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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最好的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容光
后来,易嘉言仿佛有了一种错觉,其实他早已认识南桥很多年,有关于她的一切都烂熟于心。
南桥喜欢天蓝sè,爱看书,爱音乐。
她也喜欢裙子,喜欢女孩子钟爱的一切美好事物,得到小礼物时会欣喜得眉开眼笑。
她的父亲对她不够好,所以她有些早熟,还有些不够开朗,但她善良得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姑娘,可以把她省吃俭用很久才省下来的一点钱全部捐给灾区人民。
于是他不自觉地想象着那个小姑娘当初是如何筹划着要拿这些钱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也许是一只发卡,也许是一本小说,也许是别的什么。可是当她听说某个地方受灾,有人在受苦,吃不饱穿不暖,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她又沉默了。
那个下午,她在放学后跑回家里,摩挲着存钱罐里的那些零零散散的钱币,最终咬chún下定了决心,一言不发地把它们放进了书包里,第二天整整齐齐地摆在老师面前。
南桥一直以为自己初次见到易嘉言是在搬来北市那一天,但她不知道的是,其实早在她十三岁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过她了。
那年他十八岁,大一,刚拿到驾照不久。
黄姨要回吴镇看望南桥,父亲出差,没有时间送她去,他便主动提出由他来开车载她。
因为担心南桥得知母亲有了继子会不开心,所以去吴镇的三天里,易嘉言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南桥面前,只是远远地看着。
他把车停在树下,目送黄姨走到旧居门口,生平第一次看见照片上的小姑娘活生生地走出了单薄如纸的记忆。
她瘦瘦小小的,扎着马尾辫,穿着一身淡黄sè的连衣裙,朴素而淡雅。
推开门,看见母亲站在外面,她惊呼一声,一头扑进了母亲的怀里,像一只咋咋呼呼的小麻雀。
母亲抱住了她,弯下腰来亲她,而她充满渴望地抬起头来迎接母亲的吻,眼眶红红的,有泪水的影迹。
易嘉言一言不发地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幕,却不知为何也跟着动了心。
他似有感应一般,能够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激动与喜悦,那个小姑娘深深地爱着自己的母亲,每一天都盼望着能够见到她,拉着她的手叫一声妈妈。
那三天,他看着她们在吴镇的小餐馆吃饭,看着她们在商场里试衣服,看着南桥笑得一脸自豪地拉着母亲的手,逢人便说:“这是我妈妈!”
他也会忍不住笑。
怎么会有这样生动的小姑娘呢?大眼睛黑漆漆的,像淬了光的宝石,会说话。
她高兴的时候仰起头像一只骄傲的小狐狸,蹦蹦跳跳的样子也很好笑。
她会把帽子试戴在头上,回过头来冲母亲笑:“妈妈,好看吗?”
还有更多时候,她一直不断地叫着妈妈。
“妈妈,好吃吗?”
“妈妈,我想要那个。”
“妈妈,你好像比去年要瘦了一点。”
“妈妈,妈妈我去那边玩好不好?”
短短三天,她似是要把这十多年错过的妈妈都一次性叫完似的。
而离开那天,她更是哭得泪如雨下,抱着母亲不肯撒手,呜咽的样子叫人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易嘉言远远地站在梧桐树下等着黄玉兰,眼睁睁看着那对母女一起流泪。
黄玉兰哽咽着安慰女儿:“妈妈再过两个月还会回来看你的,你乖乖的,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好吗?”
“我不,我不!”南桥哭得像个得不到糖的小孩子,“我不要你走,妈妈,你不走好不好?”
她说:“我会很乖,我会好好学习,我会一直拿第一名,我还会每天给爸爸做饭,妈妈你不走好不好?”
那些哭声一下接一下,像是要把xiōng腔里所有的悲痛与不舍都化作言语的力量来挽留母亲。
易嘉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却忽然很想给她一个拥抱。
那是一个失去母亲的小姑娘,父亲不爱她,小小年纪的她却要反过来照顾父亲。
她渴望被爱,渴望亲情,可她不懂得如何表达,也不善言辞,所以她总是用那样迫切的眼神看着一切她想要得到的事物,但只是那样眼巴巴地望着,却不吭声。
因为吭声了也没有用,因为没人在意她想要什么,因为反正也得不到。
后来,三个月以后,当他从黄姨那里得知南桥的额头受伤了,多了一道疤后,也不知是什么力量驱使着他,他竟然独自驱车去了吴镇。
一天半的车程,他不知疲惫地开着。
直到抵达吴镇,他开到了那所旧居门外,依旧是那颗梧桐树下。
可到了这一刻他才发觉自己很可笑,因为她根本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他有什么立场来看望她呢?
他甚至不能与她说上一句话。
整整两天时间,他都这样无所事事地待在吴镇,远远地看着她。
她去上学了,额头上似乎贴着创可贴,低着头拽着书包的带子,也不说话。
她的身边有一个留着板寸头的女生,大大咧咧的,总爱和她开玩笑,自己却笑得比谁都厉害。
她的目光总会在路边的面包店橱窗里停留片刻,露出那种渴望的眼神,然后又一言不发地骑车继续前行。
两天后,易嘉言的谎话到期了——他告诉父亲他与同学去临市参加一个科创活动,结果却翘了那个项目,来到了吴镇。
是在临走前的那一天,他走进了南桥频频回望的面包店,买了一只与橱窗里的模型一模一样的鲜nǎi蛋糕,趁着她在上学时摆在了她家门口的台阶上。
他一直躲在车里,看见她放学归来,看见她猛地停在家门口,看见她不可置信地弯下腰去抱起那只盒子,然后惊喜地看着那只憧憬已久的蛋糕。
她四处看着,像是在寻找是谁送她了这个惊喜。
哪怕车窗贴着膜,外面看不进来,易嘉言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真可笑,她看不见他,他躲什么躲啊?
他忍不住笑话自己,可是chún边蔓延开来的笑意似乎并不全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那个小姑娘眉梢眼角的喜悦。
回忆像是一阵风,总是无法说停就停。
直到卢雅微叫他好几次,他才终于惊觉自己竟然走神了这么久。
“喂,你在想什么啊,想得这么出神?”卢雅微不满地说。
“很晚了,你该回去睡觉了。”易嘉言收回心神,开始赶人。
“喂喂喂,怎么对一个女孩子说话这么不客气啊?我没说走,你怎么能开口让我走?”
“好了,雅微,回房休息。”易嘉言揉了揉眉心,“我累了。”
卢雅微虽然还振振有词,但也还是顺从地起身走了。
尽管她没说什么,但她知道,易嘉言一定是又想到南桥了。
南桥,南桥,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啊?竟然让他这么心心念念。
她哼了两声,心想,总有一天她要让易嘉言也这样把她捧在手心上!





全世界最好的你 第18章
第十八章
整整一夜,南桥失魂落魄,彻夜难眠。
只要一想到他,只要一想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间屋子里,那些纷繁芜杂的念头就像是洪水一般汹涌而来。
他们在做什么?
……还需要问吗?
那个女人是谁?他的女朋友吗?
……这重要吗?
那她呢?她又该怎么办?
——南桥猛地愣住,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她在想些什么?
她为什么会问自己这种问题?
易嘉言是她的哥哥,总有一天会有女朋友,不只这样,他还会成家立业,会娶妻生子,会带着一个不知多美好的女人回到这个家里。
而她,南桥,到了那一天,不得不含笑叫她一声嫂子,看着他们如一对璧人般浓情蜜意地站在那里。
黑暗里,南桥失神地盯着天花板,只觉得屋内的空tiáo似乎坏了,否则冬夜的空气怎么会从窗外汹涌而入,攫住了她的肺,让呼吸都变得奢侈起来?
那她呢?
如果易嘉言属于别人了,她又该怎么办?
生平第一次,她摸着跳动的心脏,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起住进了一个人,在她还后知后觉的时候;而今,她似乎连拥有的滋味都没有尝过,就已然失去了他。
而最令她感到失望的是,易嘉言竟然由始至终也没有回她一个电话。
***
次日清晨,妈妈把南桥叫进客厅,说是易重阳最喜欢的一对袖扣坏了。
“明晚他要去参加一个晚宴,之前就决定了会用这一对。”妈妈把盒子摆在桌上,“这是去年我们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我买给他的,他很喜欢。但是今天我要去画室上课,之前跟学生说好了,也不能临时反悔,所以你帮妈妈把袖扣拿去店里修一修,行吗?”
南桥点点头,好奇地拿起那只盒子:“非要用这对不可?”
妈妈面上微红,低声说:“因为这和我的手链是一对。”
南桥恍然大悟。
袖扣是在国际知名品牌买的,地点位于市中心的商场。
南桥和妈妈一起来过几次,但因为她还是学生,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也不太适合她,所以她一向不太喜欢。
听说市里很多阔太太都喜欢在这里逛街,南桥推门而入时,拉了拉身上略显稚气的学生风大衣,拎着袋子走了进去。
服务员很热情地接待了她,得知袖扣的一角有磨损后,请她现在一旁的沙发上休息一下,工作人员会立即处理。
南桥坐了一会儿,有些无聊,就站起来四处走走,好奇地看着柜台里的饰品。
她一向不知道男士会用些什么饰品,如此一看,再经服务员一介绍,才得知原来男士也可以这么讲究。
“那年轻男士一般会喜欢哪一种袖扣呢?”她好奇地趴在玻璃柜上,出神地看着那些jīng致漂亮的小东西。
服务员笑着询问:“大概在什么年纪呢?”
南桥的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了易嘉言的面容,轻声说:“二十六七的样子。”
“那我推荐这一款。”服务员从玻璃柜里拿出一只盒子,然后又开始搜寻第二只,“还有这一款,都是很简约的款式,细节设计很时尚,不会老气。”
南桥伸手碰了碰那两颗冰冰凉凉的袖扣,细致的纹路在指尖若隐若现。
正想要询问更多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哟,这不是南小姐吗?”很浮夸的语气。
南桥转身一看,正对上沈悦蓝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看了沈悦蓝一眼,回过头来继续看那对袖扣。
沈悦蓝却不放过她,踏着高跟鞋走到她身旁,随意地拿过那只盒子看了看,“哟,在选袖扣?”
“……”南桥把盒子拿了回来。
“给易嘉言选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南桥终于出声了。
一旁的服务员却很热情地问了一句:“易嘉言?风原集团那个特别出名的易先生?”
沈悦蓝笑了笑,拢了拢耳边的头发:“可不就是那个易先生?”
服务员笑着对南桥说:“所以这位小姐是易先生的女朋友吗?今天是来给他挑选礼物的?”
“我不是。”南桥把盒子推了回去,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她当然不是了,易嘉言怎么会选她当女朋友呢?”沈悦蓝弯起嘴角微微一笑,伸手去碰了碰南桥的刘海,却被她一巴掌打了下来。
啪——
很清脆的声音,南桥这一下打在她的手背上,毫不留情。
服务员的表情顿时有点尴尬。
沈悦蓝却只是收回手来,似是不在意地揉了揉手背,含笑道:“易嘉言就是瞎掉了,也不至于选一个毁了容的女人当女朋友啊……”
毁了容,三个字,服务员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了南桥的脸。
这样的国际品牌专柜,店里的人一般都很少很少,眼下更是只有沈悦蓝与南桥两个顾客。
所有的服务员都看着她们。
沈悦蓝却又笑呵呵地对服务员说:“你这样是看不到的,人家的伤疤在额头上,被刘海遮住啦,好长一条呢!”
她伸手比了比,状似有些迟疑地说:“大概,大概有这么长的样子——”
“你说够了吗?”南桥冷冷地打断她。
“如果我说没说够呢?”沈悦蓝不笑了,抬头直视南桥。
其实心里是很气的。
因为这个叫南桥的女人,余成东弃她而去。
因为这个叫南桥的女人,易嘉言对她大发雷霆,亲自登门拜访她的父亲,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总之他走以后,父亲雷厉风行地对她实行了禁足的惩罚,不许她参与任何社交活动。
要不是母亲的生日快到了,恐怕她也不会有机会跑出来逛街,还成天困在那个空荡荡的家里。
南桥转身就朝沙发走去,对服务员留下一句话:“袖扣修好了叫我一声。”
却不料沈悦蓝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你以为易嘉言护得了你一时,护得了你一世?”
南桥倏地抽回手臂,冷冷地看着她。
沈悦蓝笑了:“南小姐,做人贵在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你别以为仗着易嘉言一时宠你,肯冲冠一怒为红颜,你就真的是飞上枝头的麻雀了。你顶着这张脸,难不成还真能拴住他一辈子?”
“……”
“他如今对你好,只是因为高高在上,生活无忧,所以看见路边受伤的野猫野狗,同情心泛滥了,忍不住拉你一把。像他那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他得不到?等他见得多了,发现你不过就是个摇尾乞怜的小野猫,你以为他还会继续留在你身边,吃饱了撑的保护你?”
“我是野猫也lún不到你多嘴。你以为你就比我好得了多少?余成东不要你,你也不过是条丧家之犬罢了。”南桥一字一句地说。
沈悦蓝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南桥拿起一本杂志,坐在沙发上埋头看书,不再理她。
沈悦蓝xiōng口大起大伏好一会儿,不知为何又平静下来。
她踏着高跟踢踏踢踏往外走,走到一半时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南桥微微一笑:“哦,对了,不知道你看了这期的《时代》没有,报道里有易嘉言和罗格先生共进晚餐的消息。”
南桥没抬头,也没有搭理她。
“你都不好奇吗?”沈悦蓝挑衅似的抬高了嗓音,“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提前看一看他的新欢长什么样,又是什么来头,总好过不明不白就被人抛弃了,还连情敌是谁都不知道。”
她又一次趾高气昂地退场,仿佛这番话就代表她赢了,毕竟在她眼里,南桥也不过是条丧家之犬罢了。
店内又岑寂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南桥起身往点外走,服务员叫住她:“诶,小姐,您的袖扣——”
“我一会儿回来取。”
南桥头也不回地走出商店,一路走到了不远处的报亭。
“一份《时代》。”
她气息不稳地展开那份新到手的报纸,时尚版块,头条新闻,彩sè的照片上,易嘉言笑得温和有礼,一身灰sè西装处处彰显着他的雅致从容。
而在他身侧,罗格先生的对面,有一个高挑美丽的女人挽着他的小臂,一身晚礼服将美好的身材凸显无疑。
她飞快地阅读着文字内容,终于找到了那句话——
“……陪同易嘉言出席此次晚宴的是风原集团的董事千金,卢雅微,年纪轻轻就已拿到剑桥的金融法律双学位硕士。听闻风原集团的卢总早有意向将女儿托付给易嘉言,如今看来,大概传言属实,小编认为两人确实很般配……”
南桥出神地看着那张照片,很久也没有动。
最后她合上报纸,一下一下把它折成了小方块,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报亭老板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举动,而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一边往回走,一边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易嘉言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直截了当地问:“昨晚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回我?”
那边的人一愣,听到是她的声音,又低声笑了起来:“是你打来的?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找我有事吗,南桥?”易嘉言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那泛着鱼肚白的温柔黎明。
南桥拿着电话,定定地站在原地,问他:“昨晚接电话的人是谁?”
其实他答话的时间总共也不过几秒钟时间,于她而言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心脏仿佛是搁在砧板上的鱼,待人宰割。
直到他说——
“卢雅微,我的同事,也是我顶头上司的女儿——”察觉南桥态度有异,他反问一句,“怎么了,南桥,有什么事吗?”
卢雅微三个字以后接的称呼是“我的同事”以及“顶头上司的女儿”。
南桥的心蓦然一松,仿佛压在身上的所有重担都烟消云散。
不是女朋友,只是同事。
不是未来嫂子,只是上司的女儿。
她忽然间大笑出声,一边笑一边跑了起来。
易嘉言在那头莫名其妙地问她:“怎么了啊,南桥,在笑什么?”
笑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她发誓,这一刻真的是她人生里最快乐的一刻之一。
不,不,没有之一!




全世界最好的你 第19章
第十九章
在你的生命里也许有这样一颗星星,它触摸不到,遥不可及,可是你一抬头总能看见它。
它那么亮,那么灿烂,好像有与全世界的钻石媲美的光彩。
很多年以后,南桥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
原来她想要得到那颗星星。
想要摘下它,藏起来,从今以后都不让别人觊觎。
易嘉言就是那颗星星。
拿到袖扣回家以后,南桥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沈悦蓝的话。
“南小姐,做人贵在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你别以为仗着易嘉言一时宠你,肯冲冠一怒为红颜,你就真的是飞上枝头的麻雀了。你顶着这张脸,难不成还真能拴住他一辈子?”
“他如今对你好,只是因为高高在上,生活无忧,所以看见路边受伤的野猫野狗,同情心泛滥了,忍不住拉你一把。像他那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他得不到?等他见得多了,发现你不过就是个摇尾乞怜的小野猫,你以为他还会继续留在你身边,吃饱了撑的保护你?”
她一边为易嘉言还没有女友而喜悦,一边却又反复想起沈悦蓝的这番话,心里像是傍晚的cháo水,起起落落。
最后忍不住给沈茜打电话,却得知沈茜在远冬看靳远的演出。
“怎么想起去看阿靳了?”
那头一片嘈杂,南桥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听见沈茜反问了一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走就是那么多年,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不说,再见面也依然不把他放心上?”
南桥一怔。
“沈茜……”
“废什么话呢,赶紧过来啊,就差你了呢!”沈茜的声音一下子又大了起来,还是老样子,总爱嚷嚷,听着很凶,但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南桥松口气,刚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好,我来。”
已是晚上十点,南桥难得出门这么晚,临走前妈妈再三追问。
她只说:“沈茜和阿靳在外面吃宵夜,叫我一起去聚聚。”
并不敢过多透露靳远的职业,毕竟搞摇滚和混酒吧这种东西向来不为长辈所接受。
赶到远冬时,靳远已经没有再唱歌了。沈茜和大春胖子他们一起坐在角落里喝酒,靳远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南桥走过去,问了句:“阿靳呢?”
“喝多了,外面吐呢。”沈茜指了指侧门。
“你们都不去看着他?”南桥的语气有些埋怨的成分。
大春呵呵笑:“就指望你来看着他,我们看顶个什么用啊?”
胖子跟风附和:“那可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阿靳的脾气,从来就没人真的能劝得住他,除了你。”
南桥没动。
胖子推她一把:“快去快去,真要他倒在外头你才去啊?”
南桥顿了顿,然后往侧门外走去。
大概是从初三那年,靳远的阿婆去世开始,大春和胖子就开始把她视为靳远的女朋友,不管她怎么解释,他们永远都乐呵呵地开着她的玩笑。发现解释没有用以后,南桥索性也就不再解释,随他们说。
那年夏天,靳远在某个黄昏演出完回到家后,发现阿婆已然没有了呼吸,只剩下床上那具干枯冰冷的躯体。
老人家其实病了很久了,医生也说过就是这几年的事,靳远早该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至亲离世这种事情,就算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又如何?有的伤口不是说不痛就不会痛的。
那天晚上,南桥正在家里做饭,忽然听见大春和胖子在外面叫他:“南桥,你出来!”
声音很急促,吓南桥一大跳。
她赶紧把手从淘米水里伸出来,在门口的帕子上随意擦了擦,然后跑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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