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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10
话音刚落,忽觉左肩处被人轻轻拍了拍。
“啊!”吴然惊叫一声,只觉得浑身毛发倒竖起,直将衣物都给支棱了起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猛然弹起身来。
“唉哟!”被他的脑袋撞到了下颌的那人委屈喊道:“四公子,您不是说不怕了么?”
“阿圆?”吴然看清了对方的脸,长呼出一口气。
他还真当二哥显灵了呢。
怕……自然是不怕的,他只是还没准备好。
“四公子一个人来的?”阿圆悄声问。
——他躲在暗处仔细留意了许久,并未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吴然点点头,擦了擦眼泪。
“小的有话要同四公子说……”阿圆眨了眨眼睛,声音不能再低:“您随小的来。”
说着,就往屋内而去。
吴然便跟了进去。
阿圆是二哥信任的人,也是他信任的人。
屋内仍未点灯,阿圆带着吴然来至内室中,屋内寂静得连一丝风声都听不到。
阿圆这是要同他说秘密?
秘密是该偷偷地说。
吴然甚至看了一下床榻的方向,意思不言而喻——要不要蒙上被子说?
阿圆顺着男孩子的视线看了一眼:倒也不必吧……
他扯着男孩子在榻中坐下,自己则蹲身在男孩子身前:“四公子,小人接下来的话您听了或会有些吃惊,而小人虽仔细排查了,却依旧担心隔墙有耳,故而您切莫发出什么太醒耳的响动来……”
吴然认真点头。
阿圆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他如今又岂是大惊小怪之人。
“小人认为,王爷和世子爷,及公子,必然还活着……”阿圆悄声道。
吴然的眼睛猛地瞪大如铜铃,失声道:“什……唔唔——”
阿圆早有准备,一把捂住了男孩子的嘴巴。
黑暗中,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阿圆适才拿眼神询问——差不多了吧?
“……”吴然点点头,他已经在心底将喉咙都喊破了。





如意事 613 媳妇还没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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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圆将手松开。
“阿圆……你说的可是真的?!”吴然语气急切且惊异非常,但声音已是压低了下来。
阿圆满眼笃定:“是,小人敢保证。”
“可……”吴然紧紧盯着他,万分想信却又万分不敢轻易去信:“可那些尸身,那日你分明也是去看了的,不是也曾下了断言吗?”
他还记得那日阿圆从尸房中出来后,便哭成了泪人儿,眼泪一个劲儿地往外冲,怎么也止不住,好好地一个阿圆俨然都快要哭成阿瘪了——
“那日小人是在做戏呢……”阿圆眨了眨眼睛,问道:“旁人兴许不知,四公子难道也忘了小人的看家本领了?”
阿圆的看家本领?
吴然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了过来——验尸!
二哥曾同他说过,阿圆的祖传本领便是宁阳城最好的仵作也比不得的……
阿圆亮晶晶地眼睛里有着一丝得色。
当初之所以能确定岁山还活着的事实,便是他从尸首上发现的端倪。
“那些尸首虽的确同王爷他们颇为相似,且样貌损毁无从辨认,小人初看时心也凉了半截来着,可待冷静下来仔细察看后,仍是从细微之处发觉了不对……”
吴然听得心中升起希望,却又怕落空而拼命压着,顺着阿圆的话问道:“既如此,这般紧要之事,你当时为何不曾言明?”
现如今所有人都已认定祖父、父亲母亲和二哥俱已不在了!
再有两日,尸身便要入土下葬了!
“四公子觉得这些被带回王府的尸身难道会是巧合么?”阿圆未答反问。
吴然思索着摇头。
如此相似,且又有着祖父他们的贴身之物,当然不会是巧合……
而既不是巧合,那背后必定有人安排!
会是谁?
几乎只是一瞬,吴然脑海中便有了答案——定是祖父和二哥!
其他人根本没有道理、也没有能力造出祖父已死的假象,若这是一场戏,必少不得祖父和二哥他们的配合,否则根本演不下去!
不,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祖父他们会不会在回宁阳的途中被人掳走,于暗中控制起来了?”吴然猜测着道:“所以他们才拿到了贴身之物!”
“现下小人也不敢确定……”阿圆道:“但小人暂时想不到谁会有这么做的理由,若王爷和世孙当真落于他人之手,对方拿来做人质同吴氏提要求不是更合算?为何又要大费周章设计假死之事?”
吴然想了想,亦觉得不大能说得通。
他亦只是下意识地这么一想,若这一切当真是祖父自己的安排,当然是再好不过。
“你认为是二哥的安排,所以才没有拆穿这一切。”吴然看着阿圆说道。
“是,小人虽不知王爷和世孙用意何在,但也不想因自己的自作聪明而坏了主子们的计划。”
用意……
男孩子眼中满是困惑。
是啊,若当真是祖父和二哥的安排,究竟是何用意?
是想以此来蒙蔽朝廷,从而达到什么目的吗?
可若是如此,为何要连他和祖母,及二叔三叔都一并瞒着?难道祖父就不担心他们会因不知情,无法配合行事,再打乱了原本的计划吗?
还是说,祖父和二哥是有着其它他猜不到的打算……
吴然想了很多,也猜了很多。
但这一刻于他而言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突然又不是没爹没娘没二哥的孩子了!
“阿圆……”男孩子的眼睛里有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小心翼翼的试探:“你真的……没骗我吧?”
他断然经不起这失而复得,得而再失的酷刑!
黑暗中,阿圆的眼睛里带上了笑意:“您即便是信不过小人,却也该信得过世孙才是。”
吴然闻言又有眼泪砸下来,边咧嘴无声一笑——没错,他想来最信得过二哥的!
“我就知道……”男孩子又哭又笑地道:“二哥连媳妇都还没娶呢,岂会舍得这般轻易就死掉!”
四公子这话说的,好像公子娶了媳妇就舍得死了一样?
——那必须得是更舍不得了啊!
想着自家公子对人姑娘的上心程度,阿圆很是认真地想着。
“小人选择将此事告知四公子,是恐族中或有人会趁机对四公子不利,想叫您心中有些分辨,多些留意与提防。但为谨慎起见,您切勿同其他任何人说起……”阿圆交待着:“更不可表露出太过反常之态。”
就如同眼下这满脸写着“我又可以了”,俨然比过年还要乐呵的模样,就万万要不得!
“你放心,我都明白!”吴然应下来:“我绝不会拖二哥后腿的。”
听他这么说,阿圆便放心下来。
四公子年纪虽小,但自幼所学与所见使然,知分寸和懂大局均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若不然,他也不敢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就这般随随便便地告诉一个不过才九岁的孩子。
而世孙先前离开宁阳时,便曾交待过他,让他一定要守好四公子——确切来说,公子每次出门,都会这么交待他。
“小人这儿有一册名单……”阿圆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其上之人,皆是世孙生前……”咳,演得太沉浸了……
阿圆舌头打了个结,忙改口:“皆是世孙一直以来信任重用者,四公子若不敢尽信身边人,或私下想做些什么,皆可放心差使他们。”
吴然接过来:“这些都是二哥的人?”
“是,有族人,也有府中管事近随。”阿圆道:“您放心,他们既效忠世孙,便也会同样效忠四公子您。”
就像他一样。
吴然郑重点头:“我也会尽力护住他们。”
在二哥回来之前,他定会守好二哥的一切,守住吴家。
男孩子将册子收入怀中,站起身时,只觉得身体里似被注满了力量。
近日来,在意识到并逐渐接受从今后身后再无人相护之后,他逼着自己务必要撑下来,并要尽快长大才能站得更稳——
而此时,他突然得知身后的家人一直都还在,虽无比庆幸,但却不曾有松懈轻松之感,再看向坎坷前路,反倒觉得更有勇气了。
所以,未必就只有磨难才能帮人成长吧?
于他而言,亲人尚在的安心,才是最能叫他坚定向前的底气。
吴然离开了吴恙的居院后,便又恢复了黯然模样。
回去的路走了一半,却是遇到了寻来的贴身小厮。
小厮见到他,微松了口气,轻声道:“时辰太晚了,小人着实放心不下公子,这才出来找一找……”
他先是去了世子院,没找见公子,便直接往世孙居院的方向来了。
果然……
小厮在心底轻叹了口气。
“我没事,随意走一走而已。”男孩子声音微哑,显是哭过:“回去吧。”
“是。”小厮安静地跟在他身侧,未敢多说什么。
吴然回到院中后,并未有立即歇下,而是去了书房。
小厮想劝一劝,然而瞧着在眉眼尚且稚幼的男孩子坐于书案后身形端正,似有撑起一切决心的模样,到底未曾多嘴,而是默默上前研墨。
他什么都不懂,嘴也笨,就这么静静陪着公子吧。
“我出去之后,可是有人进过书房?”吴然突然问。
他的手边是一只乌木匣子,匣内盛放着的是整个吴家有分量的东西——家主印。
近来他每日皆要打开来看上许久。
故而,他方才几乎一眼就看出了此印隐隐有被挪动过的痕迹……
虽细微,落在他眼中却醒目。
“回公子,约两刻钟前,二老爷和三老爷曾来过,小人正要同公子说呢。”小厮道。
“二叔三叔?”吴然眼神微动。
也是,除了二叔和三叔之外,其他人也断不可能进得了他的书房。
可这家主印……
“二老爷和三老爷是特来看公子的,见公子不在,将这几本册子留下,便都先后离去了。”
若不然,他也不能知道公子说去三老爷处是假话,继而便赶忙出去寻人了。
吴然循着小厮的视线看向书案上的几本册子。
二叔三叔近来皆在帮他细理族中诸事,十分用心。
“你方才说先后离去……二叔和三叔不是一同离开的?”
“二老爷先走的,三老爷又坐在堂中等了片刻,后有下人寻来,似是有事须去处理,三老爷这才离去。”小厮细致地作答了。
吴然看着那方大印,一时有些走神。
单凭此,并说明不了什么。
真要论起来,三叔亦是家中嫡子,且是他的长辈,更能撑起大局——
可这枚家主印,是三叔当众交到他手中的。
三叔虽少言且不苟言笑,不似二叔那般性情洒脱随意,更得小辈亲近,可近来一应棘手之事,却也是三叔替他挡下了大半。
另一半便是靠的二叔,短短时日,二叔给予他诸多提醒,使他保持清醒敏锐,也教会了他许多道理与手段。
他知道族中上下不乏怀有异心者,但他最不该怀疑的似乎便是二叔和三叔……
“公子……是有什么不对吗?”见他神态,小厮轻声问:“若公子不喜有人踏足书房,自明日起小的便吩咐下去——”
想想也是,公子也要慢慢开始掌管大事了,书房自然而然便也要成了重地。
“嗯。”吴然点了头。
旋即,却又道:“但二叔三叔若要进,则不必相拦。”
小厮笑着应下来。
公子最亲近的果然还是二老爷和三老爷。
然而他却未曾留意到男孩子将那枚家主印于匣中微微转动了些许,停留在了一个方便辨认的位置上。
而后才将匣子合上。
下次,他应当就不会再“记错”了。
吴然垂下眼睛,看向那几本册子。
他那日才同二叔说过,二叔和三叔是最值得他信任的人。
可二哥曾说过,这世间的信任并非是没有任何条件的,更不该是盲目的。
而越是信任之人,一旦起了疑心,便是再如何细微,皆要去及时证实。无论结果如何,是被证实还是消除,至少会得一个明朗,而不必一直心存无端猜忌,伤人亦伤己。
他希望是消除。
他暂时沉下心来料理手边的族中之事。
遇到不懂的,边拿纸笔记下,以便明日请教长辈与族人。
在小厮退下换茶水的间隙,他适才取出了怀中的那本名册,一页页翻看着。
其上的名字有他熟悉的,亦有全然陌生的。
但每个名字之后都缀有其身份与所负责之事,使人一目了然。
……
一应丧事准备妥当之后,便到了出殡之日。
当日丧仪之上,有驻扎在宁阳城外的钦差遣使者送来了吊唁书信,惹得族中人等愤慨不已。
“家主便是为他们所害,他们竟还敢登门惺惺作态!”
“杀人凶手于此时前来吊唁……试问居心何在!”
“家主在天有灵,我等于此起誓,必报此不共戴天之仇!”
一时间,附和声震耳。
站在吴然身侧的男人微微垂下了眼睛,掩去了其内冷戾之色。
竟皆是一群不识时务的老东西……
既如此,便也没什么好商议的了。
这主意,到底还是少不得要由他来拿。
……
定南王府这场浩大的丧仪毕后,宁阳城中便下了起雨。
这场雨绵延数日未止,仿佛叫宁阳城提早察觉到了冬日的冷意。
吴然坐在书房中拆看着一封密信,捏着信纸边缘的指腹因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
关于那份疑心,他等来的似乎不是消除——
而是被证实。
他将那信纸焚尽后,便离开了书房。
每日这个时辰,他都要去同族人议事。
纵然心底翻江倒海,越不可露出异样。
议事厅内,分歧声非但不曾因为丧仪结束而有减弱之势,反倒越来越混杂。
或是真真正正接受了家主已死的事实,如今这些声音里藏着的各色私心,便也愈发复杂了。
吴然看着那一张张脸庞,听着耳边的诸多论调,心中渐渐生出一个念头——或者,这才是祖父的用意所在吗?
现如今,周围似铺上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人都已笼罩其中,真真假假,各路意图,待到大网收起筛落之日,或都将无所遁形。
成大事前,务先真真正正扫清内里,坚固己防,以绝内患,方能从容对外……
他似乎又学会并亲历了一课,在他九岁生辰这一日。
于这一片混乱局面中,并没有几个人还记着他的生辰,便是从未落下过他的生辰礼的二叔似都忘了。
二叔近来很忙,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如意事 614 承认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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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然离开议事厅后,回到居院中,未曾有片刻歇息,便进了书房中。
从前事事有祖父,有父亲,有二哥。
而以往他去寻二哥下棋时,二哥总是不得空,他为此还曾在心中有过埋怨……
待到前两年,他稍懂了些二哥的辛苦与忙碌,这埋怨便消失了。再到现下,则是有了切身体会,终于明白了当肩上担着责任时是怎样的感受。
“这是何处来的?”吴然刚在书案后坐下,便瞧见了面前书案上搁放着的一只朱漆方匣。
“回公子,这是先前殷管事亲自送来的,倒没说是何物,只道待公子见了便明白了。”小厮在旁讲道:“小人们未曾擅自打开过,现下公子可要看一看吗?”
吴然点了头:“打开罢。”
殷管事是祖父一手带起来的老人,总管着王府上下账目琐事,但对吴氏族中之事并无涉足——
而他这两日,与殷管事接触颇多。
小厮应声“是”,便打开了那只木匣,将其中之物捧到吴然面前。
吴然起初一看,本以为是账册之物,然而接到手中垂眸细观,才见那极有些岁月斑驳之感的老旧书皮上,赫然是《媪妇谱》三字。
“……”男孩子满眼惊奇意外之色,险些没能压制住眼角喜色。
正如二哥所言,他的棋艺虽是菜了些,但于热情上而言,倒也算是个合格的棋痴……
身为一名棋痴,他自是早早便在传闻中听说过这本早已失传的棋谱,而二哥三年前曾允诺过,定会替他寻来!
殷管事的名字,在阿圆给他的那本册子上排在第一个!
所以,今日与他送来这棋谱……定是二哥的授意!
这是二哥给他的生辰礼!
二哥的的确确还在!
纵然阿圆说得笃信无比,他也信了,可当此时真真正正触及到了与二哥有关之事,亲眼得见了二哥的安排,却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了!
他半点不觉得殷管事于此时送来此物,会是二哥早先所安排好的——若是那样,殷管事只管直言就是,而绝不会、也没有道理言辞模糊,只留下一句‘待公子见了便明白了’。
所以,二哥假死之事,殷管事也是知情者,且与二哥暗中有联络……
那么,二哥对如今家中族中之事,必然皆是看在眼里的!
他用二哥的人做了哪些事,得到了哪些进展结论,他知道的,二哥肯定也知道……这本棋谱,不单是给他的生辰礼,亦是二哥对他近日所行之事的回应!
他和二哥在做同一件事呢!
至此他也能彻底肯定了一点——这一切定然就是二哥他们设下的局,当下的局面定在二哥的掌控之中……
甚至二哥极有可能就在城中,就在家里,没准儿就藏在他身边咧!
这个想法让男孩子安心又兴奋,视线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甚至微微弯下身看了一眼桌下。
小厮看得有些迷惑,公子找什么呢?
吴然将那册棋谱亲自摆到书架最里侧,借此来平复着内心的波动。
二哥既给了他回应,不怕他露馅,可见已要到收网之时了……
的确也该收网了。
若祖父二哥之意只在逼出有异心者,这目的眼下已经达到了,若再耽搁下去,只怕便会真正动摇吴氏根本,损害吴家根基了。
不能让错的人再继续错下去了——
这也是他近两日最常想的事情。
此时,窗外隐有脚步声传来,来人与守在书房外的仆从低声交谈了两句罢,旋即书房的门便被叩响。
“进来。”吴然自书架前回转过身。
“公子。”仆从行礼,道:“二老爷使人来传话,道是若公子不忙,便请公子过去松清院一趟。”
吴然略略压平了嘴角。
二叔主动要见他了……
他也该去见一见二叔的。
有些事,他真的很想求个明白。
“知道了,我这便过去。”男孩子应下来,临离开书房前,自书架暗格中取出一封信笺藏入袖中。
并与小厮交待道:“我走后,去请殷管事过来一趟,与他说明我去了二叔处,叫他在此稍等一等我,若半个时辰未见我回来,便不必再等了。”
小厮轻轻“啊”了一声,有些听不懂这其中的用意,殷管事也是极忙之人,公子为何要叫人来空等呢?
但公子做事,早已不必他们来多嘴提醒了。
不懂也没关系,照办便是。
待吴然前脚刚离去,小厮后脚便亲自去请人了——越是搞不懂的事,往往就越是藏着玄机,轻易交给旁人他可不放心。
这些年来,公子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他能一直留在公子身边贴身伺候,凭得就是凡事多留个心眼,能多想一层绝不偷懒。
吴然带着两名仆从,一路往吴景令的松清院而去。
半路上,遇到了吴景逸。
“三叔。”吴然驻足行礼,语气恭儒。
“这是要往何处去?”吴景逸身侧跟着两名族中的年轻人,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回三叔,二叔唤侄儿过去一趟。”
“哦?”吴景逸问道:“可说了是为何事请你过去?”
吴然:“倒还不知。”
这般事忙之际,没有缘由的相请……
“……”吴景逸垂在身侧半掩在衣袖中的手指轻动,看着面前的男孩子,似想说句什么,却到底没有说出口。
“侄儿就先过去了。”吴然施礼道。
吴景逸颔首:“去吧……”
余光里,见男孩子与他擦肩而过,走出了数步,吴景逸忽然又开口将人喊住:“阿章!”
吴然闻声驻足转身。
吴景逸袖中手指攥起又松开,平日不苟言笑的一个人此时眉眼透出缓和之色:“三叔突然想起,今日可是你九岁的生辰?”
男孩子笑了笑:“三叔还记得。”
“待会儿见了你二叔,同他说一声,晚间咱们一家人去你祖母院中一起吃顿饭,到时叫上你两位哥哥姐姐和几个弟弟……”吴景逸说道:“虽是庆贺不得,只当一家人坐一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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