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恨:与卿何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刘连苏
摆摆手,她一边往床榻方向走,一边示意飞雪退下。
待门关上后,玉夫人宽了衣裳,钻进了被子里,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今日新换的黄瓜……
…………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玉夫人才将黄瓜取了出来。
盯着自己娇嫩的身子,她脸又红了一层,简单的拿着水洗了洗身子,便也熄了蜡烛睡去。
今晚的月亮不似前几晚那般明亮,因此整个天空黑漆漆的,只有天边的几颗小星星零零散散的点缀着。
假山后面,有两个人影在鬼鬼祟祟的说着些什么。
“翠屏姐姐,不行,我不……不能这样做。”只听得一个小丫鬟声音惶恐,透露着些许不安。
那唤作翠屏的丫鬟又道:“傻妹妹,咱们上次不是都说好了吗,把这药包寻个机会塞到桂嬷嬷的房间里,这件事情也就算了了。”
“翠屏姐姐,如果不是你骗我说那药只是让顾侧妃昏迷几日,并无其他大害,就是借我十条命,我也不敢将药下在顾侧妃沐浴的香汤里!”金梅连忙将那药包推开,小脸很是紧张:“上次是我运气好,王爷和顾侧妃没有去追究。可若是这次我被人发现了,那……那就死定了!”
翠屏是在大厨房里做事的,与金梅打过几次照面,也算是熟识。
二人有着共同的心酸经历,那就是都被桂嬷嬷多次刁难过,对这个王府中的老人恨得牙痒痒。
所以,同是天涯沦落人,金梅在伤好了后,与翠屏计划着,先在浴桶里下了大量的“迷药”,然后第二日再去外面买通大夫,就说顾瑾璃是中了奇毒,这样一来亓灏便会派人去调查,只要在桂嬷嬷房间里搜出来毒药,她们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不过,金梅没想到的是,一、翠屏给自己的是真毒药,二、亓灏竟会直接从宫里将魏廖喊了来给顾瑾璃诊脉,三则是那准备事后陷害桂嬷嬷的药包她还没来得及放回去。
虽说离着报复桂嬷嬷只差最后一步了,可若东窗事发,那么自己便会担上那谋害主子、以下犯上的罪名……
因此,她不敢再去冒险了。
谁知翠屏语气一冷,幽幽道:“金梅,咱们如今已经骑虎难下了,我今儿还偷听到桂嬷嬷给双儿说,上次因着你的缘故,她才被王爷给呵责了,丢了这么多年的老脸,日后若是抓到了你的小辫子,她非得把你往死里整!”
“金梅……姐姐跟你说句实在话,弱肉强食,桂嬷嬷现在找了王妃做靠山,你不借着这个机会先下手为强,以后只有等死的份了!”
叹了口气,她又道:“也罢,反正咱们奴婢,本就是贱命一条,不死在主子手里,也会死在那些老狗手里!”
说罢,翠屏便将药包从金梅手里抽回,转身要走。
“翠屏姐姐……”金梅见状,赶紧拉住了她的胳膊,犹犹豫豫道:“我……你别走,我做!”
不得不说,翠屏的话说到了她心坎里去了。
谁不想活着呢?何况,桂嬷嬷除了倚老卖老之外,与她们这些小丫鬟又有什么区别呢?还不一样都是下人吗?凭什么她就可以对她们动辄打骂呢?
翠屏将金梅的神色收入眼底,挑眉道:“你确定要动手了?”
咽了一口唾沫,在一番内心挣扎后,金梅颤抖着手将药包拿了回来,小声道:“姐姐说的对,既然桂嬷嬷已有除了我的心思,那我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只是……只是,翠屏姐姐,咱们以什么理由让王爷去搜查桂嬷嬷的房间呢?”
翠屏想了想,然后贴在金梅耳边低语了一番。
金梅听罢,迟疑道:“姐姐说的法子好是好,可怡心院是王妃的院子,王爷派了侍卫守着呢,我又是芙蕖院的人,怎有机会溜进去把王妃的簪子首饰之类的偷出来?”
翠屏想了想,道:“算了,姐姐好人做到底,明天早上伺候王妃用膳的时候,我替你将王妃的首饰偷出来,剩下的事情就靠你自己了。”
“好了,差不多每到这个时间左右桂嬷嬷就有起夜如厕的习惯,你快去吧。”
金梅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那我也先回去了。”翠屏探了探头,见周围安静无人,猫着腰快步往后院溜去了。
出了书房后,亓灏一边往怡心院走,一边听着杜江的禀告:“王爷,金梅有动作了。”
“嗯?”亓灏放慢步子,等着杜江的后文。
杜江继续道:“暗卫说,刚才金梅与一个叫做翠屏的丫鬟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后面,二人密谋着要顾侧妃中毒之事嫁祸给桂嬷嬷。”
亓灏眸光微冷,问道:“呵,这翠屏是哪个院子的?”
杜江道:“翠屏是专门在大厨房里干活的,准确的说是分管在桂嬷嬷手下的丫鬟。因为平时也挨了桂嬷嬷不少打骂,所以翠屏才怂恿金梅除掉桂嬷嬷。”
亓灏抿了抿唇,缓缓道:“桂嬷嬷这些年对下人确实过分了些,只不过本王念她年纪大了,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与她计较罢了!”
杜江又道:“对了,那翠屏让金梅去偷王妃的首饰,如此一来,您再次搜查的时候便能从桂嬷嬷房间里搜到毒药。”
亓灏想起桂嬷嬷那日挥舞着鞭子嚣张的老脸,幽幽道:“桂嬷嬷上次冤枉了顾瑾琇和金梅,这次被金梅报复,也是因果循环!”
杜江一怔,问道:“那……依着王爷的意思,这事不管了?”
亓灏一甩衣袖,冷笑道:“为何不管?既然有人想让这后院不太平,那么本王自然得配合着演戏!”
“翠屏不仅让金梅去栽赃‘证据’,还让她去偷婉婉的首饰,若是事情败露了,一切都可以推到金梅身上,与她无半点关系。这翠屏,确实有几分小聪明!”
杜江跟在亓灏身后,接着他的话继续道:“由于金梅没资格进入王妃的院子,所以最后翠屏还是决定帮金梅去偷首饰。”
“本王猜测,翠屏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她若真有大聪明,桂嬷嬷也就不会活到现在了!”亓灏眯了眯眼睛,下一句话放低了声音,“这样,你去……”
杜江应了声,然后拱手离开。
亓灏停在怡心院的门口,神色复杂。
将所有心思压下,他才抬脚进去。
第二日,顾瑾璃在尹素婉吃完饭后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带着荷香到了怡心院。
一进房间,只见屋子里除了两个丫鬟之外,亓灏也在。
顾瑾璃微微一愣,然后垂下眸子行礼道:“妾身给王爷、王妃请安。”
那晚他闯入自己的屋子后,第二天她便中毒连续昏迷了三天,之后她在芙蕖院里养身子,亓灏在太傅府里陪尹素婉。
尹素婉回来后的这几日,亓灏除了上早朝,大多时间也是书房和怡心院两个地点来回转换。
这么仔细一算,自己竟有七八日未见到亓灏了,可是却感觉好久好久了……
当然,亓灏也是同样的感觉。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他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顾瑾璃示意荷香将大大小小的礼盒呈上来后,恭敬道:“妾身听说王妃身子不适,所以便准备了一些补品,特意来看望王妃。”
尹素婉点点头,温和道:“让妹妹担心了。”
见顾瑾璃作势要坐下,亓灏皱眉道:“婉婉怕吵,你的心意既已送到,可以回去了。”
这意思,是在说自己打扰了尹素婉休息?
顾瑾璃见亓灏如此不待见自己,便垂首道:“是,妾身告退。”
她刚要转身,却听得尹素婉在身后道:“顾侧妃,请留步。”
“灏哥哥。”她责怪的看了亓灏一眼,拉着他的手低声道:“我这些日子也休息得够久了,再睡下去的话,整个人都会睡傻了。”
“今日刚好顾侧妃过来,也能陪我说说话,解解闷。”
说罢,不等亓灏开口,她又对双儿道:“去给顾侧妃沏茶。”
“是,王妃。”双儿对顾瑾璃行了行礼,便退了出去。
如果不是亓灏在,顾瑾璃原本也是想留下坐会的。
既然尹素婉发了话,她微微一笑,面色淡然的坐了下来。
注意到她嘴唇颜色白的厉害,而且眼白略微发黄,人中颜色比常人也稍微深了一点,便忍不住多望了两眼。
动了动唇,她还是忍不住道:“王妃,妾身对医术有些许研究,不知能否为您探一下脉?”
尹素婉与亓灏没料到顾瑾璃会对医术有研究,而且还要给尹素婉看脉,二人不禁都感觉有些意外。
收起眼中惊讶之色,亓灏沉声道:“一会自会有魏廖来为婉婉请脉,不需要你看。”
亓灏的反应在顾瑾璃的意料之内,毕竟她是一个恶毒的女人,这般殷勤在他眼里肯定是别有用心,他就算是防备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是妾身逾越了。”平静的一句话,顾瑾璃脸上不见丝毫尴尬之色。
不过,这时尹素婉却很感兴趣道:“只听说过顾侧妃精通琴棋书画,竟不知还懂医术。”
将袖子往上捋了捋,她露出纤细的手腕来,露出一个病白的笑容来,“魏太医还得一会才能过来,顾侧妃提前帮我把一下脉也好。”
“婉婉。”亓灏皱眉,想阻止的话又被尹素婉给打断,“灏哥哥,顾侧妃又不是外人,难不成还会害我吗?”
“你啊!”亓灏亲昵的刮了一下尹素婉的鼻子,语气宠溺道:“也罢,反正本王就在这里,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顾瑾璃深深的看着尹素婉,眸底划过一抹深意。
她刚才之所以提到要给尹素婉看脉,那是因为看的医书多了,有时候遇到了这种一脸病态的人便会多留心一下。
按理说,只要每日不间断的服药,这小小风寒三四天内怎么着也就好了,可尹素婉这都拖拖拉拉好些日子了,再看这面相,总感觉不像只染了风寒这么简单的样子。
她没有半点其他想法,不过尹素婉如此痛快的要她把脉,倒是有点古怪。
尹鹏林一事暂时没了下文,也未见尹素婉有任何仇恨之色,顾瑾璃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想起多日前,荷香说的那番话,她眸光冷了冷。
如果尹素婉为了除掉她,真连自己都忍心下毒手的话,那么今日又会不会借着她的手再来一次?
若真如此,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见顾瑾璃望着自己失神,尹素婉轻唤道:“顾侧妃?”
顾瑾璃勾了勾唇,站起身来走到床榻边,并未直接将自己的手放在尹素婉的手腕上,而是对一旁的双儿道:“还麻烦借一下你的帕子。”
双儿不解的看了看尹素婉,见她没吱声,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了顾瑾璃。
“妾身的手有些凉,怕冰着王妃。”顾瑾璃将帕子轻覆在尹素婉的手腕上后,才开始把脉。
她的手其实一点都不凉,只不过是怕自己走后,尹素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有人会污蔑自己在把脉的时候做了手脚。
垫上了帕子,便减少了坏人泼脏水的机会。
就算他们要从帕子上做文章,也赖不到自己身上。
毕竟,这帕子可是当着亓灏的面从双儿手里要的,有问题只能怪双儿了……
尹素婉扯了扯唇,笑道:“还是顾侧妃想的周到。”
除了自己之外,这是顾瑾璃第一次亲自给人把脉。
那些医书上提到的东西,要一点点运用到实际中,还是需要领悟和消化的。
静下心来,她一边快速回忆着书中提到的各种脉象和病理,一边认真的诊着尹素婉的脉,表情很是严肃和专注。
屋内没有人打扰她,似乎她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夫一样。
亓灏握着尹素婉的领一只手,眼睛却是盯在顾瑾璃身上的。
她此刻的表情,与那晚窗前吹箫时候很像,都如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心无旁骛得没有旁人,只有她自己。
看着她这张不施粉黛的脸,亓灏竟觉得有一种美好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一时忘记了身旁还坐着尹素婉。
手心一疼,他缓过神来,只见尹素婉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
亓灏移开眼睛,回之一笑。
“怎么样,顾侧妃,你可诊断出什么了吗?”松开手,尹素婉开口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
顾瑾璃抬眸见尹素婉目色沉沉的看着自己,将手从她腕上收回,缓缓道:“王妃脉象平稳……瞧不出什么大碍。”
顿了顿,她试探道:“不过……王妃的脸色不太好,内火过盛,能不能将舌头伸出来,让妾身再瞧瞧舌苔?”
亓灏听罢,冷哼道:“瞧不出什么来还故弄玄虚,你是把本王和婉婉拿着当猴耍吗?”
顾瑾璃已习惯了亓灏的坏脾气,因此淡淡道:“妾身不敢。”
“王爷,太医来了。”这时,宝珠领着一个太医进来了。
见那太医并非是魏廖,亓灏不悦道:“王澍,魏廖呢?”
“下官见过宁王爷、宁王妃,顾侧妃。”王太医一一给三人请安后,恭敬道:“回王爷,丽妃娘娘今个身子抱恙,所以魏太医奉皇上之命留在了宫里。”
诸位嫔妃之中,就数着丽妃得宠。
她病了,皇上派去如意宫的太医只能是医术最好的魏廖了。
亓灏摆摆手,示意王太医给尹素婉诊脉。
顾瑾璃见状,退回到了桌旁的椅子上,给王太医让出了地方。
探完脉后,王太医道:“王妃体热,且内火旺,兴许是近日服药所致,待会下官重新再给王妃改几味药调理几天。”
起身走到桌案旁,拿起毛笔,他将原先药方里的几味药材改完后,刚准备交给双儿,却听得顾瑾璃忽然道:“王太医,这药用的不对!”
鸳鸯恨:与卿何欢 第65章 班门弄斧
顾瑾璃这话一落,如平地一声雷似的,震得屋内众人脸色大变。
尹素婉不敢置信,亓灏眉头紧蹙,双儿张大了嘴巴,王太医怒视着顾瑾璃。
压抑着内心的怒气,王太医沉着脸道:“顾侧妃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示下官在这药材里做了手脚?”
顾瑾璃起身,连忙道:“不,王太医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那你是什么意思?”无论在哪个领域里,一般来说技艺高超、本事过硬的人都会多少有些自命清高,更容不得别人一丝半点的质疑,而且对医者来说,这又是关乎着人命,因此绝对不能有任何的疏漏。
王太医的医术仅次于魏廖,算是太医院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排名第二的太医,所以对顾瑾璃说话的语气也不客气起来。
“王太医先不要动怒,请允许我先问王妃几个问题。”顾瑾璃如那日面对桂嬷嬷的咄咄逼人一样,面色从容,神态淡定,转身问尹素婉,“王妃自从染了风寒之后,除了发热头痛,鼻塞痰多之外,可还有其他不适的症状?”
尹素婉也不知顾瑾璃到底是真懂,还是随意问问,便道:“最近特别容易犯困,好像总是睡不够。”
顾瑾璃点头,又问道:“是否还四肢乏力,心烦意乱,食欲减少,不喜欢油腻?”
尹素婉一怔,看着顾瑾璃的眼神多了一抹探究,“确实如此。”
王太医瞪着顾瑾璃,语气急迫道:“这些症状跟下官开的药又有什么关系?顾侧妃,麻烦你说清楚!”
他坚信自己开的药方没有问题,也深信顾瑾璃一个女子哪能懂得什么医术,绝对是在故意找茬,故而在气势上显得颇有几分不依不饶。
“王太医稍安勿躁,且听我解释。”顾瑾璃指着药方,对王太医道:“王妃染了风寒毋庸置疑,但是她的肝脏和脾胃不好,党参虽滋补养血,可服用过多易引起体内燥热,而败酱草有清热解毒之效,用于热毒内盛之症也没错,可这二者一起服用药性相冲,会增加了肝脏的负担,也会伤了脾胃。”
“脾胃不好,便会面白少华,倦怠乏力。”
“最重要的一点是,是药三分毒,半夏、佩兰都有一定的麻药作用,服用过量,时间久了会麻痹人的神经,这也是为何王妃会嗜睡的原因。”
王太医听着顾瑾璃头头是道,便接过了那药方,将上面的那一味味药材仔细的看了好几遍,喃喃道:“可是……可是这药方我都是按着魏太医的药方开的啊!”
由于魏廖是太医院的院首,一直以来王太医差不多以魏廖的标准为标准,极少有自己的思考和见解,不过好在未出现过大错,而今日还是头一次被人质疑,所以他不得不重新确认每一味的药效和禁忌。
顾瑾璃并未再多言,而是重新坐下等着王太医自己慢慢接受。
亓灏见顾瑾璃神色认真,眸光微动,问道:“既然这几味药都有问题,那你说,改成什么才妥当?”
顾瑾璃抬眸,斟酌片刻,沉声道:“熟地黄,味甘、性微温,功能滋阴补血,可代替党参。半夏、佩兰可改为连翘、穿心莲,而败酱草和其他药材则无需改动。”
“妙,实在是妙啊!”顾瑾璃的话一落,只见王太医两眼放光的看着她,激动的抓着手里的药方,声音颤抖道:“这几味药材不仅可以清热解毒,还能补气补血,果真是要比下官刚才的方子要好太多!”
亓灏意味深长的看着王太医,幽幽道:“王太医,你确定顾侧妃改的方子能用?若是出了问题,这责任谁担?”
王太医一听这话,那老脸的激动神色立马褪去,赶紧不安的又将药方来回瞅了个五六遍后,才道:“王爷,顾侧妃的药方确实没问题。”
顿了顿,他又犹豫道:“不过,药效的话,下官不敢保证是否能药到病除。毕竟……这药方还未实验过。”
亓灏的意思,分明就是让他确认一下这改后的药材是否会再出现药性相冲的问题,亦或者会不会对尹素婉的身体有害,如果自己一口保证没问题,那么以后出了事情就会赖在他头上了。
他又不傻,怎敢打包票呢?
所以,便给了这样一个含糊的答案。
虽然,他内心里是极为认同顾瑾璃改后的药方,可真没那个胆子承认啊!
顾瑾璃也明白,即便是王太医确认了这药方没问题,可亓灏还是会怀疑自己,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扬唇一笑,她转眸看向尹素婉,“王妃若是信得过我的话,不妨一试。”
医术,远比那些琴棋书画要让她感兴趣的多,因为医术可以治病救人,在生活中更加实用。
当然,她的理论极少有机会能运用到实际中。
如果尹素婉敢放心大胆的试一下她的新药方,兴许能看到效果。
尹素婉不曾想顾瑾璃会突然这般说,眸光一闪,对双儿道:“去按着顾侧妃的方子抓药。”
“王妃……”双儿一怔,迟疑的伸出手,很是戒备。
见尹素婉点点头,她便往药房去了。
王太医偷偷打量了一眼亓灏,见他也没了吩咐,于是行礼道:“宁王爷,宁王妃,如果没其他事情的话,下官就先回宫了。”
亓灏“嗯”了声,算做回应。
王太医走过顾瑾璃身边的时候,停顿一下,还是忍不住道:“今日听顾侧妃一席话,下官受益匪浅。倘若日后有机会的话,还希望能和顾侧妃一起探讨。”
顾瑾璃不晓得王太医是真对医术痴迷,还是给自己找台阶下,轻笑着点点头,“王太医言重了,我对医术只是一知半解罢了,哪里敢在王太医面前班门弄斧?”
王太医听罢,本还算平和的老脸顿时僵住,皮笑肉不笑的拱手离开。
顾瑾璃不解王太医为何忽然变了脸,盯着他的背影想了想,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原因。
王太医是前辈,他被一个小丫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出了药方的错误,难免会有些难为情。
说对医术一知半解,不敢班门弄斧,其实她是想表示得自己谦虚一些,可听在敏感的王太医耳中未免会有嘲讽的意味在里面,他不生气才怪……
王太医走了,顾瑾璃想着自己再继续待下去多少也会尴尬,便站起身道:“王妃还需多休息,妾身就先回去了。”
见亓灏摆摆手,顾瑾璃便带着荷香离开了怡心院。
顾瑾璃离开后,尹素婉柔柔一笑:“灏哥哥,连药方里的药材相冲顾侧妃都能知道,看来她医术确实很厉害呢!”
亓灏将她的头发理了理,语气淡淡道:“兴许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尹素婉依偎在亓灏的怀里,不解道:“灏哥哥,瞧着今日顾侧妃这模样,好像懂得确实不少。不过,极少有大家闺秀会对医术感兴趣,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亓灏拍了拍尹素婉的后背,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她又不是本王的谁,好奇她做什么?”
“灏哥哥。”尹素婉听罢,不满的拽了拽亓灏的胳膊,扬起比巴掌还小的脸,直直的看着他,“她是你的侧妃,真跟你没有关系吗?”
她的眼睛很美,像一弯流动的清泉,也正因为如此,幼时的他第一次在太后宫里遇见她时,便被这双眼睛所吸引。
只是,不知是否人经历得多了眼睛会随之发生变化,总之现在尹素婉的眼睛不如小时候那般清澈了。
亓灏压下心头的些许波动,缓缓道:“侧妃,只是一个空名,她的好坏与本王无关。”
从太后寿宴顾瑾璃与亓灏坠入悬崖开始,再到顾瑾璃伤了尹鹏林,亓灏无作为,再到玉夫人说的亓灏在自己回太傅府后去了顾瑾璃的院子,有时候人的信任就是这么的脆弱,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中,会渐渐变得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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