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尼卡
小葵眯眯眼笑着就看彭因坦。
“神经。”彭因坦示意小葵不用搭理康一山。他把剩下的葡萄酒都喝了,看那几位德国工程师像是真对面前的食物很满意似的,也笑笑,说:“该去吃晚饭了啊。全体都去吧,这么晚了。”
“那我们走。要我回来陪你吗?”康一山问。
“滚。”彭因坦说。
康一山笑着,招呼大家一起离开事务所去用晚餐了。彭因坦看看时间差不多,让几个主动留下加班的事务所的同事也都下班了。小葵最后一个走的,问他还有没有什么事,他说没有了。
他看小葵反而是有话要问的样子,问道:“你还有事?”
“康总刚刚是开玩笑吧?”小葵问。
彭因坦眉一挑,说:“当然。”
小葵说声明白,替他关了办公室门。
事务所终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整层
办公室都静下来。
他看到小桌上剩下的饭菜,收拾下了下,都倒进了垃圾桶里密封好。清洗碗碟的工夫,他看了看瓷器的花纹……小葵去订的这套瓷器,看起来还算不错。他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可挑剔的,但知道女人对瓷器是天生的鉴赏家。
他把杯碟都放在架子上晾着,鸭蛋青的色泽和浓艳的图案相得益彰。他预备熬夜加班,给自己做杯咖啡。咖啡粉装进容器里使劲按一按,塞进机器里时,他好像是松了口气。可能是连续飞行和熬夜,他觉得有点累。
小厨房里弥漫着咖啡香,他倒出咖啡来坐在小桌边,靠在方柱上啜口咖啡,稍稍一转身,就看到了斜对面墙上那幅画。
他有阵子很喜欢画彩铅画。临摹建筑有时候会觉得枯燥,就用彩铅来画。临摹本上色彩斑斓,还原建筑的本色,会让他看了心情比较愉快。他的导师说过他对建筑细节的把握很精准,所以后来的研究方向和职业选择,都建议他向古建筑保护和修复发展。
画画嘛,修性养情,他闲的时候也会画的。
这幅画里的乡村小屋,确切已经记不得到底在哪里了。只记得那是第一次去看极光,在瑞典的lofoten群岛。期的最后几天在lofoten附近玩了几天,同行的朋友们大多不太喜欢那里,他也不太喜欢,但是后来去到的一个小镇,让他对那里的建筑产生了兴趣……
彭因坦放下杯子,嘴角一翘。
他走过去整理着绘图板上的图纸,灯光调到最合适的亮度。戴上眼镜、拿起绘图笔之后,他的杂念也就消失了。手机早就调到静音,因此他也没有怎么注意来电,等到想起来看看手机的时候,里面就有十来通电话没接……他扫了一眼,除了他母亲和北京祖父的家里的电话是认得的号码,其他的都是陌生来电。
他看看时间,还不到祖父休息的时候,电话拨过去。
边等电话接通,他边在屋子里踱着步子。脚尖踢到了什么东西,他弯身捡起来,耳机里叮的一声,一个柔和的声音在说“喂,哪里”?
“奶奶,给我打电话了吧?”他笑着问。电话一通接起来的就是老太太,看来是在等他回电话的。他这次回北京刚刚见过祖父母,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才这么几天就又开始想他了。“爷爷是不是还不满意我给设计的方案?”
彭奶奶在那边笑着说可不是嘛,等下让你爷爷和你说这个事情。这事儿我不管的。我先问问你,上回你三表姑妈要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彭因坦早就把这个事情忘的一干二净。想想自己刚回家的时候奶奶是跟自己提过这事儿,那位一年见不到一次的三表姑妈,他都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当时为了躲避,他就说考虑下,以为回头人不在她跟前,无论如何她也拿自己没办法,于是他就呵呵笑着,正想要找借口混过去,听筒里就掺杂进了爷爷的咳嗽声,然后奶奶还没说什么,就听爷爷说你又因为这事儿烦他,说过多少次了,这事儿让他自己看着办,不要瞎掺合……他笑着跟奶奶说:“奶奶,您看爷爷都这么说了,您就饶了我这回吧。”
彭奶奶无奈地念了几句,无非是说他们祖孙三代没有一个肯听她话的。虽然是不情愿,还是把电话交给了彭爷爷。
“爷爷,还是您最疼我,谢谢啊。”彭因坦笑着说。
彭乔木咳了咳,张口就骂了句“放p”,说:“小崽子,我在你这个年纪,你爸爸都满周岁了。你倒好,连个正经女朋友都追不到,太丢我的老脸。”
彭因坦想笑,跟祖父还是不敢太放肆,只好憋着,问:“您找我?奶奶说您还是不太满意那方案,哪儿不满意?我修改了跟施工方说。”
他对祖父住宅的熟悉堪称了如指掌。闭着眼睛都能把地上的砖缝画个一清二楚。祖父这次要先修缮的后院,也是他从小玩儿到大的乐园。如果不是分身乏术,他是愿意亲自监工的。
“你给我把花架子换成尖顶的。”彭乔木说。
彭因坦就问:“这回换了还改不改了?”
因为这个花架子的形状,方案改来改去,一会儿要圆顶一会儿要尖顶,最后定了平顶,他以为这下可好了,没想到临了又改主意。
麻烦倒也不算麻烦,就是祖父这老小孩儿的脾气,真够折腾人的。
“不改了。我琢磨着还是尖顶好看。”彭乔木说的语气坚定。
“那好,我调整下,发给施工方。还有什么地方要改动没有?”彭因坦耐心地问。他跟祖父母总是耐心的,有什么事他能做到,就尽量满足他们。
彭乔木好像来了精神,跟彭因坦又说了几处修改的意见,不过祖孙俩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照原方案执行。
彭因坦笑着答应快点儿改好,“明天一早我就发邮件的。有什么事儿您随时打电话给我……”
听筒里有滴滴的提示音,是有电话进来了。
彭乔木就说让他工作忙注意身体,也不等夫人再和孙子说两句
,就代为发表意见说改天再通电话好了。随即他就扣了电话。彭因坦接通电话,喂了一声,对方问他是不是彭因坦先生,他说:“是的,我就是。”
“我是大关派出所的民警张海滨。”对方一口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普通话,平和而又醇厚。
彭因坦听他报上姓名职务,就问:“您有什么事?”
“你认识索锁吗?”张海滨问。
彭因坦迟疑片刻,才回答:“认识。”
……
张海滨放下电话,敲着自己面前的记录本,瞅了面色平静的索锁,说:“我怎么听着他可不像是会来捞你的人。”
索锁白了他一眼,问:“能给我支烟抽吗?”
张警官也白了她一眼,说:“你个姑娘家能不能斯文点儿?别跟进惯了号子的老油条似的,还tm跟我来这套……我们这儿禁烟。”
索锁看他指指墙上的警示标志,说:“那我出去抽。”
“不给。这都惯的你出毛病了……”张警官跟索锁说话可没有刚刚跟彭因坦说话那么客气。
索锁吸吸鼻子。
张海滨警官刚刚那可真也是端着“人民警察为人民”的服务范儿,热心给她找个能“解救”她出去的人。
她是不想找人来捞她的,张警官可就转着圈儿的琢磨着,把她电话拿过去,以协助调查为名,打算从最近联系人里找几个……谁知道第一个就是彭因坦。
她抢电话都来不及。
“我真没偷车。”索锁又强调一遍。
张警官拿起面前的本子来就想扇她一下,嘴里骂着:“要不是看着你家里还有个姥姥等着照顾,我真tm……”
一盒烟啪的一下隔空抛过来被扔在了桌子上。张海滨转头去看是谁的工夫,索锁已经拿了烟盒在手里——背对着他们的是个年近退休的老警察。听张海滨抱怨说“真要把这丫头给惯坏了,当这是家里常来常往可怎么办”,他继续低头写着字,理都不理。
索锁打开烟盒,摸了打火机出来,说:“我就在门口抽一支。”
“你要敢跑,我今天晚上就去你家,把你这两年的记录都给你姥姥数数。”张海滨说。
索锁脸都要抽搐了,看了眼放在桌上的自己那手机。张海滨拿本子一盖,不许她拿走,她悻悻然站起来往派出所门外走去。
大关派出所在一道斜坡上,隔了条马路就是临海的公园,海风摇着松枝,把海浪声带过来,吹在身上,真冷。
索锁竖了下衣领挡风,好容易点燃了烟。
这烟劲儿很大,她被呛了下。正咳嗽着,就看从坡道下方开上来一辆车子,像被海风吹过来一样轻飘飘地落在派出所院墙外头。她看清车上下来的人,愣了愣。
彭因坦车还没锁,就看到站在台阶上的那个小小的身影——手里正拿着烟,直愣愣地瞅着他——他按了下车匙,朝这边走过来。
索锁侧脸吸了口烟,再转过来时彭因坦已经上了台阶,几步就到了她面前。
他没说话,就皱眉看着她。她看他像是随便就拎了件毛衣外套就出来了,显然赶的还有点急,也说不清为什么,她就觉得被冷风冻的像浇了一层冰壳的身体,咔的一下裂了……她吸吸鼻子,掐了烟。
彭因坦冷着脸问:“那位张警官在里头吧?”
“在。”索锁回答。
“给我引见下?”彭因坦语气平淡,但像是个没睡饱就被吵醒的人,是有些不高兴的。
索锁忍了下,真想说你不高兴来可以不来嘛……可是她掐着半截子烟,就是说不出这句话来。不过也没等她说,里面就出来一个人,问道:“是不是彭因坦?”
彭因坦见出来的这位警官有点眼熟,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听他叫自己名字,点点头,看了看索锁,说:“对,我是。张警官是嘛?您好。索锁的事我来负责。另外需要请律师的话,律师也可以马上就到。我已经跟他通过电话了。”
张海滨请他们里面走,说:“效率还挺高,打算请哪家的律师啊?”
“锦德行的唐锦生律师。”彭因坦说。
张海滨差点儿乐了,说:“彭先生不得了,要惊动就惊动我们q市最大牌的律师啊。”
“先咨询一下,最好是不至于惊动。”彭因坦跟着进来,和索锁被张海滨安排着坐下。他看索锁并不拘谨,似乎也不害怕这些警察,眉头皱了皱。
“应该也不至于惊动唐律师的。”张海滨清了清喉咙,说。“来,我们聊聊索锁这个事情。”
“好。”彭因坦很认真地回答。
“事情是这样的。第一呢,她无照驾驶;第二呢,她那车是赃车……”
他们两个都没管在旁边坐着的索锁,一个照着记录本上的记录逐条讲述,一个边听边在手机上做着摘要,简直没把她这个当事人放在眼里……索锁吸着鼻子听。
“……总而
言之,扣车、交罚款、交保证金、走人、随时配合调查。事情查清楚之后,会有一个最终结论的。”张海滨把记录本推到一边,讯问的表格拿过来,看了看内容没有问题,让索锁过目。“就是这么个程序。看看笔录里有没有什么是漏了的、多了的,没问题的话,你在这里签个字。”
索锁揉着鼻子看表格,彭因坦就从她手里抽了过去,扫了两眼,说:“行。罚金和保证金没有问题。交了就可以带她走了是吧?”
“在保证人那一栏签下你的字,要是你愿意的话。然后就可以了。”张海滨见彭因坦这么痛快,看看索锁,说。
彭因坦从桌上那破了的笔插里抽出签字笔来,“彭因坦”三个字一挥而就,就把表格推给索锁,说:“你签字,我去交钱。”
索锁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了,张海滨敲敲桌子提醒她,她才低头找自己签字的位置,还要按手印……她头皮有点发麻,印泥沾在手指上,像是新鲜的血液,那味道也怪,她就觉得恶心。
彭因坦拿了她的手指,在签名处按了一下,左右摆了摆。
索锁抽手,瞪着他。
彭因坦照着程序去老警官那里把罚款和保证金都交了。这里不能刷卡,还好他提前想到,带了足够的现金过来。等他把手续办好,带了一沓子票据表格回来,看到静静坐在椅子上等着他的索锁正低了头看着她的脚尖,停了停才说:“走吧。”
他也没等索锁起来,转身对张海滨说:“谢谢张警官。人我带走了,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张海滨点头,拍了下索锁的后脑勺,说:“哎,回家好好反省。可别闯祸了,你这个丫头。”
彭因坦看索锁揉着后脑勺,哼了一声没跟平时似的像个小刺猬样的反抗,不由眉皱的更紧。他走在前头,索锁跟张警官道别跟着出来了。
张海滨抱着胳膊站在派出所门口,看着索锁难得乖乖地跟彭因坦出了大门,啧啧两声,说:“宫哥,你过来哎……这个丫头是不是要转运了?我看这小伙子不错。长的挺俊,说话办事儿都利索,稳重大方。还认识唐锦生,啧啧。”
“你看他开的车嘛,不奇怪。”老宫抱着大杯子也过来,抬下巴指指那辆轿跑驶离,喝口茶,说:“那可不定是好运气。”
张海滨呵呵一笑,想了想,说:“毕竟是个好姑娘,也该遇到个好人了。”
老宫沉吟片刻,也笑笑,说:“就她这什么都憋着自己扛的性格,呵呵,呵呵,呵呵呵……下盘棋嘛?”
“行啊,不出警咱就杀一杀……”张海滨笑道。
……
彭因坦等索锁上车,直接开车把她送回家。
索锁上车后就一个劲儿地吸着鼻子。彭因坦摸了下储物盒,没发现纸巾,从口袋里翻了条手帕给索锁。
“擤擤你的鼻涕。”彭因坦说。
索锁果然擤了擤鼻涕,然后等车停在家门口,才说:“钱我会还给你的。”
彭因坦看看院子里,客厅亮着灯呢,本来不想说什么,听见索锁这么说,他冷着脸说:“你要有钱也不至于连我修车费都还不起。”
索锁鼻子塞住,胸口也塞住似的,差点儿一口气没倒上来。
“我还有事。你自己进去吧。”彭因坦说。
“好。那我们改天说的。”索锁说。
她下了车,简直还没站稳,彭因坦的车子就开走了。风一样贴着地面就刮到了转弯处,不见了……
彭因坦车开的越来越快,忽然把遮光板一拉,瞅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果然眉头皱的川字纹都出来了,他应该是从接了电话心情就没好过。
本来他也用不着来的。电话既不是她打来求他帮忙的,事情也不是好事,可是他还是过来了。对她的情况完全算不上了解,他的确也没有想过这么一个乖觉滑头的女子品格是完美无缺的。看她和办案警察的熟稔,应该是经常打交道的,也许涉嫌购买赃物是轻的,涉嫌盗窃也不是没有可能,那所谓的赃物,要是没记错,他是亲眼看着搬到她家里的……他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脚踩下刹车。
停车场入口处的灯亮着,里头的师傅按钮子将栏杆抬起来了。他看彭因坦好一会儿不开动,就推开窗子喊了声。
彭因坦这才开车进去。
他出电梯,往自己办公室走的时候,扫了眼大厅——索锁今天第一次上来,他出来的时候她正在那里看图片。她看的很专注,虽然当时看不到她的眼睛,他站在那里的时候,能感受到她是在欣赏图片里建筑之美的。那让他很得意,尤其是她回过头来时,眼睛果然是明亮的。那是看到美好事物时眼睛里会散发的特有的光彩……他站下。
其实索锁是什么样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只要清偿欠他的债就可以了。
今天之前的债务已经挺重,今天之后,她欠他的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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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因坦在派出所一别之后的一周里,就没有出现在索家,也没有因为加班而让索锁送餐去他的办公室。
索锁在这一周却连接了三个大单子,单单都是顶级席面,忙的她不可开交。这还是因为那天吹了冷风,她患了重感冒,不得不取消两单又推掉两单。
她把手上的余钱和十天来赚的钱加起来,虽然还是不够还彭因坦垫付的保证金和罚款,但也足够让她在他面前保留点自尊心——她回来之后,想到彭因坦看她的眼神,就不舒服。
她不在乎人家怎么看她,不过彭因坦不行。
她发信息给彭因坦说要还他一半的钱,他只回复了个“知道了、以后再说”,就没了下文。这也让她生气。
也不知道到底是生彭因坦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金小葵终于打电话来说彭因坦晚上会过来吃饭,大约七点到。索锁也就按菜单做好了准备,等着彭因坦过来吃晚饭。
彭因坦这天过来的很准时。
他被专门安排在后面的一间小房间里。这是索锁特别给他安排的吃饭的地方。
小房间里有张小圆桌和供他休息的一张贵妃榻。屋角有古色古香的老柜子,窗子正对的是后院,可以看到小院子里有蔷薇花架、石桌石凳……是很静谧的院落,虽然现在这个季节,看着总有点萧瑟和落寞。
环境还是不错,就是他不太喜欢这个安排。一个人坐在这样的房间里吃饭,感觉就不舒服。
他来了才知道的,索锁今天晚上还要准备一桌宴席。不过小葵通知她的时候,她没有告诉小葵这点。果然那个漂亮帅气的小侍应生小虎带他过来之后,告诉他索锁给他另外准备了晚餐,都是他想吃的菜。这就意味着,她今天是做了双倍的工作。
彭因坦听了,心里有点异样。
他想也许是索锁因为他帮忙的事想对他有所表示。但她是个嘴上不会说的人。而他也确实因为这件事,又赶上真忙,这几天就不想过来。
小虎看彭因坦板着脸站在房间里就不动,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有问题可以告诉他,他尽量帮他办到。
彭因坦脱了外套,问:“姥姥呢?”
“姥姥去邻居家串门儿了,要等会儿才回来。”小虎回答。他对彭因坦熟稔地提到姥姥感觉又意外又觉得不太舒服。
“那好,让索锁过来下,我跟她说几句话。”彭因坦说。
小虎听着彭因坦的语气,就更有点儿不痛快。但他不卑不亢地拿索锁正在准备晚餐为理由,拒绝了他这个要求。
彭因坦打量了下这个漂亮的小伙子,眉一挑,说:“好。”
他坐了下来。小虎给他倒了茶就出去了。
回到厨房那边,小虎还是把刚才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索锁。索锁正在为晚宴做最后的准备,听他说完,检查下自己已经准备好的材料,确保已经齐全,摘下围裙和帽子放在一边,说:“你看着汤锅,我马上回来。”
“啊?”小虎吃惊地看着索锁离开。他还没见过索锁在开灶之前离开过厨房……
索锁出去,看到房门开着,彭因坦正坐在餐桌边喝茶,站下敲了敲门。
心锁 第二章 田螺姑娘 (二十一)
彭因坦看她板板正正地站在门边,又喝了口茶,问:“怎么给我单独安排这儿了?”
“不方便总让你跟我们家人在一起吃饭。”索锁说。
彭因坦点头,说:“没什么不方便,我想跟姥姥在那边吃饭。”
这回索锁皱了眉,看着他,说:“彭因坦……”
“就这么着吧,我也不至于嘴那么碎。你这么安排,姥姥反而会觉得奇怪。对老人家要不别骗,要骗就骗到底。”彭因坦语气淡淡的刀。
索锁看看时间,说:“那好。等会儿让小虎给上菜,姥姥回来,你们就一起吃吧。我得去准备了……这是还你的。先还一半,剩下的我尽快给你。”
索锁从围裙口袋里拿出一个浅蓝色纸包。彭因坦没接,她就放在桌子上恍。
“收着吧,到时候一起还我。”彭因坦说。
“谢谢。”索锁吐出这俩字来。
彭因坦像是完全不在意,继续喝着茶,索锁刚要出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过来,小虎出现在门外,大惊失色地说:“锁锁姐姐,快来看看,那个汤怎么是那样的呀……”
索锁脸色一变,也顾不上和彭因坦说,从小虎身边挤出去,就往厨房跑。
彭因坦坐了会儿,走廊上安静的很。他以为小虎和索锁吓的脸都白了的事,会是汤糊了什么的,等了好一会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反而是越来越浓郁的香气飘荡在一层楼里……他一杯茶下肚,饥肠辘辘了。
他站起来想去餐厅,就看见姥姥那佝偻的身影出现在外头花园里。
她走着,偶尔停下来歇歇。就这么短的一段路,她歇了好几回。
彭因坦看她上了台阶,走出去,顺着后走廊来到后门处,开了门,先叫声“姥姥”,就笑了。
老太太看是彭因坦,也笑着低声说:“是小彭啊……过来吃饭啊?”
“是啊,姥姥。”彭因坦想过来扶她,看她行动还自如,就站在一旁跟她说话。
老太太真和气,跟他闲聊着,无非是问这些天不见了他是不是很忙……彭因坦问她怎么从后门上来。
“客人到了呀。我回来的晚了,要是遇到客人,有礼貌敬老人的免不了还要和我说会儿话。我嫌麻烦。”老太太笑着说。她眼神有点儿狡黠之色,彭因坦就笑了。
他忽然想,老太太要是跟自己家那几位老人在一起聊天,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形。
不过应该没有这样的机会吧。
“姥姥,饭都齐了。”小虎也出来,在门口跟老太太和彭因坦说。
“你去忙吧,我们自己过去吃。”老太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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