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富贵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史尽成灰
从去岁开始,阳明公整顿禁军,提拔一批新人,他们就是其中之一。
官职上去了,俸禄增加了,再加上土地赏赐,这帮人已经成了朱厚熜的铁杆拥趸,绝对忠诚可靠的力量。
整个神机营,还有相当一部分的五军营,在朱厚熜的直接控制下,大约有两万人,看起来数量不多,但是别忘了,之前校阅京营的时候,整个京营也不过是三万多人,不到四万而已。虽然现在数量大大增加,但是实打实的两万精兵,还是给了朱厚熜极大地底气。
这也是他敢掀翻杨廷和,敢对勋贵下手的底气所在。
可话又说回来,直接拿走十万亩田产,原来的那些佃农怎么办?他们失去了土地,不会闹事吗?
对不起,真的不会,因为田赋降了!
拿老农张三为例,他原来租了三十亩地,累死累活,收获六十石粮食,可这六十石粮食里面,有四十石要交给郭家,自己只能剩下二十石。勉强够一家五口人吃喝。
现在呢,拿走了十亩,只剩下二十亩田,产量也变成了四十石,但是税率改了,改成了洪武年的税制,一亩田交三升三,全部田地加起来,还交不上一石税粮,一家能剩下三十九石多,这回不光能吃饱,还能在年节的时候,买点肉,吃顿好的。如果再勒紧裤腰带,甚至可以送孩子读书。
“陛下,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您想想,原来耕种三十亩,张三需要一年到头,在家里忙活,没日没夜地干活。可现在少了十亩地,他就有了空闲时间,陛下以为他会干什么?”
“歇着呗!总不会修仙问道吧?”
王岳翻了翻眼皮,心说老百姓可和你不是一个活法,他们还没有奢侈到追求精神世界的满足。
“陛下,我判断他们会出来工作……甚至会买下一头耕牛。假如张三有了耕牛,他就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完成耕种收获,其他的农活,都会交给张三的媳妇来负担。然后张三就能抽出半年以上的时间,去打工赚钱,只要能挣到钱,多辛苦的活儿,都会愿意的。”
朱厚熜一脸的怀疑,“我说小富贵,你把张三想成牛了?他就不想过点轻松的日子?还没日没夜地干活?”
“陛下,人家张三可是负重前行啊!他还要为了自己的家人搏命呢!朝廷把税赋降下来,种田就有了赚头,张三一定会想尽办法多挣钱,多买地,然后也成为地主,靠着收田租赚钱!”
朱厚熜脑袋顿时大了一圈,“小富贵,要是张三这么干了,多年以后,朕岂不是又要除掉张三了?”
“所以就要限定最高持有土地的数量……而且陛下放心,只要不再免除田赋,没了免役免赋的优待,张三就没法无限度膨胀田产,实在不行,陛下还可以征收累进的田赋,土地越多,纳税越多啊!”
朱厚熜转了转眼珠,“也有道理……可是要想让官绅都缴纳田赋,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太祖当年都给他们免除了税赋。还有那些勋贵,他们的田产也都是太祖爷当年赐下的,祖制如山啊!”
朱厚熜发出了哀叹,老祖宗啊,你怎么净给我找麻烦呢?
我是王富贵 第196章 别跟王岳算账
朱厚熜对郭家田产的处置,十分满意,可是在欣慰之余,他越发觉得束手束脚,而这些束缚则来自于他的老祖宗。
没错!
就是朱元璋定下的万世不移的祖制。
当年朱元璋充满了期待,希望自己的规矩能够一直延续下去,可惜的是,才一百五十年的光景,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甚至变成了阻挠大明的弊政。
就拿勋贵的田产来说,这里面的确有些是当初老朱赐下的。后代皇帝怎么能公然违背祖宗的意愿?
郭家是抄了,难道对付别的勋贵,也用这种方式,挨个抄家,不会抄得人心惶惶,天下大乱吗?
“陛下,其实臣最近研究祖制,发现了一些心得。比如说勋贵的禄田,国初的时候,太祖是打算给他们俸禄的,奈何当时国库空虚,拿不出来。而且人少地多,太祖就索性给勋贵赐了禄田,充当俸禄。只不过太祖也规定过,等到以后要收回禄田,还是支付俸禄……”
王岳说到这里,就暂停下来,接下来的故事都不用说了……人家勋贵也不是傻子,粮食值钱的时候,给我们田,田值钱了,又要给我们粮食?
玩人也没有这么干的!
哪怕强如老朱,没有真的把禄田收回。
既然老朱都做不到,其他人就更不要说了。
勋贵的禄田不但没有减少,还疯狂扩张,达到了骇人听闻的数额……
“陛下,如果按照祖制,收回禄田,发放俸禄,这不就可以了?”
朱厚熜给了王岳一个大白眼,“小富贵,你是公侯勋贵,你会答应吗?再说了,就算朕想强推,现在国库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你让朕怎么办?”
王岳也挠头了,的确,很多问题就卡在这个钱上面。
和勋贵的禄田一样,国初的时候,朱元璋针对官员的优免,只有杂役!
所谓士绅免税,这是个错误的说法,朱元璋只给了官绅免役的特权,而且这个役还是杂役,不包括正役。
稍微思索一下,你就会觉得,当初朱元璋这么干,一点问题都没有。
入仕为官之后,若还是承担杂役,一个尚书大人,跑到衙门里,敲鼓打更,半夜到处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想想这个画面,也是够诡异的。
所以朱元璋给官员免了杂役。
注意啊,是杂役,像粮长这种正役。朱元璋可是没有减免,该负担还是负担。
问题是自从朱元璋和朱棣爷俩之后,大明朝的皇帝一个比一个弱,文官一天比一天嚣张,免杂役不够,正役都不干了。
光是免役有什么,田赋也给免了吧!
光是免我们的还不够,就连我们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给免了。
甚至连我们的奴仆,也都给免了。
免税免役这类的事情,就像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口,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后面的事情就防不住了。
所以说,治国贵在严格,不能留下任何的漏洞,不然多好的法令,也都没法达到效果。这样的例子还很多,比如……小的就不作死了,欢迎大家打在本章说里……
“陛下,要不干脆把徭役也给免了,全都折入田亩之中,一并征收。针对士绅,也恢复太祖旧制,只给免役,别的不免。”王岳建议道。
朱厚熜一听,忍不住笑了,“你把徭役都给折入田亩,还说光免徭役,这根本是什么都没免。”
王岳咧嘴一笑,“陛下圣明,臣觉得这是解决税赋问题的最好办法了。士绅就该跟普通百姓一样,不能给他们优待,不然这帮人就会变成国之蠹虫,靠占朝廷的便宜活着。”
朱厚熜点头,王岳的判断,他是一万分赞同,可是真正想落实,却是千难万难,甚至是不可能的!
“小富贵,把徭役免了,那各个衙门需要用人,该怎么办?”
“自然是雇佣了。”
“雇人就要花钱,朝廷拿得出来吗?”朱厚熜很不客气道:“这事情就跟勋贵的禄田一样,朕当然想像你说的那么做,可问题是朕真的没有多余的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朕也是没办法啊!”
王岳微微低着头,思忖了半晌,他才抬起头。
“陛下,假如臣有办法提升朝廷岁入,让朝廷有办法承担这部分开支,那陛下愿意改革吗?”
“废话!”朱厚熜恨恨捶了王岳一拳头,“朕又不是傻子,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朕怎么会拒绝,关键是你打算怎么办?别卖关子,赶快说出来。”
王岳挠了挠头,无奈道:“既然陛下问了,那就只有增加商税了。”
“商税?这不还是盘剥百姓吗?”
王岳摇头,“不一样的,在重新调整税赋,丈量土地之后,百姓负担减轻,购买力增加,商业就会达到前所未有的繁荣,只要抓住机会,提升商税,甚至让商税取代田赋,成为最大的财源,都是有可能的。”
朱厚熜将信将疑,“小富贵,你不会骗朕吧?”
王岳摇头,“臣当然不会撒谎,不过臣也需要一个机会,验证一下臣的判断。”
……
朱厚熜在查抄武定侯府之后,下了一道旨意,算是对这件事情做了个说明。
郭勋诬告张璁,并且跟士绅勾结,阻挠丈量土地,这是大罪。不过查抄府邸,将田亩剥夺,却没有违背太祖太宗皇帝,对勋贵的照顾。
当年太祖就规定过,勋贵的禄田要收回来了,如数发放俸禄,从今往后,都要如此办理。
这道旨意不下还好,下了倒是激怒了所有人。
郭勋倒霉,大家伙已经兔死狐悲了,现在陛下的意思明白了,敢情要征收走所有人的田亩啊!哪有这个道理?
就拿大明的国公来说,年俸最多也不过5000石。
这点粮食,简直是侮辱大家伙的人格。
试问哪年三大国公,不收十几万石的田租?
光是定国公府,掌控的粮行就有十几家之多。
把这些田庄都给剥夺了,光给五千石粮食,打发要饭的?
朝廷做事不能太过分!
看什么好,就想拿走,然后拿点蝇头小利打发大家伙。
谁也不是三岁孩子,休想让我们吞下对自己不利的苦果!
拼了!
勋贵们义愤填膺,想要找天子算账。
只不过一想到左顺门的惨相,他们就害怕了,能打文官,也能打勋贵,他们的屁股也不是铁做的,扛不住又大又粗的狼牙棒啊!
到底该怎么办?
正在他们发愁的时候,武定侯郭勋又跳出来了。
“爹,你别犯傻了,都吃了这么大的亏,你怎么还不长记性啊!”女儿忍不住埋怨,“你再折腾,把咱们家的浮财都给抄了,就什么都不剩,只能喝西北风了。”
郭勋咬牙切齿,“丫头,你别瞧不起你爹!我弹劾张璁,不是我的错,而是张璁……这家伙是千百年才出来一个的极品!我奈何不了他,不丢人。”
“可这一次我想好了,所有的勋贵都会支持我,那些文官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清丈田亩顺利推进,你爹还有太祖皇爷的祖训,胜算至少有八成,这要是不拼一把,咱们武定侯府就彻底完蛋了!”
郭勋不顾全家反对,两天之后,出现在了早朝。
他随着所有人,进入奉天殿,行了大礼之后。
郭勋就第一个跳出来。
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哭得杜鹃啼血,猿猴哀鸣。简直比死了爹妈还要惨。
“陛下,臣的祖上,乃是开国功臣,出生入死,为了大明,把一条命都豁出去了……世袭罔替的爵位,也是太祖爷赏下来的,陛下查抄了臣的家产,拿走了臣的禄田,臣没有话说。陛下要用俸禄替换禄田,臣也赞同,只是臣有一个请求!”
听到他赞同变禄田而俸禄,朱厚熜还有点欣慰。
“你有什么要求,说出来吧!”
郭勋昂起头,“陛下,臣的俸禄是一千五百石,臣恳请陛下赐下来,让臣好养活全家,不至于饿死。”
朱厚熜点头道:“可以,下朝之后,你就去太仓支取吧!”
郭勋用力点头,欣然大喜,“陛下恩准,臣不胜感激。臣家中年俸一千五百石,一共六代人,一百五十年,还请陛下能将这些俸禄全都给臣!”
“你!”
朱厚熜勃然大怒,大殿之中的文武也被他的话惊呆了,真是好有道理啊!
一百五十年,一年一千五百石,这是多少啊?你也真敢要!
不过转念一想,天子剥夺禄田,不也是耍无赖吗?
或许啊,就应该以毒攻毒!
不管怎么样,大家伙一定要保住郭勋,保住这么个人才!
这些朝臣都在思忖着如何帮忙说话,朱厚熜脸色极为难看,好你个郭勋,你敢给朕下套,信不信朕灭了你的满门?
朱厚熜正在盘算要怎么处置郭勋,王岳突然站出来,“启奏陛下,臣以为武定侯的主张,颇为有理。他们家世代忠良,朝廷若是亏待了功臣,只会让人寒心的,这些俸禄也不算太多,还请陛下答应郭勋的请求。”
朱厚熜勃然变色,王岳你是脑残了,还是痴呆了?
你难道算不出来,这是个天文数字?
朱厚熜正要发作。却发现王岳跟他挤眉弄眼,似乎有什么坏主意?
“那好,王岳,你就去偏殿,替朕算一下,要给武定侯多少钱粮。”
王岳点头,赶快去了偏殿,不到一刻钟,王岳就回来了。
“武定侯,根据我的计算,需要给你支付二十二万五千石粮食,这还没有算利息,我觉得你们有点吃亏了。”
郭勋鼻子微哼,虽说还不算太多,但是郭勋已经心满意足,因为其他勋贵也会照办的,国库绝对扛不住……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收回成命!
他郭勋算是替勋贵们扳回了一局!
不过不能骄傲,他还是可怜兮兮道:“王大人,讨要俸禄,无非是为了养活家人,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
王岳大笑,“武定侯放心,一码归一码,不会混为一谈的。”王岳说完,将一份条子给了郭勋。
“凭着这个,就可以去太仓领粮食了。”
郭勋大喜,伸手接在了手里,果然一点不差。其他勋贵武臣都看在眼里,难道也能和郭勋一样,管朝廷要俸禄?
正在这帮人想入非非的时候,王岳又把另一份文书递给了郭勋。
“武定侯,你顺手把这个也签了吧!”
郭勋再度看过去,突然他的脸色变得煞白,甚至有点绿了。
“王,王大人,你们开玩笑吧?”
王岳把脸一沉,“这叫什么话?你能讨要俸禄,朝廷自然要追这些年减免的田赋徭役。武定侯,你去领钱的时候,顺便把这些也交了吧!不然,可是会有滞纳金的,可不是小数啊!”王岳笑得可开心了。“
我是王富贵 第197章 商机天上来
郭勋面对着这份永远还不上的账单,已经晕了,他跑来要俸禄,就是想让人看看,他堂堂武定侯,究竟有多惨。所谓兔死狐悲,朝中能没有人帮他说话吗?而且在大礼议之中,他还是正在天子这边的,他耍个无赖,朱厚熜也未必就会杀了他。
只要心有不忍,或者有好人帮忙,他就算活过来了。
可郭勋万万没有料到,他耍无赖,有人比他更无赖。
“武定侯,这一百多年的税金,我既没有算利息,也没有算通货膨胀,更没有包括罚金,还把零头给你抹了……总计只有区区八十五万两,你看看,能不能在一个月之内交齐了,不然可就要手滞纳金了。”
郭勋切齿咬牙,脸上的横肉不停抽搐,目光之中,尽是凶光。
“王岳,你何必咄咄逼人!”
“武定侯,你求仁得仁,又何必抱怨?说实话,要不是你讨要一百五十年的俸禄,我也想不到管你要一百五十年的税金啊……难道只有你做得,别人就做不得?”
“你……我,我不要了行吧?我不要俸禄总行了吧?”
“可以啊!你的二十多万石的俸禄,我给你按照一两银子一石计算,这已经比市价高了好多倍了。你还剩下六十万两银子要上缴朝廷。”
“你……”这一次郭勋是彻彻底底没了脾气,虽说侯府的家底儿丰厚,但是最大的一块财产,田亩已经被剥夺了。
剩下的不过是浮财而已,六十万两,绝对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
郭勋眼珠转了转,突然双膝重重跪下,涕泗横流。
“陛下,臣知错了!臣鬼迷心窍,臣阻挠清丈,臣该千刀万剐,只求陛下法外开恩,给郭家一个活路吧!”
面对郭勋的痛苦哀求,朱厚熜面色严峻,不知道在想什么,自从杨廷和死后,小皇帝威严日深,群臣之中,敢挑战皇帝尊严的,还真是不多。
一时间,整个奉天殿,就剩下郭勋磕头哀求,其余人居然一言不发,只是瞧着朱厚熜。
良久,少年天子才幽幽道:“郭勋,王卿给你算了六十万两,已经是法外施恩,你让朕给郭家一条活路。可朕要问问你们,几时给过大明朝活路?”
朱厚熜突然站起身,迈着大步,走到群臣的面前。
“太祖年间,我大明人丁六千万,在册田亩八百多万顷……经过了这么多年,人丁还不足五千万,田亩也只剩下不足四百万顷?你们谁能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郭家从几个人,繁衍到了几百人,人丁兴旺,烈火烹油!可朕的天下呢?到底是怎么回事?人跑哪去了,田又哪去了?你们的日子越过越兴旺,朕却是举步维艰,国库是空的,内帑也是空的,这大明朝,就剩下了个空壳子,你们让朕怎么办?是继续在这个四面漏风的空壳子了,等着鞑子杀进来,耀武扬威?”
“还是想办法,充实国库,充实九边?”小皇帝声音激昂,越说越气,“家国天下,你们的家过得都挺好的,唯有朕的天下,是越来越窘迫,越来越艰难……朕在这里,只想提醒你们一句,这样下去不行,朕必然要出手整治,尔等是愿意和朕一起同舟共济,还是利欲熏心,只顾着自己的小家,朕要你们想明白。”
朱厚熜说完,直接挥手散朝,没有多余的废话!
“陛下圣明!”
张璁激动地跪在地上,磕头作响,身为臣子,能遇到一个赏识自己的皇帝,又能大力支持,让自己放手作为,这是何等的运气啊!
君臣相得!
俺张璁除了以命报答,再没有别的可说。
除了张璁之外,还有新进调入京城的桂萼、方献夫、以及原本就在京城的夏言等人,他们全都热血沸腾。
明君圣主在朝,终于能大有作为!
武定侯郭勋,你丫的死定了!
就用你的脑袋,开启嘉靖新政的篇章。
谁敢阻挠变法,就是郭家的下场!
这几个家伙,甚至把目光放在了那三位国公身上,来吧,就让我们轰轰烈烈,大干一场……
郭勋身为赳赳武夫,身强体壮,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他一步,一步往回走,就仿佛走在了黄泉路,身边的人就是一个个的小鬼,冲着他阴测测的鬼笑。
完了,真的完了!
当他回家的时候,把消息一说……整个武定侯府,都陷入了绝望。
哀鸿遍野,哭声震天。
六十万两啊!
这不要了命吗?
郭勋让下面人盘点一下,郭家的浮财凑起来,也不过十八万两,就算把一些字画古董,金银首饰,全都拿出来,也没有三十万两,还缺了一大半!
“爹,没有办法了,只能去借钱吧!”
“借钱?”郭勋还没想过。
儿子们却信心十足,“爹,咱们家在京城这么多年,和那些人又都是朋友,还有姻亲,我们就不信了,偌大的京城,这么多的勋贵,愣是连这点钱都凑不出来?”
郭勋愣了半晌,终于咬牙,“对,你们就去借钱,我就不信,凭着郭家的面子,还借不来三十万两!”
三个儿子转身出去,一走就是一天。
等到掌灯,这仨儿才垂头丧气回来。
“怎么?没借到钱?”
大儿子哭了,他从怀里掏出好几个欠条,放在了老爹面前。
别说借到钱,竟然有人管他们要账了。
郭勋翻着欠条,简直疯了。
“天泰绸缎庄,东兴酒楼,六心居酱菜园子……我郭勋就算是落魄,也不至于吃不起咸菜疙瘩儿!这帮小人,全都是小人!”
他跳着脚大骂,却也没有半点主意。
这年头落井下石的太多,雪中送炭的却是太少。
而且……他得罪的是天子啊!
谁都看得出来,郭家是真的完蛋了,无可救药,万劫不复……现在跳出来帮郭家,天子会怎么想?
陛下在奉天殿,告诉大家伙要好好想想,这就是说,郭家不过是开头,谁要是不明白,就是下一个郭家。
在京的勋贵,全都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一方面尽量低调,别让天子注意到,另一方面,却是想尽办法,隐藏财产,给自己多安排点后路。
十天过去了,郭家想尽了一切办法,也不过凑了三十五万两。他们想把宅子卖了,但是很可惜,却没有人敢要。
二十天后,就要归还六十万两,缺口二十五万两!
郭勋早就看明白了,啥也不用说了,那个滞纳金绝对是他永远都还不上的。完了……郭家真的没救了。
是充军发配,还是开刀问斩……总而言之,没有好下场了。
他的三个儿子也没了心气,昔日的狐朋狗友,全都弃暗投明了,原来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交到一个好朋友。
真是太失败了!
“爹啊,要不咱们去祖宗祠堂,一起上吊自杀吧!”
“对!咱们死得惨一点,让天下人都记住,是,是……昏君逼死了咱们!就算是死,也不让他有好名声!”
这主意是真的高明,高明到了一塌糊涂,郭勋都不知道怎么夸奖自己的儿子了。
“老子怎么就生了你们几个货呢!早知道就该把你们都扔井里淹死算了!”
大儿子吓得一缩脖子,“爹,孩儿们都死了,剩下小妹,就没人给你送终了。”
“呸!让你们送终,我下辈子投胎都投不到好人家!”郭勋气得破口大骂,突然他想起一件事,“你们小妹呢?她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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