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恨:与卿何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刘连苏
他竟想去抱玉淑?他怎么敢!
身为一个合格的替身,就必须要做到无心无欲,恪尽职守。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应该比谁都清楚!
假的永远都是假的,他也不可能永远都做陈泽轩的替身,怎么能贪恋上玉淑对陈泽轩的好呢?
况且,即便是个替身,他也无法给玉淑想要的一切……
玉淑看着他时那期待的眼神,更像是在他的伤口狠狠的插了一刀。
没办法,他只能用仅存的一丝理智来推开她……
玉淑出了房间后,回忆着“陈泽轩”刚才的神色变化,心中很是不解。
她分明看到了他的眼神与之前不同,那种感觉……让她产生了一种“陈泽轩”也爱着自己的错觉。
难道,他是因为不愿意打破现在兄妹的关系,所以才克制住对自己的感情吗?
如果不是她想的这样,那他为何还想抱着她?
心里有很多的问题,可是玉淑却不知道该去问谁。
她皱着眉头,怅然若失的回了自己房间。
九月十六这日,亓灏没有去上朝,而是突发奇想的要带顾瑾璃去清水寺上香。
顾瑾璃这两日不想动弹,也不信鬼神,所以便随便寻了个理由拒绝了。
亓灏其实也不信这些东西,不过是想借此机会陪她回南山的小木屋看看。
再者,净空大师今日难得在清水寺,所以还能让她和净空大师见上一面。
净空大师虽说是佛门弟子,可却不似那些古板顽固的老和尚。
他睿智平和,三言两语就能让人心灵宁静,淡化心中烦恼。
顾瑾璃有了身子,容易胡思乱想,这次去清水寺也好净化一下内心的浮尘。
一听说要见净空大师,顾瑾璃犹豫了会,果真没再拒绝。
简单的收拾一番后,没有带爱月和荷香,亓灏和顾瑾璃二人坐着马车便往清水寺方向去了。
黑衣人和陈泽轩二人在收到消息后,也立即赶往清水寺。
马车在清水寺门口停下后,与上次一样,接待亓灏和顾瑾璃的人还是那个叫做慧和的小和尚。
“宁王爷,顾侧妃,师父在禅房里等着两位。”一边引着他们往院子里面走,慧和一边犹豫着对顾瑾璃道:“顾侧妃,师父的禅房还从未有女子进入过。”
“依着祖师爷留下来的规矩,顾侧妃得先去后院净手净心才能进去。”
“净手净心?”亓灏和顾瑾璃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规矩,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疑惑之色。
“净手,就是用初雪之水、朝露之水、清风细雨中的‘无根水’,以及‘有根’的井水、泉水来洗手。”慧和腼腆一笑,耐心解释道:“净心,就是先自己摒弃心中杂念,默念一遍佛经。”
“如此,在佛祖面前才能不带一丝污秽。”
这要是普通来上香的女施主,自然没这么多繁琐的规矩,她们只需在前殿的佛像前跪拜磕头,捐了香油钱便可以了。
可净空大师的禅房,算是历代清水寺的主持一代代传下来的神圣净土,容不得凡尘俗子所沾染。
尤其是女子,更是有所忌讳。
当然,对净空大师来说,众生平等。
只要心善心诚,不分男女,更无需净手净心。
尽管净空大师在让慧和出来迎接亓灏和顾瑾璃的时候,根本就没提这回事,但是慧和小和尚谨遵老祖师的旧规,还是想让顾瑾璃先净手净心后再去见净空大师。
因为,这不仅是对净空大师的一种尊重,还是对佛的虔诚。
在距离净空大师的禅房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慧和对顾瑾璃道:“顾侧妃,小僧带您去后院净手吧?”
顾瑾璃想了想,佛门重地,确实不是随便谁都能踏进去的。
点点头,她对亓灏道:“我先跟着慧和小师父去后院,你先去见净空大师吧。”
亓灏不悦的看了慧和一眼,虽然心里在埋怨他事多,可也知道这既然是寺里的规矩,也只好“入乡随俗”了。
他帮顾瑾璃整了整衣服,低声道:“快去快回,别耽搁太久。”
慧和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被亓灏那冷冷的眼神一瞥,很是忐忑不安。
顾瑾璃笑了笑,解围道:“慧和小师父,还劳烦你带我去后院。”
“顾侧妃这边请。”慧和双后合十,带着顾瑾璃往一旁的小门走去。
亓灏看着顾瑾璃走远,也进了禅房。
净空大师坐在蒲团上,听到脚步声,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
他看着亓灏,和蔼道:“王爷眉间紧锁,莫非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不快?”
亓灏与净空大师算是旧识,他盘腿坐了下来,问道:“本王来过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净手净心’的规矩,该不会是你知道阿顾要来,特意自创的吧?”
“呵呵,王爷真是高看老衲了,这的确是老祖师留下的规矩。”净空大师放下手里的佛珠,一边给亓灏倒茶,一边问道:“这是今年的新茶,王爷尝尝看。”
净空大师内功深厚,慧和之前对亓灏和顾瑾璃说的那番话,他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他本可以免了让顾瑾璃净手、净心的繁文缛节,但有些话他需要与亓灏单独说,故而便由着慧和将顾瑾璃带去了后院。
亓灏端起茶杯,先是嗅了嗅,然后才轻抿了一口。
瞬间,一股苦涩在嘴里蔓延。
放下茶杯,他勾唇笑道:“净空大师泡的茶,滋味果真是不一样。”
“人生如茶,而品茶的最高境界就是浓茶一杯,就能品出八种味道。”净空大师看着茶水,意味深长道:“所谓八味,一曰爱心,凡事包容,诸事忍让。”
“二曰虚心,谦虚为人,低调做事。”
“三曰清心,心灵平静。”
“四曰诚心,将心比心,广结善缘。”
“五曰信心,积极豁达。”
“六曰专心,七曰耐心。”
“八曰宽心,学会选择,懂得取舍。”
亓灏知道,净空大师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对自己说这些,沉声道:“大师到底想说什么?”
净空大师老眼从茶水上移开,语重心长道:“王爷命格至尊,可却心高气傲,执念太重。”
“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伤人伤己。”
说自己心高气傲,这亓灏能理解,可这执念太重,他却不知道净空大师指的是哪方面。
斟酌片刻,他缓缓道:“大师,人若没执念,岂非如草木一样?”
“草木皆有情,可却不会因情所困,被情所累。”净空大师轻叹一声,继续道:“老衲本不该插手这尘世之事,可为了王爷好,还是不得不多嘴几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王爷若能隐去光华,内敛自省,宽以待人,如此方能走得长远。”
亓灏对佛理不感兴趣,但他总算捕捉到净空大师话里透露出来一些重要信息了。
因情所困,被情所累,指的应该是他与顾瑾璃之间的事情。
内敛自省,宽以待人,则是要他时刻反省自身,待人宽容,心胸宽广。
见亓灏沉思不语,净空大师又道:“一念来一念去,念念皆尘埃。”
“一时喜一时悲,贪痴嗔满怀。”
“王爷若能学会取舍,那么将来一切的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亓灏眸光一闪,问道:“大师有未卜先知的预言能力,难道知道本王会遇到什么问题?”
先别说将来,只看现在,亓灏确实遇到了问题。
朝堂上的一些拉帮结派,勾心斗角的事情,在他眼里根本不是问题。
只有顾瑾璃,才是他现在最让他挂心的人。
老皇帝不喜顾瑾璃,已经对她产生了杀心,这让他很是伤脑筋,也不晓得睿智理性,看破红尘的净空大师能否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身份,为他解惑。
然而,净空大师合起双手,又说了一句让人云里雾里的佛语,“一切因缘而起,因念而生。王爷如能看开,心无挂碍,就会无所畏惧。”
“有些事情,王爷需用心,专心,可也要宽心,清心。”
“你说了这么多,跟没说一样。”亓灏从净空大师这里没得到答案,不免没了耐心:“算了,本王懒得跟你再费口舌。”
吐出胸中浊气,他又抿了口茶,闷声道:“阿顾近来睡的不踏实,一会她过来,你挑些简洁易懂,能让她心平气和的话来说。”
净空大师给亓灏又添了茶水,他深深的看着亓灏:“老衲刚才所说的话,王爷静下心来时,一定要好好参悟。”
“若能悟明白,于顾侧妃也是有利无弊。”
“既然跟阿顾有关,那你为何要如此遮遮掩掩,怎能不一次性说明白?”亓灏揉了揉眉心,语气甚是无奈。
净空大师“呵呵”一笑,摆手道:“佛曰,不可说。”
说实话,他能给亓灏暗示的信息已经够多了。
若是再说透彻,那就真的有违佛门规矩了。
当然,他费了一番口舌,自然是为了顾瑾璃。
亓灏现在的权势和地位,在诸位王爷中虽是最厉害的,可见他得罪的人越来越多,净空大师便不由得担心起来。
毕竟,顾瑾璃既然选择了与亓灏在一起,那日后的道路肯定是要陪亓灏一起走的。
不管亓灏是因为顾瑾璃还是他自身的原因跟人结怨,顾瑾璃总会受到牵连的。
最重要的是,虽然当年净空大师和逍遥子在早年极力将凤瑟的信息抹了去,可还是逃不过老皇帝的手段。
老皇帝如今已经知道了顾瑾璃是凤瑟的女儿,那么顾瑾璃就已经处于隐藏的危险之中。
而亓灏也在背地里调查凤瑟,尽管查无所获,可这已经说明了他开始怀疑了。
舍得舍得,有时候有舍才有得,有时候有舍未必得。
顾瑾璃的身世,很快将算不得是秘密了。
等到暴露的那天,那么亓灏将会面临着艰难的抉择。
净空大师那一番话,是希望亓灏能在广结善缘,收获人心的同时,看清楚自己内心到底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如果将会因为皇位而放弃顾瑾璃的话,倒不如现在就不要陷得这么深。
及时放手,对顾瑾璃的伤害也将更小一些。
可是,人都是贪心的。
既想要江山,又想要美人。
只是,在二者不能兼得的时候,总归是要做个舍弃……
但净空大师所担忧的,对亓灏来说可能有些太早了。
因为,还没真正到二者必须择其一的地步。
现在,他只想先保护好顾瑾璃。
“故弄玄虚。”亓灏冷哼一声,往窗外往去,心里想着自己与净空大师都说了好一会话了,顾瑾璃怎么还没回来。
后院里,顾瑾璃站在桂花树下,等了好久也不见慧和将“圣水”端来,不禁无聊得仰头数着头顶大片的桂花。
“慧和小……”听到身后有动静,她刚想转身,却忽然被人点住了穴道。
青天白日的,面前的人裹在黑披风里不说,脸上还戴着个面具,直觉告诉她此人来者不善。
往四周张望了一下,顾瑾璃看到倒在墙根下的慧和,心头一惊,“你把慧和小师父怎么样了?”
黑衣人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老眼里流动着凌厉的冷光:“凤瑟在哪里?”
在顾瑾璃的印象里,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母亲的名字。
哪怕是当年帮助自己办理凤瑟丧事的僧人们,也不知道。
“你认识我娘?”在惊讶的脱口而出后,她猛地意识到自己冲动了,说了不该说的话。
心里很是懊悔,紧紧闭着嘴,她看着黑衣人的眼神警惕小心。
这十六年来,黑衣人与老皇帝一样,都以为凤瑟死了。
可是,在从陈泽轩手中看到顾瑾璃的画像后,他开始怀疑顾瑾璃与凤瑟的关系。
今日看到了顾瑾璃的容貌,又亲耳听到顾瑾璃喊凤瑟为“娘亲”,黑衣人便更加确认了凤瑟没死在十六年前的那场大火里。
只是,这却不代表凤瑟现在还活着。
见顾瑾璃不回答,黑衣人声音冷了几分,抬手捏住顾瑾璃的脖子,“告诉我,凤瑟在哪里?”
顾瑾璃目光落在黑衣人的身后,见亓灏和净空大师正往这边来,她不自觉的眼睛亮了一下。
察觉到顾瑾璃的微表情,黑衣人揽住顾瑾璃的腰,足尖轻点,飞身腾空,打算将她掳走。
“放下阿顾!”亓灏厉喝一声,立马提气追了上前。
亓灏和顾瑾璃上次去清水寺的时候,净空大师没在,是因为师弟逍遥子被人重伤了。
而那招式狠辣,暗杀偷袭之人,正是今日突然出现在清水寺的黑衣人。
逍遥子动用了玄机门都无法查到黑衣人的底细,而现在他竟意外现身,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净空大师老眼中闪过一抹暗流,在眨眼之间,以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闪身到了黑衣人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后面的亓灏也在此时赶了上来,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开始了对黑衣人的攻击。
黑衣人若是单对一个亓灏,还能胜算在握,但他不是净空大师的对手。
再加上怀里还抱着一个顾瑾璃,他更是束手束脚,只能处于被动。
不过,顾瑾璃怀着身子,亓灏和净空大师怕不小心伤到她,故而对黑衣人并未下死手。
在过了十几招后,黑衣人将顾瑾璃往亓灏身上一丢,施展轻功风也似的逃走了。
“阿顾!”亓灏张开双臂,紧紧接住了顾瑾璃。
解开她的穴道后,他神色紧张道:“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顾瑾璃的脸色虽有点白,但也没什么大碍。
她就着亓灏的手站了起来,想起墙根下的慧和小和尚,赶紧道:“对了,快去看看慧和小师父!”
说罢,便拉着亓灏往墙根方向走去。
难得黑衣人今日心善,没要了慧和小和尚的命,只是点了他的穴道罢了。
见慧和小和尚悠悠转醒,顾瑾璃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净空大师追出去好一段距离,可黑衣人竟冷不丁的丢出了赤血蛇,在净空大师紧急躲避的时候,他钻了空子,顺利逃脱。
无奈之下,净空大师也只好先回了清水寺。
鸳鸯恨:与卿何欢 第232章 空空如也
禅房中,亓灏扶着顾瑾璃坐下,尽管她并未受伤,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多少有点后怕。
顾瑾璃拍了拍亓灏的手,示意他不要太过担心。
坐在净空大师的对面,她被他深沉的眸光盯着,不免有些忐忑。
虽说已经有四年未曾见过面,可顾瑾璃的容貌与当时相比并未发生太大变化。
五官张开了些,个子高了,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
在南山小木屋里住了这么多年,净空大师怎么可能没认出她来?
而且,看亓灏与净空大师这样子,似乎私交匪浅。
也不知道,净空大师会不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给亓灏。
大概觉察出顾瑾璃面色有些不自然,亓灏也猜到了原因,给顾瑾璃倒了杯茶,他柔声道:“净空大师是自己人,你无需拘谨。”
顾瑾璃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尴尬道:“我刚才好像还没有净心净身就进来了,破了寺里的规矩,怎么办?”
“阿弥陀佛”。净空大师双手合十,温和道:“心诚足矣,顾侧妃莫要介怀。”
亓灏听罢,轻哼道:“既然可以不用守这破规矩,之前你为何不早说?还险些让阿顾身陷危险!”
“亓灏。”听出亓灏话里的埋怨之意,顾瑾璃怕亓灏冒犯了净空大师,扯了扯他的袖子,摇了摇头。
在顾瑾璃看来,再亲密的关系,也要保持一个度。
话像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
可能当时说者无心,也没有顾及太多,但给人一次两次这种不愉快的体验多了,总会让人心里不痛快。
净空大师是高僧没错,肯定是心胸宽广,不会与亓灏计较的。
但正因为如此,更要对他尊重才行。
“你一路没喝水了,喝点水润润嗓子。”亓灏挑了挑眉,将茶杯递到顾瑾璃嘴边,转移话题道。
顾瑾璃想接过杯子自己拿着,但亓灏却执意不松手。
毕竟是当着净空大师的面,而且屋子正中央还供奉着一尊小玉佛像,顾瑾璃怎敢举止无礼?
她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你放下,我自己喝。”
“你不喝,我不放下。”亓灏像是故意与顾瑾璃抬杠似的,也不在意对面是否还坐着个人。
顾瑾璃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净空大师,只见他低着头正在涮洗杯子泡新茶。
其实,茶壶里的茶叶本身就是刚泡了没多久的,亓灏知道净空大师可能是怕顾瑾璃感到尴尬,这是在转移注意力罢了。
他勾了勾唇,心里暗叹这老和尚是越发有眼力劲了。
顾瑾璃无奈,只好就着亓灏的手快速戳了一口茶水。
亓灏勉强满意,终于不再为难她。
顾瑾璃的耳朵有点红,她看着净空大师一手托着茶盏,一手扶着杯身,轻轻晃动了几下,随即手腕翻转,只见那原本空空如也的杯子里竟隐隐约约的显现出一副山水图来。
“这是?”顾瑾璃瞪大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
亓灏与净空大师在一起喝茶论事也很多次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净空大师能在茶水中幻化出山水来,不禁眼里也闪过一抹亮光。
忽然想起上次与紫桑在茶室里,自己给她泡茶时,她提过的“幻化之术”,顾瑾璃试探道:“敢问大师,这可是幻化之术?”
从进门道现在,这是顾瑾璃开口与净空大师说的第一句话。
见顾瑾璃问得小心翼翼,净空大师放下茶盏,手指在茶杯边缘一点,眨眼之间山水图瞬间消失。
顾瑾璃没有武功,自然感觉不出来净空大师是在用内力使得本该稍后一段时间才淡去的山水提前消失的。
就在顾瑾璃不解的时候,净空大师的手又轻轻一动,继续缓缓道:“所谓的幻化之术,并非什么高深莫测的技艺,无非是用了一个巧劲。”
“顾侧妃若是想学,老衲可教给你。”
“阿顾无师自通,能够幻化出花草来。”亓灏虽内心不得不承认净空大师的茶艺的确出神入化,可听到净空大师要教顾瑾璃,不免得如父母炫耀自家孩子一样,语气里透露着几分得意。
“哦?”净空大师听罢,凝视着顾瑾璃的老眼带着审视:“幻化之术非灵性之人不得习之,看来顾侧妃果真是天资聪颖。”
顾瑾璃没有刻意去学过茶艺,只不过是小时候在凤瑟身边待着,看着她泡茶的次数多了,也就在心里记着了。
听净空大师这般夸赞,她不由得惭愧道:“大师谬赞了,与您比起来,我的泡茶水平连茶艺都算不上。”
顾瑾璃眼神真挚,那清澈明亮的眸子,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气质,让净空大师就如同见到了当年的凤瑟一样。
心情略微复杂,他移开老眼,意味深长道:“顾侧妃,有时候真亦假,假亦真,万事不可太过较真,唯有顺其自然,才不会迷惑本心。”
他这话的意思,顾瑾璃和亓灏一时半会是听不懂的。
因为,他们二人可能猜不透净空大师是在指顾瑾璃的身世。
十一年前,她与凤瑟只是南山上的一对孤儿寡母。
四年前,她成了终于有了父亲的相府庶出二小姐。
可是,世间万物,大多都是蒙在一副假象之下的。
凤瑟没有告诉她,顾淮也没有告诉她,她的身世背后还藏着怎样一个秘密。
而这个秘密,净空大师和逍遥子也不愿告诉她。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
可是,老皇帝已经动手在查了,而且亓灏也在暗处派人四处查探。
纸是包不住火的,若说这个秘密总有一天都会暴露,那净空大师私心里还是希望能拖一刻是一刻。
这样一来,顾瑾璃也会烦扰一些时日。
看着她与亓灏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小幸福,净空大师很想让时空定格住,“顾侧妃……”
“老家伙,你今儿怎么神神叨叨的,总说些让人费解的话?”亓灏突然打断净空大师的话,不满道:“我带阿顾来是找你散心解闷的,不是来听你将佛经,听佛语的。”
佛门中人说话都是玄玄乎乎,模棱两可的。
顾瑾璃在心里仔细的回味了一下,觉得好像懂了点什么,可又觉得什么都没懂。
抿了抿唇,她出于礼貌道:“大师的教诲,我记住了。”
“对了,你不是会算命格吗?不如给阿顾和本王看一下。”亓灏揽着顾瑾璃,不由分说的将她的右手与自己的左手摊开在净空大师面前。
“因果轮回,很多事情都是机缘注定的,不可算不可说。”净空大师又合起手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那你就给阿顾看看,我们命里有几个孩子,这总可以了吧?”亓灏不甘心,又以退为进道。
顾瑾璃的手白嫩细腻,掌心的纹路也清晰可见,不似有些人那般凌乱繁杂,交错不堪。
净空大师的眸光挣扎片刻,他轻叹一声,半晌才指着顾瑾璃掌中的某条手纹,语气平静道:“顾侧妃与王爷都是金贵之命,多子多福,福寿延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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