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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它一生之中从未如此卑微,如此卑微,却丝毫不觉羞耻。

    以南方本命血气为引,激发地龙本源,燃起血气之火,祭炼藏兵镇柱,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在功德圆满与半途而废之间,没有第三种选择,魏十七对血气的需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他拍拍兽王的脑袋,命它奔驰南疆,搜捕猎物,如千目蛤蟆这般血气旺盛的妖物,多多益善。

    九瘴兽王松了口气,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低头寻思一回,又有些犯难,它长年栖身九瘴谷,耳濡目染,只在方圆万里之地,南疆广袤无垠,浡泥湖已是它耳目所及的极限,再远就两眼一抹黑,能与千目蛤蟆相提并论的妖物,却往哪里去找。罢,罢,罢,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误了大人的事,可是要掉脑袋的,它伏在乱石堆里,夹紧了尾

    巴,支支吾吾解说了几句,魏十七微微颔首,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那兽王是个看家护院的“宅”,记起“浡泥三霸”已属难得,倒也没有苛求。

    浡泥湖深处仍有残留的妖物,彼辈血气孱弱,不堪大用,魏十七无意涸泽而渔,正待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忽然心中一动,似乎察觉到一丝异样。他停下脚步,以星云双眸细细看了一回,未见端倪,略一沉吟,蓦地放出神念,笼罩方圆百里,如犁地般兜底翻了一遍,目光落于犬牙交错的乱石下,一处暗无天日的阴影。

    过了十余息,一串细小的气泡噗噜噜浮出水面,淤泥翻滚,从水底钻出一头魔物来,高不足三尺,遍体覆盖黝黑的鳞甲,鬼头鬼脑,模样与穿山甲有几分相仿,苦着一张丑脸,竭力挤出猥亵谄媚的笑容,向魏十七倒头就拜,脑门磕在石头上,砰砰作响。

    这厮貌不惊人,隐匿气息的手段着实不俗,魏十七上下打量了几眼,随口询问了几句,那魔物倒也坦气,竹筒倒豆子,将自己的出身来历和盘托出。

    原来这魔物唤作“李穿山”,原是李涉江麾下心腹,一枚重要的棋子,长于匿踪,专司打探,李涉江对他甚为倚重,在其眉心种下一片血晶,所闻所见尽录于内,如遇变故,传递讯息,虽万里之遥须臾可至。及至魏十七斩杀李涉江,那李穿山顿成无主的浪人,缺了主心骨,不知何去何从。他内心深处存了一点为主子报仇雪恨的念头,又贪生怕死不敢露面,暗暗送出消息,不想赵传流上天入地,将他挖出来,严加盘问一番,又押着他亲往李涉江陨落之地,追查残留的气息,确认所言非虚。

    赵、李二将明面上势同水火,实则交情匪浅,赵传流对李穿山知根知底,也没有为难他,查明内情,便起兵直扑鸟不渡山,围困蛇盘谷,不想人算不如天算,重蹈李涉江覆辙,被魏十七亲手斩杀。赵传流麾下将领彭刀俎得穿心珠认可,收拢残部,趁势上位,大撒斥候打探魏十七消息,他能源源不断将消息传递给陈聃,李穿山至关要紧,功不可没。




第十六节 宁杀错勿放过
    魏十七听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将赵、李二将的底细卖得一干二净,两个死鬼,随他怎么编排,都不会跳出来反驳,他懒得再听下去,屈指一弹,一缕法则之线洞穿李穿山眉心,他口舌一僵,声音戛然而止,意识虽然清明,却全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眸中不禁露出惊慌之色。

    平等王,赵传流,李涉江,彭刀俎,记忆乱如麻,纠结成一团,一个个身影此隐彼现,其中多少隐秘,如浮光掠影,一闪而过,魏十七无意细细探查,粗粗观其大略,平等王麾下这两员大将相爱相杀、羁绊牵挂的孽缘,令人感喟,不过在他眼中,也不过尔尔。他看过了太多阴谋,太多扭曲的灵魂,已经无法再感动了。

    法则之线从李穿山眉心收回,然而就在将离未离的一瞬间,魏十七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波动,似曾相识,似是而非,李穿山的体内,隐藏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连李涉江都被蒙在鼓里,只怕……只怕连平等王都不曾察觉。

    李穿山僵立于原地,面目呆滞,痴痴傻傻,良久才打了个寒颤,眼中泛起些许神采,嘴里嘀嘀咕咕,缩手缩脚,不敢有丝毫冒犯。魏十七看了他良久,淡淡道:“既然你精于匿踪打探,那就为吾奔走一番,做得好,就饶你离去。”

    李穿山闻言精神为之一振,他这一辈子不是在打探消息,就是在打探消息的路上,只要能保全一条小命,为谁奔走不是奔走!他脑筋转得极快,大丈夫能屈能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毫不犹豫道:“愿为大人驱使,风里风里去,雨里雨里去,绝不二话!”

    若非猜到对方底细,魏十七断不会留下这祸患,他伸手按住九瘴兽王后颈,掌心佛光闪动,将其五官蒙蔽,目视李穿山,意味深长地说道:“深渊意志无所不在,不过世易时移,人定胜天,这一十三轮赤日,委实是太多了。”

    李穿山微微一怔,低头沉吟良久,眼眸忽然亮起一串璀璨的光华,向魏十七一拱手,神情肃然。

    三皇六王联手禁锢深渊意志

    ,万载光阴悠悠,压迫愈甚反扑愈烈,昊天道行深厚,潜心推衍,察觉堵不如疏,于是退而求其次,将深渊意志困于罗网内,纵其戾气点滴泄出,以免鱼死网破,反受其祸。戾气宣泄而出,深渊意志得以点染魔物,诞下“深渊之子”,一出世便有不小的神通,凌驾侪辈之上,颇得诸方势力看重。

    西方之主樊隗麾下有一裨将,名为“樊刑”,此子心思活泛,偶然发觉炼化戾气,可壮大血气之火,血气之火愈弱,从中获益愈多,他以为奇货可居,秘而不宣,暗中搜求深渊之子,修为因此暴涨,短短百余年,便脱颖而出,跻身于重将之列。然而纸包不住火,天长日久,个中秘密终于暴露于天光之下,诸方势力都不愿轻易放手,彼此达成默契,争夺深渊之子,深渊主宰不得亲身插手,只可命麾下将领下场,力大者得。深渊本源之力诞下魔物,其时其地飘忽不定,路有远近,力有强弱,诸将赶得及,抢得到,归属既定,就此罢手,再等下一次机会,谁都不得反悔,平白坏了规矩。

    如此过了数千年,其中的弊端终于浮出水面,炼化戾气固然可提升修为,但深渊意志潜移默化,侵蚀意识,中者每每有失控之举,眼下纵不为祸,日后定成心腹之患。深渊主宰为之警惕,彼辈既然落入彀中,宁杀错,勿放过,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清算如狂飙突进,横扫深渊,深渊之子尽数扑灭,炼化过戾气的魔物灭杀殆尽,幸存者寥寥无几。

    戾气不得宣泄,为祸更烈,深渊主宰达成共识,遣麾下心腹将领持寄托之物,将深渊之子收去,名为招揽,实则屠戮,旁人不得染指,炼化戾气更是禁忌,犯者群起攻之,以雷霆手段,一屡碾杀。然而亡羊补牢,为时已晚,戾气之祸虽竭力扑灭,终究留下了大祸患,西方之主樊隗为深渊意志点染,三皇六王羁縻于深渊之底,鞭长莫及,这才种下了日后泰卢之乱的祸根。

    樊隗意识为深渊意志侵蚀,一时清醒一时混乱,自家事自家清楚,诸方势力步步紧逼,联手削他羽翼,留在深渊无异于自陷死地,一旦三皇六王腾出手来,定会

    将他灭杀,他亦是果决之辈,当断则断,弃下大好基业,携樊拔山跳出深渊,去往三界之地,从头来过,闯一个新天地。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勤勤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风雨。……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这是魏十七为樊隗脑补的心声,他觉得再贴切不过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反过来,不是天网,总会有无人察觉的漏洞。大清洗将深渊之子和炼化过戾气的魔物一网打尽,还剩那么几条漏网之鱼,埋藏极深,从头到尾没露出过破绽。

    李穿山便是其中之一。

    深渊之中波诡云谲,暗流涌动,古佛迦耶与转轮王暗通款曲,将魏十七视为撬动棋局的关键之子,而魏十七亦非任人摆布的棋子,机缘巧合,他藏下了一名货真价实的“深渊之子”,获悉了诸多隐秘。戾气点染魔物,不过给三皇六王添一点乱,分一点心,左右不了大局,魏十七手中的“深渊之子”却非同寻常,他深渊意志困兽犹斗,费尽心机送出的使者,神通固然判若云泥,本质与迦耶一般无二。

    魏十七以法则之线催逼深渊之子,洞察深渊意志的气息,李穿山的底细,亦瞒不过他的手段。他提起左手,拇指食指中指捏在一处,轻轻一拈,星力聚于一处,凝成一枚细针,从指缝间挤出,倏地没入李穿山眉心,深深刺入泥丸宫。这也是应有之义,李穿山并不意外,若没有制衡的手段,如何敢放心用他。他伏低身躯,再次重复道:“愿为大人驱使!”

    魏十七挪开右掌,收敛佛光,九瘴兽王晃了晃脑袋,从迷糊中清醒,浑不知适才发生了什么,只听大人吩咐那猥琐的魔物,为他寻找血气旺盛的猎物,如那千目蛤蟆一般强悍,最好不过。千目蛤蟆……兽王打了个寒颤,有些后怕,记起大人的手段,胆气随之一壮,心中转着念头,若开口讨要,能不能分上一杯羹,脸面自重什么的,它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十七节 红泽铁树
    深渊之中,血气为本,祭炼镇柱须消耗海量血气,多多益善。手机端 南疆浩瀚,魏十七乃外来客,人生地不熟,没头苍蝇乱撞,白费力气尚在其次,运气不佳,保不定一头撞上铁板,反惹麻烦。他虽自恃手段了得,也不愿与九头蛇之辈正面硬抗,有李穿山打探消息,兽王作脚力,可省去他不少工夫。

    李穿山亦是明白人,对方露出些许姿态,似有亲近“深渊之子”的意向,实属难得,他自然竭力玉成其事,对魏十七关照的事十分用心,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不,应当说一主二仆齐心协力,各司其分,事情就好办了,李穿山虽然不是南疆土生土长的地头蛇,隐匿行踪打探消息却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去不过数日,没费多少气力,便寻得一头好猎物。

    距浡泥湖三千里之遥,有一片红泽林,乃是红泽铁树萌蘖气根,独木成林,笼罩方圆百里之地,蛇虫匿迹,寸草不生。红泽林中栖息了一头魔兽,当地土人唤作“肉布袋”,日常以红泽铁树气根为食,啃上七十年,嘴里淡出鸟来,这才离开红泽林,四处搜寻血食,放开肚皮吃个饱。南方之主山涛麾下有一将领,鬼迷心窍打这魔兽的主意,趁它离开老巢,率精锐围而攻之,结果全军覆灭,无一幸存,那“肉布袋”吃得盆满钵满,心满意足回转红泽林,连头带尾不足三日,这是它千余年来最短的一次“出游”。

    至于土人为何叫它“肉布袋”,却是由来已久,原来那魔兽模样极为古怪,无头无肢无筋无骨,却似一坨烂肉,腥臊腐臭,中人欲吐,贴着地皮滑来滚去,遇到血食只一包一裹,任你铜头铁臂钢筋铁骨,三头六臂金刚不坏之身,须臾也化作一滩血水,什么神通手段都施不出,直如装进一只柔韧不坏的布口袋。不过那“肉布袋”虽然厉害,等闲不出红泽林,只要不巴巴地送上门去,退避三舍,也不至为祸。

    李穿山将“肉布袋”的异状徐徐道来,言

    简意赅,甚有条理,魏十七微微颔首,觉得此人尚且可用。不过提及南疆土人,却令他有几分诧异,入深渊游历这些年,除却魔物魔兽外,从未听闻“土人”之说。魏十七随口多问了几句,原来南方之主山涛宅心仁厚,麾下伤残孱弱的兵卒,并不作炮灰消耗,而是命其解甲归田,择一膏腴之地驯养血食,打造兵器,供兵卒所用,聊以养命。彼辈得南方之主庇护,不在刀头上挣命,血气日益衰竭,沦为等而下之的“土人”,直如奴仆一般。好在山涛一言九鼎,麾下将领如臂使指,极守规矩,层层约束下去,倒也没什么人故意去找“土人”的麻烦。

    魏十七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心中颇不以为然,四方之主岂有心慈手软的角色,什么宅心仁厚,那些伤残孱弱的兵丁,养着浪费口粮,杀了也没多少血气可夺,将彼辈变作“土人”,不过是废物利用,榨干最后一滴油水罢了,还得了个好名声,易地而处,他也会作同样的选择。不过那位南方之主显然是深渊主宰中的异类,魏十七暗自警惕,这样的对手,是要打起十二分小心,决不可疏忽大意。

    李穿山地行引路,扭扭腰点点头便遁出千丈,时不时探出头来,挥动小胳膊在前引路,九瘴兽王清闲了数日,终于派上用场,抖擞起精神,足踏五彩瘴气,风驰电掣紧随其后,一路奔向红泽林。

    行了大半日,绕过小半个浡泥湖,径直往西南飞遁,行不多时,遥遥望见百余头魔物瘫坐于山林间,一个个衣衫褴褛,血气衰微,四仰八叉晒着太阳,毫不掩饰身心的倦怠。这种倦怠,是对生命本身的倦怠,已经渗入骨髓,宛如行尸走肉。

    魏十七按下兽王,悄无声息落在山丘之上,李穿山从他身旁破土而出,眯起小眼睛看了半晌,压低了声音指指点点道“那便是山涛大人从兵卒中剔出的‘土人’,瞧他们的行色,十有**是躲避红泽林中‘肉布袋’的捕食。”

    七十年

    光景匆匆而过,气色不对劲,那魔兽行将离开红泽林,饥肠辘辘寻找血食,土人背井离乡,仓皇远遁,这当儿是躲得越远越好,以免沦为一滩无知无觉的血水。对魏十七来说,却再好不过,若那魔兽躲在老巢内缩头不出,反有些棘手,红泽铁树毕竟是一株独木成林的妖树,两相联手,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便是魏十七亦不愿贸然深入。

    歇了片时,稍稍回复了气力,那群土人挣扎着爬起身来,成群,彼此扶携,再次踏上了逃生之路。前途漫漫,不知去往何处,彼辈只知道离红泽林越远越好,一旦被那“肉布袋”撵上,绝无生还之理。

    待土人消失于山林深处,魏十七跨兽王投红泽林而去,瘴气翻滚,无移时便遁出数百里,视野尽头露出黑压压一线密林。九瘴兽王下意识放慢遁速,抽动鼻翼嗅了良久,一缕腥臊腐臭的气息忽然钻入鼻孔,醍醐灌顶,有如实质,胸口为之一堵,肠胃翻江倒海,腹中余食直奔喉咙冲去。

    九瘴兽王忙不迭屏住呼吸,竭力压住恶心,四肢摇晃,身躯有几分僵硬,魏十七伸手在它后脑一拍,星力荡漾,将那一缕作恶的气息扫除,兽王长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趁着星力未散,加紧向前飞遁。红泽铁树岿然不动,根扎大地,舒展万千气根,将生灵一扫而空,汲取精气滋养己身,独木成林,占了方圆百里之地,已是极限,只要不靠近十丈之内,不会惊动气根,暴起伤人,只要小心屏息,当无大碍。

    又行了一炷香光景,李穿山跳出地面,不敢出声,唯恐惊动魔兽,一个劲打着手势,示意那“肉布袋”随时都可能出现,须得小心提防。魏十七按在兽王后颈,命其降下地面,仰头望去,红泽林近在眼前,千枝万叶绿浪滚滚,无数气根交织得密不透风,直如连绵起伏的山岳,横亘天地间,死气沉沉。

    李穿山鼻孔里塞了两团泥,九瘴兽王以双爪按住鼻孔,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第十八节 榆木脑袋
    四野的风是女人心,一忽儿在上风,一忽儿在下风,腥臭的气息如鞭子般抽打着虚空,熏得李穿山皱巴着一张丑脸,坐立不安。魏十七朝他颔首示意,拍拍九瘴兽王的脑海,命其避开红泽林,撤往附近的山丘,远远监视林中魔兽。兽王如聆圣音,趁着风向尚未逆转,夹着尾巴窜了出去,落荒而逃,离红泽林越远越好。

    李穿山挖去鼻孔中的淤泥,深深吸了口气,耳廓震颤,全神贯注倾听林中动静。兽王伏于乱石中,耷拉着眼皮半开半合,养精蓄锐,体内一团五彩瘴气左旋右转,暗藏玄机。魏十七负手而立,静静等了一日一夜,忽然心血来潮,眸中亮起两团璀璨的星云,直视红泽林深处,若有所见。

    一阵风起,红泽林噼啪作响,枝叶如波涛乱舞,动静愈来愈大,似有什么异物作祟。兽王的喘息戛然而止,浑身肌肉绷紧,四足盘绕着一团瘴气,凝而不散,李穿山悄无声息沉入土中,只露出半个脑袋,压低了嗓门道:“那魔兽出林了!”声音从地下钻出,瓮声瓮气,含糊不清。

    魏十七打了个手势,命他们少安毋躁,眸中无数星辰明灭,隐隐窥得红泽林幽深似海,无数气根拔地而起,避让在旁,闪开一条路,一坨硕大的肉瘤翻滚着跳将出来,皮糙肉厚,速度快得惊人,眨眼工夫便窜出密林,投远方而去,腥臊之味追逐而去,渐远渐淡,不曾沾染分毫。

    李穿山数度目视魏十七,见他老神在在,心中颇为诧异,那“肉布袋”胃口极大,见佛吞佛见神吞神,却也不见得没有克制的手段,九瘴兽王只须将腹中一团孕育千载的瘴气喷出,当可伤它几分元气,窥得虚实破绽。不过魏十七既然按兵不动,想必另有打算,他乐得袖手旁观,目送那肉瘤消失在视野尽头,咳嗽一声,问道:“那‘肉布袋’七十年出林一趟,饥肠辘辘,不知要吞食多少血食才得餍足,方圆千里的生灵早就逃得一干二净,只怕没有数月工夫,不会回转来。”

    魏十七若有所思,指了指红泽林道:“独木成林,那棵红泽铁树有古怪。”

    九瘴兽王瞪着一双铜铃大眼,懵懵懂懂,李穿山脑筋转得极快,小心翼翼接口道:“红泽铁树根植九泉,长得如此高大茂密,年久成精,只怕有几分灵性,那魔兽盘踞于此,忍无可忍才外出寻觅血食解馋,其中定有缘故……这红泽铁树……红泽铁树……”

    魏十七看了他一眼,颇有几分赞许,深渊之子果然见多识广,不可忽视。他凭借星云双眸,隐约窥得红泽铁树的气根如定海神针,插入地脉深处,从炽热岩浆中汲取丝丝血气,末梢随之化作灰烬,血气溯流而上,聚于气根内,天长日久,从中获益匪浅。“肉布袋”啃食气根,实则是掠夺红泽铁树从岩浆中汲取的血气,所获虽少,胜在安稳长久,更为关键的是,地下岩浆中蕴藏的血气,来自深渊之底,最是精纯不过,“肉布袋”留在红泽林中修炼,略有些深渊之底的好处。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魏十七并不知晓,但他体内洞天中有一座祇树给孤独园,一尊开天辟地的古佛,借南方本命血气引燃本源,生出血气之火,祭炼镇柱,对血气的感应最是敏锐不过,红泽铁树气根深埋地下,血气波动微乎其微,却瞒不过他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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