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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历千万年,独木成林,红泽铁树长得如此之大,宛如连绵起伏的山岳,数以亿万计的气根之中,又蕴藏了多少精纯血气!魏十七命李穿山与兽王留在山丘之中,独自大步上前,身影晃动,已掠过百丈,径直逼近那黑黝黝遮天蔽日的红泽林。

    红泽铁树嗅到生人的气息,顿时凶性大发,枝叶沙沙作响,猛地抽出一条粗砺的气根,足有水桶粗细,如怪蟒般翻身腾空,朝他当头抽去,一时间劲封大作,破空声作狂飙呼啸。魏十七掌心金光闪动,诛仙金符化作一剑,随手一挥,摧枯拉朽,气根一斩为二,粗壮的枝条干瘪枯萎,垂落土石中。

    榆木脑袋,终究不大灵光,红泽铁树继续抽出气根,夹头夹脑一通乱砸,魏十七挥动金剑,将气根一一剿灭,闲庭信步,逼近一根粗逾十围、直插地脉的气根旁,随意探出左手,五指如钩,深深没入其中,铁树气根浑如金石,坚不可摧,却挡不住他轻轻一插,开裂的树皮如利齿般咬住手腕。

    “一芥洞天”张开一隙,参天造化树枝叶婆娑,祇树给孤独园钟声悠悠响起,佛光万丈,大雄宝殿中古佛睁开双眼,慈悲面庞作金刚怒目状,气根剧烈颤抖,瞬息化为灰烬,丝丝缕缕血气涌入魏十七掌心,投入那纯青色的血气之火,焚天之火。

    红泽铁树这才察觉到危机迫在眉睫,却已无法阻止魏十七步步紧逼,将气根逐一摧毁,动摇它永存的根本。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数千载以降,觊觎血气的并非寥寥,但红泽铁树有“肉布袋”守护,每每化险为夷,亦有机敏之辈,趁其远离密林寻觅血食之际,寻上门来盗取血气,无有神兵利器,一时半刻破不开铁树气根,只能悻悻而去。孰料这一日竟大祸临头,十恶星躯,肉身便是无上神兵利器,红泽铁树如俎上鱼肉,任人宰割,眼睁睁看着积蓄一世的血气,为对方轻易夺去,悲凉无可名状,若有口能言,定要大声咆哮,唤回那相依共生的“肉布袋”,将大敌铲除。

    魏十七一手提“诛仙”金剑,一手摧毁气根,从密林中开辟出一条康庄大道,徐徐迈向红泽铁树的主干所在。精纯的血气源源不断吸入“一芥洞天”,滋养血气之火,杯水车薪,转瞬便消耗殆尽,古佛掌间那一根藏兵镇柱纹丝不动,内里一道蛰伏的奇气,似被血气之火惊动,从沉睡中苏醒来,饥渴难耐。魏十七双眉一皱,从心头挤出一点淡金色的精血,滴入洞天之内,穿过万丈佛光,坠入祇树给孤独园,落在藏兵镇柱之上。镇柱内奇气如游龙一转,将精血吞去,心满意足,再度蛰伏不动。




第十九节 镜花水月一场空
    披荆斩棘,势如破竹,一根根气根灰飞烟灭,红泽铁树无力反抗,魏十七就像一道致命的利刃,直插对方性命要害,一旦主干被毁,灵智丧失殆尽,万载道行,镜花水月一场空。李穿山远远目睹这一幕,心中百味杂陈,他追随李涉江左近,从寒微之时起,尸山血海一路提着脑袋杀出来,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看着他一步步出人头地,与魏蒸、禾煎、顾汶、莫澜、蓝胡子、樊拔山、邓剥、松千枝之辈比肩,见识过的厉害角色不知凡几,但眼前这人却令他看不穿,参不透,不寒而栗。

    深渊意志无所不在,世易时移,人定胜天,一十三轮赤日,委实太多……能说出这话来,也不枉他改换门庭,为他出一把力,好生看上一看。死马当活马医,溺水的连稻草也不能放过,有手段,有野心,若他当真能掀起波浪,破了这亘古未变之僵局,便是把性命卖给他也不亏!

    地动山摇,千枝万叶乱飞乱舞,红泽铁树苦于根植于大地,无处可避,只得拼上了老命,无数气根重重叠叠压去,抱着蚁多咬死象的决意,不惜损耗寿元,也要将对方堆死在半途。然而一切抵抗都是纸老虎,诛仙金符尽显杀伐本色,一抹金光煌煌烈烈,破灭万物,照彻天地。同为深渊造物,李穿山心中不无唏嘘,物伤其类,他瞪大了一对小眼睛,生怕错过要紧的细节。

    盯得眼皮僵硬,眼珠酸涩,令李穿山意外的是,红泽铁树的反抗疲软无力,笨得像猪狗,孱弱得像蝼蚁,魏十七一路碾压,毫无意外,直取树干要害。他心知肚明,铁树以气根铸成铜墙铁壁,在那柄杀伐利器前全然不够看,无有“肉布袋”在旁守护,断然撑不了多久。可怜,顶天立地,独木成林,巍峨雄壮,日月同辉,终究逃不过今日杀生之祸。

    魏十七不紧不慢,且行且看,红泽铁树的手段简直可以用寒碜来形容,除了抡起气根乱挥乱砸外,没有半点神通可言。他左手五指一紧,将一丝血气收入洞天,忽然察觉一

    股浩大的意志轰然降临,缠绕在身边徘徊不去,似有沟通之意,只是不得其门而入。魏十七停下脚步,放开神念略加探查,便知那意志来自红泽铁树,并非困兽犹斗,而是跪地哀求,求他高抬贵手放过自己。

    魏十七微微哂笑,略加思索,向对方传递了一个念头,开出条件,不等铁树作答,继续大步向前迈进,丝毫不给它讨价还价的余地。气根纷纷化作齑粉,脚步是催命的鼓点,生死悬于一线,红泽铁树没能犹豫多久,纵有千万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得认输服软。“肉布袋”远离红泽林,远水不解近渴,死亡近在咫尺,只要能留下一口气,即使付出惨重的代价,在所不惜。

    魏十七确认了铁树的答复,再度停下脚步,静观其变。沉默了十余息后,山脉也似的密林沙沙作响,枝干刹那间干瘪断折,无数枯叶倒飞而起,遮天蔽日,将方圆百里之地笼罩在永夜的阴影下,闷雷在地下滚动,红泽铁树瑟瑟发抖,将深入地脉的气根一根根拔起,强行抽取精元,回灌主干,一时间大地兜底翻滚,如一口煮沸的锅,气根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枯萎败落,血气逸出,尽数投入“一芥洞天”内,没有分毫散失。

    战栗持续了七天七夜,红泽林从天地间生生抹去,荡然无存,大地千疮百孔,沟壑纵横交错,枯败的枝叶将一切痕迹掩埋,四下里死气沉沉,铁树蜕去气根,尽弃多余的枝干树皮,只剩一截光溜溜的主干,如参天巨柱,支撑天地间,意识沉眠,元气大伤,听凭魏十七处置。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从天而降,滂沱如注,如同天哭。

    魏十七端详片刻,探出手去,五指无声无息没入树干,如同插入一汪清水,空空荡荡,全无阻碍。他凝神寻查,弹出一缕法则之线,徐徐收回,五指一紧,握住一颗坚硬光滑的木心,触手生温,不方不圆,宛若包浆的古物,分量却重得异乎寻常,隐隐有一股似檀非檀、似麝非麝的异香,一看就是难得的

    宝材。

    他顺势将木心收入洞天内,天地忽然一阵摇晃,参天造化树疯狂舒展枝叶,向主人索求红泽铁树木心,对它而言,木心无异于大补之物,其中蕴含的精元,足以支撑它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魏十七微微摇头,安抚下造化树,没有满足它的渴求,他将木心藏于祇树给孤独园内,以佛光镇压,另有用途。

    剜去木心,红泽铁树失去所有生机,槁木残干轰然栽倒,“嘎啦”断为数截,转眼间腐朽灰化,一缕缕黑烟冉冉腾起,消散于空中。与此同时,祇树给孤独园大雄宝殿内,血气之火凭空腾起三尺,直冲古佛眉眼,藏兵镇柱中沉寂的奇气再度被唤醒,吞噬一滴淡金精血,稍加游动,似乎多了几分灵性。毁一株红泽铁树,夺取血气祭炼镇柱,足以抵得上百余载水磨工夫,魏十七心满意足,举步跨出,凌虚渡空,倏忽回到山丘之上。

    “肉布袋”尚未感知藏身之地毁于一旦,若等其饱食血食后折返,或可多得一些血气,但有了木心,魏十七不愿白白等待,浪费光阴,他唤出赵穿山,命其去往南疆之地,探寻一处深及岩浆的地穴,速速来报,不可耽搁。赵穿山会错了意,以为他从铁树主干中得了什么天材地宝,急欲寻地火冶炼一番,当下满口答应,将小腰一扭,遁地而去。

    魏十七跨了九瘴兽王缓缓随行,分心两用,一面留意藏兵镇柱,一路看些南疆的风光。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红泽铁树积攒了数千年的精纯血气,足够血气之火烧上旬月光景,不过祭炼镇柱非是易事,愈往后愈艰难,两度唤醒奇气,吞噬精血,下一次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除此之外亦别无他法。好在有祇树给孤独园内古佛代为祭炼,无须他分心操纵血气之火,只管四处掠夺血气,添油加柴,省了不少心力。

    李穿山果然能干,十余日后赶来回报,南疆濒海之地,有一道深不见底的海沟,岩浆涌流,热流翻腾,沸反盈天。



第二十节 远遁千里
    李穿山是打探消息的老手,深知其中的关节,单靠他两条腿一双眼,纵有遁地之术,又能打探多少里地。请百度搜-鼻子下面一张嘴,脑袋旁边两只耳,多问几个人,多听几句话,去伪存真,寻个把地方不在话下,南疆那处直通岩浆的海沟,便是他从一土人口中探听到的,问了数个老卒,确有其地,知者不在少数。

    九瘴兽王足踏瘴气,蹈空南下,李穿山在前引路,主动避开驻兵之地,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偶有长了翅膀不长眼的魔物撵上来,随手灭杀,绝无幸免。不过兽王腾空飞驰太过惹眼,瞒不过地面斥候的双眼,消息层层上报,多半不了了之,无他,魔物大军走地如飞,真要率大队人马遁空追击,一时却也凑不出来。

    这一日,兽王降落地面,在一处山坳略施歇息,李穿山毛手毛脚燃起一炷香,粗如拇指,长不足三寸,在四下里绕了一圈,烟气缠绕翻滚,如一道藩篱,凝而不散,驱走蛇虫蚊蚁,恭请魏十七安坐。

    九瘴兽王懒洋洋伏在魏十七身旁,神情恹恹的,嘴里淡出鸟来,有些打不起精神。李穿山冷眼旁观,去往山林中绕了一圈,不一会便捉了一头黄獐,开膛破肚,洗剥干净,架在火上慢慢烧烤。兽王顿时两眼放光,将柔软的内脏生吞下肚,尝到新鲜血食的滋味,愈发觉得饥火中烧。

    李穿山将烤熟的两条前腿奉与魏十七,见他无意多食,剩下的獐肉与兽王分而食之,略解几分饥馋。

    食色性也,口腹之欲易于满足,魏十七并非严苛之人,正打算开口,命兽王自去山林寻食,忽然眉头一皱,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臭气息,正是那红泽林中的魔兽“肉布袋”无疑。兽王嗅觉灵敏,霍地跳将起来,浑身硬毛倒竖,低低咆哮一声,李穿山亦有所警觉,咽了口唾沫,肚子里转着念头,没想到那魔兽来得如此之快。

    魏十七微一沉吟,计算时日,距离红泽林被毁才过了廿余日,只怕那魔兽并非饱食血食,回转

    老巢,察觉毁于一旦,这背后只怕有人暗中拨弄手脚,借刀杀人。他心中拿定主意,扑灭篝火,唤兽王即刻动身,踏瘴气飞腾而去,头也不回远遁千里。

    这一去,有分教,却似如放风筝一般,引着“肉布袋”和暗中挑唆之人跋山涉水,撵个不停,深入南疆蛮荒穷山恶水,不毛之地。九瘴兽王气脉悠长,遁空而起,跋山涉水如履平地,铁树木心被魏十七收于“一芥洞天”内,气息隔绝,“肉布袋”滚得虽快,却屡屡追错方向,若非有人频频指引,早就被甩了个没影踪。

    魏十七见甩不开追击,心中有数,那暗中谋划之人,当是南方之主山涛麾下数得着的大人物,兵多将广,眼线众多,铁了心要将他拦下来,驱使“肉布袋”紧追不舍,窥得时机做上一场。做一场就做一场,试一试手段,顺便收一把血气!择日不如撞日,魏十七当机立断,命兽王与李穿山寻个地方躲起来,莫要露头,如追兵势大,可先行远遁,暂避其锋芒。

    四野空旷无人,丘陵起伏,河道纵横,四轮赤日并行于天,热力如箭,草木尽皆蔫头耷脑,伏于干结龟裂的大地上。一阵燥风刮过,烟尘四起,腥臊的气息张牙舞爪,越逼越近,魏十七负手而立,心念动处,唤出一颗斗大的凶星,一道璀璨星光从天而降,将他从头到脚重重罩定,身影渐次淡去,如融化一般消失于日光中。

    过了片时,远处忽然响起异动,一个硕大的肉瘤连滚带跳,隆隆奔走而至,不知何故,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高高弹入空中,轰然落地,化作一滩肉浆,刷地铺开,笼罩方圆半里,由动转静,透出十二分的诡异。

    僵持许久,那魔兽未曾察觉到敌踪,缓缓收拢肉身,翻来滚去揉成一团,正待觅路离去,虚空中骤然亮起一道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肉布袋”,入肉三分,“滋滋”作响,焦臭四溢,宛如烙铁炙烤皮肉。

    “诛仙”金符破灭万物,无坚不摧,却无法将那

    “肉布袋”一举洞穿。魏十七不为已甚,顺势收回“金符”,无声无息横掠十丈,徐徐拔高,说时迟,那时快,肉瘤高高弹起,化作一只大布袋,张开袋口仰天一套一收,咬了个空,重重落地。虚空绽开无数惨白的裂痕,细如游丝,蛛网般四下蔓延,渐次隐没,虽未到破碎虚空,引来外界异物的地步,却也不可小觑。

    魏十七将身隐入星光,借赤日遁形,“肉布袋”无有眼目,单凭气息,分辨不出对方所在,干脆在原地翻来滚去,刷地幻化出十余个虚影,仰天乱套乱咬,白费了一番气力,又故伎重施,化作一滩肉浆,酝酿片刻,将虚空奋力一包一裹,依然无功而返。

    魏十七冷眼旁观,这“肉布袋”手段单一,来来去去就是那几手,要么一套一收,要么一包一裹,不知是有意藏拙,还是技止于此。不过一力降十会,皮糙肉厚抵得住“诛仙”金符一击,不知能不能再抵一颗星芒!

    身在高空遥遥下视,“肉布袋”渺小如丸,滚个不停,魏十七伸手一指,十恶凶星大放光明,一点星芒落入掌中,他起食指中指轻轻一抹,一道金光从右掌射出,化作一柄利剑,光芒闪动,掩过四轮赤日。

    星芒入剑,隐身随即消散,“肉布袋”察觉到敌在高空,鞭长莫及,将肉瘤往下一压,几近于扁,大地轰然塌陷,借力猛地弹起,化作一道黑影直冲云霄。魏十七窥得真切,起佛光一压,将血气搅散,一剑斩落,金光横掠百丈,摧枯拉朽,“肉布袋”猝不及防,竟被居中一斩为二。

    那魔兽肉身被破,虽不致命,一身血气却失了约束,魏十七顺势张开“一芥洞天”,巧取豪夺,驱使佛光一卷,便将其啃食铁树气根,积蓄千载所得,生生夺去大半。残躯落地,“啪啪”砸成两滩肉浆,彼此交融合成一团,滚了数滚,又豁然分开,伤口处星力闪动,竟不得愈合。

    魏十七一声清啸,如飞鸟俯冲而下,金光如影随形,袭向对手。



第二十一节 世界的尽头
    金剑再度斩落,“肉布袋”淹没于金光中,气息一落千丈,僵持不过数息,便灰飞烟灭。 那魔兽藏身红泽林深处,汲取地下血气洗炼身躯,刚柔并济,坚不可摧,等闲不得近身,却遇上魏十七这等凶徒,毫无还手之力。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佛光镇压,星芒诛灭,寻常深渊之躯不堪一击,深渊主宰之外,能与其相抗衡的,已寥寥无几。

    然而他的对手,从来就不是寻常碌碌之辈。

    魏十七所料不差,“肉布袋”虽然凶悍,探查追踪却非其所长,之所以撵着他不放,确有人暗中操纵,驱虎吞狼。暗中挑拨作祟之人,乃是南方之主山涛麾下将领简大聋。简大聋并非山涛心腹,无他,相性不合。有些人见面如故,有些人天生犯冲,这种事勉强不来,不过山涛执掌南疆广袤之地,一代雄主胸有城府,虽然不喜简大聋,却始终秉公赏罚,不因一己之见埋没了良材。简大聋一步步登顶,未有半分借力,靠一拳一脚,打出一个天地。

    山涛入主深渊之底,南方本命血气成为无主之物,南疆之地,有资格争上一争的强人屈指可数,简大聋自忖自己算一个,千目蛤蟆哈千目算一个,再加上驻守濒海的管虢公,其余碌碌之辈,都不在他眼里心上。管虢公远在濒海荒岛,未闻他有意染指本命血气,哈千目独来独往,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去了哪里,简大聋需要提防的,是那些由北而来的外来者。他在南疆之地撒下天罗地网,斥候巡哨如蜂蚁,遍布每一个角落,九瘴谷之变事发突然,及至他收到消息,谷中已空无一人,只剩瘴气翻滚,遮掩了一切痕迹。

    不过南疆终究是简大聋经营千载的地盘,循着少许蛛丝马迹,他察觉到数波人马留下的行踪,一波是契染莫澜,一波是陈聃安仞,一波是邓剥松千枝,一波是兽王驮着韩十八,平等王麾下李、赵二将先后陨落,剩下彭刀俎引了残部止步于南疆外,逡巡不进,甚是知趣。

    那人上下打量几眼,问道:“叫什么?”

    李穿山答忙道

    :“小的姓李,名‘穿山’,穿山甲的‘穿山’。”

    那人哑然失笑道:“倒确有几分相似。”

    契、莫、陈、安、邓、松六人都有背景,唯有那韩十八来自深渊之外,不知何故与契染分道扬镳,简大聋决定先解决掉他。红泽林“肉布袋”是试探手,试探的结果绝不乐观,韩十八之强出乎他意料之外,传闻竟然当真,魏蒸李涉江赵传流都是死在他手上。简大聋有些犹豫,然而他的犹豫很快就烟消云散,九瘴兽王足踏瘴气,竟深入蛮荒,其去向竟然是海角天边,世界的尽头。

    既然如此,就放他一马,管虢公闲着也是闲着,给他找点事情做,至于韩十八去往濒海意欲何为,简大聋并不在意,眼下他在意的,最要紧的,重于一切的,唯有南方本命血气。

    简大聋网开一面,有意放水,魏十七跨兽王南下,竟顺风顺水,波澜不惊。他猜不透其中的关节,难不成是大发神威剁了“肉布袋”,吓得那些暗中窥探心怀鬼胎的对手都缩了回去?猜不透就不去多想了,从红泽铁树处掳得的血气支撑不了太久,祭炼藏兵镇柱已到关键时刻,赴濒海,寻海沟,势在必行,哪怕因此错失南方本命血气也在所不惜。

    各怀心思,心存默契,简大聋将目光投向本命血气的争夺,魏十七一路遁空南下,渐行渐远,远离风暴的中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空气中多了一丝湿润咸腥的气息,极目眺望,视野尽头出现一线灰蓝的浊潮,起伏跳荡,没有一刻停息,南疆濒海之地,就在前方。天色渐暗,夕阳沉入波涛,魏十七凝神望了片刻,按下兽王,寻了一处竹影婆娑的河湾略事歇息,命李穿山前去打探海沟岩浆的确切位置,免得大海里捞针,徒劳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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