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妹姒
她心中也想瞧瞧,宋景轩到底在忙什么。
润枝出了侯府,一路到了暗香来,找到了弟弟妹妹,问候了几句之后,就给了苗枝一把糖,让她到一边玩儿去,遂拉过弟弟厚生问道:“厚生,你最近可曾遇见了那位轩公子?”
“没有。”赵厚生摇头。
冷焰已经不去学堂了。赵厚生却非常珍惜能读书的机会,日日去学堂用功不敢倦怠。本来赵婶子说让他给冷焰做个小厮的,但花袭人却没同意,只说让他先读书,过两年大几岁再说。
赵厚生与冷焰同年,但心智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姐,我见过,我见过!”苗枝口中含着一块桂花糖,口齿有些不清楚,忙举起了小手,含糊地道:“姐姐,我见过那个长的好看的公子!”
她说的太急,差点儿呛着了。
“苗儿,你说说。”润枝递了一杯水给她。
苗枝几口嚼碎了桂花糖,喝了一口水咽下去顺了顺,忙脆生生地道:“他来找个冷焰公子的先生……我有一次在院里玩,看见他从外面飞进来,一眨眼就不见了。然后我到处找,最后在冷焰公子的院子里瞧见他正和先生说话呢。”
“恩,苗枝做的不错。”润枝摸了摸苗枝的脑袋,笑道:“你在这里乖乖听话,再过几日,娘就能有空出来看你和厚生了。”
苗枝年纪更小,识字什么的也不认真,日常就在两边院子里玩。
从苗枝这里得到一个消息等于没有得到,润枝想了想,就去求见了冷焰。准备同冷焰那里探一探消息。
“为什么打听这个?”冷焰肃着脸问道。
润枝不敢不答,低声解释道:“是我娘觉得,小姐的亲事是大事,不管轩公子怎么想的,得有个准话儿,这么突然没了消息,很让人担心。”
“姐姐怎么想的?”冷焰再问。
润枝摇头:“小姐心中想什么,婢子不知。不过,小姐从不肯拿针线的,最近却跟我娘学绣花了。”关键是完全没天份绣的差不忍赌,还乐此不疲。怎么能说她没事儿。
冷焰才要说话,突然间神色一动,往外面看去。
“她在绣花?”宋景轩从门外走进来,一件深青色的长袍难掩他天人般的容貌。皑皑白雪和七彩明亮的阳光都沦为了他陪衬,越发地给他添了光彩。
润枝不敢看他,红着脸飞快地低下头,道:“是,小姐最近好像喜欢上了绣花。今日县主邀她出城滑雪,小姐也推辞了。”
宋景轩很难想象出,花袭人坐在那里安静地绣花,是一副怎么样的画面。
他不知润枝和冷焰同赵婶一样,都觉得花袭人这种突然来的爱好极为异常。
她拿起了针线……是为了谁?
她不肯再出门……是在等谁?
宋景轩突然很想去见一见花袭人。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就如那已经加热到了时候的水一样,翻腾出来的气泡怎么也按不完。
眼神一下子变得幽深。
宋景轩向远处天空望了片刻,收回视线之后,对润枝道:“你回去吧。”他其实很想说“告诉她我去看她”这样的话,但最后说出口的却是:“用心侍候着。”
“是。”
润枝闻言不敢对待,同宋景轩和冷焰二人行礼之后,就出了这个小院子。出了院子,她才长舒了一口气,拍了一下胸口:轩公子生的太美了,美的让人不敢看,又喘不过气来。
怎么会这样呢?真是古怪。
不过,这并非是她该琢磨的。
润枝很快回到侯府,同赵婶子说了说见面的经过。赵婶子琢磨不出太多,但宋景轩听到“用心侍候”这种吩咐,多少放下了些心:轩公子应该还是想着自家小姐的。
不然,也不会有这种关切的吩咐。
花袭人对此不置可否,只觉得自己的绣活貌似有进步了。至少这蝴蝶已经能看出是两对翅膀了不是?
真不知道赵婶子在担心什么。
就算没有宋景轩,不是郭桓,她难道还嫁不出去?最近她的身价可是在升值……
“心中的小花朵都怒放了吧?”花芽懒懒地冒出来一句。
“恩?”花袭人不解,笑问道:“为何这么说?”
“你拿个镜子照一照。”花芽揭发花袭人道:“看看你的嘴角,你那小眼神儿……”
花袭人闻言放下针线,揽镜瞧了瞧,却是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眯眯眼笑道:“恩,不出门果然是对的。这皮子水嫩嫩的,可不能被风割坏了。”(未完待续)
花袭 300 关怀
“假。”花芽道。
“承认了你是知道轩美人没将你给忘了,会很快来找你谈情说爱难道会死?”花芽不屑嘀咕道:“装给谁看。”
只是从润枝的叙述中,只是几句简单的对白,和最后一个“用心侍候”的嘱咐,花袭人能悟出的东西可比赵婶多多了。她便很清楚地知道,之前宋景轩不出现,定然是因为被别的事情绊住了。而且,他的事情应该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会很快来见她。
或许会找个机会巧遇。
或许他今天晚上就会爬墙过来。
花芽知道花袭人意识到了这些,才说她“假”,说她“心花都开了”。
“矜持,要矜持懂不懂?”花袭人白了镜中人儿一眼,笑眯眯地道:“我又不是你个发花痴的。”
“切。”花芽不屑冷哼一声,没再搭理花袭人了。
花袭人心情变得很不错。
她将那绣的只能看出有翅膀模样的蝴蝶丢在了一边,起身找了个银狐皮的披风裹上,准备到园子中转一转。
府上负责清扫的下人们都是十分专业的。对于冬天落雪的景致,她们很清楚哪里该扫,而哪里该不动,保持自然的美好。
道路是干净的。
假山树木却是被白雪覆盖着,有着素净的美。
池塘上的水面结了厚厚的冰,冰上有大自然画上的图案,有如树叶雀鸟,又如百花虫鸟,有趣的很。
冬日天冷,任少容和任少元也不在。园子里便没有什么人。走到偏僻处,花袭人看到了府上的二公子任知舟在专心地堆着雪人。小小的年纪,小手冻得通红,蹲在那里专心致志,也不肯让婢女帮忙。
花袭人才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便见任知舟的姨娘急匆匆地过来,恭谨小心地同花袭人见礼。像是她一直藏在暗处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样。
“朱姨娘。”
任知舟的教养是归清和郡主负责的。虽然清和郡主只负责督促好其身边之人就好。如今请了先生启了蒙,并不会具体做什么。朱姨娘按理是不能与任知舟多见面的。
府上这个姨娘,存在感也格外的低。
花袭人在府中住了许久。除了有几次在一家人用餐的时候在清和郡主身后看到低眉顺眼的她之外,她逛了不少次园子,从未碰见过这位朱姨娘。
今日还是头一回。
“姨娘这是在看着知舟的?”花袭人随口问了一句。
却没想到朱姨娘十分恭谨地道:“婢妾不敢看着二公子。婢妾只是闲来无事,在园子走一走。”
若不是在看着任知舟。又怎么会这么巧出现。
像是花袭人会伤害任知舟似的,神情之中。分明十分防备。花袭人才往任知舟那边多看了几眼,就能感觉到她紧张地在袖子下握拳,身体紧绷。
花袭人觉得无趣,便笑道:“那姨娘慢走。我到前面瞧瞧去。”
朱姨娘明显松了一口气,弯腰恭送了花袭人。
花袭人走的十来步远,还能听见朱姨娘同她身边的婢女对话:
“乡君也是庶出的。姨娘何必紧张?奴婢瞧着,乡君对二公子并无恶意。姨娘为何不由着二公子同她亲近些。”
“我有一个儿子,只要他能长大成人,平平安安的,我这一辈子就别无所求了。郡主从未苛待二公子,我又何必多做什么。至于乡君如何,不与我们相干的。”
“姨娘太小心了些……”
这样的对话,听过了会让人心情会不好。花袭人走的远了,便也就没有留意了。
花袭人沿着园子走了一圈,呼吸了足够的新鲜空气之后,在回转时候,任知舟已经不在那里了,留下一个小小的雪人,不过一尺多高,在墙根边丝毫不起眼。
下午慵懒无事,花袭人甚至还小睡了片刻。天色将晚的时候,归花院来了一个管事妈妈。
管事妈妈是郭家的,代表了郭家大夫人。
“我们夫人让奴婢给乡君送封信儿。”管事妈妈腕上露出赤金的镯子,打扮举止都十分的富态。走出去,走在街上,只怕是要被认为是那户体面人家的太太。
她笑容亲切而恭敬,呈给了花袭人一个烫金的信封。
“郭夫人的信?”花袭人有些好奇。
郭夫人怎么会给她写信?难道是她久不出门,郭桓没地儿找她,托了郭夫人的借口,递了信儿进来?
花袭人拆开扫了几眼,不禁睁大了眼睛,诧异地道:“郭夫人想要收我为义女?这是为什么?”
“夫人的想法,奴婢哪能知晓。”那管事妈妈恭敬地道:“临来的时候,夫人只是交代了奴婢,将信儿送到。若是乡君有回信,就交给奴婢带回去。若是没有,奴婢便就回了。”
花袭人不由沉吟。
郭夫人的信如其人,言辞没有故作华丽晦涩,行文之间透着简单直接的大气,没有试探闪烁,十分的真诚。
她居然想认自己为义女。
郭夫人虽然出身皇商之家,但如今是稳稳当当顶尖世家郭家的当家主母,在京城贵妇人之中,绝对是拔尖儿的。
而花袭人呢,若非靠着太子殿下,也不过就是个大宅子里的卑微庶女,毫不起眼。当然,若自己真是那战战兢兢求生存的卑微庶女,说郭夫人见了自己投缘,怜惜自己,认了义女给自己撑腰也能说的通……但问题是,郭夫人应该知道,自己其实是并不需要可怜怜悯的吧?
花袭人想起之前,郭夫人不知为何过问了自己在征西商行里的那笔银子的事儿——
或许,郭夫人当真是以为自己生活的水深火热,饱受欺负了。
总不能说,是郭家想要巴结着自己这个救过太子殿下的小小乡君。以郭家的门楣声势,以他们自身族人子弟,实在不至于了。
郭家可不是孟家。
花袭人感念郭夫人的关心,心中微暖,笑着对那管事妈妈道:“妈妈且回去,说我对夫人的关心十分感激……只是如今我上有父母,有些事情倒不好自己做主的,希望夫人能够谅解。”
郭夫人应该是好意,她很领情,但非要让彼此间有个名义上的联系,就大不必那般麻烦了。
她凭着自己,也能够过的很好。
那位管事妈妈似乎诧异于花袭人的委婉但的的确确是拒绝之意,不禁劝道:“夫人其实也说了,让乡君不必担心您的父亲那边。若是您有心,侯爷和郡主那边,夫人会出面的。”
这个乡君,到底知不知道这一点?
她怕不是觉得,还要她争取筹谋吧?
花袭人当然知道郭夫人会出面……但她还是微微摇头,笑道:“多谢夫人费心,她的好意,我已经领受了。”
却依旧没有对认亲之事,露出多少期盼。
管事妈妈眼中闪烁着浓浓的不解,却也不再劝说,礼貌地同花袭人告辞,离开了武阳侯府,回去复命去了。
清和郡主在正院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不禁同李妈妈笑了笑,又摇摇头,拿着剪子修理一盆富贵竹。
“乡君果然自视甚高。”
高到有些不知好歹,不识抬举了。
李妈妈评了这一句,见清和郡主嘴角微弯却并未说话,顿了一顿,又低声好奇地道:“郡主您说,乡君该不是想着……”
意有所指。
清和郡主听懂了,摇头道:“你这么大年岁了,怎么跟宝珠她们那些小丫头们一样管不住自个儿的嘴……”
“老奴这不是在郡主面前才无所顾忌的么?”李妈妈陪笑。
清和郡主倒也不是真个说她,盯着修剪好了的富贵竹端详了片刻,满意地点点头,放下了剪刀,接过李妈妈递过来的手绢儿擦了擦手,走到桌边坐下来,又抿了一口热茶,才开口道:“郭家是不错,但郭家三公子怎么也比不上宋景轩让人眼前一亮,见了就不能忘。”
“若非外人还拿不定太子殿下对宋景轩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若非宋景轩本人轻易不在人前出现又冰冷难以接近,脾气显然是不好相与的……那安平郡王府的门槛怕就被人踏破了。”
郭三公子同宋景轩根本就不能比。
更何况,如此出色优秀的宋景轩,偏偏明确地表示过喜欢花袭人,欲娶她为妻。
对于宋景轩,哪个女子能拒绝。
若是自己年轻的时候有这个天人一般又能干出色的男子说一句“喜欢”,只怕早就晕头转向了,哪里还能像花袭人一样假意拒绝矫情一番。
也不怕人家真的转脸就走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说起来,倒是有些日子没有听到宋景轩的消息了。”清和郡主神色一动,问李妈妈道:“可知他又有了什么事儿,或是安平郡王府有什么不妥?”
“这个,老奴并不知道。”李妈妈愣了一下,沉吟道:“老奴只隐隐听到风声,说安平郡王府二夫人的娘家侄子貌似失踪了好些日子了。二夫人刘氏还到衙门报了案,直到今日也没寻到人。”
“哦,貌似二夫人刘氏还与世子夫人那边闹了一场,说是轩公子将人给害了……后来估计是没了证据瞎咬一口,站不住道理,就没了音了。”(未完待续)
花袭 301 室内
在李妈妈眼中,安平郡王府那二房夫人刘氏也是个心大又蠢的。
之前甭管她给老郡王供给了多少银子,大房世子都册封了,嫡孙也有了,二房名不正言不顺的,能争什么?将为老郡王的开销说出去,旁人说起来也只认为是他们二房应该孝敬的,是孝顺……但指望这“孝顺”谋划爵位,根本就是个大笑话!
若是大房势弱倒也不怪她心大,如今谁都知道宋景轩深的太子殿下宠信,将来前途无量的,她不知收敛巴结着宋景轩也就罢了,还同大房隐隐作对,不是没脑子蠢的又是什么?
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只能看到一府的天下。
抓住一点儿,就自以为是,就能蠢下去。
李妈妈念头转了一圈,舍了那愚蠢的刘氏,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低声悄悄地在清和郡主耳边说道:“郡主您说,轩公子如今是个什么想法?他当初说的,该不是冲动之语吧?”
若是冲动之语,又或者是恼了花袭人的不识好歹,所以这才一直没有过来继续将那话题捡起来?一直就不出现了?
所以花袭人那边才拒绝了郭夫人欲结干亲的好意,是做了两手准备,退而求其次,准备抓住郭府三公子?倒真是听说,她同郭三公子也有渊源……
哪家正经的闺秀会是这般的……勾三搭四。
李妈妈心中越发看不上花袭人的做派,此时说起这种猜测,语气中难免带上了些幸灾乐祸。
“胡说。”清和郡主含笑道:“宋景轩那样的人,说出的话,怎么会轻易不认了。”
“但婚姻之事,到底还要看父母之命。”李妈妈撇嘴道:“若是都听自个儿的了。那岂非是私相授受?说出去要被人诟病的。”
“郡主,您可不能大意,任由小辈儿胡来。”李妈妈慎重地道:“县主的名声要紧。不如……”李妈妈沉吟道:“您亲自去上安平郡王府。探探世子夫人的意思?”
据宋景轩提出那句话后有好几个月了,按理说。身为男方长辈的安平郡王府世子夫人车氏怎么也该来同女方长辈清和郡主试探交涉了。怎么也不该微丝不动,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今这样,说不定是男方长辈,也就是车氏不肯同意这门亲事。
李妈妈想到的这些,清和郡主当即也联想到了。她捧着茶杯思索了一会儿,颔首道:“你说的有道理。”
“婚姻大事,怎么也不该是两个小辈在胡来。”
从前她依了宋景轩不过问,是知道宋景轩深的太子殿下器重信任。更是个强势有主见的,是给宋景轩面子……但李妈妈提到任少容的名声,给了清和郡主警醒——
她可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有个私相授受名声有污的庶姐。
必须得注意起来。
李妈妈见清和郡主听了进去,便没有再多说,默默地退了出去,唤了婢女进来侍候,自己下去忙其他事情去了。
她是清和郡主身边的第一人,具体要忙的事情其实并不多。但有一点,她更是清和郡主的眼睛和耳朵,要留意要放在心中的事情却很多很多。
而这边郭夫人听到那管事妈妈的回话。心中越发地欣赏花袭人的坚强自立,再次为郭桓眼光不好,要错过了好妻子的人选而惋惜不提。
冬日天短。
前一刻西边还有瑰丽的晚霞。似乎眨眨眼的功夫,晚霞就消失殆尽。一轮冷月挂在黑漆漆的夜空之中,散着银白色的光,清冷清冷的。
四下很快安静下来。
花袭人甚至听到了寒冷将积雪冻的咔嚓地细微声响。
她打发了赵婶子和婢女们下去休息,靠在榻上,看一个话本子。才洗过的头发还没有彻底地干掉,浓重地铺散在背后。
话本子说的是一个学生得到青楼之女的资助,上京考试金榜题名,封官之后衣锦还乡。将风尘女子赎身,从此红袖添香的故事。
恩。“美好”故事……
故事虽然乏味让人生厌,但里面的词句却是十分优美的。闲来无事品读一番。也能解闷儿。
没错。
她其实是在等宋景轩。
她有预感,今晚宋景轩大概会过来夜探……恩,夜探香闺?
他的妹妹出了事情,他需要时间善后。半月过去,该做的善后也差不多了,他不能不过来谢谢她这个及时挽救了他亲妹妹的“恩人”。
加上今天他才遇见过润枝询问,她有预感,宋景轩十有*会过来。
花袭人很有耐心。
这一晚,似乎格外的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花袭人嘴角微翘,缓缓合上话本子,朝着烛火一扇,烛火摇晃一下,“噗”的细微一声,熄灭了。室内顿时陷入了黑暗。
窗外的月色苍白无力,根本难以照进来,驱散这一室黑暗。
花袭人也不需要光。
她站起来下了塌,却没有穿鞋,任由白棉布做的袜子踩在地毯上,一点也不会觉得凉。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对着外面的幽冷的夜色含笑开口道:“你进不进来?开着窗子,屋里的热气会散掉。”说着,侧开了身子。
她的话音落下,便有一道墨色欣长的身影,连同幽冷的月光一起,从打开的窗户中投进来,站在了花袭人的面前,并返身关上了窗户,将那月光又关在了外面。
正是宋景轩。
花袭人披散着头发,打量了宋景轩一眼。
这一位,无论是什么时候看,无论什么地方瞧,都有着让人惊叹的完美容貌,让人想要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都十分的艰难。
花袭人心中赞叹一声,轻声问道:“今儿得空了?”她语气轻松,仿佛是说着再平常不过的问候。
只这一句,宋景轩便觉得之前那不安份的心湖中掀起的波澜缓和下来,只剩下了点点涟漪,在轻轻而荡,是那么的轻柔,舒缓……是那么的美好。
“嗯。”
仿佛过了许久,宋景轩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开口道:“怡儿清醒之后,并不太记得发生过什么……后来听说刘贵义失踪了,她觉得害怕,闹了几日。”
“我从宫中请了两位退休的嬷嬷回府看护她,几日里就有了长进。二婶那边,也消停了下来。”
其实宋景怡并不好处理。她其实应该是隐隐知晓发生过什么的。但她却依旧不恼恨那刘贯义……后来听到刘贯义失踪了,误以为是宋景轩将人给藏起来了折磨去了,居然找宋景轩求情要人。宋景轩不应,又要哭闹。
宋景轩一直对这个妹妹没有法子,狠不下心来,那日也是恼很了,直接告诉宋景怡,刘贯义被他杀掉碎尸又烧成了灰,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句话吓住了宋景怡,一时间病倒在床,不敢再闹。
宋景轩又找太子求了两个出宫荣养的教养嬷嬷,回来看着宋景怡,严格地教教她。宋景怡在教养嬷嬷手底下吃了几次亏,再找宋景轩告状哀求什么的都能将嬷嬷给送走,转回头又要吃嬷嬷的苦头,渐渐的终于乖巧了许多。
有这样不懂事的妹妹,宋景轩很是自责,也从不肯旁人提起一星半点。宋景怡的险些*的事情,宋景轩连父亲母亲都给瞒下了,没有露半点口风。
请嬷嬷回来,也是同父亲母亲说是宋景怡大了该说亲嫁人的缘故。
但今日你花袭人这么平常地一问,宋景轩却将这前后经过都缓缓讲述了,一点都没有隐瞒:
“刘贯义被我让人处理了。”宋景轩道。
他看着花袭人的脸。月光透过水晶窗子又透过藕荷色的窗纱,落在她脸上的光已经十分的微弱了。不过,这微弱的光已经足够让宋景轩看清楚她面上的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她果然没有颦眉,果然会赞成自己的做法,而不会觉得自己狠辣,草菅人命。
宋景轩心中生出了欢喜来。
刘贯义那样的,死了也就死了,并不值得花袭人为他惋惜。花袭人在意的不是这个。她在意的是,之前在百花园中,她问的他的问题,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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