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萧成理直气壮地问道:“可方大哥不是在读书吗?我刚刚听到,他好像还要考县试?”
方母被人这步步紧逼得脸都快绿了,偏偏自家大郎还不知好歹地在旁边帮腔:“没错,娘,小弟不过是每隔七天在公学上一日课而已,其余六天他还是……”
“你懂什么!”方母终于忍不住遽然色变,“他若是去做学徒,那可是一个月一贯钱,家里的开销都能填补不说,你爹也不用早也干晚也干,你这读书会友的开销也能松快不少。更何况,只要偷学一两招……”
“学艺要堂堂正正地去学,怎么能去偷!”这一次,轮到方达怒容满面了,“仁义礼智信,既然去当学徒,拿了人家的工钱,怎么能偷师呢?”
“你……你这没良心的小子,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四皇子和小花生目瞪口呆地看到这一对母子竟然针锋相对了起来,等恍然醒悟过后,四皇子立刻对萧成悄悄竖起了大拇指,随即也不管那个迷惑不解的小家伙,慌忙上前去做和事佬。两人都是嘴甜心明最最机灵的人,小花生安慰方达,四皇子安慰方母,不消一会儿,刚刚眼看就要吵一个天翻地覆的母子二人,终于都暂且消停了下来。
直到这时候,四皇子方才满脸好奇地问道:“婶子,方小小这退学当学徒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能和我说说吗?”
没有给方母任何犹豫不决的机会,他就满脸诚恳地说:“其实中级班不过是七天才上一次课,要是能够说服招学徒的店家,让小方能够每七天休息一天,去公学上课,那一天就扣了他的工钱不发,那岂不是两全其美?每个月少得的四天工钱,那也很有限吧?”
见方母怦然心动,一旁的小花生就巧舌如簧地套话,再加上一旁还有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方家大郎方达,方母那薄弱的防线很快就被彻底突破。于是乎,这位精明过头的市井妇人,不知不觉就开始了竹筒倒豆子似的倾诉。
而听到是有人自称姑苏小馆背后的东家,苏州首富华家的三管事,还带着方母去姑苏小馆的后厨兜了一圈,然后对方母许下一大堆听上去很美妙的待遇和诺言,甚至连偷学这种事,都是人灌输给方母的,四皇子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事情不对头。
他迅速瞥了小花生一眼,见人轻轻对自己摇了摇头,他就笑眯眯地说:“是华家那就好办,公学里的张学士和华家素来有些交情。我回去找张学士的身边人探问探问,回头就给婶子您一个回复!”他是觉得,肯定有人冒充华家人在撬墙角……简直狗胆包天!
乘龙佳婿 第七百二十三章 软硬兼施
四皇子和小花生萧成拜访第三家高家时,却比前头陈家和方家两家都要更加艰难。须知高家老大是个蛮不讲理的滥赌鬼,之前想要卖了弟弟换钱还赌债不成,今日见到三个衣衫整洁模样清秀的孩子到自家来,他立时就动了歪脑筋,竟是溜出门去叫了自己两个狐朋狗友。
而这三个气势汹汹的家伙进来,这其中刚刚出去时旁若无人的高家老大就狞笑道:“就是这三个小东西!赵家老鬼不是说福建那边最好这一口吗?瞧这三个细皮嫩肉的,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嘿嘿,天上掉下来的横财,不捡白不捡!”
高父和高母原本正拿着自家枣树上产的枣子招待客人,闻听此言登时惊惶无措。可他们谁都拿家里这个大儿子没办法,更知道人连带着此时这两个,乃是这一片有名的三霸,就算叫破喉咙也大概不会有人来救,因为别人都不敢!
而眼见这三条大汉逼近,四皇子和萧成小花生在最初吃惊之后,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四皇子反应最直接,他一头撞开对方之后,突然暴起一脚就直接踹在人裤裆里!几乎是顷刻之间,他就只见刚刚那个张牙舞爪的家伙颓然倒地,整个人弓得如同一只大虾米似的滚来滚去,痛得简直连嚷嚷的力气都没了。可他却依旧不解气,冲过去又冲着人狠狠踹了两脚。
而小花生则是也不客气,一脚重重剁在了高家老大的脚背上。趁着人大声呼痛之际,低着头的他却猛然一记抬头,恰是重重顶在了人下巴上,上下同时遭到重击的大汉登时涕泪齐流,再也没了任何防御能力,结果被小花生一堆乱拳打得躺平在地,没了知觉。
相形之下,萧成的攻击乍一眼看去相当疲弱,可当他抓住对方手腕之后,却是让人眼花缭乱地几下截击。紧跟着,大惊失色的高父和高母就只见那壮实的大汉竟是被猛地抛飞了起来,旋即重重摔在了地上,竟是这小个子完胜了彪形大汉!
那真是……看着都疼!隐在暗处的阿六本来想在关键时刻出手,可眼见三小建功,就连他也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当然那绝不是同情那三个倒霉鬼,而是惊叹三个小家伙的本事。
他和三个小家伙都很熟,知道三人当中唯一资质不错又练过的,就是萧成——毫无疑问,那是朱廷芳在刘家求学时顺带教的。
至于另两个,四皇子在宫中应该已经开始学习防身术,但刚刚那一招狠辣至极的直踹下裆,就不知道是谁教的了……宫中侍卫应该不会这么没节操,皇帝教这招杀手锏的可能性很大。而小花生那跺脚和顶下巴的绝学,很有可能是市井上学来的,也可能是冼云河教的。
而阿六在揣摩三个小家伙那手“绝活”的时候,一举建功的四皇子本来很高兴,可当瞧见自己那两个小伙伴的成就,他就不由得瞪大眼睛,随即悄悄咂舌。
竟然大家都比他厉害!刚刚如果不是踹人下阴,他肯定就危险了!
因见高父和高母已经是惊得呆若木鸡,四皇子就拍拍双手,没事人似的自说自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良家童子?嗯,小花生,你去赶紧通告南城兵马司,把这种害人精赶紧抓走,也不知道他们祸害过多少人!”
眼见自家儿子正在地上呻吟,两个老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从来拿人和这些狐朋狗友没办法——毕竟打也打不过,骂又会招来拳脚相加,此时闻言如梦初醒。他们也顾不得犹如地上死狗似的儿子和另两个家伙,慌忙一个守着门,一个对着三个小家伙连连讨饶。
然而,他们绞尽脑汁替儿子求情说了几句话,小花生就摸着下巴说:“郑锳,算了吧,要是把小高的大哥送进大牢,小高的爹娘怎么办?得饶人处且饶人。”
见高父高母如释重负,他就话锋一转道:“可是,高叔高婶,你们家这老大和恶棍似的,竟然还想掠卖我们,再不好好治一治,日后肯定要牵累到你们。南城兵马司的朱大人可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日后要是因为别的事情落在他手里,那就惨了!”
高父和高母都是极其懦弱的性子,否则也不会被长子逼得走投无路,此时被小花生这一说,两人不禁更是吓得面色煞白。
小花生见自己这话已然奏效,他就继续循循善诱地说:“不如这样,你们要真是为了小高的大哥好,就好好治一治他这两个狐朋狗友!”
高父和高母登时面面相觑。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儿子,那两个家伙怎么样,他们哪里顾得了?
可是,这话说起来容易,眼下这两个地痞如果能治,这一片的街坊邻里还会敢怒不敢言吗?每个人都担心,万一衙门也就是一顿杀威棒把人放出来,回头他们会变本加厉!
看出了两人的顾虑,小花生就信誓旦旦地说:“我因为陆祭酒和张学士的缘故,认识南城兵马司的几位军爷,要不,我把这两个狗东西送过去?只要他们蹲大牢又或者服苦役,就不会祸害人了吧?”
面对这么一个简直犹如久旱甘霖一般的提议,高父和高母对视一眼,最后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但心里却不约而同地想到,只要儿子没了这种坏朋友勾搭,那应该就……行了吧?可是,这要是万一又冒出别的不良朋友来勾搭呢?
都说狗改不了吃屎,不是他们瞧不起大儿子,可人已经是坏透了!
四皇子看着二老的表情,哪里还会不明白他们的顾虑?而他对两人纵容出这么一个祸害也确实很看不过眼,眼睛骨碌碌一转,他突然就想到了一件张寿曾经说过的事,立刻就重重咳嗽了一声:“其实要想小高他大哥走正路,那也很容易,给他找份活干就行了!”
不说这个话题还好,一说这个,高父和高母那简直是一肚子苦水。
尤其是一大把年纪还被自家儿子打过的高父,那更是老泪纵横:“哪里没有给他找过活干,但他到了哪里就必定生事,最后不是连累我们去给他赔礼道歉,就是东家派人把他赶出来……而且每次他还想要去人家那儿闹事报复,一来二往,我们家几乎就在四邻臭了名声!”
“就连小二之前去公学,那都是偷偷去考的,不敢让他知道。这还是因为小二有方家小子和陈三帮忙,否则邻里具保这一条,他就过不去。后来公学派人来打探,所幸这个祸害不在,我对人说了万般好话,这才总算把他有个恶兄的事压了下去。”
“可这个小畜生,他竟然因为欠债就想把他弟弟给卖了!”
高母也是一面说一面抹眼泪:“这种祸害,我也恨不得到衙门去告他忤逆,可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想想万一被衙门断了忤逆之后,他是什么下场,我又退缩了!要真是有地方能收他,能管住他,我真要把那位东家的名号供在家里,每日给他烧高香!”
见此情景,四皇子就嘿然笑道:“这种东家虽然少,但也绝不是没有!小花生,沧州顺和镖局的那位曹总镖头,你应该认得的吧?”
小花生刚刚也在琢磨办法,此时登时大喜过望,连忙一拍巴掌。
“对对,顺和镖局那可是个好地方!高叔高婶,曹总镖头那是号称沧州第一高手,镖局里头的趟子手也是个个好汉,不如送了小高他大哥去镖局里打下手锤炼锤炼?”
四皇子见小花生如此一点就通,就在一旁帮腔道:“反正就凭他那点本事,到了那绝对是谁都打不过!日后能改正的话,在镖局混一个趟子手,你们二老岂不是老怀大慰?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萧成眼见四皇子和小花生一搭一档,把高父和高母说得一愣一愣,个性认真并不擅长言辞的他,就悄然出了高家,东张西望了一下见没有半个人影,也不知道是看到刚刚里头那三个恶棍回来,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他就咳嗽了两声。
发现还是没动静,萧成就小声说道:“六哥,你在不在?在就出来吧,还得你帮忙才行。”
话音刚落,他就只见眼前一花,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飘然落下。见那正是阿六,小家伙就小声说道:“六哥,你能不能去南城兵马司对朱大哥说一声这里的事,请他派几个人过来,把里头那两个恶棍拖走?太阳快落山了,再不抓紧,公学就要放学了吧?”
“借口找得不错。”阿六瞥了萧成一眼,随即一言不发扭头就走。经过刚刚那一番厮打,他已然确定,这三个小家伙轻易吃不了亏。再者,暗地里应该还有别的御前近侍在。
而听了他临走时撂下的这句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技能甚至都没点过,就更别提点到满值的萧成顿时满脸通红。
他哪里是因为他那位姓高的同学要回家而急着把这事情处理掉——毕竟从公学回到这里,走路还要走上很久——他是因为极度讨厌刚刚那三个恶棍,所以才希望阿六赶紧找南城兵马司的人把其中两个处理掉。
而只要那两个被抓走,面对这样的结果,他相信高父和高母肯定就不会再犹犹豫豫了。
至于高家老大扔到顺和镖局,会经受怎样的人生洗礼,他不关心,更不想知道。反正能扭过来最好,若是不能扭过来,按照小花生说的话,一天打三顿,镖局的人绝对能收拾他!
也不知道是朱廷芳素来雷厉风行,还是因为阿六亲自过去,又或者是因为四皇子和自己的义弟萧成全都在这里的缘故,南城兵马司的人在不到一刻钟之内就到了。
十几骑人在这个人员混杂的底层贫民聚居区呼啸而过,惹得各家都有人悄悄在门口张望,可看清楚人之后又慌忙把脑袋缩回去,还忙不迭地下了门闩。
于是,当这些人直接进了高家时,高父和高母那是吓得魂都没了,眼睁睁看最后一个戴着兜帽的人过来辨认了地上的三人,把自家儿子之外的那两个恶棍给拖了走。
因为院子里这三个小孩子尚未离开,他们难以相信这是对方神通广大,只以为两个恶棍是犯了其他事情,于是,哪怕惊骇欲绝,可看到对方进来之后一言不发直接拖人,高父仍然是硬着头皮上前拦住了其中一人,陪着笑脸问道:“这位军爷,那两个恶汉犯了什么事?”
见人面色不豫,高父赶紧解释道:“小老儿不是和他们有交情,而且也深恨他们横行霸道,所以才把他们叫做恶汉,但若是抓了他们,回头判了之后一顿杀威棒就放出来……”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被高父拦住的那人呵呵一笑,目光在高父后头满脸好奇的三个小孩子脸上一扫,一眼就认出了谁是四皇子——毕竟,萧成有点儿腼腆,小花生年纪太大,唯一那个大胆和他对视的孩子自然而然就是那位出自宫中的金枝玉叶。
“这两个家伙欺行霸市、掠卖良民、无辜殴伤他人……所有的罪名加在一起,就算不死,也足够让他们一辈子石头挖到死,不会再放出来祸害人了!”
见高父和高母齐齐打了个寒噤,他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躺在地上装死的高家老大,这才淡淡地说:“朱大人说,之前还只是治贪官污吏,豪强恶霸,接下来就是惩治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地痞恶棍,总得杀鸡儆猴,砍上一批脑袋!”
别说高父和高母,就连四皇子这种认识和熟悉朱廷芳的,也忍不住后背发凉。等人消失在视线中,没有发觉混在里头认人的那是阿六,也不知道这是萧成去间接叫来的人,他却没有对噤若寒蝉的二老说话,而是来到地上一动不动的高家老大面前,突然又给人补了一下。
确信人就算醒了也被自己打晕过去了,他就起身笑眯眯地对高家二老说:“高叔,高婶,你们看到了吧,我可没骗你们!小高的大哥去沧州,既可以让人管教他,顺便学艺,还能避避风头。这样一来,小高也不用担心了不是吗?”
见高父和高母那最后一点犹豫和抵抗都不知不觉消失了,那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须臾就被自己完全套出了话,四皇子终于完全眉飞色舞了起来。他之前出宫时甚至赌气希望永远不回去,后来又想念三哥,但现在他决定了,先在宫外好好做一番事情!
乘龙佳婿 第七百二十四章 近墨者黑?
四皇子带着萧成和小花生,竟然打算连夜继续出击,当讲完一天课的张寿听到阿六命南城兵马司的一个小旗捎带回来这么一个口信时,他不禁有些意外。然而,这只是口信,阿六传给一般人的口信,那恰恰是言简意赅到了极点,他也没办法追问其中细节。
因为南城兵马司的人也就是应阿六要求出动了一次,抓回了两个恶棍而已。
既然是自己把阿六给派出去的,如今人不在,张寿却也不可能不回家,可他想让人捎带口信给阿六叮嘱两句时,那小旗却诚惶诚恐地表示,他并不知道六爷眼下人在何处,他也只能作罢。没奈何之下,他在道谢过后,就送了对方离去。至于打赏,在大舅哥那是犯法的!
虽然他如今还有锐骑营那一行随行护卫,并不担心安全问题,但没有阿六在,登车之后,他总觉得心中有些说不出的不安。当进宣武门的时候,他恰巧听到车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捕捉到了其中那些对话之后,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时心情完全转好。
孔大学士这会儿正打算出京赶往怀柔,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通过城门券洞时,他甚至打起窗帘往外看去,须臾就看到了一队兵马正簇拥着一辆马车和他相交而过。也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换言之就是孽缘——总而言之,对面马车的窗帘也被人打了起来,露出了一张略显憔悴,却又刻意流露出威严的脸。
两两对视,张寿含笑向对方微微颔首,眼见人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摔下窗帘,如果不是在马车上,又没有阿六这种无需他伪装的人在,他简直想变身表情包,捶一下座椅大声狂笑。他很好奇,秦国公张川怎么把孔大学士说动去收拾大皇子的,没能旁观真是太遗憾了!
然而,仿佛刚刚那一幕是错觉,对面马车的窗帘下一刻又被人重新打起,而再次露出面容的孔大学士眸中精光毕露,狠狠瞪着张寿,可却已经来不及说出什么话,两辆马车就已经完全交错。
这一次,心满意足放下窗帘的张寿就轻轻舒了一口气,斜倚在软枕上闭目养神。能够让仇人去冲锋陷阵,劳心劳力,这有什么不好的?这简直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至于说孔大学士此行告捷,凯旋抵京……他也没什么遗憾,因为自有孔大学士的政敌会借题发挥。
就这么心情极佳地一路返回张园,张寿在门口下车时,却得知朱莹来过一次,没等他,而是留了一封信就走了。对此,当他见到吴氏时,吴氏还忍不住抱怨,她都已经再三挽留了,朱莹却还是匆匆告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婚期将近,怕外头人说闲话。
“那些嚼舌头的人就该死!你们的婚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了,要他们多什么嘴!”
“好好,娘说得都对。”张寿犹如从前那般哄着这位养母,可接过信之后,他本待陪人吃过晚饭再回书房看信,可吴氏却催他早早先看完,自己却避嫌似的声称先去厨房看炖的汤火候如何,他也不好拂逆她的好意。
然而,等他看完朱莹这封寥寥数言就解释清楚前因后果的信,他就忍不住苦笑道:“这张琛难道是充话费送的吗?”
这种挫折教育,难道不应该是当爹的从小时刻严格管教,发现不对的时候就及时插手吗?怎么现在就推给他和朱莹了?虽然他是觉得张琛有点过分一帆风顺——除了在他和朱莹面前重重吃了个亏之外,可这个亏不但没给张琛带来坏处,反而还带来了一堆好处。
只看人理直气壮地对他说,要娶天下少有的绝色美女为妻这一点,就知道了。可是,这也不是张川拜托他的理由吧?虽然人给的条件实在是很让人难以拒绝就是了……
因此,当吴氏回来之后,他并没有瞒着朱莹这封信的内容。果然,吴氏听完之后,虽说惊叹于秦国公张川给出的交换条件,却也非常不赞同张川这甩包袱似的做法。当然,吴氏素来性子柔和,也就是在张寿的事情上固执己见,对于别人的事,她浅尝辄止说两句也就罢了。
“总之,你觑着空子帮帮莹莹,毕竟那个张琛也是你的学生。”
张寿满口答应,等用过晚饭,他回了房之后看了一会书,习惯性地想要喝茶时,他才突然意识到,阿六竟然还没回来。哪怕知道这个艺高人胆大的少年用不着自己担心,可想到需要阿六看着的还有那三个孩子,他就不禁有些头大。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今天派出去那三个孩子,四皇子就不用说了,萧成也是扮鬼吓过人的,小花生更是男扮女装坑过大皇子,换言之那竟是一个比一个熊,这要是万一胆大妄为到过头的地步,会不会惹出什么事来?
他越想越是不放心,越不放心就越是没办法早早入睡。哪怕洗漱过后,外头有僮仆送来热水请他洗脚睡觉,他虽说人是进了被窝,思绪却依旧没有停止,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
当睡得不太深的他突然听到一个极轻的动静,连忙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时,却发现是有人正在给他放下帐子。
认出那是阿六,他一下子完全清醒,连忙手一撑床板坐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三个熊孩子现在如何了?”
一时情急,张寿顺口就把一贯只是想想的称呼直接叫了出来。而阿六微微一愣,咀嚼着这熊孩子三个字,随即暗自在心里决定日后就当面这么叫那三个小家伙。而就是这么怔了一怔之后,他才气定神闲地说:“挺顺利的。”
面对如此言简意赅的回答,张寿不由气结。等看到阿六嘴角上翘,他才意识到,这小子竟是故意耍他玩!他恼火地捶了捶床板,没好气地说:“只看你这么晚回来,就知道那三个熊孩子就算顺利,也肯定惹了不少事!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
阿六这才轻轻咳嗽了一声,渲染了一番四皇子三人家访途中勇斗恶棍的英姿,重点突出了四皇子那个神来之笔,把高家老大这种恶棍丢去顺和镖局接受再教育的主意。
对此,早就知道头号熊孩子厉害的张寿着实哭笑不得。然而,听到三个小家伙打着家访的名义,还知道准备鸡蛋豆腐这种家常慰问品,他还是觉得这一次四皇子的平民化教育成果不错。
然而,等到得知三人从高家出来,就死缠烂打请阿六帮忙,希望能找出那个所谓华家的三管事,他就禁不住乐了。孩子毕竟是孩子,哪怕确实查到了相应的人,但就凭着这三个小家伙,即便能顶十分之一个诸葛亮,没有执行者还是不行的。
当下他就心领神会地问道:“那你真的帮他们把人找出来了?”
阿六满脸无奈地说:“四皇子说要连夜查,少爷不是让我听他的吗?我当然只好帮忙。我在外城有点人面,最后就把人找到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压根不提自己拜访相关人士时的简单粗暴。但张寿却也不关心阿六到底是怎么找的,反正这小子出面,就算相关人士想隐瞒,那也绝对隐瞒不了,人会用尽一切常人知道了会各种不适应的办法问出想问的消息。
于是,他就干脆问道:“找到人之后问出什么结果?说清楚,别三言两语打发我。”
张寿既然有这样的要求,阿六也不得不长篇大论:“那个所谓的华家三管事,是个冒牌货,他带人去姑苏小馆时,假装是某家定席面的管事,所以才能在后厨转悠,方母和那两家人没见识,才会上当。我揪住人之后,四皇子一顿暴揍,他哭爹喊娘,什么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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