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风月

白发老者正在全神贯注地演奏《思乡曲》，一阵轻柔婉转的序曲过后，是无比强烈的颤音，一个个激昂的音符让人汹涌澎湃。突然，随着一个扣人心弦的双音，琴声戛然而止，在几秒钟短暂的停顿后，那最儒雅最轻柔的小提琴声再次响起，在缓慢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凄凉，仿佛是一个离乡的游子正在轻轻地哭泣。
王春妮听得很入神，一曲终了，她有些意犹未尽。
“钱主任，我们走吧。”王春妮说。
“是不是意犹未尽？”
“听到这首《思乡曲》，我忽然有些想家了。”
“你的家在东河乡吗？”
王春妮摇头道：“不是，东河乡只是我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我其实不是青山县人，而是东江县人。大学毕业后，我报考公务员，可能是认为乡镇公务员更容易考，而我又特别想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就报考了青山县乡镇机关公务员，录取后被分配在东河乡。”
钱三运道：“我一直以为你是青山县人，今天才知道，你是为了支援青山县建设才来到我们青山县的。”
王春妮微微一笑道：“哪是支援青山建设？纯粹是混碗饭吃，我老家在农村，父母亲都是目不识丁的农民，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没有一个是当官的。大学毕业后，想考公务员，听人说公务员招考看似公平，其实也存在着暗箱操作，我就不敢报考市县机关，怕被淘汰。而那年青山县乡镇机关一下子招考二十人，我心想，不可能所有的报考者都有后台，肯定也有部分报考者是像我这样没有任何社会背景的人。于是我就报考了，结果笔试就考了第一名，面试虽然不是太好，但合成分还位列这个职位的前五名。后来就分在了东河乡。”
“现在多久回家一次呢？”
“东江县到青山县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但由于交通不便，回家一趟并不方便。我一般都是一个月回去一两趟。”
“家中除了父母亲，还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我父母亲就我一个女儿。”
“在农村，独生子女的还真的不多。”
在江中省，农村户口第一胎是女孩，可以合法生育第二胎的。有的农民，为了能生一个男孩，当起了超生游击队。而王春妮的父母亲，符合政策却没有再生，钱三运心中有疑惑，却不好意思过多打听。
“我的父母亲没有生育能力，我是他们的养女。”王春妮也不避讳，说出了她并不是父母亲亲生的事实。
钱三运不说话了，如果再说，就有窥探别人隐私之嫌，而是顾左右而言他：“晚上吃点什么呢？”
王春妮说：“我这个人对吃饭不太讲究的，只要能填饱肚皮就行。”
钱三运笑道：“我虽然不富有，但吃饭钱还是有的，你也不用替我节省。”
王春妮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老家在农村，从小就是在农村长大的，小时候家里穷，温饱能解决就很不错了。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每当青黄不接时，妈妈就让我拿升子、米斗向乡邻们借米。在肉铺买肉，几乎很少买一斤，都是几两几两的买，那时候真穷啊。”
钱三运说：“我家也是农村的，那时候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也不富裕。小时候，最美味的就是妈妈亲手做的棉花籽油炒饭，棉花籽油又黑又香，吃起来劲道很好。困难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聊着聊着，两人的距离拉近了。王春妮以前有过的那种敌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钱三运的信任与欣赏。
钱三运选了一家很有名气的西餐店，点了牛排，披萨，还有果汁，两人边吃边聊。
王春妮忽然说道：“钱主任，其实你是挺好的一个人，那段时间，我心情不好，加之对你有些误解，对你也不是特别的尊重，我向你道个歉。”
钱三运笑道：“为什么要说这些呢？”
“我就是觉得对你有些愧疚之意。”
“春妮，你说你前段时间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因为想家？”钱三运明知故问。
“差不多吧。”王春妮低着头，眼睛里现出迷惘之色。
钱三运知道王春妮没有说真话，当然，他也能理解她的苦衷。
虽然他从张义端的影集里看到不少王春妮的裸照，但是，近距离欣赏这个有着淡淡忧伤的美丽女孩，感觉还是完全不一样。影集中的王春妮是静态的，冰冷的，而眼前的王春妮是真真切切的，他都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
王春妮忽然抬起头，见钱三运正用一双迷离的眼神看着她，不好意思地说：“钱主任，我有什么好看的？没有你女朋友漂亮。”
平心而论，王春妮的长相在叶倾城之上。不过，叶倾城似乎更善于打扮。
“春妮，你也很漂亮。”
王春妮顾左右而言他：“钱主任，胡书记要的发言稿我写好了，明天一早交给你把关。省长来青山县是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胡书记非常重视呢。”
这时候，刘雨菲给钱三运打来了电话：“你怎么还不过来？一顿晚饭要吃多久？”
钱三运有些恼火，这刘雨菲真不将自己当外人，用这种盛气凌人的语气和他说话，他女朋友还从来没有过呢。
他冷冷地说：“有事吗？”
刘雨菲说：“我肚子饿了，你过来时买些水果和蛋糕过来，我在这边走不开。”
“晚上没吃晚饭吗？”
“我在食堂打了晚饭，没吃几口，米饭太差劲，不过，乌鸡汤味道挺不错的，爷爷都说好。”
“那就这样吧，我现在正在吃饭，等下就过来。”
“你吃饭能不能快点？距离上一个电话都一两个小时了，怎么还在吃饭？”
“我吃饭慢，不行吗？”
“钱大主任，如果你是我的男朋友，就冲着你今晚对我不闻不问的态度，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关键问题是，我不是你的男朋友，我也不想找你这么蛮不讲理的女朋友！我再强调一下，我可是名花有主的人。”
“切！我只是打个比方，你以为我想找你当男朋友？你有女朋友有什么了不起？追求姐的优秀男孩，如果排起队来，足足可以从医院排到你们县政府大院！”
“将赤道排一圈都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等下是去看刘老的，至于你所说的水果蛋糕，还是让你的追求者去买吧！”
钱三运是故意说气话，并没有小气到不买水果零食的地步。刘雨菲怒气冲冲地说：“你这个人怎么是这个样子？真是奇葩，竟然和女孩子赌气！不好玩！”
刘雨菲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
王春妮微笑着问：“钱主任你打嘴仗也很有一套嘛。你虽然是我领导，但我还是想批评你，你有点小家子气啊，斗嘴归斗嘴，怎么一生气就不带水果零食给她？”
钱三运笑道：“我是成心气她的。她顿不顿就用盛气凌人的语气和我说话，我又不是她什么人，就是胡书记，说话也是心平气和的。”
王春妮问：“她是谁呢？”
“一个昨天才认识的女孩。你一定看过市委党史办的那份协查函吧？她就是六十年前栖凤谷突围战的老兵刘冬卫的孙女。刘老昨天在孙女的陪同下来到青山县，原计划今天去栖凤谷祭拜当年牺牲的战友，不料昨晚突发脑中风，幸亏送医及时，才没有导致严重后果。刘老平易近人，通情达理，他的孙女不仅刁蛮任性，还蛮不讲理，就像过去大户人家的大小姐。”
“哦，原来是这样啊，钱主任，你看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不耽误你去医院了，我们走吧。”
“春妮，县医院就在附近，要不你陪我去？到时候我送你回住处？”
王春妮犹豫片刻，说道：“好吧。”
两人出了西餐厅，去了附近的水果店和蛋糕店，买了一大堆水果零食。考虑到气候有些闷热，钱三运又买了一个无籽西瓜。
由于有胡业山和陈向阳的特别关照，陈老入住的不仅是单人病房，而且条件也是最好的。
快进病房时，钱三运发现刘雨菲正站在门口和一个物业阿姨说着什么，原来她是想让物业阿姨帮她买水果零食，她另加劳务费。
钱三运暗笑道：这傻丫头还真以为我不买水果零食呢。
刘雨菲突然看到了手提水果零食的钱三运，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悦，冷冷地说：“我不稀罕你买的那些水果零食，没有你，我饿不死！”
钱三运笑道：“我是故意逗你玩的，怎么会那么小肚鸡肠，和一个女孩子家赌气？”
物业阿姨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钱还在刘雨菲手上。钱三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元钱的零钱，说：“阿姨，这十元钱就算是劳务费了，水果零食不用买了。”
刘雨菲一把从钱三运手中夺走十元零钱，扔在地上，将自己手中的百元大钞递给物业阿姨，说：“阿姨，麻烦你帮我买些水果零食，零钱我不要了。”
物业阿姨见两人赌气，很知趣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医院有规定，不允许我们私下里为你们提供服务，这个忙我真的帮不了。”
物业阿姨走了。钱三运一脸的坏笑。刘雨菲愤愤地说：“小人得志！”
“是钱主任吗？”刘冬卫听到门外钱三运的说话声，叫了一声。
钱三运大踏步走进病房，见刘冬卫正躺在床上，亲切地说：“刘老，您身体还好吧？真的不好意思，今天工作太忙，到现在才来看您。”
刘冬卫大度地说：“没事，我听雨菲说了，刘省长过两天要来青山视察工作。省长一来，你们又要忙好几天啰。”





官路风月 第660章
王春妮跟着走进病房，刘雨菲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一番，气呼呼地对钱三运说：“怪不得一顿饭吃半天，原来是在和女朋友约会呢！”
王春妮红着脸说：“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刘雨菲说：“不是女朋友就更不对了！如果和女朋友约会还情有可原，连女朋友都不是，约会成何体统？”
王春妮是个实在人，坦白道：“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们不是约会，是在一起吃个饭。”
刘雨菲小题大做：“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在我看来，一个领导晚上请女下属吃饭，而且没有第三人在场，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刘冬卫插话道：“雨菲，你就不要干涉钱主任的私事了。你肚子不是饿了吗？钱主任带来了水果零食，你赶快吃吧。”
刘雨菲撅着嘴，赌气道：“不吃，宁愿饿死也不吃！”
钱三运笑道：“你又何苦和我赌气呢？我在电话中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王春妮在一旁说：“我可以证明，钱主任的确是和你开玩笑的。”
刘雨菲仍然撅着嘴，说：“你们是一伙的，你们说的话我都不信。”
“这蛋糕味道挺不错的，尝尝呗。”钱三运拿出一份蛋糕，递给了刘雨菲。
“不吃，再好吃我也不吃！”
钱三运苦口婆心地劝说，刘雨菲就是不为所动，心中苦笑，这丫头真的挺倔强的。
刘冬卫见状，说：“雨菲，要不你出去吃吧？肚子饿了滋味可不好受啊。”
刘雨菲冷冷地对钱三运说：“你在这里老老实实替我照看我爷爷，我不回来，你不许走！”
王春妮连忙道：“这边路径不熟悉吧？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刘雨菲断然拒绝了：“不需要！本大小姐在国外都不会迷路，青山县城巴掌大的地方，还会迷路？”
刘冬卫显然不太放心孙女儿晚上一个人外出，劝说道：“雨菲，人生地不熟的，最好有人陪伴，万一遇到坏人什么的，也有个照应。”
刘雨菲不以为然地说：“爷爷，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人陪伴的，再说了，哪有那么多坏人呀！”
刘雨菲风风火火地出了病房门。王春妮瞥了一眼刘雨菲离去的背影，轻声对钱三运说：“钱主任，我来照看刘老，你陪她一起去吧。”
钱三运苦笑道：“我要是陪她，她一准将我赶回来的。这样吧，我远远地跟在她后面。”
刘冬卫说：“那就辛苦钱主任了，她一个人晚上外出，我真的不放心。雨菲这丫头是我一手带大的，也许是我太娇惯的缘故，她性格有些霸道，但是，她品性很好，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而且心肠好，对我很孝顺，也很有善心。”
钱三运说：“好的，今晚我就当一回雨菲的保镖吧。”
病房在三楼，钱三运没有坐电梯，快步下了楼。下了楼，却不见刘雨菲的踪影。从这里走出医院，只有两条道路，一南一北，晚上行人并不多，而且刘雨菲的相貌特征明显，正常情况下，钱三运一眼就能认出来。
也就一眨眼的工夫，刘雨菲怎么会凭空消失？钱三运再次环顾四周，忽然发现刘雨菲正从楼道里走出来。原来她落在后面，刚才应该是上卫生间了。
钱三运慌忙躲在墙角处，不让刘雨菲看到自己。晚上虽然有路灯，但灯光昏暗，加之刘雨菲压根儿就没有想到钱三运已经出来了，所以也就不会注意钱三运就在她的附近。
南边的路通往医院大门，北边的路通往医院侧门。刘雨菲并不认识路，顺着北边的路向前走去。她的大长腿在路灯的照耀下特别显眼。
钱三运远远地跟在她的后面，并时刻警惕着，防止她回头看。然而，刘雨菲并没有回头，而是径直往前走。拐了几个弯，就出了医院侧门。
县医院的大门是一条主干道，两边是繁华的商业区，各种美食应有尽有。而侧门处通往一条小巷，小巷的两旁是二三层楼房或平房，分布着小吃摊、小旅社、寿衣花圈店，还有一些洗头房、按摩屋，这些洗头房、按摩屋清一色粉红色的灯光，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一个个袒胸露乳的女人正在里面搔首弄姿，看见有男人经过，还做出勾引的动作。
小吃摊门口，光着膀子的师傅正在卖力地烧菜炒饭，虽然卫生条件糟糕，但生意似乎不错。这里地理位置好，紧靠医院侧门，由于饭菜价格适中，吸引很多病人家属前来就餐。
巷子角落的垃圾桶发出难闻的气味，空气中弥漫着的汗臭味、狐臭味、油烟味掺杂在一起，冲淡了饭菜的香味。刘雨菲虽然饥肠辘辘，却并没有走进任何一家小吃店，而是捂着口鼻，大踏步向前走。
钱三运远远地跟在后面。他知道像刘雨菲这样的大小姐是不太可能去这些不卫生的路边摊吃饭的。
巷子并不宽，勉强能开进来一辆小汽车，但如果两车交会，就会造成堵车。
青山县大街小巷都有很多人力三轮车和电动三轮车，这些三轮车横冲直撞，不遵守交通规则，政府部门几次整治都没有什么效果。
钱三运注意到，刘雨菲拦停了一辆电动三轮车，并上了车。这种载人的电动三轮车，都有封闭的车厢，车厢通常能容纳两三个人。由于巷子喧嚣嘈杂，他听不清刘雨菲和电动三轮车驾驶员说了什么，但可以判断，她是想坐车去附近环境卫生的美食城。
刘雨菲上了电动三轮车？怎么办？钱三运的大脑在飞快转动着。想将她拦停，她肯定又会没完没了地和他闹；如果任由她去，万一发生什么意外，那就麻烦大了。这年头，黑车司机残害漂亮女孩的事，已不是一次两次发生了，虽然这是小概率事件，但既然是小概率事件，说明还是有发生的可能。就在前不久，网上报道，某大学女生和男朋友闹不愉快后，晚上独自上了一辆电动三轮车，结果遭到三轮车司机绑架，司机不仅强暴了她，还拍下裸照索要钱财。




官路风月 第661章
小巷拥挤，晚上行人较多，电动三轮车开得很慢，钱三运一路小跑，追了上去，紧跟在后面，相距咫尺，却不能将刘雨菲拦停。由于车厢是封闭的，此时此刻，刘雨菲并不知道钱三运就在她的后面。
钱三运心里清楚，一旦电动三轮车上了主干道，速度就会提升很多，他就是跑步，也很难跟得上。如果电动三轮车驾驶员按照刘雨菲的要求将她平安送到指定地点，那就啥事没有；但万一驾驶员居心叵测，对一个人生地不熟、操着一口流利普通话的漂亮女孩下手，对刘雨菲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
这时候，身后又驶过来一辆电动三轮车，为了稳妥起见，钱三运招手上了车。
“去哪里？”司机问。
钱三运用手指着前面那辆载着刘雨菲的电动三轮车，说：“跟在前面那辆车的后面。”
果然，上了主干道，前面的那辆三轮车速度快了很多。三轮车穿过几条街道，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钱三运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一般情况下，刘雨菲只是想找一家卫生条件相对较好的饮食店解决温饱问题，不太可能舍近求远的。
青山县城并不大，穿过几条街道就到了城郊结合部。
钱三运越想越不对劲，判断前面那辆电动三轮车的司机很可能图谋不轨。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毕竟黑车司机残害女孩是小概率事件，刘雨菲的运气不会那么差吧。
前面是一条十字路口，一辆卡车横插在钱三运所乘坐的电动三轮车的正前方，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气得很想将卡车司机拽下车，狠狠地揍一顿。
红灯闪烁，电动三轮车不得不停了下来。但是，令钱三运焦急万分的是，当他打开车门，伸出脑袋向前张望的时候，发现载着刘雨菲的那辆电动三轮车趁着黄灯亮的时候飞快地向前方驶去。
不能再等红灯了！钱三运飞快地下了车，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元的零钱扔给了司机，然后不顾危险，跟着前面三轮车驶去的方向追去。
晚上，青山县街道的车辆并不多，即使如此，一辆正在驶过的小汽车见到闯红灯的钱三运，还是来了个急刹车。小汽车司机伸出脑袋，骂了一句：找死啊你！
载着刘雨菲的那辆电动三轮车在前面的道路行驶了大约五百米后，拐向了一条黑咕隆咚的巷子。这里是城乡结合部，巷子的两边零零散散有几户民居。
钱三运年纪轻，体力好，虽然跟在电动三轮车后面跑了很长一段路程，但并没有感到很吃力。而且，他速度也很惊人，始终与电动三轮车保持在一百米左右的距离。
电动三轮车驾驶员显然要图谋不轨。钱三运还隐隐约约听到前方车厢里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应该是刘雨菲发现情况不妙在用力拍打车厢门。这种电动三轮车车厢门外面有个门闩，防止行驶过程中车门突然打开造成意外。但是，由于门闩在外面，里面的人很难打开车门，特别是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精神高度紧张的柔弱女孩。
钱三运想喊停电动三轮车，可是，由于距离较远，加之这种电动三轮车噪音很大，相隔百米喊话，对方根本就听不清。
电动三轮车绕了几个弯，逃过了钱三运的视野。钱三运使出百米冲刺的力气，向前冲去。
电动三轮车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钱三运判断，车子应该就停在附近的某个地方。
这片区域民房并不多，月亮躲在云层里，大地一片幽暗。
钱三运听到前方的一处民房前想起了大铁门的咣当声，判断那里可能是司机的住处。
循着声音的方向，钱三运隐隐约约看见一户人家的门口停着一辆电动三轮车。
他快步上前，摸了摸驾驶室，还有余温，很显然，这就是载着刘雨菲的那辆电动三轮车。
这是一栋独门独户的民房，二层楼建筑，前面有个院落，院墙估计有三米高，院落的大铁门紧闭。
这栋民房附近散落着几户人家。初步判断，这里是毗邻城区的一个村庄。但由于是晚上，加之有些民房可能没人居住，钱三运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家屋子里有灯火。
钱三运趴在院子的大铁门口，侧耳倾听，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因为钱三运一直紧跟着过来了，所以那女人只能是刘雨菲。
钱三运不会飞檐走壁，三米高的围墙，想要爬上去，几乎不可能。他看到门口停放的电动三轮车，急中生智，使劲将电动三轮车挪到院墙附近，然后爬到车厢顶部，这样就很轻松地爬上了围墙。
此时的刘雨菲，正在遭遇一场噩梦。她绝没有想到，正是由于一时的赌气，才导致自己陷入魔窟。
事后才查明，电动车司机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惯犯。这司机四十多岁，年轻时就因为强奸罪获刑五年。他脾气暴躁，动辄打骂老婆，前年老婆忍受不了他的殴打而离家出走，他有一个儿子在寄宿制学校读书，只有周末才回家，平时他是一个人在家。这几年，他以开电动三轮车为业。去年，他在汽车站载客时，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他见这女孩长相不错，色心大起，将她劫持到家里，实施强暴，还拍了很多裸照。他搜到了女孩的身份证，知道了她的姓名和家庭住址。事后，他威胁女孩，如果胆敢报警，就将她的裸照散布出去，出狱后还杀掉她的全家。这个遭受凌辱的女孩并没有报警，这更加增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自那以后，他一有合适机会，见到单身的漂亮女人就下手，不少女人惨遭蹂躏，有十七八岁的少女，有三十多岁的少妇。事后他故伎重演，拍裸照相威胁，已经得手七八次了，而且，没有一个女人报警。
今晚，刘雨菲误打误撞上了他的车。他从刘雨菲的说话口音和坐车地点就判断出她不是本地人，而且，他还试探着问她是不是外地人，涉世未深的刘雨菲想都没想，就说自己是从江南省来青山的。于是，他就载着刘雨菲到了他家门口，然后将她控制住，劫持进家里，欲行不轨之事。
在电动三轮车驶入城乡结合部时，刘雨菲发现不对劲，可是已经迟了，她拼命拍打车厢门，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终于下车了，上车时还很和善的司机凶神恶煞般地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威胁她，如果不听话，就用匕首将她的脸划得稀巴烂。此时的刘雨菲，已吓得魂飞魄散，哪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