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富贵
作者:青史尽成灰
我是王富贵。
在大明朝,没有人比我的钱更多,没有人比我的官更大……不过要做这两点,首先就要帮朱厚熜坐上龙椅,要帮他保住自己的亲爹。
守护最好的朱厚熜,坚决捍卫兴献王的亲爹身份不动摇……
总结起来,就是两个中二少年的抗争之路,无论有多难,我都要这满朝大臣,烟消云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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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王富贵 第1章 进京当皇帝
四月的京师,春风送暖,塞外的黄沙退去,杨花柳絮,桃李芬芳。
明媚的春光中,一支声势浩大的队伍,由南而北,直奔京城而来。
马奔腾,人如龙,气势冲天。
所过之处,路边的百姓都吓得跪在地上,久久不敢抬头!
在队伍中间,一驾特殊的马车,格外惹眼。光是高就有一丈二尺二寸有奇,广足有八尺九寸,其余的车辆在这个马车的面前,都是弟中弟。
熟识朝廷典章制度的官吏都清楚,这是天下第二车,仅次于皇帝的大辂,是太子储君才能乘坐的。
不出意外,在车厢里,一个头戴翼善冠,身着赤色常服,两肩绣着金织盘龙的少年正垂目而坐。
他身形瘦削,代表着威严尊贵的皇家服饰,非但没有衬托出威严来,反而显得弱小无助,还有那么一丝滑稽,让人忍不住怀疑,他能撑得起来吗?
在尊贵少年的对面,还斜靠着一个比他略小的少年,这小家伙脸色微白,神情倦怠萎靡,仿佛好久都没有睡好,通红的眼圈,无精打采地哈气着。
随着道路越来越宽,队伍距离京城也越来越近,这时候一个上了年纪的高官纵马,到了车驾旁边。
隔着车帘,就听他朗声道:“殿下,马上就要进京了,容老臣说几件事情,殿下务必牢记清楚。”
车里没有声音,似乎是默许。
老者声音洪亮道:“请殿下以太子之礼入城,礼部会挑选吉日,举行登基大典。”
“内阁拟定了三个年号,其中绍治二字最为合适,若是殿下认同,就可以写入登基诏,明年正式改元。”
“这第三点,就是殿下登基之后,要正本清源,兴利除弊,前朝冗官要裁撤,边军将士要发回驻地。那些无辜受害的忠良要平反,要让他们官复原职。”
老者说完,车驾之中,是长久的沉默。
良久,才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他幽幽道:“毛尚书是状元之才,耿耿忠心,你们都安排好了,自然是照办了,还用得着问我吗?”
这是生气了。
老者不慌不忙,早有准备,随即道:“殿下,老臣毛澄在礼部多年,一切都是按照祖宗规矩办事,不敢有半点肆意胡为。若是殿下疲惫,可以暂时在郊外休息,等老臣向殿下讲解清楚,然后进京,左右不差一天半天的。”
任谁都听得出来,老者并不打算做任何改变,他的解释不过是让少年老实听话而已。这语气简直和很多家长没有半点区别,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少年脸色渐渐变得铁青,嘴唇不停哆嗦,浑身都跟着颤抖……
车厢里另一个少年突然瞪圆了眼睛,疲倦一扫而光!
毛澄!
迎接新君登基!
这两个关键的点连在一起,想必熟悉历史的人,已经有了结论。这一行人,正是前往安陆,迎接朱厚熜进京,继承堂兄朱厚照留下的皇位的。
没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正德天子。
在留给所有文官十六年的噩梦之后,他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不留下一个儿子……皇位就落到了还没有年满十五岁的堂弟,兴王世子朱厚熜头上。
捡到什么的都有,但是能捡到皇帝宝座,这个运气在上下五千年里,也是极为罕见,除了那些乱世之中,被逼着黄袍加身的倒霉蛋之外,朱厚熜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能跟着这个幸运儿,当他的亲信侍读。
做为一个穿越者,王岳还是很满意的。
别的穿越者,有人到了蛮夷山寨,连个教书先生都找不到,有人虽然到了官宦之家,但是京察之下,险些家破人亡,像他这样,出场就抱稳了新君大腿,一下子成为心腹中的心腹,简直不知道要少奋斗多少年啊!
差不多直接到了躺赢的地步,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儿。
这帮大臣的举动根本不像是迎接天下最尊贵的人去继承最金灿灿的职业。反而像迎请神像回家,供奉起来一样。
虽然二者都是金光闪闪,但其中的差别,傻瓜都知道。
没错,王岳明显感觉到,大臣们就是想把朱厚熜变成提线木偶,一个没有感情的木雕泥塑,任凭摆布。
一路上,两位钦差,一个是大学士梁储,一个是礼部尚书毛澄,他们每天都给朱厚熜恶补课程,不停往里面灌输。
这两位都是状元出身,讲起来滔滔不断,口若悬河,说得天花乱坠,遍地莲花。
归结起来就是三点:正德烂得惨绝人寰,孝宗弘治圣明天子,要重用听从杨阁老等贤臣的意见。
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
可怜的朱厚熜白天还要赶路,晚上困得迷迷糊糊,眼皮不断下垂,哈气连天,还有承受耳朵的摧残。王岳只想到了两个字,一个是“洗脑”,一个是“熬鹰”,不管是什么,反正就没有把朱厚熜当人看。
连朱厚熜都这个待遇,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包括咱侍读王岳在内,甚至吃到了不洁的东西,疯狂拉肚子。再加上水土不服,快速赶路,疲惫不堪,王岳直接昏迷,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候,后世的王岳趁虚而入,接管了身体。
少年和他同名,都叫王岳,只不过还有个小名,叫富贵。
没错,就是王富贵!
都惨成这样,还狗屁富贵啊?
王岳简直死的心都有了。
更让他绝望的是那几位钦差竟然不立刻救人,而是打算把王岳送回安陆,以他现在的身体,如果再赶路,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这帮人是真会草菅人命!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少年站出来了,他戴着翼善冠,穿着织金龙袍,跟几位钦差大声怒吼。
让他们立刻叫来太医救人,并且将王岳带到了车驾上,两个人同吃同住,若是富贵有半点差错,就让他们偿命!
朱厚熜告诉毛澄等人,王岳不能走,还要跟他一起坐车,吃喝全都一样,把给他准备的太医叫来,要是治不好王侍读,就让他们给王侍读偿命!
当时的王岳还不清楚对方是谁,只是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上了车驾,钦差们见朱厚熜发飙了,也不好在小事上惹恼新君,立刻安排太医,妥善诊治,王富贵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坐在了同一驾马车上,王岳听到了朱厚熜的抱怨……他丝毫没有继承皇位的喜悦,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他本来替父亲兴献王守孝,然后突然来了一大堆人,有阁老,有尚书,还有国公,大太监……他们告诉朱厚熜,你要进京当皇帝了。
然后朱厚熜就稀里糊涂被带离了老家。
出生快十五年,朱厚熜第一次离开家乡,第一次面对我安全未知的世界……
他满肚子委屈、迷茫,只能和富贵倾吐。
在朱厚熜不停诉说之中,王岳终于弄清楚了局面……这个丹凤眼的俊美少年,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嘉靖皇帝。
没有仙风道骨,没有深邃的帝王心术,甚至连心腹亲信都没有!
就这么孤零零的,北上京城。
王岳突然觉得,他和朱厚熜还真像!
都是被命运抓住了后颈,然后狠狠丢进了历史的漩涡。
只不过他要面对一个陌生的时代,而朱厚熜要面对的则是如狼似虎的京城群臣……真的很难说谁更倒霉。
毕竟他出了事情,朱厚熜还能替他出头。而轮到朱厚熜呢?
谁又能帮助他?
毛澄提出了三点,分明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朱厚熜能答应么?
没瞧见,少年太阳穴的青筋都凸出来了,他狠狠咬着嘴唇,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王岳突然觉得胸口很闷很闷,他忍了一路,这一刻,他忍不住了。
“毛尚书让殿下以储君之礼入城,却不知道殿下是何人的太子?”
马车里只有两个人,除了朱厚熜,就是王府侍读王岳。
这个竖子居然如此胆大包天,竟敢质问本官?
毛澄很想发作,可想到朱厚熜,他还是忍住了,毕竟这事情也到了摊牌的时候。
“自然是孝宗皇帝。”
一瞬间,朱厚熜暴怒,眼睛瞪得溜圆,怒火喷吐而出,这是要给他换个爹啊!
他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而王岳却幽幽道:“孝宗驾崩十六年了,殿下今年还不到十五啊!”
朱佑樘不知道有这么个便宜侄子,朱厚熜没见过伯父……愣是把两个人凑成一对父子,文官们可真是充满了想象力!
我是王富贵 第2章 遗诏在手
王岳不无悲愤的质问,却让毛澄彻底怒了。
他声色俱厉,“殿下,侍读王岳狂妄大胆,居然不把孝宗天子放在眼里,罪大恶极,老臣恳请殿下严惩!”顿了顿,又道:“以储君之礼入城,继承帝位,乃是天经地义,不可更改!”
真是霸道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毛澄是皇帝呢!
王岳切齿咬牙,还想要驳斥,可朱厚熜却突然摆手,让他不要做声。
停顿片刻,朱厚熜慵懒道:“王侍读也是替我问话,刚刚毛部堂不是说了,现在可以休息一下,那就先在城郊安营,不急着进京,有些事情,的确需要说清楚。”朱厚熜缓缓攥紧了拳头,眼神越发坚定。
……
迎接新君的队伍停了下来,就在京郊休息。
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短暂的休兵,刚刚君臣之间,互相试探了一下,真正的大战,很快就会爆发。
“你怕吗?”
朱厚熜皱着眉头,突然问道。
王岳也笑了,他有什么好怕的。
要知道对面的可是未来的嘉靖皇帝啊!
凭着一己之力,就跟整个文官集团周旋了几十年的天降猛男!每一个毛孔,每一丝血液,都充满了斗气的斗帝强者,跟着他,还用得着害怕吗?
“我对殿下充满了信心!”
朱厚熜忍不住笑了,“小富贵,你不老实,都学会拍马屁了。”
“是龙屁,殿下是真龙天子!”
这话说的,真有点小奸臣的味道了。
朱厚熜先是大笑,心情大好。
可很快愁云再次笼罩,他背着头,轻叹了口气,而后自嘲道:“刚刚,当着我的面,毛澄就要处置你,他们的眼里,哪有我这个天子!他们把我当成小孩子,当成随便摆弄的玩偶!”
王岳浑身一震,咬牙问道:“殿下愿意吗?”
“不愿!”
“殿下认命吗?”
“当然不认!”朱厚熜把牙齿咬得咯咯响,他盯着王岳,一字一顿道:“我不愿意,我不认命!我是兴献王的儿子,永远都不会有第二个爹!绝不!”
王岳深深吸口气,他觉得有股热浪,在血管之中奔腾……他知道因为大礼议的事情,史学家对朱厚熜有很多批评。
觉得他任性胡来,不顾大局,甚至是忘恩负义,败坏了大明朝的基业,甚至说明朝的败亡,自朱厚熜开始……
可这些和当下有什么关系吗?
王岳的眼里,当下的朱厚熜,只是个坚持最后一丝底限的倔强少年,而自己,也是他唯一的帮手,想坐视不理都做不到!
“斗!”王岳坚定道:“既然不愿意,那就斗下去!”
朱厚熜沉声道:“怎么斗?就靠我们俩吗?”
是啊,这个战斗对比,也太悬殊了吧?
一边是毫无根基的藩王之子,另一边是朝廷重臣,许多人都是三朝元老,四朝元老,门生故吏,盘根错节。
他们一呼百应,声望泼天。
而且朱厚熜都是他们选定的天子,不听他们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这么悬殊的对比,哪怕最顽强的人,也会绝望吧!
王岳沉吟良久,终于缓缓道:“殿下,其实这些日子我都在思索,我们手里有一个最重要的杀手锏!”
朱厚熜眼睛一亮,迫不及待道:“什么?”
“遗诏!”
王岳果断道,他了解大礼议的过程,自然清楚,以杨廷和为首的老臣,算到了一切,可就是有一点疏漏,那就是正德遗诏!
本来这件事应该是王府长史袁宗皋指出来,可王岳一路上都没有发现袁老头,莫非是因为自己穿越,改变了历史?
他一时闹不清楚,既然没有袁长史,那他王侍读就该挺身而出!
“遗诏?”朱厚熜不解。
“没错,就是遗诏!我记得,遗诏上面没有让殿下过继给孝宗皇帝的说话,更没有说殿下是以储君的身份,入嗣大统!”王岳断然道。
朱厚熜咧嘴轻笑,“怎么会有!所谓遗诏,未必是大行皇帝所留,多半是朝廷重臣,假借天子之名,颁布遗诏,收拢人心。历来遗诏都是极尽简略。正因为简略,才给了大臣重新解释的空间……”
这些话可不是朱厚熜能说出来的,而是兴献王朱佑杬告诉他的。
王岳满脸含笑,“殿下一语中的,只是朝臣能肆意解释,我们为什么不能咬文嚼字?”
此话一出,朱厚熜终于浑身一震!
对啊!
凭什么文臣为所欲为,自己就要被动挨打?
完全没有道理。
更何况遗诏是他登基称帝的最大依仗,又怎么能放在一边呢?
想到这里,朱厚熜立刻将遗诏取出来,招呼王岳。
“富贵,你快跟我一起瞧瞧,咱们要如何做文章!”
……
就在两个少年苦心做阅读理解的时候,礼部尚书毛澄和大学士梁储,联袂而来。
此时的毛澄,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些怒火,都是冲着王岳的。
都怪这小子多嘴多舌,竟然敢质疑朝廷的意见!
尤其是他提到了孝宗驾崩多年的事情,更是触及到了毛澄的心头。
若是孝宗皇帝,能多活几年,大明何至于天下大乱?他们是无缘无故,逼着朱厚熜给孝宗当儿子吗?
不!
当然不是!
他们可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他们老朱家的天下。
让朱厚熜过继给孝宗,以太子之礼继位,那么正德皇帝朱厚照的处境就会非常尴尬……再说明白一点,借助此举,可以将正德一朝彻底推翻。
扫清弊政,除掉所有的阉竖武夫,实现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仔细算来,你朱厚熜才是获利最大的那一个,而且我们还把皇位都给你了,还要什么?
这一次毛澄气势汹汹,他已经盘算好了,务必要说服朱厚熜,让他必须点头。假如那个王岳还敢出来多嘴,就把他拿下,当成奸贼处置了!
“阁老,为了大明江山社稷,你我要一往无前!”
梁储神情凝重,微微点头。
两位大臣达成了一致,到了御帐,跟朱厚熜见礼。
此时的朱厚熜,刚刚和王岳商量好对策,脸上带着笑容,从容自信了许多。
“梁阁老,毛部堂,你们这一路上,俨然我的老师,有什么话,就赐教吧!”
毛澄率先开口,直奔主题,“殿下,自古以来,皆是由储君继承帝位,乃是情理之中。也最能安定人心。孝宗天子励精图治,方有弘治中兴。如今国家纷乱,民生凋敝,百姓们都盼着殿下能够整饬社稷,如同孝宗一般,中兴大明。臣等以为让殿下以孝宗太子身份,入嗣大统,天下臣民必定归心,此乃我大明苍生之福,也是殿下的仁德至孝。不光是老臣,朝中诸公,也都是这个意思,天下百姓,更是一样的心思。臣以为,殿下切莫受小人的蛊惑,耽误了大事啊!”
说到这里,他的老眼扫了一下站在朱厚熜身后的王岳。
不用问了,小人说的就是你!
王岳哼了一声,心说你们满口仁义道德,说白了,还不是想把朱厚熜捏在手里,维护士大夫的利益吗!
何必说得那么好听!
王岳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就等朱厚熜给他制造机会了。
“毛尚书,你处处为国着想,我自然是知道的。登基继位更是国朝最大的事情,半点马虎不得,必须按照法度来做,差一点,大家都会成为笑柄的。”朱厚熜笑呵呵道:“刚刚我的侍读王岳提了几点疑问,他才疏学浅,年纪又小,肯定是胡言乱语,不过相信毛尚书还是愿意替他解惑的,对吧?”
朱厚熜这货的确是天赋异禀,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让毛澄想不答应都不行。
见毛澄点头,王岳立刻道:“毛部堂,如果小子没记错,大行皇帝遗诏是这么说的:朕疾弥留,储嗣未建,朕皇考亲弟兴献王长子厚熜年已长成,贤明仁孝,伦序当立,已遵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告于宗庙,请于慈寿皇太后,即日遣官迎取来京,嗣皇帝位,奉祀宗庙。”
背了遗诏之后,王岳又道:“毛部堂,不知道可有错误?”
毛澄黑着脸道:“没有,一字不差!”
王岳露出了笑容,十分灿烂,还拍了拍额头。
“以往我背书经常出错,这次竟然一字不差,真是侥幸啊!”他搓着手,笑嘻嘻道:“既然如此,我从遗诏之中,至少读到了三点心得体会,不知道毛部堂怎么看?”
不等毛澄回答,王岳就主动道:“这第一,遗诏承认,殿下是兴献王之子,并非弘治天子之子,父子关系,明明白白,总不能视而不见吧?第二呢,尊奉兄终弟及之意,并非父死子继,所以,按照太子之礼入城,不符合遗诏规定。而第三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嗣皇帝位!殿下是来当皇帝的,并非储君,没错吧?”
王岳句句直指要害,而且越说越有劲儿。
他都经历了多少年阅读理解的摧残了,就连鱼眼睛诡异的光,都能解读出一二三,更何况是一份不算复杂的遗诏了。
别看你毛澄是状元出身,在应试教育训练出来的魔鬼面前,乖乖站好吧!
“毛部堂,小子以为,还是按照遗诏办事吧!”
王岳理直气壮。
我是王富贵 第3章 小人伎俩
这份正德遗诏,很多人只重视“嗣皇帝位”四个字,以为这是朱厚熜据理力争的基础,可前面明明把他身份说得明明白白。
他是兴献王的儿子,是孝宗的侄子,而且是按照兄终弟及的祖训,继承皇位。朝臣偏偏用太子之礼来糊弄人,还真是把朱厚熜当成小孩子来耍啊!
王岳这一番精彩到了极点的阅读理解,瞬间把两位状元的嘴都给堵上了。
只见毛澄脸色铁青,梁储眉头紧皱,他们准备了一肚子大道理,此刻却说不出来一个字,肚子憋得像是愤怒的青蛙,王岳有种说不出的愉快。
算起来刚出发的时候,险些丧命,也跟这俩人的疏忽怠慢有关系……老家伙,难道没听说过莫欺少年穷吗?
就在王岳信心十足的时候,毛澄突然缓缓起身,冲着朱厚熜深深一躬,而后痛心疾首道:“殿下,王府侍读王岳,身为微末小吏,却敢妄自揣度遗诏用意,牵强附会,深文周纳,用心险恶!此等奸佞,若是不尽早剪除,日后必定是刘瑾一般的贼子奸臣!老成斗胆恳请殿下,立刻诛杀王岳!”
老头说完,甚至双膝一软,直接就跪下了。
梁储略微迟疑,却也只能跪下,附和道:“殿下,遗诏让殿下继位,可若何继位才能名正言顺,遗诏并未写明,臣等都是为了殿下考虑,为了大明江山社稷。值此君臣同心之际,偏偏有人挑唆离间,曲意逢迎,此非君子做为。大行皇帝就是以为宠幸小人,才把天下弄得一团乱,殿下万万不可重蹈覆辙啊!”
说完,他也跟着跪下了。
面对这两位,王岳有些迟疑,甚至是哭笑不得,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好好来一场舌战群儒,怎么刚开始就结束了?
这两位也够厉害的,他们的话翻译过来就是我们不管你说什么,反正你就是小人,必须除掉!
瞧瞧,我们都跪下了,还不给个面子吗?
王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再有百十位大臣,一起跟着跪倒,就有内味儿!难怪不少大明皇帝都不愿意上朝,被一群人针对的滋味,是真的不舒服啊!
现在,他的命运已经落到了朱厚熜的手里,考验少年意志力的时候到了!
朱厚熜缓缓站起,他努力绷着脸,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半晌,朱厚熜才让语气平静下来。
“毛尚书,梁阁老,你们能否告诉我,为何遗诏写我是兴王世子,你们又要我过继给孝宗皇帝?难道我父兴王,不是宪宗的儿子,不是皇家血脉吗?”
朱厚熜厉声叱问,声音炸裂。
毛澄脸色格外难看,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在他旁边是大学士梁储,按理说梁储在内阁,他应该更清楚才是,可这位见朱厚熜真的怒了,竟然低头不语了……
毛澄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道:“殿下,遗诏所写,自然是没有错。当时臣等并未告知殿下,所以不敢随意改变。可是臣等以为,让殿下过继给孝宗,是最好的安排,还望殿下能以大局为重,以苍生为念,赶快入嗣大统,天下臣民都盼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