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妻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绿药
前的事儿了,又皮子痒了。
那种一边在心里忏悔打孩子是不对的,一边又不得不下手揍他的滋味简直折磨人。
肖折釉扔了手里的藤条,也不说话,闷闷坐下来。
她真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可两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孩子。她有点没法子了,道理讲过,讲得口干舌燥。揍也揍了。然而揍他也是治标不治本。不弃等了好久,也没听见肖折釉的声音。他疑惑地抬起头望着肖折釉,见肖折釉一脸愁态,他愣了一下子爬下凳子,跑到肖折釉面前去拉她的手,特别诚恳地说:“娘亲,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要不然
……要不然您再抽我几鞭子吧!”
说着他就转过身,撅着屁股冲向肖折釉。他闭着眼睛等着挨打,连屁股上的肉也绷起来。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娘亲手中鞭子落下来,反而是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
肖折釉将白玉瓷瓶里的外伤药倒在掌心里,拍在他屁股上的伤口上。
“啪啪啪!”
拍得很用力。
不弃提着裤子,疼得呲牙咧嘴。肖折釉给他涂完药,转身在绿果儿捧来的铜盆里洗了手。她拿起绛葡儿递过来的方帕擦手,将帕子扔到桌子上,说:“你以后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管你了!反正要不了多久就把你送你爹那,你去折磨
你爹吧!”
肖折釉说完就转身出了屋。
“娘!娘!娘!”不弃伸长了脖子望着肖折釉的背影大声喊。
可肖折釉脚步不停,完全不理他。
不弃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他眨眨眼,歪着头望向一旁的绛葡儿,问:“绛葡儿!我爹打人疼不疼?”
绛葡儿弯着眼睛说:“小少爷,你爹很少打人的,因为他一巴掌拍下去你的小命可能就没了。”
不弃缩了下脖子。
虽然一年半没有见了,可是不弃还是对爹爹有印象的,高高大大的,而且腿特别长!
不弃想了想,又笑嘻嘻地朝绿果儿说:“绿果儿姐姐,你最好了,你帮我跟娘亲求求情好不好?”
绿果儿“哎呦”一声,立刻弯着腰捶自己的膝盖。之前不弃故意绊了绿果儿一跤,使她膝盖破了皮。不弃咧咧嘴讪讪地笑,不好意思再求人了……
肖折釉从不弃屋子出来以后没有回屋,而是去了沈禾仪那里。她这几日正和沈禾仪忙着一起给漆漆说亲事。
如今已经是十二月了,马上就要过年。过了年,漆漆就十九了。
肖折釉怎么能不愁漆漆的婚事。肖折釉去了沈禾仪那儿,认真听沈禾仪说着吴家幺子的情况,心里却犯难。这不是肖折釉第一次给漆漆说亲事了,漆漆都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时间久了,肖折釉隐隐明白这个妹妹心里好像一直装着
一个人,你若问她,她便矢口否认,恨不得对你发誓。如此,肖折釉也不能多问。
肖折釉真心盼着漆漆心里装着的那个人不是师延煜。可是除了师延煜,还能有谁?
“说起来,文陶和罗家姑娘的事儿什么时候定下来?”沈禾仪问。肖折釉回过神来,说:“之前一方面是如诗和她家里人走散了,也没法向她长辈提亲。而另外一方面我也的确是顾虑陶陶年纪还小。可我也不能只顾着陶陶,不顾姑娘家的年纪。我是想着……等过了年,陶
陶也十六了,就算找不到如诗的家人,也把这事儿给定下来,不能耽误如诗了。”
沈禾仪点点,道:“也是,反正眼瞅着就要过年,也挺忙。年后再说吧。”
不出所料,漆漆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门亲事。肖折釉提着裙子在满是积雪的陆府后院追她,她哪里跑得过漆漆?最后追得脸色发红、气喘吁吁。
漆漆坐在一个小亭子顶,晃悠着腿儿。她居高临下地望着下面扶膝喘息的肖折釉,说:“姐,我不嫁人真不成?”
肖折釉追得太累了,喘得开不了口。
“姐,为什么嫂子就可以不嫁人?因为她嫁过?那我随便嫁个快死的人成不成?等他死了,我就又逍遥快活了!”
肖折釉稍微好了些,她抬眼瞪着漆漆:“能、能不能不说胡话!”漆漆神情恹恹地嘟囔:“当年你不是还和嫂子说打算一辈子不嫁人吗?姐,你应该理解我支持我啊!或者你换一个角度,你当初不想嫁人的时候,别人不理解你、阻止你,你什么心情?后来你嫁给姐夫也是
你心甘情愿的,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改主意,可你是自愿的啊!我就不能像你这样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
漆漆停下来,忽然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知道了!”她扯着嗓子假哭,“你这个破姐姐就是嫌我麻烦!嫌我吃你馒头喝你的粥!我以后给你当丫鬟还不成吗!我给你洗衣服做饭哄孩子!”
肖折釉气极,握着帕子的手捶了一下旁边的树干,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来。
“我不管你了!再也不管你了!”肖折釉转身往回走,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直到肖折釉走远了,坐在凉亭顶的漆漆才收起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这青瓦亭子顶上堆积了一层积雪,坐在雪上有点凉。
漆漆低下头,用手指头在一旁的积雪上写字。
——“师延煜。”
写完以后,她轻轻“哼”了一声,扬着小下巴,又在这个名字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才不是因为他,才不是。
过了年,肖折釉正和沈禾仪给陶陶和罗如诗挑黄道吉日,就传来了喜讯——沈不覆夺了袁顷悍的城池,收服近十万兵马,而袁顷悍则如丧家之犬般逃离。
听绿果儿说完,肖折釉慢慢翘起嘴角,她知道他快来接她了。此时,沈不覆正在城楼上查看城防。下面有很多士兵来来往往搬运东西。最近他可能要驻扎在宝江城,那些士兵在收拾住处。城中百姓在城中自由行走,对于闯进来的玄军毫不抵触。这一座城池来来往往
换了很多个主人,每换一次占领者,这些百姓就要担惊受怕一次,然而这一次却喜气洋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早就盼着沈不覆来这里一样。沈不覆从高高的城楼上下来,回到袁府。这袁府本是宝江城第一富商的府邸,后来几次换人,每一次的将领带兵攻下这里时都会占据这里,并且将府名更改。如今牌匾上的“袁府”二字正是袁顷悍占领这里
大半年时改的。
属下曾问沈不覆需要不要再换牌匾,被沈不覆拒绝了。沈不覆不会一直留在这里,他也不在意这些表面上的东西。
他越过袁府的影壁,绕过回廊,看见他的属下正在逗儿子。
他身边如今有四名大将,桂以介、林疾风、钱好多和袁金龙。袁金龙正是袁兰五和袁松六的父亲。至于在院子里逗儿子的则是钱好多。
他这个名字太好记,就连沈不覆这样不苟言笑的人第一次听见他名字的时候都忍不住露了笑容。
钱好多远远看见沈不覆回来,立刻抱着自己的儿子迎上去,喊了声:“将军!”
玄王是别人喊出来的,而军中部下仍旧一直喊沈不覆将军。
沈不覆点了下头,看向钱好多怀里的小孩子。钱好多的儿子如今还不到两岁,平时也是爱哭爱闹的性子,可是每次看见沈不覆的时候都吓得不敢乱动。
“对了,你儿子叫什么来着?”沈不覆忽然问。
钱好多拍了拍自己儿子的后背,说:“告诉将军你叫什么。”
“钱、钱真多。”小家伙声音小小的,眼睛也不敢看沈不覆。
钱好多怒了,他又使劲儿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背,训斥:“别畏畏缩缩的,还是不是我的种了?大胆说话!”
小家伙大着胆子,尝试着又大声喊了一遍:“钱真多!”
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样。
“钱好多!老娘怎么听见你说真多不是你的种?”小门处传来一声妇人的问话。钱好多的妻子扶着后腰走出来。
竟是怀了五六个月身孕的样子。
钱好多瞪了她一眼:“你这蠢妇没看见将军在这儿吗?赶紧回去!”
他还给自己媳妇儿使了个眼色——给点面子。
他媳妇儿看了沈不覆一眼,放柔了声音,说:“饭做好了,再不回去要凉了哦。”
“知道了,知道了,一会儿就回去。你先回去吧!”钱好多不耐烦地说。
他媳妇儿瞪了他一眼,才往回走。
沈不覆假装没看出来这是一场戏。钱好多怕媳妇儿这事儿在军中是出了名的,也不懂为何还要演戏。
沈不覆问:“老二的名字可想好了?”
“想好了啊!别说老二了,老三、老四、老五都想好了!钱很多!钱特多!钱贼多!钱就多!”
沈不覆含笑摇头,有钱好多这一家子在军中,让军中残忍、枯燥的生活都有了乐趣。当初钱好多领一队兵马追逃兵,路过一个被辽国人屠杀过的村子,救下了个女人,那女人便一直跟着他。
“将军,我听说你也有个儿子?”
“嗯,比真多大一岁。”沈不覆眯起眼睛,想起不弃。
钱好多眼睛亮起来,急忙说:“那咋不接过来呢?还能和真多做个伴儿!”
他刚说完就后悔了,军中的苦日子哪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自己的女人是乡野间长大的,其兄父还是猎户。他可听说将军夫人可是真真柔如水的女人,哪能来军队里受苦。
“天暖了就接来。”沈不覆想拍一下钱真多的头,可是那小家伙目光躲闪,脖子也使劲儿往后缩。沈不覆便没有碰他。
“这几天继续追踪袁顷悍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不覆说道。
说到正事,钱好多立刻严肃起来,大声应了句:“属下遵命!”
沈不覆又看了一眼小小的钱真多,好像是有点想不弃那小子了,他儿子一定不像钱真多这样胆子小。
不是好像,是真的想了。
还有孩子他娘。
沈不覆本来是打算三月末天暖了再让归刀去接肖折釉,可是今年天气暖得格外早,而且他也有些等不及了,在二月末的时候,就让归刀去接肖折釉和不弃。
归刀从宝江城出发去接肖折釉母子的前一日,受了伤的袁顷悍被师延煜擒住。对于已经势去的袁顷悍,师延煜完全不想留下他的性命。
“辰王!”袁顷悍伤了一条腿,他爬到师延煜身边,抓着师延煜的衣摆,说:“我要用辰王感兴趣的一条消息来换自己的性命!”
“哦?本王感兴趣的消息?”师延煜声音轻蔑,“你这里还有本王感兴趣的消息?”
袁顷悍胸膛起伏,他想活着,他不想死。
“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用我这样的一条贱命来换一条关于沈不覆的消息,辰王不亏!”
师延煜这才有点兴趣。他掀开青竹色的衣摆,在袁顷悍面前蹲下来,笑着说:“袁将军就这么有信心本王对你的消息感兴趣?”
袁顷悍犹豫了一会儿,说出三个词:“沈不覆,国库,兵符!”
师延煜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袁顷悍的神情,他抬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折扇,他握着折扇在袁顷悍腿上血淋淋的伤口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敲。
像敲鼓点似的。
“本王事忙,没兴致在这里和你绕弯子。”
袁顷悍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忍着腿上一阵阵痉挛,用尽力气,说:“我、我要见定王!”
他说完这话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血腥味儿不好闻,师延煜嫌恶地掩着口鼻站起来,吩咐:“弄醒他。”
袁顷悍醒了以后,咬死一句要见定王,不见定王不肯多说。
师延煜嗤笑了一声,难不成这个袁顷悍还想投奔他父王不成。
罢了,就把他带去吧。反正如今定王就在临城。
见到定王以后,袁顷悍果然先表明自己的忠心,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誓死效忠定王,声情并茂说了一大通,然后才将当初肖折釉告诉他的事情告诉定王。
“你说什么?”
定王横贯了整张脸的疤痕,让他的面孔瞧上去让人生畏。他坐在太师椅上,身子微微前倾,用仅剩的一只手着跪在下面的袁顷悍。
“你在跟本王讲故事?”“王爷!”袁顷悍朝着定王跪行几步,“这是我从沈不覆续弦那里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沈不覆多年前就有反意,囚禁了掌握番邦兵符的以朔公主,欺骗天下人以朔公主难产而死。这个女人还活着,只要找到
这个女人,就能找到番邦兵符!盛令澜当年多受宠?昌隆帝当年给她留的东西也许不止兵符!”
定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沉吟了许久,才说:“就算你说的这个故事是真,盛令澜如今在何处?”
“我不知道。”
一旁抱着胳膊的师延煜嗤笑了一声。
袁顷悍立刻说:“沈不覆后来娶的续弦知道很多事情,我总觉得她当初告诉我的事情还有所隐瞒。王爷,将那个女人抓过来,一问便知!”师延煜正要拿起小几上的茶盏,他的手顿在那里。
两世妻缘 第128章
肖折釉病了。
许是因为天突然冷了的缘故,她某天醒来就有些发烧。再加上最近心中郁结,让普通的着凉又严重了几分。
肖折釉皱着眉将汤药喝光,把空碗还给绿果儿。绿果儿没离开,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绛葡儿,说:“夫人,真不管小少爷了?”
“不管。”肖折釉头有点沉,她转身往床榻走去,打算睡一会儿。
绿果儿和绛葡儿对视一眼,无奈摇摇头,悄声退出去,为肖折釉关好门。
不弃正蹲在屋前的空地上,见她们两个出来,急忙跑过去,满怀希望地望着她们,问:“我娘肯见我了吗?”
绛葡儿摇摇头,笑着说:“奴婢们不是没给您求情,可是夫人还是不许您进屋,也让奴婢先回她那里。小少爷要照顾好自己哦。”
不弃跺了跺脚,急了。
“再跟我娘说说,我以后不闯祸了!我再让她打一顿好不好?”
不弃见绿果儿和绛葡儿都是一脸爱莫能助的神情。他急忙跑到窗口,大声喊:“娘!娘!您别不要我呐!不弃肚子好饿啊……”
绿果儿急忙拦住他,说:“小少爷别喊了,夫人刚睡呢。”
不弃捂了嘴,想了好一会儿,才问:“娘亲有没有好点?”
“这……”绿果儿略一思索,笑着说,“小少爷少闯点祸,不让夫人担心,夫人的病才能好得快一些。”
不弃一回头,看见绛葡儿往后院走,他急忙一股风跑过去,死死抱着绛葡儿的腿,仰着脸望她:“绛葡儿姐姐,你走了以后都没人管我!我好饿啊!”绛葡儿低头看着不弃,他身上的衣服已经三四天没有换过了,又脏又皱。绛葡儿有点不忍心,可是她一想到肖折釉交代的话,又不得不硬下心肠。她使劲儿拉开不弃的小手,无奈地说:“小少爷您就别难为
奴婢了,奴婢要是不听夫人的话,夫人会打奴婢板子把奴婢赶走的。”
不弃低着头,耷拉着嘴角。正在这个时候,他的肚子也响了起来。
瞧得绛葡儿一阵不忍心,虽然这孩子太淘气太能闯祸,可是对绛葡儿一直是不错的。绛葡儿忍不住说:“小少爷,您再忍忍,这几日别再闯祸了,等过几日夫人气消了,奴婢再回去照顾您。”
远处的绿果儿轻咳了一声。
绛葡儿就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绛葡儿走了以后,不弃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了主意,又如一阵风似的往前院跑,往陆钟瑾的住处跑。他跑到门口,门口的两个侍卫就把他拦了下来,不许他硬闯。
不弃扯着嗓子喊:“陆叔叔!陆叔叔!我来给你赔礼道歉了!”
等了好半天也没回应,不弃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沈少爷,请回吧。”门口的侍卫客气地说。
“我不!陆叔叔是我唯一希望了!陆叔叔!陆叔叔!陆叔叔你人那么好看一定不不记仇!陆叔叔!你就搭理搭理我吧!”
顾七歌从里面走出来,她站在门口,蹙眉看着不弃,说:“让他进来。”
两个侍卫才放行。
不弃急忙跑进去,跟在顾七歌身旁。他去拉顾七歌的袖子:“顾姐姐,明儿我去给你抓鱼!”
顾七歌看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
顾七歌将不弃领进去之后,她径自走到窗前的长桌前继续写字。
陆钟瑾斜躺在一张铺着绒毯的罗汉床上,正在看手中的书信。不弃站在他面前好半天,他也没看移开视线。
“陆叔叔!你救救我吧!”不弃爬上罗汉床。
陆钟瑾“呵”了一声,笑:“如果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真想掐死你。”
不弃想也不想直接说:“那陆叔叔多看我爹两眼!”
陆钟瑾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他抬手,将手中的信递向顾七歌的方向,说:“七歌,你母亲的信。”
正在写字的小姑娘愣了一下。
“信?母亲给我写信了!”她从鼓凳上跳下来,小跑着过来接了陆钟瑾手里的信,又回去端端正正地坐好读信。
陆钟瑾又看了眼身旁的不弃,略嫌弃地说:“这才几天没看见你这小东西,怎么脏成这样?”
不弃重重叹了口气,后背也佝偻起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自从上回干了点错事儿,娘亲就不理我了,她不仅不理我,还把照顾我的下人调走了。没人管我了!别说换衣服,连饭都没人给我!”
陆钟瑾摸了摸他的肚子,问:“多久没吃东西了?”
不弃耷拉着脑袋,闷闷地说:“昨天晚上在厨房偷了点东西吃……”
“你母亲对你也是够狠的。”陆钟瑾话锋一转,“不过正合我意。”
不弃又急忙去拉陆钟瑾的胳膊:“陆叔叔!我跟你道歉,我跟每一个人道歉成不成?白天饿肚子,晚上不能抱娘亲睡觉的日子好难过……”
说着,竟真是红了眼圈。
不弃话还说不明白的时候就搬来了陆府,陆钟瑾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看着这个闯祸精抹眼泪的样子,还有点不忍心。虽然这小家伙调皮起来的时候,陆钟瑾是真想掐死他,可是不弃倒也不是一直这样。
而且陆钟瑾还发现这小家伙是和谁关系好,就喜欢捉弄谁。
陆钟瑾揉了揉他的头,问:“想让我给你出主意?”
不弃忙不迭地点头:“我想娘亲了,我想抱着娘亲睡觉!”
陆钟瑾从窗户往外望了一眼,天际阴沉沉的,要不了多久就会下雪。他略一思索,道:“你想让你娘理你?”
不弃点头如捣蒜。
“简单啊,到你母亲门前跪着,她不出来你就不起……”
陆钟瑾话还没有说完,不弃就从罗汉床上跳了下去,飞快往外跑去。他一口气跑到肖折釉房门前,直接跪下去。
陆钟瑾无奈地摇摇头,本来还打算让这小子吃点东西再去。他合上眼,懒洋洋地躺在罗汉床上小憩。
没多久,陆钟瑾就听见一阵低低的啜涕声。他疑惑地抬头,就看见七歌低着头,“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七歌?怎么了?”陆钟瑾起身,走过去蹲在顾七歌面前。
“我、我要回家,我也想娘亲!我也想要抱着娘亲睡……”小姑娘的眼泪像是止不住一样,一颗一颗从眼眶里滚落出来,滑过白瓷一样的娇嫩脸蛋儿。
“哥哥在这里啊,哥哥给你抱好不好?”陆钟瑾朝她伸出胳膊。
顾七歌使劲儿摇头,哽咽着说:“你、你身上硬邦邦的,没有娘亲软!”
陆钟瑾起身去罗汉床上拿了绒毯裹在身上,然后去抱顾七歌,温声细语哄她:“哥哥身上现在不是硬邦邦了,对不对?”
顾七歌小小的手去抓陆钟瑾身上毛茸茸的毯子,扁着嘴说:“骗人!软的是毯子不是你!”
陆钟瑾笑着坐在罗汉床上,把小姑娘抱在腿上,继续哄她:“七歌,如果你答应了别人一件事情是不是一定要做好?”
顾七歌点点头。
陆钟瑾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哥哥答应了别人要保护他的妻儿,所以在他派人来接走不弃母子之前,哥哥都不能走。”
顾七歌小眉头揪着,嘴里吐字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我才不会问你刚刚说了什么。”陆钟瑾一脸无所谓。
顾七歌重重“哼”了一声:“钟瑾哥哥你又骗人!你分明是为了追求陈姑娘!”
陆钟瑾一下子黑了脸。
“陈姑娘就那么好?好到钟瑾哥哥非要娶她当媳妇儿?”顾七歌歪着头小脑袋不解地望着陆钟瑾。
陆钟瑾在她的小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不耐烦地说:“你这屁大点的孩子懂什么?”
顾七歌摇着陆钟瑾的胳膊,哼唧两声,奶声奶气地说:“钟瑾哥哥,咱们不去找陈姑娘了好不好?回家吧!你不想当皇帝,七歌替你当!你没了媳妇儿,七歌长大了当你媳妇儿!”
陆钟瑾直接将她拎到地上去,摆摆手:“去去去,自己出去玩去!”
顾七歌揉了揉眼睛:“下雪了,不想出去玩。钟瑾哥哥我困了。”
陆钟瑾没搭理她。顾七歌也不走,就站在榻前望着他。
“早知道还不如劫持你娘了!”陆钟瑾黑着脸,又将她拎起来,“把鞋脱了!”
悬在半空的顾七歌两条小腿儿晃啊晃,将脚上的鞋子踢了下去。陆钟瑾这才把她拎上罗汉床,抱着她睡午觉。
陆钟瑾所言不假,两刻钟以后就下了雪。
绿果儿见不弃跪在雪地上惊了,急忙去拉他。可是不弃像头小牛一样,谁劝都不听,谁拉都不跟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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