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夫人破案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怀呱
谢芝低首抱拳答道:“回娘娘,昨日从嬷嬷和婢女的供词,下官只得知了妍嫔娘娘当日发了癔症……持刀将婢女春晓刺伤,而后便是嬷嬷来替庚太妃取衣,撞见长公主手拿血刃,妍嫔娘娘已遭遇不测。”
“癔症……怎会又犯癔症了呢……明明秋前几日本宫还去探望了她……”提及妍嫔,皇后掩面拭泪,足可见两人姐妹情深。
谢芝不忍打扰,半响后,白皇后才振作起来,美目微瞠激动道:“那婢女会不会是扯谎?妍嫔为何会躲进昭和殿?该不会是她将堂姐杀害又嫁祸到曜珮公主身上?还有……太妃的嬷嬷为何这般巧去了昭和殿,这两人定然有问题,谢大人可要细查。”
谢芝一愣,随后应是,“据下官调查,婢女与妍嫔娘娘唯有一处疑点便是那把凶刃,她说不出来由,而我们也暂时没查出这匕首来自何处。”
“哦?是吗?”白皇后却忽然敛了激动之情,眸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
“而且下官还有邱叶先生相助,审问犯人时也不怕他们有所隐瞒。”谢芝说着侧身让出叶秋嬗来。
白皇后神色一震,直起身子往叶秋嬗瞧来,见她一身素衣纤尘不染,身形相较谢芝实在瘦小,面上覆着一精致的暗花纹面具,立在原地不言不语,真有几分神秘。
“素闻枢密省招募了许多能人异士,圣上命本宫来此,也是为了此。不知这位邱叶先生有何能?为何在本宫面前也不以真面目示人?”白皇后肃然问道,隐有几分怒意,叶秋嬗这身装束确实触犯了天家之尊。
这一系列反应都是谢芝和叶秋嬗算计好的,他们早在来路上已协商了对策。
只见她不慌不忙上前躬身行礼,并向白皇后告罪,开口还是那副沙哑嗓音:“回禀娘娘,草民因貌丑怕冲撞了凤驾,是以才特地以面具掩面。还请娘娘恕罪。”
她刚道完,谢芝接着上前道:“娘娘有所不知,邱叶先生独居深山,是下官机缘巧合之下才请得出山相助。并非恃才放旷故意冒犯,不知者无罪,望娘娘宽恕。”
白皇后听此面色稍霁,抬眼在他两人之间徘徊又问:“邱叶先生能被谢大人如此看重,想必是身怀绝技吧。”
谢芝勾唇,拍了拍叶秋嬗的肩。“回禀娘娘,邱叶先生双眼与常人有异,她可通过他人神态动作而判断出此人有没有说谎。是以下官才会如此笃定嬷嬷和婢女所说供词。”
他此刻所说也是先前商量好的说辞,叶秋嬗这读心能实在特殊,若是被人知晓了去便相当于废了,如此一隐瞒一二也透露一二若是细究起来,倒是算不得欺君之罪。
他只是如此一说,白皇后却是惊诧不已。
“竟、竟有次能?”
与此同时,叶秋嬗正好抬起脸来,一双眼瞳由面具勾勒,眼睫密如篦,幽黑深邃。仿若无底黑洞……
白皇后心头抖了抖,立即收回目光,却手足无措十分慌乱。立即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枢密省能有此人,本宫和圣上也放心了。如此本宫便不耽搁谢大人审案了,一会儿若是公主醒了,有何异状需得速速传信入宫。”
谢芝自然不敢阻拦,与刑部众同僚将她送上轿辇才回到刑房。
与叶秋嬗互看一眼,两人虽未说话,但俱是皱眉惊疑。
白皇后好像有问题!
但还未待他们细思,刑拘房内便传出几声哭喊,是曜珮醒了。
“来人呐……开门!放本宫出去!本宫没杀人……”她哭闹不停,直到听铁锁门之间发出巨大声响,却被吓得往石床内缩去,声音戛然而止。
“曜珮,是我。”谢芝上前将她安抚下来,语气却是十分的焦急,“你为何确定自己没杀人?,将那日发生的都说出来!”
曜珮却再次哭出声:“芝表哥,那日我喝了酒,我脑袋昏沉沉地,我便失了手……”
“失手?你做了什么?说清楚!”谢芝厉声问道,哭声倒是止住了,但却噤若寒蝉,瑟瑟缩缩不敢再言……
叶秋嬗在旁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谢芝如今是关心则乱,想尽帮曜珮洗清嫌疑,却奈何她情绪崩溃,连说出的话也更加往那浑水里跳。
这般操之过急是行不通的。
叶秋嬗叹息一声,上前推开谢芝,面向曜珮坐下。见其发鬓凌乱泪眼婆娑的模样,实在可怜。沉吟半响才柔声道:“长公主,刑部已审问了另外两个嫌犯了,在他们的供词并没有指明您是否杀害了妍嫔。所以如今只有您才能替自己洗脱罪名,还请您冷静下来,仔细回忆那日,您到底有没有杀害妍嫔。为何当时说自己杀了人,稍刻又说没杀人?”
她语气轻柔,虽则嗓音喑哑但极易安抚人心,曜珮只是情绪崩溃,但并非真的疯癫,听她真诚一言,倒真的安静下来。只是稍一回想,便像是触及梦魇,连连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
谢芝也受叶秋嬗安抚,较为冷静,见曜珮呐呐无言,还开口引导。
“你还记得当时为何会染了一身血,为何会手持凶刃?”
曜珮点头又摇头,“我没杀人,芝表哥。我当时脑袋昏沉,有一人向我扑来,我反抗……而后便杀死了它……”
谢芝和叶秋嬗听此皱眉,曜珮却又惊道:“但那扑过来的不是人,真的!它手里有刀要来刺我,我便夺了过来……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我拿刀刺它,它一点也不动弹,对!它根本不动弹……它肯定不是人,人怎么会不挣扎呢?”
曜珮兀自喃喃自语,这模样有些怪异,好似对当日之事的记忆并不清晰,前后颠倒语无伦次。可照常理,经历了如此骇人之事,应当记忆犹新才对。
就这一点,谢芝与叶秋嬗都感到迷惑。
“我怎么会杀人呢,芝表哥……就算那人是妍嫔,我也不可能杀了她啊……我也不知自己当时是怎么了,只记得挥刀落下,有一股血腥带着热意溅到我的手上……我不是故意的,我怕……”曜珮看着自己双手,还在自言自语,滴滴泪水落在污衣上,十分无助。
谢芝却蓦地想到什么,随即拉过她的手,探在脉门处,凝神细查。
半响才收手,又握住叶秋嬗的,左右两边把着脉,似乎在做对比。
【会不会是了毒……】
叶秋嬗听到谢芝心里的疑问,恍然一惊,随后便忆起凶案当日,曜珮的确身有异状,她还摸到她浑身滚烫。当时只以为是醉酒之兆并未细想,现下结合曜珮零碎的供词来看,这却是最合理的猜测了!
如若真是下毒,那曜珮必定是受人陷害,且还是事先蓄谋。何人能在宫手眼通天,竟给公主下毒?
叶秋嬗不由得想起某些可疑之处,骇然失色。
作者有话要说: 讲真, 感觉自己的智商被小天使们碾压了_(:3ゝ∠)_
第43章 妍嫔案(四)
曜珮元气不足, 脸上忽红忽白、时冷时热,眼看着就要昏睡过去, 可转瞬又双眼大睁,嘴念念有词。
这状态, 即便是不懂医术的叶秋嬗也看得出,她定然是身毒。谢芝见事不对,立即将程大夫唤来。
御史夫人破案日常 第37节
程大夫行医经验丰富, 这次却是犯了难, 替曜珮把脉半响,又将她衣袖撩开,莹白藕臂上赫然是几处红点,似蚊虫叮咬出的, 却又不见肿起。
程大夫大惊失色, 指着这几处红点道:“长公主殿下……应是了什么江湖毒了……”
“是何种江湖毒?程大夫能否将它解去?”谢芝皱眉问。
程大夫却是摇头不言,盯着曜珮手上那几处红点默了片刻才道:“谢大人恕老朽无能,长公主这症状曾在医书上见过, 但因旁门左道失传已久,是以并未讲明是何毒, 老朽也不知如何解毒。”
竟连医术高超的程大夫都不知怎么解毒,依曜珮目前的状况,可如何是好,叶秋嬗也暗自着急。
谢芝谢过程大夫,望着精神萎靡的曜珮,沉吟片刻。抬首又下令命人将玉非生叫来。
叶秋嬗对此不解, 随后便听他沉着解惑道:“玉先生早年便是江湖人,他所拜门派除易容之术外还擅通用毒,程大夫正派医师不知江湖事实属平常。但玉先生不一样,我将他叫过来瞧瞧,兴许能知晓一二。”
玉非生随后现身刑房,他不负责妍嫔一案,是以刚进刑房见曜珮神色不对,还颇为讶异。
“谢大人唤属下有何指示?”
谢芝指指曜珮道:“玉先生看看,公主殿下这症状,是否有一种江湖毒使人发热且臂上冒出红点?”
玉非生未去细看,光听他的描述便已瞠目怔然。眉头高挑,几步走至石床,道了句冒犯,将曜珮的袖子挽了起来。
几粒鲜艳的红点如红豆呈在玉盘之上一般,显露出来。
“鬼撑伞!”他惊道。
“什么?”叶秋嬗与谢芝俱是上前一步追问。
玉非生已将曜珮的袖子放下来,“鬼撑伞乃是苗疆深山的一种花,长在山瀑水涧之处,极为稀有。江湖邪道流派将此花研磨成粉而后制成毒药,毒之人初始会头脑昏沉,而后便浑身滚烫、精神亢奋,再而生出幻象,极具攻击性。看公主这症状,应是毒之后留下的遗症。”
“对,公主当日的确频频扶额,说自己头晕,而后便……便出现了持刀行凶的一幕,难道……公主真的因毒心生幻象而将妍嫔……”叶秋嬗猜测着,往石床上的曜珮看去,见她神色迷蒙,好似自己也不大相信。
谢芝拉住她手臂,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只是问玉非生道:“玉先生可有解此毒的解药?”
“哦,这一点谢大人不必忧心,此毒虽则诡秘,但毒效并不持久。三日之后,长公主便会无碍。”
听他如此说,谢芝两人俱是松气。但同时更深的疑惑又爬上心头。
能对长公主下毒的必然是能够接触她的人,当日秋宴前长公主都无任何异样,唯有的下毒时机便是下在宴席酒菜之,而有此能力混入公主身边人或是买通宫人的人,却只有那么几个。
方才举措可疑的白皇后是其之一,但她并无杀人动机且素日对曜珮也是关爱有加不像作假,世家嫡女更加不可能与江湖邪派接触,思来想去也不像是那蓄谋害人之人……
如此,他们陷入困惑。不过好在如今抓住一个线索,谢芝也不犹豫,立即道:“下毒之人必定隐在宫女内侍当,我立马进宫向皇上请命,将当日晚宴在场的宫人都一一排查。为免下毒之人有所隐瞒,还是要辛苦你了,叶……秋叶。”
查案本就繁琐,找寻真凶更是大海捞针,叶秋嬗自然不怕劳累,毅然决然地应下来。
晌午,乌云蔽日,隐有下雨之兆。
谢芝进宫请命,并向思妹心切的圣上禀报了长公主现状。得了应允,才将当日晚宴在场的所有宫人皆数押送到内务府,足足有一百来人。
声势浩大实在不便押回刑部审问,叶秋嬗只得乘轿入宫。
临到内务府时,便见满院子的宫女内侍,瑟瑟缩缩坐成一团,有侍卫在旁看守。这阵仗,将他们吓得不轻。
进房时,谢芝已坐在里头,还是那身绛紫官府,只是未戴纱帽,如玉俊颜在阴暗的室内熠熠生辉。他见叶秋嬗进来,展颜一笑招手唤她过去。
“秋叶,来此处坐。”
因已然放出了她能测谎的消息,此处并无屏风相隔,连金线也未准备,是让她直接与宫人相触的意思。
叶秋嬗不疑有他疾步走过去,谢芝对一旁的白面内侍庄公公颔首一二,随后便听他尖嗓传唤。
“宣公主近侍,莲巧、荷佳、小春子。”
话音一落,两个宫女一个内侍被押了进来,皆是面色怯怯,手足无措。
“你们仨听好了,一会儿谢大人和这位邱叶先生盘问你们,必须如实回答,若是有所隐瞒,你们仨小命难保!”庄公公开口威胁道。
三个宫人诺诺应是,被押到长桌另一头落座。谢芝也是神色肃然,声音沉沉道:“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本官身旁这位便是那观人测谎的邱叶先生,你们要将晚宴那夜的行踪悉数道出,若是属实,便放你们回公主府。”
见已经威慑住他们,谢芝才开始审问。
“那日是谁替公主去取衣?”
莲巧瑟缩地举起手,“回、回大人,是奴婢去的。”
“哦?那你把当晚所经所历悉数道出。”
谢芝话音刚落,不用他提醒,叶秋嬗便已领会,探手擒住莲巧手腕,压着嗓子道:“看着我说,不可撒谎。”
她面具下的黑沉眼神着实唬人,莲巧连连点头,抖着声音细细回忆起来。
原来那日她随曜珮到御花园赏月,途曜珮略感寒意,又恰巧碰到谢芝。但那时谢芝并未瞧见她,于是有意将丫鬟打发了去,好单独与之说话。
莲巧虽担心公主孤身一人,但却不敢违抗。领命去了昭和殿,那时殿内已灯火通明,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之人,拿了衣物便又往返。
不过途却遇到了庚太妃,耽搁了些时间,再去御花园时,曜珮已拉着叶秋嬗往昭和殿去,双方便这么错过了,后来听闻昭和殿出事,才惶惶然赶来,见到主子被侍卫押走,自己更是吓得半死。回公主府忐忑了两日,今朝接到圣令进宫审问,还以为大祸临了头……
因此,三个人里,她是抖得最厉害的。这心虚的模样落入谢芝与叶秋嬗眼还以为在她那里能问出些什么来,没想到却是一无所获……
不过他们也不气馁,接着又审荷佳和小春子,这两个奴才却是只在宴席服侍了曜珮的,俱是清白,没人向她酒菜动手脚。
曜珮三个近侍处都没查出线索,庄公公随后又将几个其他宴席的宫人唤了进来。
又是一番盘问,个个都畏惧叶秋嬗的能,哪敢有丝毫隐瞒。哆哆嗦嗦吐露一大堆有的没的,却都是没甚用的。
一批送走,再来一批,如此真像是叶秋嬗先前所预料的——大海捞针,百来个宫人一一审问过去,实在令她头昏脑涨。
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足足两个时辰之后,案情终于有了突破。
那是一个面嫩的小宫女,落座时还好好地,一听叶秋嬗能测验谎言便双唇一撇,嚎啕大哭起来。
“大人饶命啊……奴婢什么都不记得了……”
谢芝与叶秋嬗立即振作追问:“为何不记得了?你连当日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小宫女垂泪摇头,“不不,奴婢记得当时正要给主子们上菜,过殿时掉了队,而后、而后便睡过去了……醒来时菜也没了……大人,奴婢不是有意偷奸耍滑……大人绕过奴婢吧……”
眼看着她要哭嚎些旁的,庄公公不耐,伸手将她唇瓣掐住,骂了一句蠢奴才,屋内才止住了喧哗。
谢芝看向叶秋嬗,后者点头示意她说的真话,两人俱是惊怒。
“那你明知昭和殿出了事,为何不将自己遇到的异状说出来?”谢芝呵斥道。
那宫女涕泪纵横连连摇头,庄公公将她嘴放开,才听她道:“奴婢当时担心自己贪睡误了正事,到宴席上一看,好在主子桌上菜没少,奴婢便以为是其他姐姐帮了奴婢的忙,心存了侥幸……只是没想到这事竟然与长公主有关……奴婢真的不是故意隐瞒,大人莫要赐死奴婢啊……”
谢芝重重一哼,暗道这宫女真是个愚蠢的,无缘无故怎么会突然睡过去,分明便是有人将她迷晕了而后扮作她去给曜珮下的毒。她若是早些说出来,哪还需要这般大费周章来审人?
不过气归气,他思绪还是十分清晰理智。又对那宫女问道:“你当日是给哪位主子上菜?”
“奴婢是为庚太妃娘娘上菜的。”她怯怯道。
这答案却是意料之外,谢芝怔然,叶秋嬗却是杏眼微瞠想起什么,恍然大悟。
沉吟片刻才附到谢芝耳畔低声道:“谢大人,我想起一事,当日公主曾想太妃姑姑敬酒,而我刚好过去便敬了公主一杯,但公主酒杯已空,便就太妃桌上的酒斟了一杯!”
再联想到当晚太妃也说脑袋昏沉,是以才会有老嬷嬷去取衣的一幕,还有莲巧碰到太妃的事,如此种种连接起来,便将一切都说通了……
真凶蓄谋陷害的对象不是曜珮,而是庚太妃!
谢芝听叶秋嬗道完已联想出整个内情,两人四眼相望,皆是震惊无言。
“庄公公!”片刻后,谢芝猝然起身,对白面内侍道:“将这宫女看押下去,其他的奴仆全数放了,还有……”
他与庄公公一同走到门口,才又道:“还请庄公公跑一趟腿,告知圣上宫内有歹人混入,加紧侍卫看守,这几日若是发现什么可疑之人,定然不要放过。”
谢芝怕和前段时间的异族刺客有关,额上生出冷汗,寒意顿起。
“我立马要去一趟太妃府,宫之事便交由庄公公了。”他不容置喙道。
庄公公连连应是,又问了他具体事宜,才持着拂尘带着侍卫和众宫人离去。
谢芝再回室内时,已至傍晚,霞光熹微透过窗泄入室内,叶秋嬗已将面具取下,背对着门口,一手撑住下颚,头频频往下掉,一点一落是瞌睡之兆。
今日审问了一下午,早已超出她的精力负荷,方才也是强撑着打起精神在读那宫女的心。
谢芝叹息一声,不由得生起怜惜之情,眼见着叶秋嬗琼鼻就要磕在桌上,他迅速上前,伸手一挡,手背正好支在叶秋嬗额头处,免去她一痛。
额上温热的触感将叶秋嬗唤醒,气味熟悉,她知道是谢芝。想打起精神,却耐不住眼皮子打架,只能断断续续地解释。
“谢大人……我、我实在困意难挡……对不住……”
这也是她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的读心能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若是频繁探听,便会成倍抽取精力,比徒步登山一日还更劳累。
她这样子实在可怜,谢芝不忍,轻声道:“无事,睡吧,我送你回府。”
似乎已对他生出惯有的安全感,听他如此道,叶秋嬗便什么也不想,倒头睡了过去。
谢芝及时扶住她昏睡的头,一张小脸恐怕只有他的巴掌大小,卷翘的眼睫随风而颤。
谢芝不禁勾唇一笑,心头的焦灼也随之化去。
暗道一声冒犯,将人横抱起来,走出门。
此时内务府内已空无一人,他找寻到宫内密道,从密道出宫。
一路向南,是叶府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抱了!(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第44章 妍嫔案(五)
叶秋嬗好久不曾这般酣畅沉睡, 一觉睡到翌日大清早。餍足地裹入锦被翻了个身,一股清冽的气息混合这皂角香袭入鼻间。这气味十分熟悉, 让她想起一个人……
“谢大人?!”
叶秋嬗惊呼,腾一下坐起身来, 入目还是自己闺房那套芙蓉帐,檀木案几、牡丹妆奁,皆是寻常模样。但那遗留的气息还是提醒了她, 谢芝来过。
冯妈妈掀帘子走进来, 笑脸上带着戏谑,迈碎步凑到叶秋嬗跟前来。
“姑娘,谢大人昨儿送您回来便走了,姑娘您怎么做梦还叫着谢大人名讳呢。”
冯妈妈憋笑憋得一脸通红, 叶秋嬗羞恼羞得一脸通红。
她低头见自己一身寝衣, 想必是冯妈妈帮她将男装换了去。心头不禁怔然,埋怨谢芝做事不靠谱,如此隐秘之事竟叫冯妈妈知晓了……
正兀自气着, 却见冯妈妈一脸神秘,取了外衣来给她披上。
“姑娘这两日被关在刑部定然受了许多苦吧, 老爷和夫人都担心得寝食难安,好在姑娘与谢大人是熟识,将您偷偷放了回来,不然依您这弱身子骨,再多关两日可如何得了……”
冯妈妈一阵心疼,叶秋嬗挑眉, 听出与自己所想的些许出入,立马便反应过来定然是谢芝说了什么,将冯妈妈敷衍过去了。
为不露馅儿,她半猜半扯地问冯妈妈:“是啊,谢大人就是见我要病了,才格外开恩偷偷将我带出来的。为免刑部的人生疑,谢大人还特地借了一身男装给我,这才瞒天过海,提早回府来。”
御史夫人破案日常 第38节
果然,冯妈妈一听此便连连道是,指了指放衣服的箱子答道:“谢大人将姑娘送回来时,一身男装。奴婢还以为是两个男子,吓得半死。后来才知谢大人用心良苦,大人走前吩咐奴婢服侍您安寝,奴婢便帮您将衣裳换了,现在放在箱子底下压着呢,谁也不会知晓的。”
叶秋嬗闻此大为松气,心道冯妈妈真是好骗,这等漏洞百出的理由也能将她哄得团团转,又觉得有几分想笑了。
她翘起嘴角又强压下去,肃然告诫道:“冯妈妈你做的不错,不过谢大人将我送回来实属徇私,这事你知我知他知,万不可告诉别人了!”
冯妈妈笑着连连点头,将她扶起来。
【瞧不出来我家姑娘已是个怀春少女,睡梦竟也喊谢大人名讳……虽则有些不合乎礼教,但好在两人都是正当嫁娶的好年华。谢大人又是那般芝兰玉树的美男子,全京城恐怕也只有我家姑娘这品貌才堪与之相配咯。】
她一脸憋笑,心头的话悉数被叶秋嬗听入耳,刚要起身,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床去……
好嘛,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冯妈妈还惦记着方才她那一吼呢。
叶秋嬗心头尴尬,脸上怅然。已预料到自己闺清名岌岌可危……
却说昨日谢芝送了叶秋嬗之后,便立即赶往太妃府。上门求见却被告知太妃身子有碍,不接见任何人。谢芝当即便想到庚太妃也了‘鬼撑伞’,几番央求之后,终于得见自家姑母。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