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妹姒
花袭人摇摇头,没有去细究,抿着唇望着莲池中游动的锦鲤,不再说话了。
赵婶子几次张嘴,都没找到话题。
新江县城。
孟回春堂。
回春堂的后院没有别的患者,住下韩家一众人等,虽然有些不便,也并不觉得太拥挤。
韩丽娘从外面提了一个食盒,迈步走进了韩母所在的屋里。韩清元跪在韩母的床榻前面,一动不动。
韩母依旧在昏迷着。
但经过了针灸,又服了药,她的表情平复了许多,看起来没那么狰狞了。这让韩丽娘稍微放下了心——如此看来,韩母的中风的确不严重,好了之后也不会留下诸如口歪眼斜一类的后遗症。
“你吃不吃饭?”韩丽娘语气不太好,连“哥哥”也不叫了,恼道:“你跪着有个什么意思?娘又看不到。你要是再病倒了,我可不侍候你。”
她从前的十几年中,什么事都让娘和兄长安排。要么,就还有花袭人。眼下。花袭人不在,娘倒下了,兄长更是难以指望……
韩丽娘想到此处。又是恼恨,又觉得辛酸。
她猛然提了一口气。将眼泪压下去,摆开食盒,开始用起了饭。谁都靠不住,她要靠自己了。所以,她要坚强,要吃饭,不能倒下了。
韩清元听到韩丽娘说话,身子动了动。而后缓缓地按着床沿撑起了身子,揉了揉膝盖,到一边去净了手,走到了韩丽娘身边坐下来,默默地拿起了韩丽娘给他准备的碗筷。
有三菜一汤。
韩清元端起碗,拿起筷子,还是顿了顿,抬头对韩丽娘道:“辛苦丽娘了。”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都没剩多少了,不过到底是回复了一些理智不再麻木,苦道:“我都不如你。”
韩丽娘掉了一滴眼泪。又立即抹了去,胡乱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开始往口中扒起了饭。不肯与韩清元说话。
韩清元再次苦笑,道:“我真的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结果。”
“我只是想帮她而已。”韩清元仿佛是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喃喃地道:“她若是不来找我,也就算了。她正好找到我,逃过了一劫,我总不能再眼睁睁地看她死了。”
“吃饭!”韩丽娘狠狠地瞪了韩清元一眼,夹了一筷子菜,用力放在韩清元的碗中。
韩清元默默地吃了几口,也没瞧着是什么滋味。
两个人默默地吃了小片刻。韩清元夹菜的筷子突然顿了下来,忐忑地问韩丽娘道:“丽娘。你给她们送饭没有?”
薛世净病倒在床起不来,冷梅又因为身份问题不能出门。之前都是他买了饭菜送来的。从昨天傍晚到如今已经快到中午,他跪在韩母床前,自然将薛家主仆的饭菜给忘了。
如今恍然回神,才想起她们也很可能好几顿没有吃饭了。
药倒是有医馆的伙计帮忙煎好了送来的。
韩丽娘一听他提起这个,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火气。她猛然戳了一下碗,柳眉倒立,怒道:“我怕我会给她们饭里下毒!”
韩清元一噎,又无奈苦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韩丽娘这才又继续泄愤一般地扒拉起饭菜来。
两人吃的差不多之后,韩清元主动收拾了碗筷,提着食盒走了出去。韩丽娘坐在椅子上,看到外面韩清元没多一会儿又提了新的食盒往隔壁而去,不禁落下了泪来。
半晌,她擦了泪,望着韩母沉睡的面容,心底不禁问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此时,韩母睁开了眼睛。
韩丽娘连忙走过去问道:“娘,您感觉怎么样?”
韩母没有立即回答,盯着房顶看了好一会儿,又环视左右,最后才看到了韩丽娘,虚弱是问道:“丽娘,我们这是在哪?我们不是找你哥哥去了吗?”
韩丽娘又想落泪,忙握住韩母的手,道:“娘,我们找到哥哥了。哥哥身体好着呢。我们现在在新江县城呢。您累病了,我们一时就没有回去。”
“哦。这样。”
韩母像是缓缓想起来了之前的事,面色变了几变之后,看向韩丽娘道:“丽娘,好孩子,苦了你了。”
“我没事。”韩丽娘的泪再也忍不住,滚滚落了下来。
韩母这就算是醒了。
她的表情一时还有些僵硬,四肢也有些不灵便,但若是“中风”,就是很轻的中风,一次治疗能有这种效果,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但就算韩母没有在床前看到韩清元,也居然没有大怒,这让韩丽娘意外之余,也稍微放心了些。
大夫说,中风这种病,就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未完待续)
花袭 253 韩母醒来
或许,娘就是觉得心灰意冷了。
韩丽娘见韩母问了韩清元一句之后,只是“哦”了一声,也没有过多的情绪露出来……韩丽娘心中这般想着,一边高声让韩清元过来。
韩清元很快就过来了。
他看到韩母已经清醒,脸上露出深深的愧疚,再次噗通一声跪在了韩母床前,低头沉声道:“娘,都是儿子不孝!”
韩母没问自己的病,却是张口就问了薛世净的病:“她怎么样?”
韩清元有些意外,却没有多想,忙道:“她是伤心过度,伤了脾肺。大夫说,若是她自己不积极一些,会很难治。”
简单地说,薛世净就是不想活了。
一个人若是纯了死志,就是再高明的大夫,也难以治好她的病。
这也是韩清元根本就无法放下薛世净的最要原因之一——若不是有自己时时看着劝慰着,薛世净怕就一时三刻就会死掉!
“且不说她姓薛……只说她是乱臣之后这一点,”韩母看着韩清元,缓缓问道:“你打算怎么办?一直将她藏在这里吗?”她的双目浑浊,让人瞧不到她心底的想法。
韩清元握了一下拳,低头道:“儿子想着,她不过是一个女子,既不知她父亲旧事,也不知她兄长所为……若是,若是……”
韩清元沉吟迟疑许久,才一咬牙,道:“若是儿子上书替她恳求,想来皇上会网开一面,不会追究她的性命!”
韩丽娘呆住了。
哥哥这还不仅仅是要藏起那薛氏女,还要替她奔走求情吗?
“你疯了!”韩丽娘指着韩清元,大声道:“她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是……”
她本来想说“你这是想气死娘不成”,话到嘴边她想起自己娘亲。当即顾不得自己生气,忙看向韩母。万一韩母再被他气的病重了,那该怎么办!
出乎意料。韩母只是身体僵硬了一下,并没有大喊大怒。嘴巴动了动后,没有说话。
韩清元也不敢说话。
他甚至都不敢看韩母和韩丽娘,却咬住牙,一脸坚持。
房间内陷入了沉重的沉默。
许久,韩母才又开口道:“你一个小小承直郎,怎么能上达天听,求得动皇上看你的面子?你能有什么面子!”
韩清元僵直了一下,咬牙道:“儿子会上书。不再接受朝廷关于南顺侯府对儿子所进行的一切补偿!只求能换了她一命!”
“你真是疯了……”
韩丽娘闻言后退几步,仿佛是不认识韩清元一般。她口中喃喃,又担心地看向韩母。
韩母闻言笑了起来。
她的面部神经还有些僵硬,笑起来的时候十分难看。
“你很好。”韩母笑看韩清元,道:“你果然是我教出来的好儿子。”
“儿子不孝。”韩清元见到韩母这种笑容,心中发紧,口中说着不孝,却是握拳不肯改口。
韩母没有多说什么。
她深深地看了韩清元一眼,转过头对韩丽娘道:“丽娘,去叫大夫来吧。问问大夫。我能不能进食,可以吃点儿什么……我有些饿了。”
“哦!”
韩丽娘觉得韩母态度不对,但韩母所言也是重要的事。她来不及多想,就忙出去找大夫去了。
那位孟老大夫过来,给韩母把了脉,欣慰地说了一些“不错”的话,再次嘱咐了韩母要保持心平气和,说了一些饮食的忌讳,便离开了。
韩丽娘按照大夫的吩咐做了些饭,韩母用了不少。
一连几日。
韩母像是很听大夫的话,都是心平气和的。眼看着。她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也没有问过隔壁的薛氏主仆。
到了第四日再次针灸之后。她就已经能够下床,倚在人身上缓缓行走了。她让韩丽娘搀扶着她。走出了这小小的房间,走到院中晒了一会儿正午的阳光,而后又让韩丽娘扶着她去到薛世净的房间门口看了一眼,便回到自己房间,躺回床上休息了。
又一日。
她已经能够不用人搀扶,借用拐杖,就能在这小院中走上一圈了。
“老夫人恢复的很不错。”孟老大夫恭喜道:“有老夫人这样的心境休养,延年益寿老夫也是毫无意外的。”
他大约看出了一些苗头。
貌似这家公子看上了一个不合适的女子,两人貌似做出了类似私奔这种举动,又被老夫人给抓住了……闲来时候,医馆里的小伙计们甚至都在猜测,头一回来的那个气势不凡的贵女(花袭人)是不是就是这公子要定亲的对象……
且不论这些猜测。
韩母之前能被气的病倒了,醒来之后却能心平气和地接受治疗,看不出一点火气了,这让孟老大夫十分钦佩。果然,富贵人家的老夫人,个个都是涵养不凡的。
韩母听到孟老大夫恭维,淡淡露出一点笑意道:“更多亏了老神医妙手无双。”
孟老大夫一边谦逊,却是哈哈大笑,神色间有些自得。他这一手专门针对小中风的针灸之术,哪怕就是到了藏龙卧虎的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送走了大夫,韩丽娘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韩母能养好病,对她来说就是大幸了。
这些天,她已经不去想将来会如何这种困难的问题了。她只想着眼下,韩母的病能好,她们能起程回京,回到京城那个租来的小院子里去。
或者不论哪里,也比有薛氏女住在隔壁,她总能看到自己哥哥去送饭安慰来的好。
“娘,等再过两日,我们就回京吧。”韩丽娘挽住韩母,低声说道:“哥哥的话,他愿意留,就让他留下来……”
“我问过了,那个女的治病用的都是人参什么的贵重药材,很花钱呢。”韩丽娘道:“我哥他身上没多少钱……花妹妹给的钱都在我这里呢。我们不给他留银子,他没了钱,这医馆自然不会给她瞧病了。”
一分钱都能难倒英雄汉,就别提是韩清元了。
韩丽娘心中清楚的很,韩清元从来就不是一个能挣钱的人。从前有花妹妹,后来有太子赏赐了几次,他们家才一直都觉得并不缺银子使用。
断了韩清元的银子,他肯定会撑不下去的。
韩丽娘心底还希望着,韩清元能认清现实清醒一下脑子,然后好好地过日子,别再左一出右一出的闹了。
韩母听到韩丽娘这样说,拍了拍她的手,淡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抬头看向薛世净的房间,浑浊的眼中露出一抹冷光——
只是卡住钱财,却依旧没有解决薛氏妖女,又有什么用。
比起待在韩母身边,后来韩母醒来之后的这几日,韩清元更多的时间是待在薛世净这边的——
也许是无法面对韩母和韩丽娘,也许是觉得韩母总有韩丽娘细心照顾,也有丫鬟小厮帮忙,反而薛世净这边卧病不起,一个冷梅不能有大用……薛世净更需要他,韩清元想。
这会儿,他正坐在薛世净床边,对她说着宽慰的话。
“我娘她一开始是生气了,但最近已经想开了许多。”韩清元微笑着对薛世净道:“我跟她说,要用南顺侯的爵位向皇上替你求情,我娘虽然没有点头,但也没特别生气……”
“净儿,你放心。”韩清元握住薛世净的手,看着她日益青白消瘦的脸,心疼地道:“只要你能好起来,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薛世净没有说话,眼角又有一滴清泪滑过。
韩清元怜惜地将其拭了去。
一边冷梅看着这种情景,也忍不住落下了泪。
又过了两日,韩母已经恢复了差不多了。比起她来的时候,也不差些什么了。
韩丽娘再次提出要回京。
韩母依旧拍了拍她的手,道:“不急。总得过了这一晚,再做打算。”
今日是八月二十四日。
晴了近月余的天气,在下午的时候起了阴云。
韩丽娘觉得韩母是在担心下雨,便抬头看了看天色,叹道:“娘担心的是。您身体才好,总不能冒雨在路上颠簸。”
韩母笑了笑,微微颔首。
下午起了阴云,到了夜里,就一下子黑了看不清人了。既没有星星,也没有已经开始残缺的月亮了。
夜里。
油灯突然爆了一个灯花。
韩母缓缓从床上坐起,一动不动坐了片刻,才轻手轻脚下了床,丝毫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惊动睡在一边的韩丽娘。
她下了地,在枕头底下摸了摸,摸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后,用宽大的衣袖遮掩了,而后直起身,一步一步开始往外走。
拐杖就放在床边。但她并未使用。
她这几日起夜,都在使用拐杖。拐杖一下一下捣在地面上发出声音,韩丽娘和碧橙就是再困,就能一下子醒了。所以,在听不到拐杖声音的时候,韩丽娘和碧橙就都没有醒。
韩母缓缓走到了门口,无声地打开了房门。
外面是一片黑夜,寒风吹动树枝,在房屋院落之间,发出阵阵声响,搅乱了黑夜的安静。门口一盏气死风灯早就熄灭了,从屋内漏出来的一点光芒,也不敌这夜的黑,根本无法给人照亮。
韩母跨出了门,返身将那点微弱的灯火关回了屋里去。(未完待续)
花袭 254 解决包袱
沿着长廊,韩母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往前挪着。
两个房间门挨着门,总共比不需要几步远。纵使韩母走的缓慢,但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她也已经走到了门口。
薛氏主仆这间屋里,也燃着一个小小的油灯。
灯火如豆,极其微弱。
房门被无声推开,风吹进来,那点子灯火摇了几摇,几乎就要熄灭了,但却还是又稳了下来,安静地燃烧着。
灯油添的很足。
风并不算大。
借着这一点灯光,韩母环视了一下屋里。
帷幔轻动,薛世净此时正安静地躺在那床上,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她的婢女冷梅在脚踏下铺了一床被褥,正卷缩地躺着那里。
冷风吹进来,冷梅睁开了眼睛。
她们这样的贴身大丫鬟,守在主子身边的时候,从来都是浅眠。更何况是如今这个时候。
待她无意识地往门口看了一眼,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之时,迷迷瞪瞪地问道:“谁?”
有几晚上,薛世净心情最绝望的时候,韩清元总是担心她会想不开,夜里会过来查探一番。
正因为有韩清元在,冷梅一直觉得,这间屋子虽然不大,却能给他们安全。她和薛世净这一对落难的主仆仿佛那失去了巢穴受惊不堪的幼兽,惶惶地挤在这里,贪婪这难得的安拧。
韩母没有出声。
她略顿了一下,突然疾步往冷梅这边冲了过来。只几个跨步,她便冲到了床榻边,单膝跪倒,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扎在了冷梅的心窝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冷梅不过是才睁开眼睛。才从脚踏上半坐起来,尚未清醒,胸前便是一凉。
冷梅惊骇瞪大双眼。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你……”
话未说完,她的嘴角便溢出一抹鲜血。眼中神采流逝,却不甘心地兀自睁大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她的胸前,深深插着一把匕首,直至没柄。
“你……”
这一次,是床上的薛世净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外面夜风很大,她的声音实在太过微弱,半点也传不出去。甚至。她的声音都不如韩母的喘息声沉重。
“是我。”
韩母丝毫不怕薛世净叫嚷出声,引人注意。
外面的风声足以掩饰住这间小屋内的一切声响。
就算隔壁韩丽娘二人醒过来发现了她不在,会到处找人,她也有足够的时间。
她半跪在冷梅的被褥上,大声喘息着,抬头看向在床上挣扎的薛世净,浑浊的双眼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刚刚一番剧烈的动作让她消耗不轻。她松散的发髻更加凌乱,双手还紧紧握住那插在冷梅胸口的匕首手柄上。有血迹顺着匕首冒了出来,染红了冷梅月白色的中衣。
这让韩母的神态看起来十分疯狂。
“你真不该留在清元身边的。”韩母喘息着,低声对薛世净说道:“你这样的人。应该远远离开,找个角落藏起来……而不是非要招惹清元。你若是躲起来,谁也不会去找你。包括我们韩家人。”
薛世净不是男子,所以她的死活,一点都不重要。
但她偏偏却同韩清元待在了一起。她同韩清元待在一起,那意义就不一样了。韩母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的。
更何况,她居然蛊惑着韩清元用爵位赏赐换取她的性命。
这让韩母如何能忍!
但她也知道韩清元的性子。
有时候他执拗起来,她就是再愤怒,再以死相逼,也没有用。
就像这一次。
她明明愤怒的都生了大病,但韩清元依然将他的打算给提了出来。丝毫不怕让她的病更重几分。
但韩清元是她儿子。
无论他如何,她这个当娘的。都只会替他打算。
所以,韩母不再做无意义的愤怒加重病情。而是很努力地好起来,亲自替儿子除去薛世净这个包袱。
薛世净和冷梅若死了,薛家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就干干净净,从此再也不能与韩家纠缠上。而韩家会重新得到南顺侯的爵位和财富,从此富贵青云,高高在上,尽享荣华。
所以,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她动了手。
如今冷梅已经死了,就只剩下还剩下一口气的薛世净。
薛世净双眼惊骇,随即露出一抹讽刺。
“你的儿子想要救我,你却要杀了我……”薛世净虚弱地道:“真不错。我的确该死了。”
“你杀了我吧。”薛世净不再挣扎,闭上了眼睛。
最后,眼角滑过一滴泪。
“你这般作态可怜作态,对我这老婆子可没用。”韩母冷笑一声,用力小心地拔出匕首,却并未再用,而后蹒跚着走到桌边,端起那盏油灯,猛然朝着床边砸过去。
油灯落在床边冷梅的被褥上,灯油洒开,火苗一下子串了起来,火焰裹住冷梅,又毫不费力地点燃了床上垂挂的帷幔,眨眼间又吞噬了整张床。
薛世净青白的面容浮现在跳动的橘红色的火焰中,面容上定格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韩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在火焰蔓延开之前,蹒跚着快步走出了房间门。返身关上门的那一瞬,她将手中匕首丢在了屋角,又摘下手帕擦了一下手上的血迹,将那手帕也丢进了屋中。
之后,她若无其事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门。
“吱呀”
或许是她的力气用尽了。这一次她开门时候,没有把握住,有了声响。
这点儿声响惊醒了韩丽娘。
她迷糊地睁开眼睛,借着灯光看见韩母站在门口,忙一掀被子下了床,惊讶地道:“娘,您怎么起来了?您要什么,我帮您就是。”
韩母平静地道:“我不要什么。”
“我听这外面风声有些急,有些睡不着,就起来看看是不是下雨了。”她一边解释,一边缓缓朝前走,迎向韩丽娘时候便就让其搀扶着,到床边坐了下来。
这会儿,碧橙也醒了。
“给我倒杯水吧。”韩母吩咐碧橙道。
碧橙连忙倒了水来。
韩丽娘接过,服侍着韩母缓缓啜饮。
韩母饮用的很慢,好像这一盏温开水,也值得她慢慢品味一样。
“我刚刚瞧了,明日这雨怕是下不下来。”韩母用完了水,微笑着对韩丽娘道:“既然不下雨,那咱们就别握在这小小的医馆,也该回京里去了。”
“如今朝廷储位已定,太子册封,皇上龙体也无恙了……”韩母憧憬道:“也该是对咱们南顺侯后人做出补偿的时候了。”
情理之中的事情,再拖下去也没有意思。
反而让人质疑朝廷和皇上心胸狭隘。
所以,韩母说的很笃定。
“可是……”韩丽娘舔了一下唇,看着韩母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道:“可是哥哥他不是说……”
“他啊,只是被女人一时迷惑了。”韩母笑着安慰韩丽娘道:“他会想明白的。”
韩丽娘抿了一下唇,有些不置可否。
韩清元这些日子的表现,她可是看在眼中的。她相信,韩清元绝不会轻易妥协放弃的。
这一次,就算是娘再有手段,都不定能动摇他的。
但韩丽娘并未将这种忧虑说出来。她很怕又触怒了韩母,惹得她再次病重……她心底想着,她不应该再不搭理韩清元,明日一早,就找他认真谈谈,再劝一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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