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黑白影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宝非宝
很,有钥匙开锁的声音,门被打开。
“很抱歉打扰到你们。”
温寒几乎从门边跳起来,想要逃开,却被说话的人攥住了手腕。
程牧云的另外一只手上拿了个蓝色的袋子,正在对门外的女人表示感谢,甚至还很心痛地告诉对方,自己的“太太”因为一星期前受到野兽攻击而精神失常,所以自己才不得不将她锁在屋子里,以免骚扰到这家的主人和临时住客。
“天啊,这里真的很危险,”金发女人压低声音,也在附和,“我听说这里每家都会因为野兽和鳄鱼而受伤,甚至死亡。”
“真的?我还以为我们只是特例。”程牧云轻扬眉。
“是啊,我想,如果你太太需要人劝导陪伴,我可以提供帮助。”女人继续热情建议。
他意外,甚至表示惊喜:“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等我先去陪陪她,让她冷静一下。”
等到那个话有些过分多的女人离开。
他终于慢悠悠地走进房间,手上的力道却像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你以为,逃离这里就能安全?”门被从内锁上,“是不是太天真了?”
她能感觉到他手腕上的脉搏,甚至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浓郁的庙宇焚香气味,能感觉到他让人不寒而栗的怒气。
不安的恐惧感,让她有些语无伦次:“你放我走,我发誓,绝对不会说出你的行踪,也不会告诉他们你身边有什么人,我——”
“嘘,不要怕,”他抬高她那只手腕,“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去加满德都?去寻求俄罗斯领事馆的帮助?让他们送你回国?保你平安?”
她被问住。
她能想到的,都是他早已料到的。
她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下去,没有了任何祈求,只是越来越红。
泪水慢慢将视线模糊。
除了哭,她似乎没有任何能做的事。
程牧云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刚才上楼时的盛怒竟然慢慢地被她的眼泪浇灭,天知道他刚才听到那个女人和这里女主人的对话,有多想教训她。这里危机四伏,一天之内出现这么多鬼佬,说明他们即将暴露,或者根本已经暴露了行踪。
而她竟还无知无觉地向一个外人求助。
想要逃离自己,逃去俄领事馆?
她想逃开他?而他甚至不敢信任任何一个自己人,包括多年追随自己的核心成员,不怕累赘地把她带在身边,想要亲自把她送到最安全的避难所。
程牧云看着她。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麻烦软弱的女人。
而不幸的是,这就是他的女人。
曾毫无阻碍,彼此用身体感受过对方的人。
“不要这么看着我,”他的声音轻下来,用俄语告诉她一个残,而你做不到。所以,除了知道我的名字,你问什么,都不会得到任何答案。”
他说得每个字,一个个撞入她的耳朵。
“而你,因为你的追求者也在找你,已经回不去了。如果你回到莫斯科,他们不会考虑你是不是无辜,是不是被迫,因为你和我有关,你就是他们用来找到我的线索。”
她努力消化着这些话,胸口随着情绪的起落,剧烈起伏着。
“把衣服穿上,”程牧云把蓝色袋子扔到床上,将她用来裹住身体的床单扯下来,温寒下意识颤了颤,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让我们来演一场戏。”
☆、第二十章 密不透的光(3)
如果她再勇敢些,大声呼救,那些游客和女主人说不定会报警,救出自己。
可他说的如果是真的……
她身上只穿着他在来到这家临时旅店时,请女主人给她买来的内衣,茫然地站在他面前。简单一层的棉布小背心,露脐,松垮,还有棉布的短裤,将她因为这一个多星期奔波、恐惧和伤痛而消瘦下来的身材,暴露无遗。
肩膀上,腿上还有淤青。
这都不妨碍她的美,程牧云垂眼,看到她松垮的内衣里那一点粉红色泽,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为什么要信你?”因为刚才的哭泣,她的声音更显沙哑无力。
“亲爱的,你的怀疑很合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手已经将她内衣的肩带拨下来,感觉这个身体在抗拒着主人的意识,迎合着自己,“我可能是在骗你,让你像傻子一样相信绑架自己的人。”
他低头看她,几根手滑向她喉咙两侧,微微用力。
一生一世,黑白影画 第20节
很,她白皙的脖颈就出现了红印,他却还在不断加力,唇也贴上她发干的嘴唇。
“吻我。”他抵着她的唇,说着这样的话。
她被迫仰着头,开始觉得窒息,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
只能听他的话,伸出自己的舌头,柔软无力地缠绕住他的,将自己能吸到的仅存的那么一些氧气都奉献给他。很,她就感觉到他的肌肉变硬,那是两个人都熟悉的温度和变化。
今天的风,似乎特别大。
尼泊尔如此贫困,就连加满德都也显得特别破败,尘土飞扬。可那些虔诚的教徒,还有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旅行的人,都管这叫“神土飞扬”。
就在这让人感觉有些冷和脏的晨风里,他已经让两人的身体都在一个折磨的亲吻里慢慢变得浮躁起来。
“不要低估你自己的判断力,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要聪明。你从没怕过我,如果你怕,你早就在那晚从走私基地逃出来后,就彻底远离我了。因为你知道,我从没真正伤害过你。”
他现在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回到了加满德都的模样。
“如果你现在不相信我,或许真会得救,但也或许会被人带走,相信我,那些人对你一定不如我这么温柔。”
迷雾一样的眼睛,在和她对视。
“你看,我对你的身体有本能的渴望,我根本无法忍受它变得冰冷僵硬,没有生命。”
他忽然就松开她。
他没有时间了,他必须下个赌注,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赌他接下来让她演得戏,能保她安全离开。刚才在寺庙里,当他和孟良川被转经筒晃了眼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这几个西方游客的问题。
但首先,他需要她相信他。
温寒的内心仍在挣扎,身体仍旧因为他而暖热浮躁。
从半年前在雪域高原的初次见面开始,他无时不刻不在欺骗她,她以为他是个喇嘛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在加满德都小旅店里空度光阴的浪荡男人;在她和他在众人眼皮底下幽会后,他却成为了被俘的落难人质,让她在冲动下为他挺身而出……却又在绝望时,在漫长的夜晚,和特警配合剿灭了一整个犯罪团伙。
现在,他又说,他什么都不能解释,但要她相信他是对的。
他来自哪里?
要去哪里?
他甚至到现在也没告诉过她。
最可恨的是,每次他只要给她一个小小的,听起来稍显诚恳的说法,她都会得到迫切渴望的安全感,好像只要相信,就是正确的。
可……他说的没错,他从没直接伤害过自己。
温寒默不作声。
走到床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件蓝色的短裙和白色的短袖上衣。在他灼热的目光里,穿好衣服。她觉得自己一定疯了,这个男人,绑架她,还要她配合他逃离这里。
“你要我做什么?”她垂眼,避开他的眼睛。
还没等话音落下,她就被拽过去,胸口骤然被扯开,原本就暴露的前襟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还没等她有所反应,程牧云又揉乱了她刚才穿衣服时特地梳理过的头发:“记得我第一次强吻你的时候,你多讨厌我吗?”
他的手,顺着她的大腿,又去撕扯了两下她的蓝色布裙。
对于强迫她,他绝对轻车熟路。
很,她就如同被强迫的女人一样的狼狈。
温寒心乱如麻,目光闪烁,不明白他的意思。
“一会儿我打开这扇门,你要马上哭着跑出这个房子,不管有谁挡住你,都不要管。我需要他们有至少一分钟的犹豫,不去追你,所以你要尽量歇斯底里,让人觉得你简直就是一个人刺激的疯子,”程牧云从后腰抽出一把刀,顺便把自己刀套也解下来,抽了条短绳子,绑在她的大腿上,“跑出这个大门,向左,沿着路跑出去,半个小时后你能看到一个正在整修的寺庙,那里,有个老喇嘛,我和他买了点东西。你帮我要过来,然后,安静地等着我。”
大腿被勒紧。
温寒梦游一样地摸了摸刀柄,试着抽出来,又慌忙放了回去。
“你留在这里就是我的麻烦。所以为了我,还有你自己,必须成功跑出去。”
他说得轻松而又寻常,好像接下来的所有事都只是个过场,是他们离开这里的一个程序。他弯腰,给她穿上一双运动鞋,在系鞋带时,打了两个死结。
温寒从他把贴身的刀给自己开始,就感觉到了危机四伏。
甚至在他准备打开门的一霎,第一次主动攥住他的手:“等等。”
“怎么了,要个告别吻吗?”
“如果你没来,我要做什么?”她忽然害怕,如果没有他,而他说的又都是真的,自己要怎么办?在这个连语言都听不懂的边境,这个男人竟然是她唯一的依靠。
“如果我没来……”程牧云在思考这种可能性。
在寺庙见到那些鬼佬,他就尽和孟良川分开来,不知道孟良川需要多少时间带来当地警察。
有多少人,他并不清楚,有多危险,他也不清楚。
而且,他身边的人最好不要暴露,多暴露一个,就是多一个人被盯上。所以,还真说不准——
“我会来的。”他最后说,然后打开了门锁。
门轴的艰涩声响里,他们身后的空间向她敞开,温寒转过身,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一股力量,将自己推出了大门。
在踏出去的一秒,她终于感觉到了真实的恐惧。
有个小瓶子被他塞进她的手心里。
她紧张得来不及看是什么,身边已经有住客走过,诧异地看着她如此慌乱的眼神与凌乱的衣衫。
温寒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感觉大腿内侧,刀鞘在摩擦着自己的皮肤,有些冷且疼。
她深吸口气,狠狠咬住舌尖。
尖锐的刺痛,让泪水很充盈了眼眶,她马上就照着程牧云的交代,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跑,奔跑的艰涩和虚弱却不是装的。
在一阵咚咚下楼的脚步声,女主人和她的两个孩子,还有今天来的七八个西方游客都被吓了一跳。
映入眼帘的是神色狼狈、衣装被扯烂的一个年轻女孩子,她的左侧腿都□□在空气,带着各种淤青痕迹。
女主人先是被骇住,马上就走上前,用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呼喊自己的男人,顺便想要拽住她的胳膊。
心脏在胸腔里撞得生疼,她紧张的牙根都咬出了血。
发狂一样甩开身边所有的人:“放开我,放开我!”猛推开试图抱住自己腰的女主人,冲向大门。
手扶上门的一秒,门骤然打开。
她来不及收住脚步,就将推门而入的十几岁当地男孩扑出去,重重跌到街面。男孩吓得,坐着退后。
众人的视线里,她再次发了疯似的,跌撞地爬起来,哭着逃走。
众人愕然。
除了那几个坐在木椅上,正在进餐的欧美人。
其那个与温寒交谈过的棕发女人蹙眉,似乎在判断,要不要追上这个女孩。毕竟楼上的人才是重点,这个女孩只是线索。
况且根据信息,女孩的确是被挟持的。
可能刚才真的两个人起了什么争执,让这个女孩歇斯底里了?这并不是她所需要关心的……不过,她还是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凭直觉给身边一个男人打了个眼色。
根据资料,这个叫温寒的女孩,只有二十岁,是个普通人,只要一个男人就足够了。
就在男人站起身,准备追出去的时候。
楼梯上已经出现了他们这次的首要,也是唯一的目标人物。
程牧云走下来,身上是当地人常穿得便服,并不精致,甚至显得粗糙而没有品位。这里所有的人都从档案里见过他本人十年前在莫斯科的资料,在他最激进时所留下的珍贵照片,和现在完全不同。
那时他的眼睛,犀利得仿佛能透过照片,一眼望到你的灵魂深处。
而现在,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这个人,变了很多。
变得……出人意料的安静。
棕发女人伸手,将起身的男人又按下去。
她改变主意了,甚至觉得这里的七八个人,都没有任何把握能制住程牧云。
“hi,你的太太……似乎又变得歇斯底里了,”她用英和他熟络地打着招呼,“需要我和我的朋友帮你去找找她吗?”
☆、第二十一章 金刚怒目时(1)
“完全没这个必要,”他回答这个棕发女人,“她很喜欢用逃跑的方式和我增进感情,这只是我们之间的小情趣。”程牧云说完,和这个女人相视一笑。
同一时间,有人推门走入。
将两张钞票放在柜台上:“麻烦,我需要个房间。”抬起头来,是个面容白皙颇有些女相的男人,身后跟着个戴着耳机在听歌的少年。
同一时间,角落里在打着瞌睡的周克,换了个手臂,继续睡。戴着蓝色金属框架眼镜的男人,吐掉葡萄核,与程牧云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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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疯狂跑着,脑子里只有他描述的那个地方。
房子越来越少,土路很脏,她险些摔倒,幸好,撑住了。到最后,胸腔都开始剧烈疼痛……喘息着,茫然四顾。神庙,是的神庙,那里真的有,就像在加德满都看到的成千寺庙一样,小而精致。
远远能看到有当地工人在休息。
她脚步慢下来,在心跳声,将自己被扯开的衣服整理好,拖着酸痛的腿,垂下眼。
一步步,走近。
有个老喇嘛杵着拐杖,穿着姜黄色的棉质上衣,从她身边走过。她因为剧烈奔跑已经有些喘不过气,咳嗽着,手微微发抖着,猛拽住了那个老喇嘛的手臂:“请问,是不是有个男人问你买了东西?”
老喇嘛眯起眼睛,端详她。
不会听不懂吧?温寒忐忑回视。
老喇嘛眼睛眯得更深了,她甚至开始想要后退——
“没有,”老喇嘛笑了,皱纹里都是善意,“你去后边看看。”
老喇嘛指了指神庙后。
温寒松口气,循着方向走过去。
天。
这里简直就是个小集市。
二十几个喇嘛在烈日下,对着面前的一个个摊位。上边摆满了各种小转经筒,还有酥油灯等等东西,都摊开来放在了喇嘛们的面前。身后,有很多戴着遮阳帽的当地人,或是游客之类的人,坐在喇嘛们身后休息。
她走过去,不知道该问哪一个,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一生一世,黑白影画 第21节
甚至,她会害怕,好像自从程牧云和她说过那些话,暗示有很多人在追踪着两人的脚步,她开始怀疑看到的每一个人……
现在——
转身就走?还是……温寒犹豫着,发现心底的天平在向他偏移。虽然他什么都不说,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肯告诉她,可她竟然——
温寒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自己手始终紧紧攥着的小瓶子。张开手心,她认出这个药瓶,这几天她吃得都是这个。他临走前塞给自己的最后一样东西竟然是消炎药。
她脑子嗡地一声,始终绷紧的心弦,在这一刻铮然断裂。
这个男人——
她紧攥着瓶子,闭上眼睛。十二岁那年,家里的小旅馆里曾有个女人自杀,事发时养父母都不在。是她去送热水时看到,当时吓得懵了,跑下楼,去拨打报警电话时,就是此时此刻的心情。
很乱,就知道,只能有一件事要去做。
那时是打电话报警,此时是按照他所说的找到东西。
她走到白布铺成的一长串摊位前,蹲下,随手拿起一个小转经筒,装着要买的样子,慢慢思考,要如何找到程牧云说得那个人。
突然,一个人丢过来一个黑色的布袋子。她吓了一跳,抬头看,有着沧桑眼神的喇嘛,笑了:“有个男人买了这个,他说,他太太会来取。你是?他太太?”
温寒愣住。
日光下,那些喇嘛开始用赞叹的目光看她的手背。她低头,也看,终于明白这些要消失的手绘是被认出的关键。
她双手合十,说谢谢,拿起那个有着复杂图案的布袋子。学着不远处几个当地人,慢吞吞地坐在了神庙前的台阶上,有几只胖鸽子从她身前优哉游哉地走过去。
从烈日,到黄昏,人走了一个又一个。
最后,连修葺神庙的工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坐在那里。营地的清晨,山寨的深夜,西餐厅的午后,还有今天,四次了,自从在小旅馆里再见到他,就一直在重复着“告别”。
她趴在自己的双腿的膝盖上,抱着自己的手臂取暖。
而且,每次都像永别。
……
如果他没来怎么办?
温寒闭着眼睛,克制着内心的想法,尽量让自己,大脑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身前有人影一步步走上台阶,拎起了那个黑色布袋,也将她拽起来。
她整颗心都跃起,慌乱得险些撞到他身上。然而,被他的手臂稳稳挡在了安全距离。
他眼睛里再次失去了光,黑得吓人。
这种眼神,让她本能地害怕:“你买得东西在你手上,那个喇嘛——”
他摇头,示意她不用说下去了。
她停住。
程牧云沉默着,呼出的气息喷在她的额头,停驻许久后问:“会剃头吗?”她完全没想到程牧云会问出这句话,随后在被他带到寺庙的后院的一个小房间后,接过剃刀时,仍回不过神。
这里正在修葺,工人走了,还剩下没完成的房间。
他不知道哪里找到的酥油灯,好几个,摆在两人身边,但亮度还是很低。温寒第一次拿剃刀,手有些抖,几次打开都不敢下手。
程牧云察觉了,握住她的手腕,让她坐在自己面前。
“我给你讲讲你的那个朋友,”他低声说,“他是个走私贩,但并不算高级。半年前,我拿到他的资料,里边并没有你,所以,你们应该一直都在没在一起,甚至你并不是他重要的人。”
听到“走私贩”三个字,她就已经懵了。
脑子里飞速组合着所有的记忆碎片,从离开莫斯科到今天所有发生的事。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尤其是在遇到面前的男人后发生的所有事。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情绪起伏太大,她的目光也是一波一波动荡着。
这些,落在他眼里,都仿佛是放慢的画面。
她不知道,她此时的每个神情,眼神,甚至是紧抿起的嘴角,都被他看在眼里。
而面前的程牧云也在情绪波动。
他需要做一些事,来让自己忘记刚才发生的事。面前的女孩并不知道,他来这里之前,在一个普通人家的院子里偷了些水,洗干净了手,那上边有他兄弟周克的血。
……
“所以……你是为了抓王浩?你是?”温寒的声音有独特的性感,她自己毫无察觉。
依旧是安静,他不会回答。
他今晚的沉默很不同,好像,她一直以来都是他的目标,而现在,成为了他以旁观姿态审视的一个对象。
温寒说不清楚,她甚至从他回来,就始终在害怕。
这种恐惧,不深,但如影随形。
“有很多朋友都牵连在这件事,”他放轻声,“温寒,我身边不止有你一个人,每个人的生命都同等重要。不要再问我这些我不能回答的问题。”
“我能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吗?”她开始受不了这种对话了,没有知道的权利,却需要无条件的信任。
“等到边境。”他说。
……
外边的风越来越猛烈。
这里到晚上只有十几度,她越发手脚冰凉。
“你平时都学些什么?说些我没听过的词。”程牧云生硬地换了话题,顺便给她比了个手势:“开始吧。”
温寒点点头,站起身,打开冰冷的剃刀。
她跟着他在丛林奔波那些个日夜的好处是,本能上,她已经学会亲近他,或者说,某些方面两个人已经开始有了契合度。比如,他忽然提出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剃度要求,她也能顺着他照办。
就像在丛林里,他让她躲着不能动,她就能几个小时几个小时的缩在藤蔓里不动。
“实变函数,复变函数,常微积分方程,微分几何,几何拓扑……你都没听过吧?”她试探问。
“嗯。”
“我不是很喜欢数学,可我养母以前是数学老师。”
“是吗?”
“嗯。”她又没话说了。
在整个剃度过程,她总有恍惚:
这件事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因为所有都是他的一面之词。可他骗自己有什么好处?经历过今天,再回想到密林里,还有船底有鳄鱼游过的河流,他如果只是为了伤害自己,不用等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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