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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且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灯





云且住 第123章 祭礼
虽然李熙希望这样两人相对交谈,一路看风景谈天的日子再长点,南诏都城大研依然还是如期抵达了。
准备给他们下榻的使馆很是华丽,来迎接的官员也十分恭敬,然而李熙依然感觉到了对方好奇打量而闪避的目光。
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当晚,南诏公主俸红棉便造访了使馆。
全身素服的俸红棉,虽已年近四十,依然美得惊人,而那面容,居然和李熙有着七八分相似。
所有的侍者都退下,只剩下他们二人,俸红棉看到李熙,眼中含泪,语调颤抖着道:“熙儿。”
李熙一丝不苟的施礼,脸色有些淡淡道:“公主殿下。”
俸红棉眼圈通红,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就是来看看你。”说了这句话,忽然泪水落下,却咬了咬唇,站了起来,低声道:“告辞了。”一边转身走了出去。
李熙看她如此坚决,心中感想十分复杂,终于出言道:“还请……留步。”
俸红棉楞了楞,站住了。
李熙站了起来道:“有个事情……想和您打听一下。”
俸红棉转过脸,眼神充满了希冀。
李熙垂下睫毛,沉默了一会儿道:“听萧蔓说的,你自己创的合欢香和极乐香。”
俸红棉眼睛暗了下来,半晌道:“蔓儿和我说过了……还没感谢你照顾她,那两种香,的确是我制的,回南诏之前,我将这香,送给了卫皇后,还告诉了她具体的用法。”
李熙心中虽已有猜测,却仍然脸上微微变了色,俸红棉淡淡道:“我可以肯定你父亲就是被皇上算计的,你不用问我证据,我没有证据,但是我就是肯定。”
李熙看向她,脸上泪光闪耀,灯光下,嫣嫣润润,袅袅婷婷,纤细曼妙,风致极美,脸上的表情却冷了下来,她看了他一眼,极快地道:“我知道你恨我抛下你,我也没什么颜面说什么关心你,我深深的,深深的爱着你的父亲。”
李熙默然,俸红棉继续说道:“仁熙帝和卫皇后一直貌合神离,卫皇后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但是,男人们总是轻视了女人,总以为女人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灵魂,就该乖乖的听他们的安排,却不知道爱而不得的怨恨,长年累月的积累下来,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走之前给卫皇后留下这药,就算准了她总有一天,会被仁熙帝伤透了心,而只要她手里有这样的药,那就如同一个三岁孩子,手里有了可以轻易致人死命的利器,失去理智的枕边人,会给他致命一击。”
李熙吐了口气,俸红棉继续道:“蔓儿回来说,我就知道卫皇后必然用了那药了,御医们查不到的,一则要为尊者讳,二则,那香味混杂在一起才会影响心智性情,事后再验,那水早就消散了,查不到的,这样多年,我总算为你父亲报了仇了。”
李熙看了看她,俸红棉自嘲笑道:“已经嫁人又生了孩子的人,现在说这些,你一定觉得我很虚伪吧,可是……我要说,你父亲也深深的爱着我……你一定不信,然而他确实在出征前就和我说了,若是,若是他死了,那一定是仁熙帝干的,他让我不要报仇,回南诏,让我再嫁人,让我一定要幸福下去,他却不知道……他却不知道我有了孕……”
李熙眼神幽深,表情莫测,俸红棉含着泪笑道:“我没办法,他是一国之君,我没办法接近他,我更不能把自己的清白身子和命赔上,就为了毒死他。我答应过你父亲……要一直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然而我带不走你,我没法子,给你下了蛊,这蛊不会危及生命,只会让你看上去有心疾,随时会死……”
李熙终于忍不住道:“可是,我还是要死了。”
俸红棉脸色苍白,嘴唇颤抖道:“是,因为从来没人带着这蛊这么多年……没人验证过……可是我当时没有办法,唯有你毫无威胁,仁熙帝才不会加害于你……否则即便是我留在大秦,留在你身边,你也依然必死。”
李熙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俸红棉低低道:“你的毒,已经解了吧……”
李熙不说话,俸红棉垂下睫毛,凄然笑了笑道:“不管怎么样,你好好的,仁熙帝也死了……我和大秦的缘分,也算了结了……希望你以后,好好的,幸福快乐的,我是个自私的人,当初选择了放弃你,然后自己依然幸福的生活着,你怨怪我,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她顿了顿,终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李熙呆呆地站了半晌,终于外头急云走了进来,将黑色的狐毛大氅替他披上,李熙终于自嘲的笑了笑:“作为被牺牲被放弃的孩子,我还真是不如她干脆利落呢。”
急云有些沉默,李熙继续笑道:“她亲手将我推进了痛苦的深渊,自己却按父亲的遗嘱,去幸福快乐去了……我却还是得感谢她保住了我这条小命,不然,如何能见到你呢。”
急云轻轻地抱住了他,低声道:“被放弃的那个孩子李熙,早就死了吧,你是顾藻。”
李熙低了头:“这样想确实会舒服点……其实,再婚的女子都很多,不过事情临到自己身上,还真是有些难以淡定。”
过了几日,亡君祭礼举行了。
李熙和急云穿了正式的礼服前去参加祭式别灵礼,新登基的南诏帝接见了他们这些使臣。
祭殿上香烟霾霭,僧人念诵唱经,各国使臣、宗室都在,李熙和急云居然又看到了作为西华国代表前来吊唁的赫连寒。
赫连寒依然是全身黑袍,气势迫人,看不出才打过败仗的样子。看到同样一身黑色丧礼服的李熙和急云,眼神闪了闪。
李熙不过是拱手致礼,脸上漠然,他心情不好,看到觊觎过自己妻子的人,更是没什么心情应酬。
别灵礼完后,使臣们在殿外院子中有礼的互相低声自由交谈着,南诏二皇子俸江元却是请了李熙去叙话,急云一人在院子里,赫连寒走了过来,低声道:“原来是你们来了。”
急云点点头,赫连寒看着这个冷如寒星的女子,终于忍不住道:“你是因为他为了你放弃天下,所以才选择了他么?”
急云楞了楞,有些不解地看向他,赫连寒继续道:“爱美人不爱江山什么的……听起来的确很感人,只是,兴许到了将来,你们的情意随着时间淡去,他会不会后悔为了你而放弃了这大好江山,放弃了站在顶峰上的机会呢?到时候你又该情何以堪?”
急云挑了挑眉:“什么情何以堪?”
赫连寒楞了楞,急云奇怪地看了看他:“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并不是为了谁而活的,相同道理,他也是如此,所以我不会为了他不爱我了,就会觉得没有了人生什么的……若是情意褪去,那就分开好了啊。”
赫连寒叹了口气:“可是到时候你兴许已经有了孩子,女子始终要回归后宅……”
急云更为奇怪道:“孩子有孩子的人生,女人和男人,又有什么不同?你们能做的事情,我们一样可以做到。”
赫连寒转过脸看那个女人,心头感慨万千,他从来没想过,原来这世上能有这样的女子,能做到和男子一样的地步,而且全然不依附于男子,独立,强大……却那样的美……他若是早一些遇上她,会不会……如今早已坐拥天下,他低声道:“那个家伙,满肚子阴谋诡计,说是书画双绝,我看你并不喜欢吧?你们根本是喜好生活完全不同,你到底看上他哪里?”
其实,你应该配得上同样一个宗师,强大而志气高远……
急云想都没想道:“因为只有和他最谈得来。”
赫连寒沉默了,爱好不同的人,你们谈什么?难道一个刀枪剑鞭匕,一个琴棋书画酒?
急云看他满脸不以为然,低声道:“你们不懂的,我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唯有他才能给我最大的尊重,唯有他最懂我。”
李熙忽然走到了急云的身后,搂住她的纤腰,翘起嘴唇,双目直视赫连寒,气势丝毫不弱:“解释这么多做什么?我就问你一句,你能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没有别的女人么?”
赫连寒目光沉凝:“若是有幸娶了她,我自然可以独宠她一人。”
李熙继续逼近:“之前呢?”
赫连寒抽了抽嘴角:“之前父皇早就安排了太子妃……但是之后我一定可以做到唯她一人。”
李熙笑了,靠近赫连寒低声道:”在遇见最爱的人之前,也能洁身自好的等着她,这就是我和你的最大区别……你早就输了。”作者有话要说:好歹还是赶在12点前更出来了……对不住大家,儿子今天不舒服……好不容易让他睡了。




云且住 第124章 无量教
参加完祭礼,各国使臣陆续归国复命,急云与李熙停留了两日,又接待了前来拜访的萧蔓以后便也带着使节团离开了南诏,往大秦而去。
这次不必匆匆赶路,他们索性慢慢走,一路遇到风景名胜便赏玩一番。
很快到了江陵城,李熙却是让使团稍微停留几天,他专门拨了时间带了急云微服回烟水村看看她的养父养母。
烟水村依然是如此宁静,袁家对急云和李熙的来临惊喜得手足无措,袁玉尚了公主,他们却住不惯京城还是回来,不过到底还是修了大房子,有了地,不再像从前一般辛苦劳作,捉襟见肘,袁雪的病情也好了许多,居然能认识人并且能基本表达出意思了。娥娘笑道:“好在隔壁村星宿派的一个神师正好到我们这一带行医传教,婆婆带了阿雪去看病,居然很是见效!如今基本正常了……隔壁村也开始有人来提亲了,可真是谢天谢地。”
急云微微抬了头:“无量教?”
袁雷点头道:“不错,听说同村的老王家的老母亲,也是瘫在床上好几年了,居然在他治疗下可以扶着人走几步了!真是神医啊!这个无量教甚是好,还给特别贫困的人施舍救助金,咱们村里有不少年轻男子都加入无量教了呢。”
说完又想起听儿子说过急云是清微教的,又有些心虚道:“清微教也是乐善好施,锄强扶弱的,但是,收徒门槛太高了,教义也太过深奥难懂,离咱们老百姓实在太远了,这无量教供奉的无量光明菩萨,很是方便,没什么饮食的戒律,只要在家里供奉一张无量光明菩萨的图像,然后每日上香,在门口贴上符文,便可驱邪防恶,只要诚心诚意的,都可以请来无量光明菩萨,所以咱们村许多人也都请了来,传教的神师也很是和蔼可亲,我听过他讲的法课,很是好懂啊,只要行善积德,心中有善念,便可得到光明菩萨的眷顾。”
急云与李熙对视了一眼,李熙问道:“不知伯父可也请了此菩萨?”
袁雷摇了摇头道:“母亲本是想请的,被我拦住了,特意写了信去京里问了阿玉,阿玉说不要随便入教,所以一直没请。”
李熙点了点头,又问道:“他治病是如何治病的?可有药方?”他久病成医,对医理原也有些通晓。
袁雷摇了摇头道:“他专门讨了之前大夫开的药方看,看了叶大夫开的药方,说很是妥当,不需再增添了,却只是僻了静室,说是给阿雪念经驱邪,母亲是陪着的,说就是念了些经文,然后很是耐心的和阿雪说了些话,说也奇怪,阿雪去了那里就很安静,后来慢慢地就开始和他说话起来,一天一天就好起来了。”
李熙点了点头道:“平日里家人多和她说话,总是有好处的。”一边心里想着这大夫倒是有些像是后世采取的心理疗法了,想必倒是有些医术。一边也并不再说这个话题,问起了一些急云小时候的事情,他一贯善于与陌生人交谈,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袁家上至最难相处的刘氏,下至仍有些呆滞的袁雪,都与他相处融洽,
晚间,乡间的黑夜特别黑,浓重得伸手不见五指,又是冬夜,天才黑下来,外头就已绝了人迹,万籁寂静。
李熙躺在铺了簇新被褥的火炕上,一边泡着热水脚,一边想着白天听到的急云小时候的事情,心中又是怜又是爱,一时却看到急云从外头推门进来,身上带着外头的寒气,手里握着卷纸张。
李熙笑道:“做贼去了?”
急云展开那纸张,上头白描着个墨线菩萨,慈眉善目,栩栩如生,她说道:“这突然出现的无量教有些奇怪,我出去找了张画像来看看。”
李熙将脚抽了出来,揩干水珠后道:“听起来暂时还不像邪教,但是这种无差别无戒律的收教徒的方法很是有些奇怪,你拿给我看看。”
急云递给他,一边举了灯过来替他照明,李熙看了一会儿扬眉道:“这纸张,居然是上好的藏经纸……且用的是木刻版印的画,显然是大批量制作,然而依然十分精美……这绘图的手法……倒有些像东唐那边的人物工笔手法,外粗内细,一味讲求线条的流畅连贯,却是多了些匠气。”
急云低低道:“东唐?”
李熙沉吟道:“咱们古代的传统文化一般是以儒、释、道为根,无论什么时候,大抵都脱不出这三个范围,如今这无量教看起来像是弘扬佛法,宣扬善念,然而这一味的施恩于民,收买人心,不求回报,无差别无门槛的收徒,可知,背后必然有实力雄厚的经济实力来支撑这一切,豢养的神师,印制的教画、教义,施舍给民众的钱财……若是这后头有别国插入,日积月累,倒是颇为可怖。”
急云低声道:“难道萧凡居然还有空操纵这一切?”
李熙笑了笑道:“不知,我想大概袁驸马在京里应该有些情报,我明儿让朱明写信让他发来,明天我们回江陵城了吧?去看看夏大姐。”
急云嗯了一声,仍是若有所思,李熙笑道:“别想太多,每个朝代有些动荡的时候,总会有些这些那些的教派,只要国家安泰,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归根结底还是那三样……我和你说呀,咱们在江陵城好好逛逛,我和你说过么?我用一幅画换了一对宝剑送给你和玉衡呢。”
急云抬了头,终于有了些兴致:“那对剑很不错。”李熙将她拉到床上,笑道:“我们再去那家店看看,如今看来那店主还是赚大了呢。”
急云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有些无语:“我看你身体康健,将来画作大概会越来越多,他手里的画只怕要贬值了吧。所谓物以稀为贵。”
李熙皱了眉头:“你不懂,每个画家,随着年龄增长、画风也会随之改变,随着人生感悟体味,每一个人生阶段的画,都是值得人慢慢回味的!更何况是我这样的大家呢……”
急云凉凉道:“我怎么听说很多名画家画的最好的画,都是在他们穷困潦倒处于人生的最低谷,才能有那样痛的人生感悟,创造出令人屏息的艺术珍品,而你如今既富且贵,人生圆满,我看大概没什么大作为……一个精致的富家翁画匠……恩。”
李熙忍无可忍,侧过身来:“喂,你就对你的夫君这么看不起吗!前世我也一生平顺,衣食无忧,不也享誉世界!”
急云闭了眼睛,嘴角却不知不觉的含了笑,却是想起了曾经见过的他画的星空,在那后世污浊的天空中,再也看不到的星空……她忽然道:“可惜不是夏天……不然我带你去山里看星星,那里的星星,美极了,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就深深地被震撼了,常常半夜悄悄地起来看星星。”
李熙楞了楞,没想到她忽然会说到这样的话题,略想了想,却忽然笑了起来:“啊……看星星的时候,你是不是想起我了?我记得我有一幅画,叫星空来着……”
急云闭着眼睛不说话,李熙转过脸,看她嘴角有着一朵温柔的微笑,脸上也浮起了笑容,一贯表情很少的她,在他面前,却似乎表情越来越多,便是话也越来越多了,他喜之不尽,忽然往她身上覆了上去,深深地吻住了她。
急云料不到他忽然发难,想到养父母就在旁边的房间,面红耳赤,唇齿缠绵一番,到底还是推开了他:“喂,不行!旁边有人的!”
李熙笑得开心之极:“我们去山里看星星吧。穿多点衣服不怕冷的。”
急云楞了楞道:“你身体不好啊。”
李熙笑眯眯:“我身体好得很,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走吧,带我去山里看看,一定很美,有你这个大宗师在,一定不会让我累到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采风的好机会,深夜没有人迹的山里,一定是一般人看不到的风景啊。”
急云叹了口气,认命地起了来,替李熙穿上厚厚的貂裘和长皮靴,两人便悄悄地出了房间,往山里走去。
夜色苍茫,草深苔滑,天若水洗,星光闪冷,霜气凝寒,万簌无声,唯有静悄悄寒虫儿夜鸣,两人在山里缓缓走着,到难走的地段,急云便挟着他施展轻功直接纵跃而上,很快便到了一座山的顶峰,这里却是急云幼时常来练功之地,常人难以到达,远山依稀可见,浓墨重彩。
他们抬起头看天上的星星,虽然稀稀落落,却依然有着美丽的星光,一时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而已,他们依稀听着万山风起,心头不约而同都涌起了相依为命的感觉,相互都靠近了些。
静默了半晌,李熙终于笑道:“哈……只剩下我和你了呢。”
急云静静看了一会儿,才低而温柔地说了一句:”是啊,幸好还有你。”作者有话要说:拖延症很严重,大家原谅我……




云且住 第125章 偶遇
李熙与急云站在顶峰看了一会儿星星,因李熙大病初愈,急云还是有些担心他受凉,还是拉着他往山下慢慢走去,两人一路依偎着缓缓而行,渐渐走到一片密林内,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忽然听到远处有马蹄得得奔来,急云站定了,与李熙对视了一眼,着实有些古怪,这人迹罕至之地,便是白天也很少人,这时候会是谁历经于此?
正在惊诧间,那人马来得及快,倏忽已至,只听一声虎啸般的马嘶,几匹全身乌黑油亮的健马,如天马行空,腾云般跃了过来,十多骑黑衣骑手,疾风一般的驰骋着,为首一人赫然却是前些天才在南诏见过的赫连寒!他身姿矫健,鹰眼如电,一眼却已扫见了路旁并肩而立的李熙急云夫妻两人,双目登时勃然如怒火熊熊燃烧,却是霍然衣袖一挥,整个人从马上腾空而起,双掌十成功力便往李熙胸前印去!
这一掌出其不意!急云吃了一惊,早已以身挡在李熙,双掌仓促运力,立掌与其对上!蓬的一声巨响,裂风劈尘!赫连寒被急云内力直逼得往后连退了数步,脚印在地上印下了深深的脚印,终于站稳了脚跟,却看急云因太过出其不意,运气有些来不及,又怕伤到身后的李熙,只得硬生生地和他对了一掌,一时气血翻腾,嘴角居然沁出了血丝,身子也摇晃了一下,李熙在身后赶紧扶住了她。
两人交手不过是这电光火石的一下,后头雷声隐隐,却是一支约有数百人的骑兵也奔驰而至,穿着的却是大秦的兵甲,他们显然训练有素,极快的将赫连寒一行包括急云李熙在内包围了起来,人马森然,铠甲兵刃在星光下发着微光,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赫连寒却傲然卓立,视若无睹,只双眼看着急云和李熙冷笑道:“真是个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耍阴谋诡计的软包!”
李熙对他的怒火和讥嘲却并不以为意,只低头关心地问急云道:“伤着了?”
急云摇了摇头,却仍然与李熙交换了个奇怪的眼神,毕竟他们一行才在南诏见过,当时的赫连寒虽然表情漠然,却到底并不曾流露敌意,为何今日一见便猝然下了重手?
急云看往那包围着的大秦士兵,只看到中间排众而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将领,看其服色应是副将,两道长眉,一双俊目,五官极为端正,却是个认识的故人!她略微怔了怔,对方却已笑道:“末将参见晋王殿下,王妃娘娘。”
急云想了想才想起他的名字:“你是何励庵将军之子。”
何臻微微一笑:“末将何臻,深夜领军追击西华国奸细至此,却不知王爷和王妃娘娘夤夜在此何事?”
赫连寒冷笑道:“他们设好了圈套,自然是在此等着看我的好戏了。”
李熙和急云对视一眼,李熙笑道:“不知你说的什么,其实……我们真的只是来这里看星星而已。”
赫连寒冷笑,大冬天的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看星星?却已手上一抖,从腰上抖出了一条软鞭,旁边包围的大秦将士们立刻警惕的竖起了武器,显然是见识过他的厉害,急云忽然道:“你们是镇守在西蜀关的吧?一夜之间居然疾行了这么远?”
何臻肃然道:“我们却是跟了一天一夜了,他们在边境闹事打斗,一路打入了大秦境内,为首的男子武艺极高,我们原是领命要驱逐他们出境,却是一路追击至此,此人和王爷、王妃认识么?”
急云点了点头,李熙转过头对赫连寒笑道:“能被阁下一路追了一天一夜的人,武艺只怕不低吧?不管阁下信不信,这真的是巧合,不过,阁下适才说的阴谋诡计,又是什么意思?”
赫连寒沉下脸,看着急云与李熙都是一身家常袍裘,连武器和侍卫都没带,而急云满眼坦荡好奇,那李熙也是满脸惊奇不似作伪,之前那把火也渐渐按捺了下来,也有无数疑问涌了上来,若真是设局,她就如此确信她的能力,而让李熙涉险?
赫连寒终于缓缓道:“无量教,不是你的首尾?”
李熙与急云对视一眼:“无量教?”
李熙好奇道:“此教似乎实力颇广,我们也是近日才发现大秦许多乡民都信了此教。”
赫连寒看了李熙数眼,看他一脸坦然,狐疑道:“难道真不是你趁我西华国困顿之际,布置此教,施恩惠于百姓,收买人心?”
李熙脸上有了丝怒气:“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做?”
赫连寒皱了眉头:“那如何这么巧?我西华国境内一个无量教神师蛊惑百姓,甚至欺骗官员,道某地有金矿,诱那官员罗织罪名,将无罪之民抄家,贪了平民的一座山下来,修建了无量教的神宫,我连夜去追杀那神师,却是一路追击至此,然后这么巧便遇到了你们!”他一路追着那神师到了大秦境内,被边境的大秦骑兵发现一路追击,心中更是怀疑李熙智谋多端,是否正是他做的此事,恰好看到了他们夫妇二人在深山中突现,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惊怒之下,施展出了雷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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