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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10
片刻后,笑意却又渐渐淡去。
信上都是好消息,或是逗趣之事。
仔细想来,吴恙送回的信中,从未与她提到过半字不顺与艰难之处,那些打了败仗的消息她也是从别处听来的。
甚至在四五月前,他还曾经历了一场生死之险,据送回朝中的急报中可知,太子一度被围困在了深山之中多日,援军赶到之后于山中搜寻了七八日,也未能寻到其踪迹。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朝中为此慌乱不已。
迟迟等不来消息,她已经收拾了行李打算赶往朵甘。
却在出城三日后,被秦五叔追了回来,秦五叔是带着消息来的——朵甘传回军报,太子殿下平安无事,先前之事不过只是诱敌的计谋而已。因是临时定下的密计,知情者甚少,方才传回了有误的消息。
她听得大喜,这才跟着秦五叔回了家。
可之后冷静下来细想了想,对这所谓“诱敌”之说却是半信半疑——当真如此吗?还是拿来稳定军心和朝堂,想叫她安心的说法?
对她,他总是报喜不报忧。
初至朵甘时,为鼓舞士气,他曾多番亲自领兵迎敌,难道当真不曾受过伤吗?
且他身份特殊,抛开真正的战事不提,诸般刺杀手段定也没少经历。
而他从来不与她说起这些,无论是手下士兵还是他自己。
她知道,战事残酷而现实,讲求的便是一个“胜”字,唯有胜了,那些流血伤亡才被世人赋予真正的意义——
好在,这次他们胜了。
虽尚且未能将异族悉数拔除,但于当下而言,能拿回城池将异族驱逐出京便足够了。
想来归期不会太远了。
翌日,东阳王于早朝之上进言提议,此时应召太子班师回朝。
乘胜追击也要分形势局面,朵甘之外,那些游族不战之时势力分散各处,且行踪不定,若想除尽非久战不可,且非但费时,更是耗力。
而当下国库实在不算充裕,于军需粮草供应之上一直多有吃力之处。
总而言之,此时不宜恋战。
“臣以为东阳王所言极是。”解首辅出列,道:“今太子殿下既已将异族驱逐出我大庆之境,大挫异族气焰,料想至少可保数年安定。当下各处正是休养生息之际,日后待看具体情势而为也不迟。”
且抛开国力不提,太子身为储君,其安危亦关乎社稷安稳——须知如今还有太子已经战死的谣言在各处流传着。
唯有太子平安凯旋,这些谣言方能不攻自破。
其他官员也紧跟着出言附和。
昭真帝点了头。
嗯,于公于私,是都该召那臭小子回来了。
很快,召太子回京的旨意便被快马送出了京城。
但许明意觉着,怕还是要等上一段时日。
吴恙非是急功之人,于此形势之下,自不可能做得出一意孤行抗旨之事。但他纵然要回来,必然也要等到将一应之事悉数安排妥当之后。
安抚边境民心,收拾战后残局,重建各处防守,这些都需要时间。
依他的性子,必是要亲力亲为才能放心的。
但她也不着急。
虽然她真的很想早点见到他,但她更想看到他安安心心地踏上返程。
她和他,虽是世间最心意相通之人,但他们从来都不只是属于对方,他们属于自己,而又准允自己属于着这方天下江河,众生万物。
守好这片江山和百姓,是他们共同的心愿。
于她而言,这个听起来有些自大的念头并非是起初便有的,而是随着时间的增长,走过的路,见过的物,而日渐变得清晰坚定。
起先她只想守着家人,而今有了余力,便想要去做更多的事。
所以,她骨子里实则也是极普通的人,并没有太多舍己为人的伟大想法,做不到无暇自保也要去保别人——
她想,这世间大多数人应当都是如此,先自保再保旁人,本没有什么可去苛责的。
并非人人生来都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人物。
正如祖父此前所言,善良也是需要底气的,不是每个人都有善良的资本。
也有人说,顺境中的善良不算真正的善良,人在逆境时方能看出本性——这句话,她并不十分认同。
善良便是善良,只要付出善意便是善举,无分顺境逆境。或只能说,逆境中的善意的确更为难得。
而当下、往后,她所需要去做的,便是让这世间少些不公与人为的逆境,给更多普通人善良的底气,好让他们有余力去帮助更多的人。
这需要很长的时间,很多的阻碍,很多张可行的策论。
想着这些,她垂眸执笔,将近日所思细细落于笔下。
……
冬月十五,一场大雪将京师改了颜色。
东阳王府中,裘神医再一次同女儿提起了离京之事。
“眼看就要近年关了,又天寒地冻的……”方才还同小丫鬟们嗑瓜子谈八卦的裘彩儿忽然面露虚弱之色,捂着胸口咳嗽了一阵,才又道:“女儿倒不怕受冻赶路,只是若再诱发了旧疾惹得父亲担心,那就是女儿的不孝了……”
裘神医狐疑地盯着女儿,实在分不清真假,再三思索之下,到底再次败下阵来。
“那就等开春暖和些吧……”
裘彩儿轻轻点头:“女儿都听父亲的。”
开春就开春吧,季节交替之下,最易滋生风寒病症,父亲应当也不想让她冒着染风寒诱发旧疾的风险赶路吧?
总而言之,一日不看到许姑娘和太子殿下成婚,她的身体便一日不适合动身离京。
就如同看话本子一样,真情实感看到了尾声,就等着这最后一页的圆满之时呢,这时候把书夺走,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说来,太子殿下也该回京了吧?
……
同一刻,寒明寺的后山处,许昀一行人正于亭中煮茶。
“阿弥陀佛,又于这初雪之际见到施主了。”一名小和尚在梅树下,同许昀行了个佛礼。
这位施主每年下初雪都会来后山采雪煮茶。
但这次看起来……却似乎同往年颇为不同了呢。
什么都没变,却又什么都变了。
许昀笑着点头,邀请道:“无逐小师傅可得闲去亭中同饮一盏?”
亭内,小晨子正看着炉子煮茶。
小和尚刚要婉拒时,只见一旁走来一名披着湖蓝锦裘,手中折了枝红梅,气质温婉清丽的女子。
小和尚几乎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是之前来过的那位夫人!
彼时,他还错将二人当作了……
一句话还未完整地在脑海中落定,视线中便见那女施主竟轻轻挽住了男施主的一只手臂,望着他,含笑道:“如今的确是我的夫君啦,还要多谢小师傅三年前的那句吉言。”
……
后山处茶香四溢,同行而来的许明意则正在庙中前殿进香。
青香插入香炉之中,她自蒲垫上拜罢起身,只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音。
“无清,前院为何如此喧扰?”
尚且还不够沉稳的小沙弥有些激动地答道:“回师伯,听几位香客说是太子殿下凯旋了!大军正经过咱们山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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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意闻言身形一顿,而后蓦地转过身来,看向那满眼兴奋的小沙弥,印证道:“小师傅说得是太子殿下?!”
吴恙班师回京的消息她是在十日前得到的,但归程总要更慢些,且又有雨雪阻途,之前算着怎么也要进了腊月……
故而此时极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被她如此盯着,那小沙弥赶忙拾回出家人的姿态,努力收起面上喜色,双手合十答道:“回女施主,正是。”
话音刚落,便见那位如仙子般的女施主提着衣裙脚步飞快地从他身边经过,不忘留下一句:“多谢小师傅了!”
阿葵赶忙追上去。
“姑娘,您慢些!”
许明意一路跑出了寺庙。
下山的石阶一早便被僧人清扫过,积雪多被堆在了两侧。
女孩子一步步踩过雪水湿润的青石板,她步伐轻快至极,半挽着的乌发为山风所拂,丹色裘披上绣着的白鹤仿佛也要挥羽入云而去。
石阶两侧积着雪的松柏之上,有鸟儿被惊动飞离间,晃下一阵簌簌雪雾。
许明意只用了不到平日一半的工夫便来到了山下。
无需放眼去看,已有浑厚马蹄声响彻四下。
她的目光在那行大军中搜寻着。
骑兵在前开路,之后便是军中主将一行——
她依照着行军的习惯望向某处,果然便瞧见了一道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背影。
纵然那道背影与记忆中相比之下又挺阔了许多,又有盔甲遮去轮廓,但她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而目光找到那人的一瞬,她已立时出声脱口喊道——
“吴恙!”
她声音响亮,然于这阵阵马蹄声中却轻易便被淹没。
可她还是看到那道身影忽然收紧了缰绳,转头望向她的方向。
那道视线起初是有些不解的,似在疑心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待与她的视线遥遥相接之际,一怔之后,眉宇间顿时有了神采。
“驾!”
那马上的少年主将当即调转马头,朝她而来。
而更快他一步的却是一道飞来的黑影。
那黑影直直地扑向许明意,虽到跟前时放缓了速度,却仍然撞得许明意后退了一步。
这力气,是思念的分量。
许明意笑着将沉甸甸的大鸟抱住。
竟又重了些。
但摸着是壮实了。
瞧着也更威风了。
“啁啁啁啁!”
天目拿长喙蹭着她的肩膀和头发,发出兴奋又有些委屈的叫声。
就像是孩子在外头吃苦受累多时,终于回到娘亲面前,总少不得要撒娇诉苦一番。
许明意揉了揉它的脑袋和羽毛。
大鸟大约也是对自己的体重心中有数,从她怀中滑下来,紧紧挨在她脚边,拿一只大翅膀抱住了她的衣裙。
许明意看向下马大步走来的谢无恙。
“回来了。”她说道。
谢无恙在她面前两步远停下,点头,温声道:“嗯,回来了。”
在这听来仿佛在寒暄一般的对话之后,二人未再开口,四目静静相望间,仿若周遭万籁俱静。
方才一路下山走得颇急,冬日寒风将女孩子白皙莹润的脸颊和鼻头都吹得发红,而此时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也渐渐红了一圈。
原本克制着的谢无恙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来将她轻轻拥住,又重复道:“昭昭,我回来了。”
许明意伸出双手便将他紧紧抱住。
谢无恙眉眼间溢满笑意,却仍是将她又轻推开些许,道:“我身上又脏又凉——”
本想回去之后,卸下盔甲沐浴更衣罢再去见她的。
没想到还是叫她瞧见了这幅不怎么讲究的模样。
许明意却不听,偏要与他作对一般又紧紧抱了他片刻,适才将他松开。
再看向他时,不禁笑道:“黑了些。”
原本的如玉少年如今身上多了些收敛起的肃杀之气,昔日玉白的肤色也深了许多,却愈发显得五官轮廓清晰深刻。
听她这般说,谢无恙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
很黑吗?
他素日里也无暇照什么镜子。
“料想应当还能白回来的。”他颇认真地道。
许明意笑意更浓了,道:“无妨,也怪好看的。”
他眉宇间便也有了笑,轻咳一声,道:“你不嫌弃便好。”
说着,问道:“怎会凑巧在此处?”
他先行带了两队兵马赶急路,真正的大军还须五六日才能赶到,料想京中也不该如此及时得到消息才是。
若当真得了消息,等在此处的恐怕便不止是昭昭了。
他思路清明,许明意到了嘴边的“当然是特意等着你”的玩笑话便也未说出口,笑着说道:“陪二叔二婶来后山烹雪煮茶,恰听到庙中的小师傅说太子殿下带着大胜之军凯旋,如此盛事当前,我自当是急忙来迎了。”
说话间,转身看向山上寺庙方向:“可要上山去见见二叔二婶?”
“满身血腥,便不去玷污佛门圣地了。”
谢无恙话音刚落,便见一行人下了山而来。
有两名其他香客,亦有许昀夫妇。
“阿渊!”吴景盈出声唤道,脚下又快走几步。
雪天路滑,许昀忙追上来扶着她一只手。
“姨母。”谢无恙行礼。
许昀笑着抬手:“恭贺殿下平安凯旋。”
“多谢姨丈。”
看着面前的许昀夫妻二人,谢无恙心底触动颇深——姨母变得不同了,许二叔也变得不同了。
“山上备了些茶水,殿下可要前去歇歇脚?”许昀邀请道。
“方才已听昭昭说了,姨丈在山后取雪烹茶——”少年人含笑道:“晚辈倒极想上山同饮一盏,然还须回京同父皇复命,实在耽搁不得。”
许昀会意点头,笑着道:“那便改日!”
左右人平安回来了,往后有得是机会,不急于此时。
“那便快回去吧。”吴景盈望着面前仿佛又高了些的外甥,道:“明日再叙话也不迟。”
今日必是要被留在宫里了,这才刚回来,料想陛下和太后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人的。
“是。”谢无恙应声之际,看向许明意:“昭昭,咱们一同回城吧?”
许明意弯起眸子,点头道:“好啊。”
这时,一道少年有力的声音自谢无恙身后响起:“许姑娘,我的马借你!”
许明意看过去,只见是一名高壮黑脸少年牵马刚走来。
正是当初在临元城投奔许家军、去年经了东阳王举荐随太子前往朵甘的聂家公子。
许明意认出了他,笑着问:“将马借给了我,聂公子要如何回去?”
少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坐板车即可!”
许明意便也不再同他客气,与他道了谢,便跃上了马背。
天目紧跟着落在她身后,依旧不忘拿翅膀将她抱住,俨然已经化身为了她的贴身挂饰。
马蹄声滚滚,踏着雪水往城门的方向而去。
城门守卫并不知今日太子大军返京,忽然见得数千人马临至城前,不免要准备查问,然而还未及上前,视线中便见一面玄色金边军旗高高扬起——
众守卫皆神色大振,登时退至两侧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恭迎太子殿下凯旋!”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回来了?!
出入城门的百姓听得这阵震耳高呼,无不心绪沸腾。
所以——太子殿下当真还活着!
那些传言,根本就是谣传而已!
且不仅活着,还打了胜仗,击退了异族!
“快看,是太子殿下,当真是太子殿下!”
人群最前头,扯着名男童的男人看着缓缓入城的大军,险些热泪盈眶。
太子殿下平安凯旋,便意味着胜利和安定。
人心安定了,才能有心思专注于热闹八卦——天知道废帝在位末年时的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瞧见没,太子殿下身边还带着位姑娘呢……”
“大军之中怎么会有姑娘家……”
且就跟在太子殿下身边!
离得这般近,任谁看了都觉得关系不一般啊!
“该不会是从朵甘带回来的?!”
太子殿下在战场上救下的?无父无母的可怜人?
或者说,曾救过陷于危难、身受重伤的太子殿下?
反正不是你救我,就是我救你——话本子上都是那么写的!
转瞬间想到许多,百姓们纷纷色变。
若真按话本子上那么发展,太子殿下必然是对这女子动了情了!
那许姑娘怎么办?
不——
想到老当益壮,宠孙女如命的许将军,众百姓不免觉得或许太子殿下才是更值得被担心的那一个。
哎,好好的一个太子殿下,人长得俊,仗打得也俊,怎偏偏在此等事上竟如此糊涂!
亲还没成呢,对得起许家姑娘吗!
简直给男人抹黑!
须知自鼓励妇人再嫁的新政施行之后,又有吴家和长公主府带头做了表率,如今三五不时便能瞧见哪家爷们被媳妇拖着去公堂闹和离,偏偏府尹纪大人的处理原则一贯又为劝分不劝和……
现下试问哪个男人不为此自危,力求小心谨慎度日?
局面已经如此艰难,太子殿下怎就不能争口气?
如此一来,男人的风评必然要再次被害!
坐在马上的太子殿下心生困惑。
怎么觉得气氛忽然有些不太对?
为何大家看向他的眼神里竟隐含着一丝失望之色?
单是夺回城池还不够?
现如今百姓们的要求已经如此之高了吗?
“二牛哥,你怎么看?”人群中,有人碰了碰牵着男童的男人的肩膀,拿极睿智长远的语气说道:“这姑娘生得如此好看不说,且面相气场瞧着就不是个好拿捏的,怕是要闹出大麻烦啊……”
“……那是许姑娘!”男人忍无可忍地道。
一个个的,到底怎么学的?
出去不要说是他的学生!
四下众声恍然。
哦!
许姑娘啊!
那就放心了!
这下可以放心地欢呼称颂,而不必再担心挨媳妇冷眼了!
“……”感受着这突然高涨的热情,谢无恙心中的困惑感愈发深重了。
太子今日提早归京,是谁都不曾料到的。
越来越多的百姓听闻到消息赶来。
大军入城后,便行得极慢。
有百姓夹道欢呼,有老人扯着年幼的孩子颤巍巍地跪下磕头,也有年轻的娘子朝着大军中的某道士兵身影笑着含泪招手。
大军缓缓穿过一条条人流拥挤的长街。
大军远去,百姓间喧嚣沸腾的振奋之气却经久不散。
临近庆云坊,许明意缓缓勒马,目送大军许久,适才折返家中。
她在府门前下马,便直奔了外书房。
“祖父!吴恙回来了!”
书房的门刚被打开,女孩子便迫不及待地道。
东阳王笑着点头:“方才已经听说了,回头让人去太子府传信,让他哪日得了空来家中吃酒。”
接下来几日必然是极忙的,但也不着急。
“嗯!”许明意笑着重重点头。
……
许明意刚回到熹园,许明时便寻了过来。
无需去想,也可知他是为何而来——
堂中,一人一鸟久别重逢,男孩子抱着大鸟久久不愿松开。
他与天目已经分开了整整三百日了呜呜!
这三百日里,他每日都在担心着天目。
可偏偏太子殿下来信甚少,信上又极少提及天目,有时许明意还不给他看信,只草草敷衍两句。
他有心想去信给殿下询问天目近况,却又怕让殿下分神,占用殿下的时间,因此只能死死忍住。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教天目写字的!
男孩子不止一次有此懊悔想法。
……
晚间,许明意正窝在窗边的榻上看书时,天目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鸟身上沾着雪星子,瞧着像是出去了。
来到她身边,大鸟扯着脖子叫了两声,翅膀朝着外面的方向扇了两下。
许明意怔了怔:“出去?”
大鸟回以肯定的叫声。
许明意有所猜测在,当即下榻披衣。
她跟着大鸟一路往后院去,由后门而出。
王府后墙不远处,有着一道挺拔人影等在那里。
雪色月华相映,天地间如同蒙上了一层珠光。
他身着鸦青氅衣,墨发以玉冠束得极整洁,于这珠光之下有几分不染尘埃之感——
许明意来到他面前。
他眼中含着一丝笑,朝她缓缓伸出双臂,道:“现下可以抱了。”
许明意便果真将他紧紧抱住,脸颊贴在他胸口。
少年将下颌轻轻抵在她柔软发顶——
语气无比认真地道:“昭昭,咱们成亲吧。”
……




如意事 679 婚期近
婚期定在了来年三月深春时节。
太子大婚之事,能提早备着的,各部早已在着手准备,只待太子归京后,定下具体婚期,再完成接下来的细枝末节。
故而,百日余的时间,已是十分充裕了。
上至宫中朝堂内外,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大婚报以瞩目与热切期待。
百官们心急些,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算上一算,太子待过了这个年,便有足足二十二岁了。
龙椅上的那位,眼瞧着是不可能有任何充实后宫之举了——哦,莫说充实了,便是连立个皇后做做样子都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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