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富贵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史尽成灰
王阳明信心满满,“我可记下了,就等着品尝美味。”
我是王富贵 第42章 战力无双王阳明
朱厚熜进京已经快三个月了。
而这三个月,比过去的十几年都要精彩,几乎每一天都活在勾心斗角之中,从最初的两个少年,到如今渐渐有臣子归附,还掌握了部分兵权,又拉拢了部分正德的旧部力量。朱厚熜每天都在膨胀。
事到如今,应该能跟这帮老家伙掰掰手腕了!
朱厚熜俯视金殿之下,内阁首辅杨廷和、大学士梁储、大学士蒋冕,大学士毛纪……四位阁臣,一个朱厚熜的人都没有。
再往下,吏部尚书乔宇。户部尚书杨潭、礼部尚书毛澄、刑部尚书张子麟、工部尚书林俊、左都御史金献民……一水的老臣,全都是杨廷和一党。
站在朱厚熜这边的,只有兵部尚书王阳明,还是个新任的!除了功劳大点,资历根本没法和人家比。
侍郎一级里面,原有俩人,结果折损了一个贾咏,往下数,就是右参议王岳了。
再往下看,六科,十三道,国子监,翰林院,詹事府……全都是首辅的人。零星的几个叛变的,也被吏部天官吓回去了。
试问今日之大明,究竟是何人的天下!
面对如此朝局,朱厚熜也不由得仰天长叹。
尽管朱厚熜已经觉得自己实力增加很快,但差距之大,还是让人几乎绝望。
究竟能赢吗?
朱厚熜就像是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将军,却发现自己不但没穿铠甲,连裤子都露着窟窿,这仗可怎么打?
朱厚熜惶恐了,动摇了,不再信心满满,甚至觉得,就算是九五至尊,也只能徒呼奈何。
小皇帝变颜变色,心中忐忑,对方却是成竹在胸。
这一次,依旧是礼部尚书毛澄第一个站出来。
“启奏陛下,前些时候,礼部奉旨拟定尊号,如今已经妥当。礼部认为,陛下应该尊孝宗皇帝为皇考,改称兴献王为皇叔考兴献大王,母妃蒋氏为皇叔母兴国大妃,每逢祭祀父亲之时,陛下应该自称侄皇帝!”
朱厚熜用鼻子哼了一声,“毛澄,朕记得当初入京的时候,就是你们同意朕按照天子之礼入城,走大明门,御奉天殿。朕如何又变成了孝宗之子?你这样做,难道不是出尔反尔吗?”
面对皇帝的质问,毛澄坦然相对。
“陛下接受遗诏,入嗣皇帝之位,臣等的确应该以天子之礼,迎接陛下进京。此前礼部的疏失,老臣愿意领罪……只不过在遗诏之中,还有四个字。”
“哪四个字?”
“兄终弟及!”毛澄道:“先帝在遗诏之中提到,尊奉太祖兄终弟及祖训,让陛下继位。老臣以为陛下既然是先帝的兄弟,那自然是孝宗之子。”
毛澄说到这里,还故意顿了顿,继续道:“针对遗诏的措辞用字,的确该严谨仔细一些。断然不能牵强附会,深文周纳。更不可蛊惑天子,乱了祖宗礼法!”
虽然没有点名,但是毛澄处处奔着王岳去的。
这要是不反驳,下朝之后,王岳就要被当成小奸贼处置了。
果然,这帮家伙是蓄谋已久,准备一网打尽。
王岳当然不服气,他想站出来。
但是没有料到,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竟然阔步而出!
是王阳明!
王岳真的大吃一惊,他以为这位会等着局面危急,再出来扭转乾坤,没想到他第一个就站出来了,遇到大战,有主帅第一个冲锋的吗?
或许在阳明兵法里面有吧!
王岳只能这么认为了。
那咱们的阳明公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他当然着急了,王岳那小子口才不错,思路也清晰。但是谈论心学一事,让王阳明注意到,这小子还是太年轻,太容易犯忌讳。
如果让人抓住了把柄,不但对大局不利,更可能提前折损一个良材美玉,为了爱护后辈,阳明公也只能挺身而出。
“毛部堂,你方才所言兄终弟及,这个兄弟,是陛下和武宗皇帝吗?”
毛澄下意识道:“怎么不是?陛下是先帝的堂弟,人尽皆知!”
“哈哈哈!”王阳明朗声大笑,“原来毛部堂也知道陛下是先帝的堂弟。那我还想请教毛部堂一件事,何为就藩?”
“这个……”毛澄顿时语塞,额角上甚至冒汗了。
无他,王阳明戳到了他们的痛处!
“藩王就藩,就如同百姓分家一般,兴王离开京城,前往安陆,另建一国,他的子孙后代,只能继承兴王爵位,世世代代,生活在安陆,如何能继承帝位?”
毛澄怒哼道:“那为何陛下能坐在龙椅之上?”
“是因为他是兴王的儿子,而兴王是孝宗的兄弟!所谓兄终弟及,是孝宗和兴王的兄弟关系。若非如此,已经分家的堂兄弟,如何能继承祖产?”
王阳明连连发问,毛澄狼狈不堪。
王岳看在眼里,简直想拍巴掌了,阳明公的战力,当真是超强!
朱元璋在祖训里面,的确有兄终弟及之说。但是这个兄弟指的是亲兄弟,毕竟作为生了26个儿子的猛男,老朱很难想象,子孙后代之中,竟然有人只有一个儿子,更有甚者,还生不出儿子!
简直侮辱了老朱家的基因!
孝宗朱佑樘和兴献王朱佑杬是亲兄弟,一个登基皇位,一个就藩安陆,这就好比一个大家族的两兄弟分家单过。
经过几十年,孝宗这一脉没有后人了,你不能直接去找朱厚照的堂兄弟继承家业,因为还有那么多的藩王呢!跟朱厚照同辈的宗室子弟多的是,什么齐王啊、秦王啊、伊王、周王,这些王爷的后代都行。
那为什么要选朱厚熜呢?
因为他爹是兴王,分家最晚,血缘关系最近。
总而言之一句话,朱厚熜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能当皇帝,是因为他爹是宪宗的亲儿子,没有这个先决条件,他连想都不要想。
“毛部堂,你还坚持兄终弟及吗?”王阳明笑呵呵问道。
毛澄张了张嘴巴,要这么说下去,兴献王就要变成兴献帝了!
就在他哑火的时候,吏部天官乔宇站了出来,他可是老资格,又执掌吏部,他和杨廷和的地位几乎相当,对这位名满天下的心学圣人,是非常不屑的。
“王守仁,你的确口才了得,但是莫要忘了,天子行事,必须遵照礼法,你难道忘了宋朝濮安懿王赵允让的先例?”
王阳明听到这里,竟然笑了出来,早就知道这帮人会拿这个例子说事,只可惜啊,你们就不能好好读读书吗?
“乔天官,你既然提到了赵允让的例子,那我想请教,宋英宗又是如何称呼赵允让的?”
乔宇老脸变色,“英宗一意孤行,不顾百官反对,酿成的祸患还少吗?莫非我大明也要重蹈覆辙?”
王阳明呵呵,“乔天官,韩琦、欧阳修等人皆支持尊赵允让为皇考。怎么叫百官都反对呢?”
乔宇胡子崛起,愤怒责问:“王守仁!莫非你要曲意逢迎,当一个小人奸佞吗?”
“哈哈哈!”
王阳明朗声大笑,“若是能和韩琦欧阳修齐名,王某坦然受之!”
我是王富贵 第43章 倒霉的礼部
王阳明和乔宇,针锋相对,这俩人一个吏部尚书,一个兵部尚书,一个历经四朝的老臣,一个当世鸿儒。
堪称大明辩论赛的巅峰阵容,就连王岳都忍不住侧耳倾听,不敢错过一个字。
他们共同提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宋英宗的父亲,濮王赵允让。
拜某评价不高的七十集裹脚布电视剧恩赐,应该有不少人对宋仁宗有了点印象。这位皇帝当真是软了一辈子,任凭大臣口水洗脸,都能无动于衷。
文臣送给了他“仁宗”的无上美称,尽管在他治下,西夏自立,接连打败仗,尽管他叫停了庆历新政,放弃了变法革新的机会,尽管他坐视自己的爱将,被人稀里糊涂害死,尽管……反正只要顺着文官的意思,不管有多少失误,都是可以原谅的,都是好皇帝,逻辑强大到无话可说。
不过在仁宗死后,他尊重,爱护,顺从的臣子们,却表现得十分腰间盘。
仁宗的软不止体现在国政上,连家事也是如此,努力了多年,不是没生出儿子,就是生出来的孩子早夭。
皇帝无子,不得不从宗室当中,抱养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赵允让的十三子,也就是后来的宋英宗。
按理说,仁宗把皇位都让出来了,赵宗实应该感恩戴德才对。可这位登基之后,就坚持要尊自己的生父赵允让为皇考,把仁宗这个便宜爹扔在了一边。
更加让赵祯想要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则是他的大臣们。比如那位文坛领袖欧阳修,此老的儒学功力不容置疑,但是他从一开始,就旗帜鲜明地支持英宗的主张,称赵允让为皇考。
韩琦等宰执重臣,也都是这个观点。
并且用尽手段,甚至不惜灌醉曹太后,骗来了太后手谕。
最终结果不出意外,自然是皇帝如愿以偿,只不过宋英宗做皇帝时间不长,还来不及给赵允让上皇帝尊号,因此这位依旧是濮王,有关他的身份之争,也就成了濮议之争。
王岳最近恶补历史,钻研典章制度,也算有了点心得体会。
对比濮议之争,朱厚熜这次的举动,当真有许多相似之处。
都是先皇驾崩,继任天子要处理和亲生父亲的关系。
两位天子的选择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一定要尊生父为皇考——亲爹!
偏偏朝臣又都分成了两派,彼此争论不休。有人支持皇考,有人支持皇叔考,互不相让。
而历朝历代做事,都讲究效仿先贤。不能随心所欲,别出心裁。尤其是关乎宗法的大事情,一定要翻找故纸堆,当发现古人和自己主张一样的时候,立刻就如获至宝,找到了依据,可以理直气壮,说话的声音都不一样了。
要是没有历史依据,或者跟历史的做法不同,受到的压力不是加倍,就是超级加倍!
事情很明白了,如何阐释濮议之争,就成了今天朝堂争论的关键,胜败决定了今后的走向。
乔宇身为继嗣派的第一战将,自然是寸步不让。
他怒视着王阳明,突然冷冷道:“令尊也是正直君子,被阉竖所害,才罢官致仕,他若是知道自己儿子如此,只怕会失望的!”
王阳明神色如常,可心里怎么想,那就不知道了,敢拿父亲说事,简直该死!
别以为你资格老,我就不抽你的驴脸蛋子。
“乔天官,我想学韩琦和欧阳修,竟然成了小人,难道你觉得这两位也是小人不成?”
乔宇冷哼道:“没错,他们身为宋仁宗的臣子,深受天恩。结果仁宗驾崩,就立刻逢迎新君,这还不是小人吗?王守仁,老夫不想你也如此,背上千古骂名!”
乔宇是成化年间进士,根基深厚,他还在九边当过总督,因此他并不把只会打土匪山贼的王阳明看在眼里。
论资格我比你老,论战功,我也不胆怯,现在我又是吏部尚书,自然要像教训后辈一样,教训你王阳明。
不服气吗?
有本事来啊!
乔宇还是忽略了,王阳明最擅长的就是以弱胜强,你老头压得越狠,这位爆发就越强!
他脸上含笑,丝毫没有胆怯和愤怒,而是从容道:“乔天官,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你个人臆测罢了。韩琦和欧阳修,是忠臣,还是奸臣,不是你说了算的!”
“难道是你吗?”乔宇气得乐了,“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当世圣贤,可以言出法随吧?”
王阳明微笑道:“乔天官,欧阳修的谥号是文忠,而韩琦的谥号是忠献,两个人都有一个忠字。是忠臣,还是奸臣,宋人已经给出了结果,乔天官饱读史书?怎么会不知道?”
啪啪啪!
王岳忍不住要给王阳明拍巴掌了,以谥号入手,这是评价一个人,最好的标准,而且也是文臣最在意的一个。
不管是韩琦,还是欧阳修,在历代文人的心目中,还是个正面角色。乔宇把他们归结为小人,还是有失偏颇的。
见乔宇气势一松,王阳明立刻把话题的主动权拉了回来,“诸位大人,宋英宗身为人子,尊生父为皇考,这是人之常情,朝中大臣支持,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王某实在是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忠奸之别!”
这时候工部尚书林俊站了出来,又是一位尚书!
王阳明要一对三!
“王部堂,你这是装糊涂,英宗已经过继给仁宗,他就是宋仁宗的儿子,可是他却背信弃义,要否认过继的事情。一些朝臣逢君之恶,其心可诛!”
王阳明哈哈大笑,“说得好!林部堂,你这话当真是高论。可我想问你,陛下几时过继给孝宗天子?陛下和宋英宗一样吗?”
王阳明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此话问出,果然朝堂之上,不少人勃然变色。
包括几位阁老,都为之一振,尤其是杨廷和,他似乎有说话的想法,可龙椅上朱厚熜已经起身了,毕竟是年轻人,腰就是好。
他欣然笑道:“王部堂之言,才是正论!朕并非孝宗之子,过继之说,实在是荒谬!若是觉得朕不给孝宗当儿子,就没法坐龙椅。朕情愿意返回安陆,为父守灵。朕不能为明君,也要做一个孝子!”
朱厚熜掷地有声,群臣都已经感觉到了天子的态度,这可不是开玩笑。礼部尚书毛澄咬了咬牙,站出来,勉强道:“陛下的孝心臣等皆知,因此臣等商议,陛下的第二个皇子可以继承兴王爵位,延续兴王一脉,如此陛下无损孝道,岂不是两全其美!”
乔宇也立刻道:“陛下,老臣以为,毛尚书之言是正办,理该如此!”
林俊附和道:“臣也是这个意思!”
三位大臣,三门当头炮。
金殿之上,其他臣子跃跃欲试,接下来就是一大群人跪倒,逼迫天子低头的把戏了。
就在此刻,王阳明突然幽幽道:“三位部堂大人,你们可曾想过,兴献王无子,却又冒出一个孙子。是不是往后所有皇子都能去顶替现有的藩王?你们就不怕遗祸无穷吗?”
朱厚熜听懂了,勃然大怒,你们这帮坏蛋,就像折腾我们父子!朕才不上当!
“尔等不要枉费心机。传朕旨意,立刻派遣钦差,迎请母妃入京。礼部要拟定尊号,不许使朕背不孝之名!”
朱厚熜的坚持,让礼部这边心惊肉跳,怎么倒霉的都是我们啊?
我是王富贵 第44章 黑吃黑
朱厚熜开心的飞起,本来是群臣逼宫的大戏,可王阳明一个人击败了三大尚书,四位大学士没有一个敢下场,那些苍蝇般的言官和翰林也都没有跳出来。
不但轻松化解攻势,还顺带迎请母妃进宫,他又大赢了一场。
正如小富贵说的,这个王阳明有着非同一般的力量。
“伯安先生。”
退朝之后,朱厚熜特意留下了王阳明和王岳,一开口,就让人大吃一惊。
王阳明字伯安,朱厚熜称呼他为伯安先生,既亲切又带着尊重,可以说礼遇到了极点,远胜首辅杨廷和。
“先生大才,朕有意让先生入阁,不过兵部也十分重要,还不能离开先生,这样吧,朕先给先生加少保衔,先生就是朕的于谦啊!有先生在,朕父子必能得以保全。”
朱厚熜发自肺腑,要给王阳明升官。
目前首辅杨廷和是少师兼太子太傅,如果王阳明得了少保衔,完全可以和杨廷和掰手腕。朝堂就会呈现出两强对峙的局面,朱厚熜梦寐以求。
他兴奋说着,目光扫到了王岳,尤其是看到了他的蓝袍,朱厚熜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小富贵,这次你也有功,朕给你升一品,换身大红袍。回头让你娘跟着母亲一起进京,朕还有重赏。”
朱厚熜兴致勃勃,可垂手侍立的王阳明,却看不出半点喜悦,眉头似乎更加紧绷,突然,王阳明躬身道:“陛下,臣刚刚进京,尚且没有尺寸之功,更何况禁军还未整顿,臣无功受禄,寝食不安。若陛下要想赏赐臣,那就让臣为国练兵吧!”
说完,撩起袍子,郑重拜伏地上!
朱厚熜顿时迟疑了,启用王阳明的时候,说进京练兵,这不过是借口而已,至少朱厚熜是这么想的。
他通过了解,禁军虽然空额不小,但是加上御马监的兵力,至少能凑个七八万。
九边各镇,下辖卫所,还有许多兵马,更何况应州大捷重创了鞑子,京城不至于危如累卵。这点杨廷和也清楚,朱厚熜不过是借题发挥,可王阳明竟然当真了。
这让小皇帝不免失望,刚刚的兴致没了大半,小脸不悦。
王岳见气氛凉了,立刻道:“陛下,臣以为王部堂之言,非常有道理。当下整顿禁军,只要略有成效,能打一两个胜仗,振奋军威,也能振奋天威。到时候陛下想做什么,也就容易多了,不至于处处受制于人。”
又在替王阳明说话,这个小富贵,难道真的是王阳明的私生子不成?
朱厚熜略微沉吟,就笑道:“练兵也是大事情,朕已经让人从外四家里面挑选强兵悍将,王部堂就辛苦一些吧。”
朱厚熜说完,就让两个人退下。
王岳随着王阳明从宫里出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了宫门口,王阳明突然伸了伸懒腰,“咱们可是打赌过的,狗肉还有的吃吗?”
王岳哭笑不得,这位可真是心大,居然还能想着狗肉!
你要注意人设,人设懂不懂!
拿出点圣贤的样子好不好!
王阳明瞥了王岳一眼,忍不住摇头,“小气,不愿意请客,那就我请你吧!只要不超过一钱银子,去哪个酒楼都行!”
王岳翻了翻白眼,“京城的酒楼,就没有一钱银子的,这点钱只能去街边吃爆肚儿。”
王阳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啊,有些年没吃过了,还挺想的。”
“别!”王岳伸手拦住,凑到他的耳边,“这时候咱还是讲究一点。去湖广会馆,那有个专门的包厢,我请先生吃烤全羊。”
王阳明眯缝起眼睛,笑得灿烂如花。
虽然他出身鱼米之乡,可领过兵的人,最喜欢的还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湖广会馆不但有专门的家乡菜,还有天南地北的美食,里面光是厨师,就不下二十个。
王岳带着王阳明,到了会馆之后,有人见到王岳,立刻把他请了进去,说是包厢,竟然是一个精巧的小院落,中间还有假山流水,屋子里摆着盆栽,绿意盎然,诗情画意,墙上还有不少名人题字。
王阳明抬头看了看,正中间的一副字,落款居然是李东阳!
“王参议,你这个地方可不凡啊!”
王岳憨笑道:“这是我爹弄的,他是兴王府的商贾,这湖广会馆,他老人家出了不少钱。让我进王府当侍读,也是为了改换门庭,毕竟商贾之家,不如耕读传家来得好听。”王岳笑呵呵道:“先生不会看不起商贾吧?”
王阳明哂笑:“农商皆本,有什么贵贱之分!再说了,身在宦海,当真就觉得士人就比其他人高贵吗?譬如这些厨师伙夫,他们是外面腌臜,心里干净,至于士人,多半是外表干净,心里腌臜……细思起来,只怕还不如人家呢!”
王岳颇为惊讶,王阳明除了吃货之外,竟然还有愤青的一面?
“先生就和那些口是心非的货不一样,是真正的大儒,心怀天下的君子!”
王阳明哑然,他神情落寞,显得意兴阑珊。
“王参议,按理说我不该跟你讲的。可你在天子面前,多次替我说话,我也不能让你为难。”王阳明正色道:“我以为天下多事,国计民生,积弊无数,诸如杨廷和等人,非要让陛下过继孝宗,根本是没有必要。所以我是赞同陛下的举动的。可如今陛下又一心和老臣争斗,置国事于一旁,似乎也不是国家之福啊!”
王岳听着这话,露出了思索之色。
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王阳明在嘉靖朝几乎无所作为,是他本事不行?还是缺少机会?貌似全都不是。
以王阳明的性格主张,不管是杨廷和等老臣,还是朱厚熜这个叛逆少年,都不是他的菜。偏偏君臣斗得不亦乐乎,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是我的敌人。
两派同时压制,比五行大山都厉害,王阳明又没有孙猴子的本事,碌碌无为也就不足为奇了。
王岳忍不住想起另一个人,那就是苏轼苏大胡子。他不也是夹在新旧两派之间,被折腾的欲仙欲死,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阳明公,我是天子近臣,你跟我说这些,不怕我告诉天子吗?”王岳疑惑道。
王阳明似笑非笑,“你不会的,我反复思索多次,你跟我讨论心学之时,所讲的那些话,似乎比我走得还要远,还要离经叛道!”王阳明认真道:“或许有朝一日,你能超越王某。”
“阳明公可真是高看我!”王岳吓得不轻,慌忙道:“我小名叫富贵,想的无非就是荣华富贵。先生才是当世圣贤!”
王阳明大摇其头,叹道:“你可别吹捧我了。这次请旨练兵,陛下虽然给了人,但是粮饷却未必齐全,朝中处处掣肘,我怕是又要一事无成,被人耻笑了。”
王阳明抓起酒杯,饮了一杯苦酒,尽管他能以一人敌群臣,却没法点石成金,做出无米之炊。
王岳把眉头立起,笑话!谁敢笑话阳明公!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