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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师[重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香铜臭
另一名少年问道:“哪个人?”
魏无羡轻轻咳了一声。
蓝思追道:“夷陵老祖魏无羡。”
魏无羡又咳了一声,道:“怎么又是他?咱们聊点别的不成吗?”
没人理他。蓝景仪摆手道:“你不要吵。魏无羡怎么了?他干什么了?他把莳花女抓出来了吗?”
蓝思追道:“这倒是没有。不过,他为了看清莳花女的脸,到这座花园来,每次都故意吟错诗,惹得莳花女发怒用花朵打他,再把他扔出去,他醒了之后再爬进来,继续大声念错。如此反复二十多次,终于看清了莳花女的脸,但是莳花女也被他气到了,好长一段时间都再也不出来了,看见他一进去就一阵乱花下雨,比奇景还奇景……”
众少年齐齐笑了起来,都道:“魏无羡这个人真讨厌!”
“怎么这么无聊啊!”
魏无羡摸摸下巴,心道:“这有什么无聊的。谁年少的时候没干过一两件这种事?话说回来,为什么连这种事都有人知道啊?还记在书上?”
蓝忘机看着他,虽然面无表情,眼底却漾着异样的光采,似乎在取笑他。魏无羡心道:“你取笑我?嘿,蓝湛竟然好意思取笑我。”
他道:“你们这群小朋友,心不静,意不清。肯定天天都在看杂书,不专心修炼。回去叫含光君罚你们抄家训,十遍。”
众少年大惊失色:“倒立着还要抄十遍?!”
魏无羡也是一惊,看向蓝忘机:“你们家现在罚抄都是要倒立着抄?太狠了。”
蓝忘机道:“光是罚抄,总有人不受教训。”
他们听故事听得兴致大发,要在莳花园夜宿。野宿对夜猎者也本是常事,东捡西捡,堆起一堆枯枝败叶,生起了一堆篝火。蓝忘机出去巡视,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异动。魏无羡坐在火堆旁,见现下终于有机会问了,道:“对了,你们家的抹额,到底有什么含义?”
提到这个,众少年的脸色陡然一变,都支支吾吾起来。
蓝思追小心地道:“莫公子,你不知道吗?”
魏无羡道:“我要是知道了,我还问?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蓝景仪嘀咕道:“那你还是别知道了。”
蓝思追似是在考虑措辞,斟酌了好一阵,才道:“是这样的。姑苏蓝氏的抹额,意喻‘规束自我’,这个你知道吧?”
魏无羡道:“知道?”
蓝思追继续道:“而姑苏蓝氏立家先祖蓝安有言,只有在命定之人、倾心之人面前,可以不必有任何规束。所以,蓝家的抹额,历代以来,除了自己,谁都不能够随便碰、不能随便取下,更不能够系在旁人身上,这是禁忌。嗯,只有,只有……”
只有什么,不必说了。
篝火之旁,这些年轻稚嫩的脸红成一片,蓝思追都说不下去了。
魏无羡感觉身体里一半以上的血都冲上了脑门。
这抹额、这抹额、这这这——
这抹额的含义、相当之沉重啊!
他忽然觉得非常需要新鲜空气,霍然站起,蹿了出去,心道:“……我都干了什么!!!他都干了什么!!!”
当年在岐山,温氏举办过一场百家清谈盛会,大会为期七天,七日里每日的余兴项目都不一样,其中有一日是比射箭。
一千多个真人一般大小、灵活走动的纸人靶子里,只有一百个是附有凶灵在内的,各家未及弱冠的少年子弟入场争猎。只要射错一个,就必须退场,唯有不断地射中附有凶灵的正确纸人,才能留在场中,最后再计算谁射中的最多、最准。
那时距离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听学、被遣送回云梦已过去一年多。他回云梦之后,跟人讲了一通蓝忘机如何如何刻板、如何如何没趣,未过多久就把这段日子抛在脑后,继续湖上翻浪、山中撒野去了。
他听了一早上的辩论,听得头昏脑涨,背起弓箭才好容易来了点精神,随眼一扫,只见身旁有个面若敷粉、冷若冰霜的俊俏少年郎,身穿正红圆领袍衫,系九环带,袖子收得很窄。这本是此次岐山百家清谈会小辈们的统一礼服,被他穿得格外好看,三分文雅,三分英气,剩下的四分全是俊美,令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少年背着一束尾羽雪白的箭,低头正在试弓。他手指纤长,在弓弦上一拨,发出琴弦一般的音色,动听而又不乏刚劲。
魏无羡见这少年有点眼熟,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兴高采烈招呼他:“咦,这不是忘机兄吗?”
蓝忘机试好了弓,扭头就走。
魏无羡又吃个没趣,对江澄道:“又不睬我。嘿。”
靶场有二十多个入口,各家不同,蓝忘机走到姑苏蓝氏的入口前,魏无羡抢先溜了过去。蓝忘机侧身,他也侧;蓝忘机挪步,他也挪。总而言之就是堵着不让他走。
最终,蓝忘机立定原地,微微扬首,肃然道:“借过。”
魏无羡道:“肯理我了?刚才是装不认识呢,还是装没听到?”
不远处,其他家族的少年们都看着这边,奇的奇,笑的笑。江澄不耐烦地一咂嘴,自己背好箭到另一个入口去了。
蓝忘机冷冷地抬起眼帘,重复道:“借过。”
魏无羡嘴角含笑,挑挑眉,侧过身子。入口的拱门狭窄,蓝忘机不得不挨着他擦身而过。等他入场,魏无羡在他背后喊道:“蓝湛,你抹额歪了。”
世家子弟都极为注重仪表,尤其是姑苏蓝氏。闻言,蓝忘机不假思索举手去扶。可那抹额分明佩得端端正正,他一回头,目光不善地投向魏无羡,后者早哈哈笑着转去了云梦江氏的入口。
入场正式开始比赛之后,不断有世家子弟因错手射中普通纸人而退场。魏无羡一箭一个,射得很慢,却例无虚发,箭筒里的箭不到一会儿便去掉了十七八支。忽然,有什么东西飘到了他脸上,搔得魏无羡脸颊痒痒的,他回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间,蓝忘机已到走了他附近,背对着他,正在向一只纸人拉弓。
那条抹额的飘带随风飘起,轻柔地扫中了魏无羡的脸。他道:“忘机兄!”
蓝忘机将弓拉满,道:“何事。”
魏无羡道:“你抹额歪了。”
这次,蓝忘机却再也不相信他了,一箭飞出,头也不回地迸出两个字:“无聊。”
魏无羡道:“这次是真的!真的歪了,不信你看,我给你正正。”
他说动手就动手,一把抓住了在自己眼前飘来飘去的抹额尾带。可坏就坏在,他这个人手忒贱,以前拉云梦那边小姑娘的辫子拉惯了,手上一抓到丝状物就想扯一扯,这次也扯了扯。谁知,这条抹额本来就微微歪斜,有些松动,被他一拉,便从蓝忘机额上滑落了。
刹那间,蓝忘机握弓的手一个哆嗦。好半晌,他才僵硬地回过头,视线极慢极慢地转向魏无羡。
魏无羡手里还拿着那条雪白的抹额,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重新系上吧。”
蓝忘机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的印堂之间简直有一团黑气笼罩,握弓的手背青筋暴起,整个人气得像是要发抖了。魏无羡看他似乎眼睛里爬上了血丝,忍不住把那条抹额捏了捏,心道:“我扯掉的这东西确实是一条抹额,不是他身上的什么部位吧?”
见他居然还敢捏,蓝忘机猛地将他手里的抹额夺了过来。
他一夺,魏无羡便松了手。蓝家几名其他的子弟也不发箭了,围了过来,对着沉默不语的蓝忘机低声说着什么,边说边摇头,还边用意味不明的诡异眼神看魏无羡。
魏无羡只听到模糊的字句,“不必在意”、“意外”、“不可当真”、“无须生气”、“男子”,诸如此类,越发茫然。蓝忘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拂袖转身,径自往场外走去。
江澄走过来道:“你又干什么了?不是让你不要撩他的吗?一天不找死心里就不痛快。”
魏无羡摊手道:“我说他抹额歪了,第一遍是骗他的,可第二遍是真的。他不相信,还生气。我不是故意拉掉他抹额的,你说他为什么那么气愤?连比赛都不参加了。”
江澄道:“谁知道,可能因为你格外惹人讨厌!”
他背后的箭已经快射完了,魏无羡见状,也开始发力起来。
这一段,这么多年来他根本没有细想过,原本不是没怀疑过抹额对蓝家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但比完赛之后,他就把这件事又抛到了脑后。如今想想,当时在场的其他蓝家子弟都是用什么眼神看着他的——
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被一个混小子强行摘走了抹额,蓝湛居然没把他当场捅死——涵养真是好得可怕啊!!!
蓝景仪疑惑道:“他一个人在那里走来走去的干什么?吃多了坐不住吗?”
另一名少年道:“脸色也忽红忽绿的……是不是吃坏了……”
魏无羡绕着一丛枯花走了五十多圈才冷静下来,对自己道:“魏无羡,你能活到那么久才死,而不是十几岁就夭折,真是生平大幸!不过,蓝湛的抹额是不是从来也没有别人摘过?没有别的人碰过?只有我……”
想到这里,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枯叶被踏碎的声音。
听足音不是小孩子,应当是蓝忘机回来了,魏无羡琢磨着该怎么求证是不是果真如此,一转身,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立在身后不远处,一株死树的阴影之下。
这道身影很高、很挺拔、很有威势。
只是少了一颗头。





魔道祖师[重生] 第46章 狡童第十
犹如迎头被人泼了一桶凉水,魏无羡嘴边无意扬起的弧度凝固了。
这道高大的身影站在枯树之下,正面对着这个方向。如果他脖子上有一颗头颅,此刻应当是在静静地凝视着魏无羡。
篝火那边,蓝家的小辈们也看到了这个影子,个个汗毛倒竖,瞪大眼睛就要去拔剑,魏无羡将食指抵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
他用眼神示意众人“不可”,摇了摇头。见状,蓝思追悄然无声地把蓝景仪抽出剑鞘一半的长剑按了回去。
那个无头人伸出手,扶在一旁的树干上,抚摸了一阵,似乎在思索什么,又似乎在确认这是什么东西。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魏无羡看清了大半个身子。
这个无头人身上穿的衣服,是一件寿衣,微有破烂。正是他们从常氏墓地里掘出来的躯干身上穿的那件。
而无头人的脚边,散落着一堆碎片。勉强能辨认出,这是几只残破的封恶乾坤袋。
魏无羡心道:“疏忽了,竟然让好兄弟自己拼起来了!”
算起来,他和蓝忘机进入义城之后,惊|变不断,有两天多没有合奏《安息》。漫行至此的几日里,两人尽力补救才勉强压制住。然而,尸体的四肢已收集完毕,彼此之间的吸引力大大增强。可能是它们感应到彼此的怨气,太想合到一起去了,趁着蓝忘机外出夜巡,迫不及待地滚落到一边,冲破了束缚它们的封恶乾坤袋,自动拼凑成了一具尸体。
只可惜,这具尸体依旧缺了一个部位。而且,是最重要的一个部位。
无头人把手放到脖子上,摸着喉咙上切得整整齐齐的猩红色断口,摸了一阵,始终摸不到应该有的东西。像是被这个事实激怒了一般,他突然一掌击出,拍在身旁那棵树上!
树干应声而裂。魏无羡心道:“脾气还挺大。”
蓝景仪把剑横在身前,颤声道:“这、这是个什么妖怪!”
魏无羡道:“一听就是基本功课做的不好。妖是什么?怪是什么?这个明显是鬼,怎么会是妖怪?”
蓝思追小声道:“莫公子,你那么大声,不怕他发现你吗?”
魏无羡道:“没事。我刚才忽然发现了,其实咱们说话多大声都没关系,因为他没有头,没有眼睛没有耳朵,看不见也听不见。不信,你们也喊喊看。”
蓝景仪奇道:“是吗?我试试。”
说完,他果然立刻喊了两声。然而刚刚喊完,那个无头人倏然转身,朝蓝家小辈们那边走去。
众少年魂飞魄散,蓝景仪惨叫道:“你不是说没事的吗?!”
魏无羡把双手拢在嘴边,高声道:“真的没事!你们看!我说话这么大声,他不也没过来?但是你们那边不是声音大不大的问题了,而是有火光!热!人多,都是男的!活人的阳气也重!他看不到、听不到,却可以朝他感觉热闹的地方走。还不赶紧的把火灭了,都散开散开!”
蓝思追一挥手,一阵风扑熄了火焰,一群少年在荒废的花园里轰然散开。果然,篝火一灭,人也不聚在一起,这无头人便失去了方向。
他在原地定定站了一会儿,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忽然,他又动了起来,而且,准确无误地走向其中一名少年!
蓝景仪又道:“你不是说灭了火散开了就没事吗?!”
魏无羡不及回答,对那少年道:“别乱动!”
他拾起足边一枚石子,一翻手腕,朝无头人掷去。石子打在了他的背心,无头人立刻止住脚步,转过身体,两相权衡,改为朝魏无羡这边走来。
魏无羡很慢很慢地挪了两步,刚好与沉沉走过来的无头人擦肩而过,道:“让你们散开,不是让你们乱跑。不要跑太快,这个无头鬼修为很高,若是移动速度太快,你们身旁带起微风,也会被他觉察。”
蓝思追道:“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是在找他的……头吗?”
魏无羡道:“不错,他在找他的头。这里的头这么多,不知道哪个是他的,他就会把脑袋从每个人的脖子上揪下来,安到自己脖子上,看看合不合适。合适就接着用一段时间,不合适就扔了。所以,你们要慢慢地走,慢慢地躲,千万别被他抓到。”
想象着自己的头被这具无头凶尸撅下来、血淋淋地安到他脖子上的情形,众少年一阵恶寒,齐刷刷举手护住头颈,开始慢悠悠地在花园里四下“逃窜”起来。一群人仿佛在和这个无头鬼玩儿一场凶险的捉迷藏游戏,被鬼抓到的人,就要把脑袋交出来。
魏无羡负着手,缓缓移动步伐,边走边观察这具无头尸的动作。他心道:“这好兄弟的姿势有点奇怪啊?一直虚握着拳头在挥动手臂,这个动作……”
而一旦无头人捕捉到了某个少年的踪迹,魏无羡便掷出一枚石子,转移他的注意力,将他引到自己这边来。蓝景仪道:“我们就这样一直这么走下去吗?”
魏无羡想了想,道:“当然不是。”
说完,他高声喊道:“含光君!含光君啊!含光君你回来了吗!救命啊!”
见状,其他人也跟着他一起喊了起来。反正这具凶尸没有头,听不到声音,一个喊得比一个凄切,一个喊得比一个高亢。须臾,蓝忘机的身影闪现在花圃的园口。
这群小辈都要喜极而泣了:“含光君您可算回来了!”
蓝忘机一见那道无头的身影,竟微微怔了一怔。随即,二话不说,避尘出鞘。那无头人觉察有一道十分厉害、冰寒彻骨的剑芒袭来,举起手臂,又是一挥。魏无羡心道:“又是那个动作!”
那无头人身手也敏捷矫健得很,纵身一跃,擦身错开避尘掠过的锋芒,反手一抓,竟然就这么抓住了避尘的剑柄!
他将避尘剑提在手中,高高举起,似乎想查看手里抓住的这个东西,奈何他没有眼睛。众人神情陡变,蓝忘机却面不改色,翻出古琴,低头在一根弦上勾指一挑。
琴弦震颤,弦音仿佛化成了一只利箭,呼啸旋转着,射向那具凶尸。
无头人挥剑一斩,击碎了这一声弦响的余音。蓝忘机一拨而下,七根琴弦齐颤,唱出激越高昂之音,仿佛刀林剑雨漫天落下!
同时,魏无羡抽出竹笛,以锐利的笛音相和。在琴笛咄咄逼人的相和合击之下,这具凶尸终于倒下了。
准确地来说,并不是倒下,而是散架了。手是手、腿是腿、身体是身体,支离破碎地散在堆满残叶的地面上。
蓝忘机翻手收琴,召剑回鞘,和魏无羡一起走到这些断肢旁,低头看了一眼,取出五只全新的封恶乾坤袋,看样子是准备重新封尸入袋。蓝思追似乎有话想问,蓝忘机道:“休息。”
尽管亥时未至,但含光君已发话,蓝思追便不再多问,而是恭敬地道:“是。”这便带了其余的小辈们,寻花圃的另一处,重新生火休息去了。
尸堆旁只剩两个人,魏无羡蹲在地上,拿着那只左手往乾坤袋里塞,塞了一半,道:“含光君,好兄弟只剩下一个头颅没找齐了。但是这次,左手没有再指引下一步的方向了。”
蓝忘机道:“右手也没有。”
头颅是最关键的部位,但,也一定是最难找的部位。魏无羡道:“不指明方向,难道线索就这么断了?”
默然片刻,蓝忘机道:“不。我已知此人是谁。”
魏无羡道:“你知道了?”
蓝忘机缓缓点头,魏无羡道:“好了,我也知道是谁了。”
他压低声音,道:“赤锋尊,对吗?”
刚才“捉迷藏”的时候,这具无头尸一直在重复一个动作:虚握拳头,挥动手臂,横砍竖劈。看起来,很像是在挥动某种武器。
一提到武器,魏无羡便想到剑。但他自己是用剑的人,以前也和不少用剑的名士交过手,却从来没有见过哪位高手是这样用剑的。
剑为“百兵之君”,用剑之人,总会讲究几分端庄,或是几分飘逸。即便是刺客的剑,狠辣阴毒里,也必要有几分灵动,“刺”的动作非常多。而观那名无头人使剑的动作,太过沉重,杀伐之气、暴戾之气过重,毫不优雅,毫无风度。
但,如果他握的不是剑,是一把刀,而且是一把很沉重、杀气极大的刀——那便合情合理了。
刀和剑,气质和使法,都是截然不同的。
这个无头人生前惯用的武器,应该是一把刀。刀法凌厉,只求威势,不求端雅。他在寻找自己头颅的时候,也在寻找自己的武器。所以他不断重复挥刀的动作,还反手抓住避尘,把剑当成了他的佩刀在使。
加之方才蓝忘机第一眼看到那具无头尸的时候,的确是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才出手。看来,他是根据此人的身形认出身份的。这个人蓝忘机一定见过,而且见过不少次,能记住他的身形。而赤锋尊聂明玦和泽芜君蓝曦臣是结义兄弟,以往一定常常来往,符合这个条件。
此前,好兄弟的尸身被切得七零八落,他身上没有胎记一类的特殊标志,又被切得这么零碎,难以辨认。但刚才四肢和躯体被怨气暂时粘合,拼凑出了一具能行动的尸身,蓝忘机一定看出了端倪。
见蓝忘机默认,魏无羡又问道:“几分把握?”
蓝忘机道:“九分。”
而剩下因为头颅还未出现而不能确定的一分,该如何确定、向谁确定,两人心中都有数了。
回得早不如回得巧,他们一行人抵达山门后,得知了一个消息:清河聂氏的家主来云深不知处做客了。
赤锋尊和泽芜君先是好友、后为结义兄弟,聂怀桑小时候就经常和大哥一起来云深不知处玩儿。但蓝家规矩繁冗古板,他自己并不喜欢来。来了也没什么人陪他,只能和蓝曦臣说上几句话。只有每年蓝启仁讲学时那么几个月,有许多同龄人聚在这里时,他才会赖在这里。
但是成年之后,尤其是做了家主之后,聂怀桑常常为各种不熟悉的事务忙得焦头烂额,到处求人,尤其是求大哥的两位义弟,今天上金麟台向金光瑶哭诉,明天来云深不知处期期艾艾。靠着金蓝两家的两位大家主总是给他撑腰,他才勉勉强强把这个家主的位置坐了下去。这次,他不知又是为了什么事登门,在会客厅雅室,坐在蓝曦臣对面,一边用一条手帕擦汗,一边向他诉苦求救。蓝曦臣听着听着,给他斟茶,道:“你辛苦了。”
聂怀桑疲倦至极地道:“我真的好累啊。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头……要是大哥还在就好了,从前都是他扛着这些事,我什么都不用管。大哥是天生就应该做玄门仙首的人。”
沉默片刻,蓝曦臣也缓缓地道:“不错。若是大哥还在……”
聂怀桑低头摆弄了一阵扇子,自嘲道:“而我……只是清河‘一问三不知’。”
闻言,蓝曦臣摇了摇头,倾身拍拍他的肩,正要说话时,一个声音在雅室外道:“泽芜君,含光君有要事相商,请您和聂宗主去一趟冥室。”
蓝曦臣道:“思追吗?你们回来了?忘机也回来了?”
蓝思追恭声道:“是。今早刚刚夜猎归来。来不及通报。”
蓝曦臣起身道:“去冥室?什么事?还要叫上怀桑。”
蓝思追道:“含光君并未告诉我什么事。只是说,一定要请您和聂宗主一起过去。”
聂怀桑也站了起来,心中惴惴,忍不住又从怀里拿出手帕,不断擦汗,擦得整张脸变成粉红色,和蓝曦臣一起朝冥室过去。
冥室外空无一人,大门紧闭。进去之前,他们依惯例先对门行礼,然后才推开了这两扇木门。
一推开门,两人脸色陡变。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里面,而这道身影,他们都熟悉至极。
聂怀桑和蓝曦臣一齐失声脱口而出:“大哥?!”




魔道祖师[重生] 第47章 狡童第十二
然而,最初的震惊过后,他们迅速注意到,这个身影的脖子以上,没有任何东西。
他缺了一颗头颅。只不过他们刚进来时,这具身体肩胛骨以上的地方都隐没在黑暗里,所以才没被立刻觉察。
聂怀桑哆哆嗦嗦地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大哥的……怎么会在这里?曦臣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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