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10
没人发现床上的庆明帝的眼睛在微微颤抖着。
“……除此之外,陛下肝气又郁结已久,近来频频动怒,难免每况愈下。”
“那皇上的腿……是否还有方可医?”
“如今下官亦只能尽力而为。”
听得这句回答,众人便明白了。
怕是希望不大了……
且不用郑太医来说,甭说是腿了,这条命能保到几时还说不定——三天两头便吐回血,谁家的血经得起这么个吐法儿?
又问了些其它,几位大臣适才离去。
“行了,快穿上吧……”江太傅将那官袍捡起,行至外殿塞到解首辅手中。
解首辅眉心紧缩。
“你说你也是,作何非要说那些激进之言……”
解首辅没说话。
他也并非是刻意惹怒皇帝……
且他看在皇帝被戴了绿帽子的份儿上,略有些同情,还特意挑了好听的来说的,这若换在从前——
哎,不说也罢。
“知你一片热忱之心……可这件事,岂是单凭你我之力便能左右的?皇上此人如何,你还未看明白吗?叔明啊,路还长着,不可不行,却也不可临崖而行……”江太傅语重心长。
这一点,怎就不同人家纪府尹学学呢?
想到这位“好学生”,江太傅很满意——浅谈如何在惊涛骇浪中求存、如何于两朝更替时保全自身这门学问中,纪府尹已经顺利结业了。
解首辅听得明白,最终却也只是叹了口气。
各人命数不同,正如性情,皆不是那么好改的。
一行六人刚行出养心殿不远,迎面便见有内监快步而来。
这是个熟面孔——于内阁伺候笔墨的祥清。
“解首辅,诸位大人!”
那内监施礼,显然正是来寻他们的:“南边有急报传来!”
南边?
莫不是洞乌有异况?!
内里再乱再耗,燕王好歹也姓谢,相较之下事关异族,总是更叫人心惊。
“报信之人何在!”解首辅边穿官袍边问道——皇帝有过,大庆黎明百姓无错,一日为大庆臣子,便还需竭虑!
“已被请入内阁,请诸位大人速回!”
一行人急忙而去。
如意事 608 不该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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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升死了。
被滇州叛军首领所杀。
解首辅等人听得这个消息,皆是脸色大变。
刘升先前奉旨前往滇州收编湘王旧部与朝廷驻军,并全力攻打洞乌——
当时朝中上下除了夏廷贞一党外,其余人等对皇帝的这个决定无不是竭力反对,皆是认定于此时讨伐洞乌太过冒险,洞乌易守难攻且熟知滇州地形,湘王旧部中必然还有与之勾结的内奸在,堪称内忧外患,胜算极低!
奈何皇帝一意孤行,根本不听劝阻!
可他们认为刘升胜算极小,那是对上洞乌,而现下报信之人却道……刘升是被滇州驻军所杀!
还未来得及同洞乌开战!
仔细算一算,同样是奉旨讨伐异族,想当初镇国公出兵丽族,刘升赶往滇州,一前一后不过只差了一个来月而已,可人镇国公先是败了丽族,凯旋罢又造了个反,如今连临元城都占下了——
刘升这边倒好,还没挨着洞乌的边儿呢!
人倒先死了!
这天差地别的效率叫人说点什么好?
士气都不用人家来打击,自己人就能给败光了!
然转念想想,刘升此行奉旨讨伐洞乌,本就不被他们看好——看吧,皇帝不听他们的,注定只能摔跟头!
但这些统统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些滇州守军竟敢杀刘升,这便是摆明了要继湘王遗志公然造反了!”解首辅眉心紧缩:“湘王虽死,这些滇州叛军却仍不肯断了同洞乌勾结的野心,只怕此时已是引狼入室了!”
如此一来,大庆之危机,便不止是内里,若洞乌占下滇州,后果不堪设想!
几位大臣面上已有冷汗渗出,解首辅心中既怒且悲——这并非是天意时运,而分明就只是皇帝的错误抉择所带来的人祸,他刚才果然还是骂轻了!
“回首辅大人,当下局面并非如此……”
那被两名内监扶着的报信士兵方才饮了半壶水,眼下稍有了些力气,哑着声音道:“杀了刘将军的那人名叫晋垣,此人本不过是戍边军中一小小把总,麾下不过四百余人……刘将军至滇州时,先是遭了湘王旧部滇州卫指挥使的刁难,于收编之事上遇挫……”
略缓了缓,才道:“这晋垣起初并未得刘升将军留意,可此人先是趁其不备杀了滇州卫指挥使,后又斩杀刘将军……且此人官职虽低,在驻军中竟颇有些威信,追随者众多……其先后杀了刘将军与滇州卫指挥使,便被推为了叛军之首——”
“此人接管滇州后,第一件事便是重新整肃布防,凡是查出了与洞乌暗中有往来勾结者,皆杀之示众,并于军中立言必会死守滇州,绝不会叫洞乌有可乘之机!”
“……”听完这些,解首辅等人无不意外。
“照此说来,此人虽有反意,却并无勾结异族的打算……”礼部尚书道:“倒还是个……”
有底线的。
这句话说出来,像是在夸赞叛乱者,但事实正是如此。
这种关头,此人能守住底线,是大庆之福。
江太傅微微叹了口气:“这分明是第二个章云随啊……”
明州知府章云随,随暴动的百姓一同造反,是第一个带头造反的官员——而现如今明州城及周遭投靠的诸县,人心反倒比当初为朝廷管辖时更为归拢。
现下又出了个晋垣——反了朝廷,却依旧坚守疆土百姓……
之所以反,恐怕正是因为皇上那一纸要与洞乌开战的圣旨!
天子盛怒下一言,到头来为此付出代价的必然最先是滇州百姓——
洞乌为蛮夷异族,异族入境一贯有屠城先例,岂会手下留情?
这晋垣既为戍边之将,对此必然再清楚不过。
杀刘升,反朝廷,反倒是护住滇州的唯一出路……
而如其,如章云随,这些人本该是如镇国公一样足以撑起大庆的铮铮脊骨——
趁乱博利者,比比皆是,而这些依旧心系百姓存亡的好官,却是叫朝廷羞愧!
将忠臣良将个个逼至如此地步,也不知皇上究竟脸不脸红!
“虽也是个祸患,却远远好过引狼入室的结果……”江太傅叹道:“如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解首辅亦微微松了口气。
而松气之余,却是若有所思地问那报信士兵:“你既属刘升麾下,可曾见到过这个晋垣?”
“将军出事当晚,小人曾得以见过此人一面……”想到那夜的血腥情形,士兵仍有些后怕,好在对方取了将军首级后只拿来震慑他们,而并未行滥杀之举——
解首辅忙问:“此人年岁几何,是何长相?”
晋垣这个名字,他听来隐隐有些耳熟……
“约……约四十岁上下,样貌并无出奇之处,但左边眉下有一处旧疤痕。”
解首辅眼神一变:“果然是他……”
“阁老知道此人?”内阁大学士余广问道。
“我初听便在想,此人能有本领在戍边军中立威,多半不会是没有名号的小人物……”解首辅的目光忽明忽暗:“我若没记错的话,他原先应当是西营中的一名副将,约十数年前受夏廷贞一党排挤,才被贬出了京师——”
礼部尚书略吃一惊:“竟是副将出身?”
解首辅:“不止如此,且是燕王旧交。”
正因此,他与此人也曾打过几次照面。
想当年大庆初立,未立太子之时,他与许多人一样私下更看好燕王多些……
但纵然再如何看好,他们这些臣子忠于的只有君主,以及未来的君主。
燕王……
眼前闪过那张脸,解首辅心中滋味难辨,说不清是痛恨还是惋惜,或是叹息命运弄人更多些。
昔日那个意义风发、一身正直之气,将江山安稳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少年,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先皇临终前,当真对此就毫无预料吗?
“燕王旧交……如此说来,此人岂不是极有可能会倒向燕王一党?”
如此滇州便等同落入燕王手中了!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江太傅微微摇头:“此人之举,或正是燕王授意也说不定。”
解首辅未语,却是默认赞同了这个猜测。
二十余年前,滇州几乎被洞乌所占,当年正是燕王跟随镇国公一路南下定下滇州边境,将这些异族逐出大庆疆域,建下层层铁壁般的防守。
亲眼见识过异族残酷手段的人,才更懂得滇州百姓之苦。
晋垣此举,背后难说不是燕王之意……
意识到这一点,偌大的内阁书房中有着短暂的寂静。
有些话,说不得。
但不必说,他们也皆心有分辨。
同一刻,太子由养心殿内而出。
“殿下……”
守在殿外的贴身内监忙迎上来,见得男孩子泛紫红肿的眼眶,不由一惊:“殿下的眼睛受伤了!”
“无妨。小伤罢了,不打紧。郑太医已替我看过了。”
男孩子边说边下了石阶,内监跟在他身侧声声关切。
听着这些不似作假的殷勤关怀,男孩子心里略有些触动。
自父皇病重,四弟……或已不能这么喊了,自荣贵妃之子被掳之后,他身边的这些宫人们,待他倒是多了几分真切的忠心。
有些人,甚至跪在他面前同他坦白,从前是受他父皇交待守在他身边,而从今日起,便真真正正是他的人了,若他有什么差使,便是豁出命也会办到。
他并不觉得荒谬,也并不认为这些人面孔反复,实在不堪。
不过只是些在夹缝中想方设法想要活下去的可怜人罢了……
父皇倒下了,这些宫人们便陷入了茫然不安之中,想要寻求庇护也属正常。
可他给得了这些人庇护吗?
甚至他也是茫然不安的……
只是他的不安与宫人们稍有不同——
而就在今日,就在方才,他竟头一次生出了“父皇或许不该醒来”的想法。
不是因为那只重重砸在他眼睛上的药碗,虽然真的很疼,很疼。
而是因为看到解首辅险些被发落杖责——
在父皇昏迷的这段日子里,不,甚至在此之前,一应困局皆是解首辅他们在费心应付,父皇……造成了这一切恶果的父皇,当真没有资格这般对待他们。
大庆的百姓们也不该被如此对待。
“殿下眼睛受了伤,不如先回东宫歇息可好?”内监在旁提议道。
“不必了。”一阵寒凉秋风袭来,太子拢紧了披风,咳了两声后,道:“去内阁。”
纵然政事上帮不上忙,但他至少还应当代父皇向解首辅和诸位大人赔不是。
他一路来至内阁书房外,隐隐听得书房中几位大人似有分歧之音,便未让内监上前通传,而是自己单独走了进去。
内阁书房分内外两间,解首辅等人在内室议事,太子听着,下意识地在屏风后驻足。
他听到许许多多叫诸位大人们焦头烂额之事,与惊人的灾民数量……
心里有个声音在对他说——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男孩子缓缓握紧了白皙细弱的手指。
或许,他也该替大庆做些什么……
可他能做什么?
……
庆明帝于子时前后起了高热。
本就虚弱的人这一场高热发下来,便昏昏沉沉地说起了胡话来。
倒也不能说是胡话——
起初尽是些诅咒定南王与镇国公的怨毒之言,直叫守在一旁照料的郑太医听得后背发寒。
“李吉呢?叫李吉来见朕……”庆明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张开了眼睛,然后眼底尽是浑浊昏沉之色。
“陛下,奴一直都在呢……”一旁的李吉忙应声道。
“唐昌裕是否有信传回?燕王死了吗!”庆明帝咬牙问。
早在许吴两家叛逃出京之时,他就派了少傅唐昌裕为钦差大臣赶往密州,务必要以谋逆罪拿下燕王!
不必同他说什么现如今反的只是许家和吴家,太后既被救出了京城,燕王造反之心昭然若揭,已再不需要其它任何证据!
他必须要让燕王死在密州——
只有这样,才能断绝许家和吴家的后路,这两家反贼一旦没了可拥簇扶持之人,便没有名目归拢各处势力,到时再各个击破也为时不晚!
而纵然密州驻军会跟着燕王一起反,但与密州相邻的数城皆有兵力可以调用,他已再三交代过唐昌裕,若燕王不肯认罪,执意反抗,便是以大军相困,也务必要将其生生困死在密州城中!
“皇上切莫心急,唐少傅前日已传信入京,只道已顺利抵近密州,沿途并未遭袭……若有进展,必会尽快禀告陛下的。”
“好……朕等着……朕等着!”
“到时,朕要将他的人头悬在京师城楼外……叫那些乱臣贼子们都好好看看——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是,是……”李吉附和着应道——想吧,谁还没点幻想了,陛下开心就好……
皇帝怨毒而透着一丝疯癫的话经半开的窗棂漂浮而出,辗转为夜风所揉碎。
……
密州城内,天色初暗,雨势滂沱。
“……父王走了已有半月余,我便足足半月都被闷在府中……究竟为何不能出门?这里可是密州,怎父王管着我管得竟比在京城时还要严?”
燕王府,内院中,桑云郡主正同燕王妃有些不满地埋怨着:“难不成真如外面传言的那般,父王当真是要造——”
“快住口!”燕王妃忙打断了女儿的话,皱眉道:“你父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咱们照办便是。”
“就您胆小,这是在咱们在自家府上,怕什么?”桑云郡主撇了撇嘴,愈发不满了:“且照办照办,阿娘只知照办,您又不是父王的下属兵士,怎遇事从来都不知多问父王一句的?”
“我一个妇道人家,问来作何?”燕王妃若有所思地道:“更何况,如今密州城外的驿馆里还住着一位钦差大人……此等关头,还是小心为妙。”
许吴两家造反的消息,都已经传遍了,密州也不是什么耳目闭塞之地,她们自也有听闻。
有人说,许吴两家是为了王爷而反……
但王爷如今还在军营中未归,她不清楚,也不敢多问多打听。
这时,一名仆妇快步走了进来:“启禀王妃,郡主……王爷回来了。”
“父王回来了?”桑云郡主连忙站起身来:“我去找父王!”
“郡主此时莫去……”那仆妇压低了声音,道:“王爷刚入城,便使人通知了那位等在驿馆的钦差大人,如今人已经先后都到前堂了。”
燕王妃心中一紧。
钦差进府了?
如意事 609 恶心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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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前院厅堂内,已掌了灯。
“近日忙于军中之事,叫唐太傅于驿馆中久等了。”燕王刚从军营归来,取下了红缨盔却没来得及卸甲,面上胡须略显杂乱,嘴唇也有些干裂,然而那双眸子却未失神采与沉稳之色,身形亦伟岸笔直不见疲态。
唐昌裕看着面前之人,面色绷得极紧。
他虽任少傅之职,然太子过分孱弱无法教习,少傅便成了兼任的空衔,除此外,他自十年前便入了内阁,于朝堂之上也算是颇有资历威望之人了。
而此番皇上命他前来密州,还有着另外一重考量——
犹记得当年大庆初立,朝中渐以立储之争而暗中分为了两派。
彼时他位居礼部侍郎之位,也未曾独善其身,他所拥簇之人乃是当今皇帝,彼时的皇长子——
为此,他曾在朝堂之上与都察院御史弹劾过燕王行军过失与御下不严纵容下属横行之过,燕王因此曾被先皇责罚禁足。
他自认并非结党之辈,当初天下初定,他认为大庆需要的是一名仁君来安抚天下人之心,稳固朝局,而不是一个喜好征战,会给大庆四面树敌的皇帝。
后来果真如他所愿。
燕王离京远赴密州后,他却仍有些不安心,恐这位王爷野心不死,为固大庆江山,遂为新皇献上诸多制衡之法,并随夏廷贞一同清算燕王留在京师与各处的耳目党羽——
从前他一直认为是为政事江山而谋,立场见地不同,自己并没有错。
可现下……
唐太傅心中不知是何想法,一双微微下耷的眼睛依旧在看着面前早已不再年轻的这位王爷。
当年种种,他的立场,他所行之事,燕王自是一清二楚。
而既有着这般过节在,皇上选择任命他为钦差,自然不必担心他会被燕王策反倒戈。
此行局势分明,若无法将燕王带回京师发落,那他便断无可能活着回去。
当下,实是你死我活之境。
他未说半字多余之话,甚至未曾行礼,只面色冷然地自随行官兵手中接过匣子圣旨,捧于手中:“逆臣燕王听旨——”
逆臣……
这顶帽子压下来,叫堂中王府仆从皆是神色大变。
燕王却未见异色,却也不曾下跪,只拱手道:“臣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燕王谢定辰勾结宁阳吴氏与反贼许启唯,图谋造反!经查,罪证确凿,实令朕寒心!今收回其爵位与兵符,抄没家产,命钦差唐昌裕将其与密州燕王府一脉,押至京师,以候审讯发落,钦此——”
堂外雨声滚滚,寒气袭身。
“圣旨在此,奉命行事,还望王爷能配合本官回京听审。”
唐昌裕见燕王未有领旨之意,遂又不动声色道:“许吴两家谋逆,已是铁证如山,又因太后被带离京师,陛下方才疑心此谋逆之事与王爷有关。若此中另有内情,王爷可于入京后面见圣上亲自说明——”
话至此处,微微一顿,道:“若王爷可拿出证据自证,本官也愿替王爷出面作证——沿途而来,密州情形,本官亦是看在眼中的。”
密州守备并无异样,临城之间来去自如,不见丝毫备战之势……
对此,他也有些疑惑。
又因心底深处残存的那一丝难以言说的对旧事之悔,唐昌裕此时心底的想法也并非只有一面。
将燕王押回京师,关乎天下安危,是他必行之事。
但若对方当真无谋逆之实,他也会竭力相保。
听着这句话,燕王微微笑了笑。
他不知唐少傅此言是在给他“指明路”,还是诓他入京请罪。
但无论如何,都不重要了。
他的路要怎么走,命要怎么用,只在他自己手中。
“这旨,本王接不得,还望唐少傅见谅。”燕王直言拒绝,语气却依旧平静。
唐昌裕面色微沉,直直地看着他:“王爷这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吗?”
“是不是贼,此行回京皆是亡命之路,唐少傅当是知晓。”
审问,自证——
皆是不切实际。
等着他的,只是死在前往京师的途中这一条路。
“……”唐昌裕攥紧了手中圣旨:“事情查实之前,本官自会护王爷周全!”
“多谢少傅好意,但不必了。”燕王:“来人,将唐少傅等人请下去歇息,好生招待。”
此声刚落,便有一阵整齐脚步声起,一行身披盔甲的士兵快步入得堂中,厅外亦被围起。
“大人……!”唐昌裕身侧的两名随从道大惊失色,立时拔刀护在其左右。
唐昌裕的脸色也全然变了,语气怒不可遏:“王爷果真是要公然造反了吗?!”
“不,本王只是想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唐昌裕神情怒沉:“果然是狼子野心!看来本官当年的担忧并非是错怪了你!”
“若少傅如此想,便可稍轻心中惭愧,亦无不可。”燕王道:“然少傅本也不必愧责的。”
“你……”唐昌裕似被人戳破心事,面色羞恼交加:“你真当杀了本官便可高枕无忧吗!若本官今夜未曾离开燕王府,与本官同行者便会凭圣谕调宜城与乌达等处兵马围剿密州!你驻守密州十余年,难道非要顽固到底,致使密州血流成河,再给异族可乘之机吗?”
“呸!你们这些所谓大臣的嘴脸当真虚伪至极!”燕王身侧的副将骂道:“一边想要我们王爷的性命,一边竟还要拿所谓大义来压着我们王爷顾全密州,提防异族,便是为朝廷所杀亦还要为朝廷思虑?简直是恶心他娘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大庆有这么一个昏君,又有你们这群伪善无能自私自利之辈在,难怪会落得今时这般境地!”
“这些年来,你们朝廷待北地究竟是如何打压提防的,你难道会不清楚!它能有今时之稳固,本就是我们王爷的功劳,是护还是不护,轮不到你们来假模假样指手画脚!”
见自家王爷朝自己瞥了过来,副将勉强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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