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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10
马车极宽敞,然而阿葵倒了两杯茶水之后,仍是随车夫一同坐在了辕座上——这也就是她了,换了阿珠可一定没这等眼色呢。
车内,许明意与谢无恙聊了些各自近日之事。
车外雨声喧嚣,愈发衬得车厢中温馨适意。
“另有一件事,我还需与你言明。”谈罢了正事,许明意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永嘉公主待我有敌意。”
谢无恙神色一正:“她为难你了?”
“想要为难来着,没能为难得了。”
许明意未有细说今日之事,一则对方的手段太过浅显拙劣,只能用来欺负欺负寻常小姑娘。二来,她与吴恙之间也无需多言,她既直说了,他便不会有质疑,也无需具体经过来佐证她话中真假。
谢无恙微微皱眉:“那日我已提醒过她谨言慎行——”
对方非但没听,反倒寻事寻到了昭昭面前,当真太不像话。
“她找过你?”许明意问。
谢无恙点头,将那日太子府中之事大致言明,而后道:“我本疑心她是否遭了别有居心人利用挑拨,近日便暗中查了查她入京后所接触之人,但并未发现可疑者。”
再结合昭昭此时之言来看,便只能是对方自身的问题了。
可其初来乍到,为何会对昭昭心存敌意?
谢无恙思索间,只见面对面坐着的女孩子正直勾勾地打量着自己。
那眼神格外直白且又透着意味深长之感,他不免有些不自在起来:“怎么了?”
“吴恙——”
她私下还是习惯这样称呼他,反正这二字如今仍在他的名字当中。
这声喊让少年人愈发不解了,不由拿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到底怎么了?
“永嘉公主同你说,要你求陛下收回赐婚的旨意?”许明意不答反问。
谢无恙如实点头。
她又问:“是否还同你说了许多我的不好?”
他犹豫了一下,再次点头,这些他没同昭昭细说。
可昭昭已经猜到了。
问罢这两个问题,许明意不由沉默了片刻。
谢无恙莫名有些忐忑——总觉得这沉默中似在酝酿着什么惊人的真相。
他未再催问,车厢内有着短暂而诡异的静谧。
直到许明意开口打破这份安静。
“你可曾想过……她万一对你存有男女之情呢?故而才将我当作了假想敌来看待。”
“?!”谢无恙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他难得会有被吓住的时候,当下无疑算一个。
男女之情?!
这可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可不是瞎猜。”许明意道:“早在去年她入京之时,皎皎便提醒过我了——”
只是那时她吃惊归吃惊,却也未真正放在心上,只觉得小女孩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说不定只是觉得吴恙生得好看,才会多些关注。
“……”吴恙僵硬地坐在那里,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迟迟未能说出一句话。
许明意又自顾细细分析了一番后,道:“那时她并不知你是她的兄长,如今虽已是得知了,一时间却也未必就能接受得了这种身份的转变……称号固然好改,感情之事却是说不好。再者,还有一种可能……”
谢无恙如惊弓之鸟一般戒备地看着她。
还有什么可能?
“或许她当初之所以被你吸引,实则是一种血缘亲情的感应,只是她自己也分不清。”
在日积月累中,便与男女之情混为一谈了。
这自然是最好的一种可能,或会在日后的相处中慢慢变得明朗。
谢无恙听得面色愈发复杂,看着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女孩子,遂问道:“我需要如何做,方能解决得了此事?”
他实在不想沾染这等荒谬之事,更不愿因此而影响到其它。
“眼下看来,你如何做不重要。”许明意道:“大约还要看她自己能否想得通。”
吴恙的做法她毫不担心,从始至终本也不可能给对方任何幻想的余地。
归根结底,一切都在于永嘉公主自身。
“她能想通自然最好,若想不通,也非是你我能干涉得了的。”许明意道:“实则她是何心思,与我倒无干系,我一贯也只论行不论心——她如何想是她自己的私事,可若她再来招惹于我,我可是会收拾她的。”
这才是她今日同吴恙提及此事的关键所在,到底是他的妹妹,她好歹得先打个招呼,万一真收拾上了,也好叫他心中有个数。
谢无恙没有道理不点头。
人做错事,被收拾是天经地义的。
只是这并非是昭昭一人之事。
若当真……当真就是这般因由,那便是由他而起,他有责任处理干净。
纵然猜错了,此事却也仍旧是他的家事,昭昭选择嫁予他,断不是为了面对这些糟心事来了——她家中一派和睦清静,他怎么也不能叫她陷入这些莫名的麻烦之中。
所以,他还须想办法尽早解决干净。
少年人未有当场给出保证,心中却已在思索着解决之策。
略微平复了心情之后,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便问道:“车内可备有男装?”
许明意点头:“自然是有的。”
什么都能忘,这个可不能忘。
谢无恙笑道:“那便去状元楼,我来做东,权当是赔罪了。”
许明意有心想说“你赔得什么罪”,但想着状元楼的鸳鸯炸肚、花炊鹌子与各样小炒,也就故作勉为其难地点了头:“成吧。”
“啁啁!”
大鸟伸长着的脖子很应景地闯入二人视线中。
谢无恙靠在隐囊上,看着它道:“不便带你,车里等着。”
这话倒也不是存心为难。
如今满京城都知晓许家姑娘身边有只秃鹫,且是立了功的秃鹫。
天上飞着的秃鹫不止它一只,可身边带着只秃鹫的只有许家姑娘——
它若跟着,那许明意便要成了无效男装。
很快就是用晚食的时辰,食客往来被认了出来,也是麻烦。
天目也不埋怨,待二人于状元楼外下车时,竟当真没有跟上来的意思。
半刻钟后,许明意二人在二楼临窗的雅间内坐下。
旋即……
便有一只肥硕的黑影从窗外挤了进来。
……
比秋狩来得更快些的,是三日后的中秋宴。
这一日,许明意姐弟二人,早早便随家中长辈一同入宫赴宴。
与宗亲和大臣家眷们一同前往寿康宫请安罢,一众女眷便移步去了园中陪着太后听戏。
海氏坐在太后身侧,尽量让身形足够端正,却又怕显得太过刻意。
她总觉得有无数双打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以至于戏词也没听进去半句,且她本也听不懂这秦腔,却又怕被人瞧出听不懂。
总算煎熬到开宴之时,众人便说笑着移步保和殿,在内监和宫娥的指引下各自入席。





如意事 663 一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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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乐声中,梳着高髻拢着披帛的舞姬扮嫦娥奔月之姿起舞,身姿窈窕的宫娥捧着酒盏玉碟鱼贯而入。
君臣同饮罢,便是同僚之间推杯换盏,谈笑声不断。
于这一众儒雅的谈笑声间,东阳王过于豪爽的笑声格外醒耳,便是隔着屏风许明意也能听着自家祖父的动静。
但老爷子心里头是有把握在的,美酒虽好,却并未贪杯。
宴席散毕,诸臣携家眷先后告退而去。
定南王也早早便离了席,大致是因席间同东阳王起了几句口角,气得菜都没吃几口,便带着孙子回去了。
吴然走得很是不舍,他本还想同明时多说说话来着。
许明时也目送着好友离去,对两位老爷子这独特的相处模式,他早已习以为常。
宴后,太后颇有兴致,提议着要去得月楼赏月。
中秋佳节,赏月自是应景,尤其今晚天公作美,夜色颇好。
昭真帝很乐意相陪,当即点头应下,又揪着儿子和未来儿媳同去。
永嘉公主和海氏也应声附和。
昭真帝又看向东阳王,含笑问:“时辰尚早,将军可要一同前去得月楼小坐?”
老爷子忙摆手,“臣就不去煞风景了。”
听得这一句,昭真帝忽然哈哈大笑了两声,他记起了一件旧事来——记得少年时,有一回在营中,也是一年中秋夜,众人围着篝火而坐。同样是在赏月,定南王负手吟诗思乡,将军却是很认真地同手下讨论:吴刚不行,换了他几斧子下去便能将那桂树砍倒。
定南王闻言冷笑出声,骂其是莽夫所为,又道那桂树乃是神树,斧砍后可重新愈合,言辞间暗指将军说大话。
将军来了劲,声称只要自己砍得够快,便没他伐不倒的桂树。
又说什么,纵然是没斧子,连根拔也成!
二人各执一词,因此争执良久。
吴老爷子争得面红耳赤,世家子风度荡然无存。
将军气得也不轻,恨不能立时窜到天上去,闯进那月宫以证神力。
当时还年少的他简直看傻了去,默默看了一眼那轮无辜的圆月,如何也想不通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好吵的……
再到后来,他方才领悟到,这世上便没有什么事是这两位老爷子吵不起来的。
东阳王带着儿孙先行出宫,崔氏和许明意则陪着太后一行移步得月楼。
楼中有一处高阁视野开阔,数面大窗一经推开便是满目夜幕星河,拿来赏月最适宜不过,因此方得名得月楼。
早有内监宫娥摆好了瓜果茶水,与各式月饼糕点蜜饯。
众人围着太后赏月闲谈,四下没了保和殿中的人声喧闹,唯有清风明月相伴。
昭真帝也很放松,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与自家母亲说着说着,又提到了定南王和东阳王之间的旧事,惹得老太后笑得眼泪险些都要飞了出来:“这俩冤家……”
许明意和谢无恙也跟着笑起来。
而此时,坐在太后身旁、一直有些拘束的海皇后却犹犹豫豫地站起了身。
众人不由投去视线。
迎着众人的目光,海氏抓紧了衣袖,眼神忍不住有些闪躲。
“怎么了?”昭真帝道:“若是乏了,便让桑儿陪着你回去歇息罢。”
其实依他之意对方本不必跟来的,也省得如此不自在。
不料却听海氏说道:“臣妾……臣妾是想同许姑娘赔个不是。”
此言一出,四下静了一静。
莫说旁人了,便是许明意自己也疑惑非常:“不知皇后娘娘此言何意?”
一位长辈,又身居皇后之位,怎就至于要给她赔不是了?
“数日前,于寿康宫外,桑儿言行无状,曾冒犯到了许姑娘……”海氏语气惭愧地道:“这孩子随我和陛下在密州长大,性情放纵惯了,为人又粗心大意,实则却是没什么坏心的……还请许姑娘勿要放在心上。”
许明意听得十分意外,她怎么也没想到海氏竟会为此同她一个小辈赔不是。
可是……这同粗心大意有什么关系吗?
见海氏抬手就要行礼,她也站起身来:“皇后娘娘言重了,也折煞臣女了。且若娘娘不提,臣女已将此事忘得干净了。”
她不知对方为何要当众提及此事,又摆出这样低微的姿态来。
但她知道,依常理来讲,对方这些话一旦出口,若日后永嘉公主在她这里吃了亏,倒显得她是在蓄意报复了。
这自然是往深了讲,且她也不会在意旁人如何看。
或许是她将对方想得太复杂,但无论如何,对方既是这么说了,她自然也是要将场面话说足的。
那边,永嘉公主反应了过来,已是沉下了脸色。
母后是疯了吗!
竟当着父皇和皇祖母还有兄长的面说这些!
堂堂皇后,对一个外臣之女如此低声下气……根本是送上门叫人羞辱!
且还要拉着她一起被羞辱!
“桑儿,这是怎么回事?”昭真帝问道。
对上那双不辨喜怒,却没了笑意的眼睛,永嘉公主心中一慌,忙道:“那日我不过是同许姑娘说了几句玩笑话罢了!”
说着,看向海氏:“母后未免也太过小题大做了!”
见女儿满眼羞愤,海氏欲言又止,拿余光极快地扫了一眼许明意。
这小动作未能逃得掉崔氏的眼睛。
看她家昭昭作何?
此事一看便是这母女二人未统一说法,难不成还要她家从始至终什么都没做,却被拖着下水的昭昭,帮着这位公主殿下搭台阶,圆了这句所谓玩笑话之言不成?
崔氏不想自家闺女受半点委屈,不动声色地轻轻扯了扯女孩子的衣裙。
他们许家拼死拼活才有的今日,可不是为了陪这黏黏糊糊的皇后娘娘做戏来的。
别说什么要懂事些才会招人喜欢,懂事的前提可不是委屈自个儿。
昭昭这还没嫁过去呢!
许明意心中了然。
什么玩笑话不玩笑话的,随她们怎么说,反正她不插嘴就是了。
主动替人圆谎这种事,她不感兴趣。
见她不说话,海氏抓紧了衣袖,斥责起了女儿:“错了便是错了,纵然是玩笑话,失了分寸也是不该……还不快快向许姑娘赔不是!”
“……”永嘉公主面色红白交加,猛然站起身来。
她心中憋着一团火,有心想要发作,但见昭真帝坐在那里,唯有死死压制着。
父皇未曾责骂过她,但她却对父皇一贯有着说不出的畏惧,这畏惧既有母亲多年的言辞熏陶,在她心中扎了根,又因她一直觉得父皇好像总是离得很远,与她和母亲之间没有半分亲近之感。
这让她纵有再多的脾气,却也从不敢在父皇面前大肆发作。
她死死攥着手指,忍得红了眼眶,几近一字一顿地道:“……那日是我言辞不当,说话没有分寸,还请许姑娘见谅。”
对上那双“如此你满意了吧”的眼睛,许明意默了默。
很好,这多半得是彻底记恨上她了。
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便也只能道一句:“公主言重了。”
看一眼海氏,太后也在心底叹了口气。
自己的女儿什么样,旁人不知道,难道她自己也不知道吗?
这种事岂有强按头的道理?
所以,这究竟是真心想解决问题,还是只想做个表面功夫,好叫旁人看看自己是如何明事理,如何教女颇严呢?
眼下看来,这个儿媳妇话虽不多,小心思却是不少的。
且说得难听些,竟颇有做搅屎棍的潜质在……
她从未因为儿媳的出身而轻看过对方,可此时此刻,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个见识短浅的,全然看不明白何为真正的利弊得失。
太后心中有了分辨,面上仍旧平静,笑着道:“好了,既是都说开了,便都坐下吧。”
又看着众人,满眼慈和地道:“日后都是要做一家人的,哪里有什么说不开的,且咱们家中人口简单,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哀家年纪也大了,就爱看一家人和和乐乐的。”
总而言之,谁若想要生事,那便等同是同她作对。做事当真没了分寸,她是绝不姑息的。
众人齐声应着“是”,皆道谨记。
太后欣慰地点头:“好,好。”
可真的是太好了。
她赏月的心情都全给好没了。
昭真帝在旁适时地道:“夜里风凉,儿子送母后回去吧。”
太后点头,深深看着儿子,道:“哀家有春白她们陪着,你也早些回去歇着。”
说着,看向崔氏和许明意,笑着道:“叫阿渊送一送你们,改日再来宫中说话。”
今日这事,可是叫她在亲家面前丢尽了这张老脸。
瞧着是没闹出什么大麻烦来,可这等叫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黏糊才是最糟心的,若换了两户寻常人家,就此黄了亲事那也是有可能的。
海氏那些小心思,真当旁人都是傻的不成?
谢无恙应下来,他明白皇祖母之意,他会同昭昭和世子夫人就今晚之事说得明朗些,以免生下隔阂心结。
众人相继离去后,永嘉公主也红着眼睛带着侍女回去了。
阁中很快只剩下了昭真帝与海氏二人,宫人内监也被屏退了出去。
见昭真帝坐着未动,海氏有些忐忑,她觉得自己或该说些什么。
认错吗?
桑儿做错了事,她的确该认错。
她正要说话时,却听昭真帝在前面开了口:“朕见你似乎极不适应宫中生活,你若有何打算,只管与朕明言。”
他与海氏相识多年,真正相处之时却甚少,旁的了解他不敢夸口,但有一条他还是清楚的——海氏此人,过分敏感,一句简单的话她也能曲解颇多。所以今晚之事他无意多言,只挑了最重要的说。
海氏听得脸色白了白。
“皇上……是要赶臣妾走吗?臣妾……臣妾没有不适应宫中生活,臣妾每日皆在习礼仪,学京话的!”她有些慌了神:“许姑娘之事,是桑儿的不对,怪臣妾未能好生约束,臣妾日后定当——”
昭真帝无奈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你在宫中如何,朕皆看在眼中。朕无意怪责于你,你也不必勉强自己,皇后的职责本也不在你我当初的约定之内。”
海氏眼睫微颤。
所以,她如今于他而言没了用处,约定也要结束了吗?
“朕当初允诺你的一切仍作数,包括桑儿的亲事。”昭真帝道:“朕近来已替桑儿物色了些合适的人选,未必家世长相样样出众,却胜在个个人品贵重。明日朕会使人送了画像去,你与桑儿商议着决定即可。”
夜风穿过窗棂,海氏浑身冰凉。
待安排好了桑儿的亲事后,便可以安排她了是吗?
物色夫婿非是一日之事,所以,他早就有了决定了……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不该来京城,不能让他坐什么皇位的……
他成了皇帝,一切便都变了。
她再如何努力也是无用的。
一阵阵冷风灌进来,仿佛穿过了她的脏腑,又冷又疼。
“朕方才之言,你好生考虑着。”昭真帝起了身离去,最后说道。
听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海氏嘴角颤了颤,扯出了一个有些讽刺的笑。
考虑?
他既已开了口,她还有考虑的余地吗?
海氏僵硬地坐在原处,直到嬷嬷来寻,方才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得月楼。
回到玉坤宫内,却见永嘉公主等在寝殿中。
永嘉公主哭着与其大吵了一场。
女儿离去后,海氏失魂丢魄一般呆呆地坐了下去,然而耳边仿佛仍旧在回响着女儿的哭闹与质问声——
“母后为何都不同我商议半句,便有今晚这愚不可及之举!您不要脸面,我却还要的!”
“本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现下却闹得父皇和皇祖母都知道了,将我架在火上烤,您就开心了是吗!”
“……”
彼时听着女儿一句句怨怪的话,她思及自己当下的处境,也有些失控了。
看着这个眉眼间隐隐有些她生父的影子的女孩子,她甚至第一次生出了恨意来。
她打了桑儿一巴掌。
且下手极重,手心里此时甚至还有些麻意。
一巴掌落下后,她死死地盯着女孩子,恨声问——
“我为何这么做?还不是不想让你同未来太子妃树敌!你可知这些年来,我为你操了多少心,替你收拾了多少祸事吗!你若省心懂事些,讨你父王喜欢些,我又何至于为你如此提心吊胆!”
这番话,这记耳光,也让女孩子彻底爆发了。




如意事 664 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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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都是我的错吗!从小到大,不管我做什么,你总要拿那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管束于我,父皇自军营中极不容易回来一次,你不许我去‘打搅’他!幼时我生辰,父皇不知我真正的喜好,送我的生辰礼我不喜欢,你偏要我装作喜欢的模样!我纵然只是犯了些小孩子都会犯的小错,你也要吓得上下遮掩一番,半点不敢叫父皇知晓!”
“我偷偷去军营中寻父皇,父皇不曾责备于我,你却瞒着父皇罚我在佛堂中跪了一日一夜!”
“你不许我缠着父皇,不许我在他面前撒娇,更不许在他面前闹脾气,连哭也不行!”
“幼时我且不懂,待大些见得多了,才知并非人人都如我这般……”
“你畏手畏脚,自己看不起自己,同自己的丈夫根本不像夫妻!你还要逼着我也要看不起自己,害得我同自己的父亲也根本不像父女!”
“是你不准我同父皇亲近,如今却又要怪我不懂讨父皇喜欢了!”
“你有今时今日,当真怪得了我吗?是你自己处处不争气,才会被人看轻!便是太后娘娘也对你颇有不满,言辞间暗指你终日闷在这玉坤宫内,根本没有皇后该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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