黑影不在室内而在窗外,定是在庭院中向里窥探。德川家康不禁皱起眉头,悄悄地向那个黑影靠过去。
“谁?”他小声问,带着责备的语气。
“啊……啊?”对方狼狈不堪。竟是一个年轻女子。
“谁?”德川家康又问了一遍。
对方更加慌张。蜷缩到窗户底下。声音细若蚊吟。“请……请……请原谅。”
“你叫什么?谁派你来的?”
“您……您是……”
“我是这座城的主人。你究竟是何居心,在此偷窥?快说!”
“啊,城主?”可祢好像不在房内,窗户也没打开。“请您原谅!我……我……我是阿万。”
“阿万?筑山身边的阿万?”
“是……是。”
德川家康低吟一声,恨恨地一咬牙,随即说道:“不要让人察觉。跟我来!”
“是……是……是。”
“不要发抖,笨蛋!”
德川家康有如冬天被浇了一盆冷水,心中异常不快。他只是默默地向前走着。星星隐隐约约出现在夜空中。四周一片虫呜。出了三道城,从酒谷走到跑马场,他才意识到,月亮已经出来了。虽是不久就要落去的下弦月,但对他已习惯了黑夜的眼睛来说,还是显得刺眼。
“就在这里。”德川家康坐在断落下来的樱花树枝上,回头看着阿万,“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若有半句谎言,决不轻饶!”为什么要问这些事。德川家康也感到不可思议,但他确实忽然暴躁起来。
“请原谅!”阿万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瑟瑟发抖。月光下。她的脸与可祢一样端庄,但神情悲壮,“不是夫人的命令,是我自作主张。”
“你想违抗我的命令?想维护筑山?”
“不!不!”阿万认真地摇着头,“我不敢违抗大人的命令……做此大逆不道的事,确实是我自作主张。”
“哦。”德川家康觉得自己好像被这小女子耍弄了一般,感到可恨又可笑。
这个女子从骏府陪伴濑名姬过来,是濑名的贴身侍女。如果她将主子吩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吐露出来,德川家康可能更加不快。
“听说你生于神官之家。”
“是。家父是三池池鲤鲋明神的永见志摩守。”
“多大了?”
“十五。”
“十五岁的女子居然会自作主张去窥探别人。有何理由,说来听听。”德川家康故意严厉地问道。
阿万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我说。”
她斩钉截铁般回答。这好像是个坚强的女子,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后,她抬起头望着德川家康,眼里闪烁着热烈的光:“因为……因为爱慕。”
“爱慕?”德川家康吃惊地问道,“你……究竟……爱慕谁?你去的是侍女的房间。”
“我爱慕大人。”
“胡说!你的脸上并无爱慕之情。如再胡说,我可不饶你!”
阿万又咽了口唾沫。她在内心深处进行着激烈的交战,睁得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我说的句句是真话。”
“你因为爱慕我而去了那个房间?你从哪里得知,我会去那里?”
“如果真正爱慕一个人,不需要……不需要问,也可知道。”
“我明白你的心思。我羡慕夫人有你这么一个侍女,但我会相信你所说吗?”
“无论大人信还是不信,我说的都是真话。”
“哈哈,好吧。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是夫人令你前来窥探我的行踪。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过,夫人为何取消为阿龟举行的祭礼?”
“夫人说身体不适,就歇息了。”
“她是不是吩咐不让人碰供品和祭桌?否则,你会重新收拾,现在正和阿龟一起祭祀。算了,不提这个。既然你天性正直,我再问你,今天我和夫人争吵了,你认为谁对谁错?但说无妨。”
阿万的神色顿时十分慌乱。她显然在内心琢磨,但她的话令德川家康十分意外,“即使阿万回答了,也是不公正的。”
“为何?”
“阿万爱慕大人,所以在评判时,定会偏袒大人。”
“哈哈,好了,你不必再说。”
“可是……我说的都是真话。每当大人悄悄进入那个房间。阿万都万分难过。”
德川家康的表情又变得严肃。她的最终目的是维护筑山。才会作出上述解释:“你说你爱慕我?”
“是。”
“我到那里去。你为何难过?”
“因为嫉妒。”
“嫉妒……你知道什么是嫉妒?你根本没碰过男人。”
“不,我知道。”
不知道阿万想到了什么,她一本正经地回答。德川家康感到不可思议,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没笑出来:“你是说你碰过男人?”
“是。”
“几岁时?”看到阿万一本正经,德川家康心内逐渐烦躁起来。这个小丫头为了她的主人,还会做些什么?
“是……是在十二岁时。”阿万小心翼翼地回答,似在回忆。
“哦。你考虑得很周到啊!我听说你十三岁就开始服侍濑名了。若是之后接触男人,会对不住主人。但在之前则无可厚非。真的是十二岁?”
阿万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眼神仍充满戒备之色。德川家康复道:“你真的那么敬重夫人吗?”
“是。我以她为傲。”
“你嫉妒别人,那么夫人呢,她不嫉妒吗?”
阿万没有回答。
“你既知道嫉妒的滋味,大概也知道夫人的心理吧。”
“夫人没有……嫉妒之心。”
“没有?”德川家康看着阿万紧张地眨动眼睛,仿佛看到了濑名姬那扭曲的情意,不禁苦笑,“好了。既然如此,我信你就是。”
“事实的确如此。”
“你既然爱慕我。我就可以放心待你。筑山也并不嫉妒,一切都十分默契。”
“……”
“为何露出这种表情?你既碰过男人。就到我身边来。”德川家康微笑着,站起身。
“主……主公!”阿万叫喊起来。事实本非如此。为了掩护筑山,她说得太多。筑山的嫉妒心如此之烈,以至于引起阿万的反感,使她露出了破绽。
“怎么了?”德川家康漫不经心地转过头,仍然以嘲弄的口吻道,“月亮快要下山了。趁现在还有光亮,快过来。”
“主公……”
“你怎的表情如此怪异?回去后告诉夫人,说我们……清楚地告诉她,我要娶你为侧室。”
“啊?”阿万突然哭泣起来。这不可思议的稚嫩的声音,和筑山、吉良、可祢,都大大不同。内心积聚的情感一旦爆发,就如山洪一般,她一边哭一边扑向德川家康。她突然而荒唐的举动,几令德川家康怀疑她是不是手持凶器。但她只是紧紧地依偎在德川家康胸前哭泣。
“主公……拜托您!一定要对……夫人保守秘密。夫人……”
德川家康愕然地重新打量着阿万。大概是因为德川家康和濑名姬之间的矛盾,使得阿万的心理起了微妙的变化。她的意思是:可以顺从德川家康,但不能让夫人知道,因为夫人的嫉妒心太过强烈。
“为什么要对筑山保守秘密?你不是说她没有嫉妒心吗?”
“但是……那样一来,阿万会有麻烦。”她紧紧贴在德川家康胸前,激动地哭泣着,颤抖着。
月亮下山了。天河如同一条镶满钻石的带子,光彩夺目。清脆的虫鸣叩击着人的内心。不知何时,德川家康抱住了阿万,他不禁想起自己和濑名姬的床笫之事。不知道是从何时起,也不知道是为何,他们会变得如此不谐。但只要他们琴瑟失调,就会有其他女人出现在德川家康身边。倘若濑名姬和他情投意合,没有任何隔阂,那么这些女人便会从他身边悄悄走掉。但他们总是止步不前,两人之间的隔阂竟越来越深。
阿万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濑名姬安排阿万前来可祢处打探,竟使德川家康陷入他丝毫不曾料到的尴尬境地。而将火把扔进滚开的油锅中的,正是濑名姬自己。德川家康与濑名姬的情意越来越疏远,他年轻的激情终于挣脱理智的束缚,燃烧起来了。正如人的意志不能左右生死,男人和女人一旦相拥,就无法控制那微妙的激情。
开始时。德川家康只是遥望着天河。他沐浴着晚风。倾听着虫声。努力让内心变得清澈宁静。但面对灼灼地向他表达爱慕之情的阿万,德川家康内心深处,感情的火焰便逐渐燃烧起来。他在阿万身上,似感受到某种造化的神秘,终于忘记了自我……
杉树飒飒摇摆起来。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歌声,大概是谁在城内吟唱天河之美。
“阿万,”德川家康忽然将阿万推开,“你不必担心。”他轻轻说完。拍了拍衣襟,走开了。
阿万痛苦、恍惚,恐惧而茫然地望着天空。祭拜织女星,一年一度的相会,夫人的眼睛,和男人有了肌肤之亲的女人……她的脑海里,种种想法相互交织,将来该何去何从,她方寸大乱。
“主公……”阿万踉踉跄跄站了起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今晚担负任务而来,已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只得匆匆忙忙离去。
濑名姬躺在床上,静等阿万回来。她越想越气。甚至开始诅咒自己。她后悔取消了七夕节的祭礼,也后悔对德川家康过于粗暴。但她没有反省,只是感到更加疯狂、孤独而焦灼。
但阿万迟迟未归。她究竟在干什么?濑名姬的脑海里浮现出种种妄想。
濑名姬曾找借口到三道城,从树荫里粗略地打量过那可祢。她觉得,一身乡野气的女子要和自己争宠,未免自不量力。但她也承认,可弥的娇嫩丰润,令人联想起野外缀着晶莹露珠的葡萄,这种光彩却是她不具备的。
“哼,原来是这样一个女人!”濑名姬想象着德川家康忘情地拥抱着这个女人的情形,妒火中烧,“阿万究竟什么时候回来?难道她被什么人发现,带到德川家康面前去了?”她已经叮嘱过阿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提到她。
这个女人为了丈夫,连父亲都被迫自杀,但她并不为丈夫所爱。她没有举行女儿日思夜盼的七夕节的祭礼。丈夫拥着其他女人入眠,而她只能独守空房,如同雨中的花朵般饮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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