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结果,萧成在半道上撞见了刘志沅。刘志沅和他当了那么多年邻居,对他熟得不能再熟了,发现人之后就亲自下车拦下了他,随即又把小家伙拎上了马车询问。老谋深算的刘老大人深知小家伙性格,三言两语就诳出了事情原委始末,于是立马命车夫加快速度赶到了公学。
此时,张寿在“负荆请罪”一事之后,对朱莹等人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下萧成赶到公学的经过,这才继续说道:“我和陆祭酒还有刘老大人商量了一下,最后觉得,当初除了那些技术班之外,简简单单地在公学中分了初中高三级,实在是有些想当然了。”
张琛今天特意跟着朱莹来,本想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做的,结果尽看着张寿用无可辩驳的语言,把那些妇人孩子说得怦然心动,甚至还打算把萧成这样自己都没几岁大的孩子推出来当什么所谓的巡生。虽说一贯对人颇为信服,但这一次他却有点不服气。
要真是如张寿说得那么简单,他岂不是也能当老师?
当然,他对于张寿所言,让巡生来发掘贫家子中天赋出众的人,他倒觉得有点意思,此时忍不住插嘴说道:“除了致力于科举的高级班之外,公学的初级班和中级班招的是那些读不起书的贫家子,七天上一次课,说实话读不出什么名堂来。”
陈方高三家的父母都不认得张琛,可既然能够和张寿和朱莹来往的人,他们自然知道自家根本得罪不起。可是,张琛这样丝毫不留情面的话,他们听着却无不觉得心里刺痛。
张琛却没有顾及别人的习惯,继续自顾自地说:“归根结底,公学的生源太差。我听说,就算高级班那几个学生,能考出秀才已经是烧高香,日后也未必能考得出举人。至于初级班和中级班那些学生,与其特地招来占了那花费不菲造起来的课舍,确实不如派巡生下来教。”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一旁的方母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声音尖利地说道:“我家小郎确实不是什么大才,可敢问这位公子,你又是什么功名?”
这样年纪的少年,说不定和她的儿子一样,连县试都还没通过呢,说什么大话!
张琛素来无视方氏这样见识浅薄的民妇,然而,这毕竟还有张寿和朱莹在,因此他到底还是懒洋洋地回答了对方的话:“我是没有功名,这辈子也不可能去考什么功名。我爹是顺天府尹,爵封秦国公,我是他唯一的儿子。”
方氏顿时哑口无言,这才想起张寿的学生当中,这位秦国公长公子确实很有名——而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坊间有传言说,人还狠狠坑过大皇子,那时候大皇子甚至还是正儿八经的皇帝嫡长子!她顿时噤若寒蝉,直到张寿开口转圜,她方才感受到了几分安慰。
“话怎么能这么说?公学当初便是为了让贫家子也能读书,这才从太后、皇上以及宫中诸位娘娘,还有你父亲和赵国公等等其他各家那儿收受了大批资助。如今你却以生源为由,觉得贫家子就不配在公学读书,那岂不是抹杀了公学最重要的理念?”
张寿反驳了张琛之后,见人满脸不服气,他突然想起朱莹对他说,秦国公张川希望能给张琛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换言之就是狠狠打掉人的骄娇之气,虽然那是针对张琛择偶观的,但他突然觉得,眼下似乎也是一个挺有意思的契机。
当下他就不动声色瞥了一眼朱莹。
心有灵犀一点通,朱莹也因为张琛这态度想到了秦国公张川的托付,见张寿朝他看了过来,她知道张寿的意思是让她帮帮腔,就故意不耐烦地说:“张琛,你也不能这么瞧不起人,朝中不少官员,也不是出自寒门吗?”
“寒门和贫家能比吗?”平日张琛绝对不会和朱莹争,但这次一贯瞧不起朝中那些老大人的大小姐竟然拿朝中官员举例子,他就忍不住反唇相讥了,“我就算不读书,也知道当年魏晋南北朝时,号称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足可见只有下品那些庶族地主,才是寒门!”
闻听此言,四皇子情不自禁地从朱莹身后探头去看萧成——因为类似的话,萧成也说过。,人还转述过朱廷芳的话,在那些官场中人看来,所谓寒门,至少得是祖上出过一个七品以上进士出身的官员,此后却家道中落,后代那才够资格以寒门自称。
所以,那些没功名更没家世的读书人,大多数官员们根本不会放在眼里,更不会视之为真正的读书人。因为门庭二字,在文官们看来非书香大族不能用,就连朱家,在人看来也不过因为姻亲和军功缘故飞黄腾达的暴发户,距离真正的高门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张琛怼了朱莹之后,才觉得自己态度有点问题,可直接道歉嘛,好像又有点丢脸,因此他只能生硬地强行把话题掰回来。
“所以,我觉得小先生之前说,遴选巡生来教授京城各方没机会读书的贫儿,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不愿意读书的,届时肯定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样的话只要他们几次书读下来,能记得几个成语,会算类似三加二等于五这种最简单的算学,那就行了。”
“但要真是有资质的,又肯勤奋求学的,那时候遴选出来放在公学,这才是选才之道。”可说到这里,他突然词锋一转道,“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随随便便交给萧成一个孩子?我不是看不起小萧,他和九章堂的那些学生不一样。”
“九章堂的学生毕竟都是识文断字,年纪也不小了,平日也多有授课代课,可他之前就算是朱老大收养的义弟,但最初太小,又分别了几年,这不到一年断断续续读了那么点书,但距离为人师还早得很吧?小先生,你可别当人人都是你似的,天赋异禀!”
虽说陈父陈母和高父高母听了张琛最初那犀利入骨的评价,全都觉得心情低落而难受,但他们也知道,自家祖上甚至连一个九品小吏都没出过,更不要说当官的,因此他们根本无法开口辩驳,反而还隐隐担心张寿想要改变制度,于是就把他们的儿子从公学里撵出来。
毕竟,退学这档子事,也是他们听了方母的炫耀,于是方才因为家境而一时起意,差点中了人家的圈套。如今那个所谓的华家三管事就在后头屋子里关着,他们自然后悔不迭。
所以,此时听明白张琛最后说的话是反对张寿把萧成派过来教孩子们,两对父母面面相觑之后,读过书的陈父反而释然了,他忙说道:“张学士,虽说这四邻的孩子确实都是贫家子,资质低劣,也许挑不出一个可教之才,但若是派一个更老成的巡生,那应该更合适。”
“我绝不是嫌弃这位萧小哥……”
他正琢磨着如何把话说得更加巧妙和缓一些,四皇子就突然插话道:“怎么不是嫌弃萧成,你就是和张琛一样,嫌弃他年纪小,没学问,教不好学生,也许会误人子弟,是不是?”
因为朱莹和张寿在,四皇子不敢和往日那样肆无忌惮,一直都在旁边当一个乖乖听别人话的老实宝宝。
可张寿刚刚随口拿萧成举例,张琛却又揪着萧成说人不能胜任,他就不高兴了。虽然才当了几天的小伙伴,但四皇子自认为最有义气。
因此,他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可顶了陈父一句后,他就丢下了这位老实的前帐房,把矛头重新对准了张琛:“张琛,刚刚你自己也说,寻常孩子只要能懂几个成语,会写几个字,而且能够算些最基础的加减法,那就够了。既然如此,萧成怎么胜任不了?”
萧成并不是强势的性格,之前答应张寿,也不过是因为张寿那种你一定能行的鼓励目光,可张琛和陈父先后质疑,他就不那么自信了。
因而,四皇子突然为了自己站出来这么力争,他只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迷惑,结果就只见一直以来的真正小伙伴小花生竟然也开口附和四皇子。
“没错,张公子你反对萧成来教,不外乎是觉得他读书少,年纪轻,压不住阵脚,而且也未必能挑出那些资质好却又勤奋的。但我问你,你觉得手握这种遴选大权的人,是所谓的有学问比较重要,还是心思纯净,品行优秀更重要?”
“阅历丰富,稳重老成,学问又比萧成好的人,确实有很多,但他们会不会因为私心,因为嫉妒,而不愿意把真正优秀的人才推荐上去,而是想着自己年少时读书受的苦,于是打着磨砺为借口,藏匿下那些勤奋好学的人才?”
说到这里,小花生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虽然我读书不多,和真正的读书人比起来,实在是连一根小指头也比不上,但如果公子允许,我愿意来帮萧成!我敢说我们都没有私心。至于挑选人才,公学又不是殿试考状元,我们难道不是只要挑比我们资质好的人就行了吗?”
见张琛被小花生这神助攻给噎得哑口无言,四皇子顿时精神大振,大声嚷嚷道:“小花生说得没错!巡生只是让贫家子粗通文字,学会算术,同时懂一点为人处事的道理而已,要紧的难道不是遴选人才?要不然我们来赌一赌,我们三个合在一起对你一个!”
他挑衅似的对张琛勾了勾手,随即昂起头道:“你瞧不起萧成,那你就亲自来当这么一个巡生试试。这一个月功夫,谁也不许动用家里的人手,单凭自己的观察遴选出老师所说的资质和努力都在水准之上的孩子!怎么样,你敢不敢赌?”
居然被四皇子鄙视了,张琛哪里能忍?他一时气急,就想都不想地说:“好,赌就赌!”
朱莹压根没想到,自己本来的打算完全就没用上,张琛就被四皇子这么个熊孩子给激将了。又好气又好笑的她瞥了张寿一眼,见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她就咳嗽一声道:“张琛,别和人乱赌,这万一输了,天知道郑锳回头在外怎么编排你?”
“我会输?”张琛顿时怒发冲冠,“我就算不学无术,我读过的书比他们走过的路还多!”
一旁的方母和陈父陈母、高父高母,已经是看得目瞪口呆。眼见昨天来过自称斋长郑锳的那个孩子,已经开始和秦国公长公子讨价还价定赌注,他们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压根不知道他们是该默默看着呢,还是说点什么来制止这荒唐的赌局。
可偏偏这时候,他们却只见张寿招了招手,竟似乎是叫他们过去说话。其他四人还有些犹豫,方母却第一个快步迎了上去,满脸堆笑地说:“张学士,您有什么吩咐?”
“我之前说过,和陆祭酒以及刘老大人商量过后,一致觉得,公学的制度还要变一变。”
见方母的笑容一时凝固在了那儿,而后过来的那两对夫妇也都面色一变,张寿哪里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和颜悦色地说:“为了一份号称高薪的学徒工作,要让自家孩子退学,到头来却是为奸人所骗,值不值得?现在你们都会叹气说,明显不值得,可当时呢?”
“之前公学之中那七日一轮的授课,固然看似可以减轻学生家里的负担,但还是不够。就和陈家三郎之前说的,因为每七天都要休息一天,所以不管是帮工还是学徒,都不要他这样的人,他只能打打零工,帮家里做一点杂活。”
“我家三郎懂事,之前是我耽误了他。”陈父还想再争取一下,却只见张寿摇了摇手。
“公学之中,那些有志科举的学生,自然是读他们的经史,日后改为经史班。而现存初级班和中级班的其他学生,我打算根据他们又或你们的意愿,给他们提供不同的助学待遇。”
乘龙佳婿 第七百三十三章 工读和委培
待遇这两个字,方母这种精明人那是最敏感的。她第一个醒悟过来,丢下刚刚那懊恼也好后悔也好的情绪,急忙问道:“敢问张学士,怎么个待遇不同法?”
张寿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吟吟地说:“我想,你们的孩子来公学读书,那应该不是为了将来科举考状元,而是为了学成出来,能找一份报酬优厚的好活计,挣钱养家娶媳妇,将来子孙满堂,幸福安康,不是么?”
见方母顿时满脸不自然,他想到人还有个号称要考县试的长子,知道这位当娘的目标不止于此,说不定还指望着长子将来给他这个母亲挣个诰命,不禁又笑着摇了摇头。
“我知道方家娘子还有个大儿子等着下场,这却另当别论。但是,你难道不是为了供养这个儿子,才打算送他的弟弟去当那个什么学徒,也好应付他大哥参加县试的开销?”
闻听此言,方母终于彻底明白,自己那点小心思根本没必要在人面前卖弄,当下就爽快承认道:“那是我目光短浅,我家大郎已经说过我了。实在是他读书就已经快把家里最后一点余力都耗干了,小的如果再这么读书,我确实供不起,否则也不会被那骗子钻了空子!”
而另外两对夫妇却不如方母这么会说话,此时只会在那跟着点头,张寿就点点头说,“别说市井人家,就是小康之家,也往往不能供家中所有儿郎都读书,所以你们对儿郎已经很有心了。但是,你们如同无头的苍蝇一般乱撞,想给他们找一份好工作,这很不容易。”
何止很不容易,那简直是难如登天好不好!方母简直想大声嚷嚷一句,可她平日有多泼辣,这会儿就有多小心翼翼。而平日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陈父,却是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听张学士这口气,莫非是能解决这最大的难题吗?”
“我一个人自然无从设法,但我和陆祭酒还有刘老大人商量过后,却大致有了主意。”
一时间,他面前的五人都是满脸喜色。最会说话的方母那是张嘴就奉承:“我们觉得是天大的难事,到了张学士您和陆祭酒刘老大人这样的人眼中,那当然是易如反掌……”
“谈不上什么易如反掌,我刚刚说了,如果是我一个人,那也一样没办法。如今既然被人趁虚而入,那么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张寿见这一次点头的只有一个陈父,其余四人都有些茫然,他就知道,自己习惯性地成语用多了……
当下他也就不再拽文,直截了当地说:“我刚刚所提的巡生这一制度,并不是我一时兴起,那也是和陆祭酒以及刘老大人商量之后想到的一个办法。”
“七日上一次课,尤其是对于目不识丁的初级班,本来就只能做到简单的扫盲,这样的话,让公学的学生担纲,并无不妥。当然,可以等那边一大三小的赌局有了结果再定。”
陈方高三家的父母本来就不想过分力争这个——毕竟,他们家的儿子至少脱离了目不识丁这个阶层,稍微争取一下那是想帮一帮四邻,但此时张寿都已经这么说了,谁也不会再多嘴,当下自然是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所以,这一届之后,公学不再设初级班,也不再招完全目不识丁的学生,这一部分会交给优中选优的巡生去做。授课时间也不再仅仅是七天一次,而是一个月至少要集中上半个月课。鉴于就读的孩子家境不同,困难者可以选择两种资助方式。”
“一则工读,顾名思义,半工半读。学校会提供做事的机会,可以保证所得会高于市井之中的普通学徒和帮工。平日所得工钱,全都归自己,无论是留来自己用,还是贴补家里,悉听自便。但这样的好处,是有前提的。”
“如若工读生学满一季,也就是三个月考核不合格,那么,你就需要留下来做一季的白工,以此抵偿你这不合格一季中的学费!而工读者,学制为两年,学习和做工的时间各半,七日读书,七日做工,然后休息两日轮替。如何利用有限的时间,就看学生自己的本事。”
“而两年修习期满,不论学生自己如何择业,公学一概不问。”
方母一听到竟然不再是七天上一次课,而是一个月里有半个月时间都在上课,她不禁大惊失色,可等听到工读这个方案,她的脸上才渐渐有了些血色。
小儿子打零工那是有一天没一天,而在家里帮忙干活,那却是谈不上额外收入的。如果真的能一个月挣半个月的工钱,那也很不少了,还能贴补大儿子一些。
而高家和陈家的两对父母却不像方母那般尽想着钱。
高家二老想的是恶棍一般那大儿子的教训,小儿子好好读两年书出来,知书明理,日后总能有些前途。陈家双亲想的是自家再苦两年,等小三子读书有成,说不定真的能够子承父业当上帐房。
可就在他们彼此对视一眼,正打算答应的时候,却不想张寿突然又抛出了另一个方案。
“二则是委培,顾名思义,委托培养。捐资给公学的人家很多,商家也很多,有些商家已经在公学中开设了特定的班级,比方说排字班,统计班,文书班。在这些班级中的学生,这些商家包所有食宿和学费,而要求则是,结业出来之后,为他们进行工作。”
“当然,因为这样的技术类班级,需要很高的基础,所以原则上不收目不识丁者。而只要初略识字者愿意将来进入那些技术班,而且愿意和这些商家签订八年以上的长契约,那么,就可以成为委培生,全免学费和食宿,甚至领取一定的钱粮贴补。”
说到这里,张寿见对面五人无不怦然心动,他就淡淡地说:“但是,如今的商家招人,多半都是师傅带学徒,学徒甚至就是从自家子侄里挑,尽量言传身教,削减成本的同时,甚至还会尽力留一手,以免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所以并不愿意砸钱来换一个并不确定的雇工。”
“而公学不同,委培的要求很高,只有工读连续两季,成绩优异,表现出类拔萃的人,才会的得到这样的机会。而在成为委培生之后,他们不会再从事一般重复性劳动,而会进入资助他们的商家,学习、观摩、上手……经受各种锻炼和磨砺。”
“如果别人的人生目标是工匠,那么他们的目标就得是大匠、名匠。如果别人的人生目标是帐房、掌柜,他们的目标就至少是大掌柜、总账房。如果别人的人生目标是船长,那么,他们的人生目标是掌管数条船的船队,发号施令……”
悄然靠近偷听的朱莹听到张寿描绘出这么一副美好的图景,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个念头——莫非张寿之前硬是向皇帝讨来那家善堂时,就已经打好了腹稿?
她可不信这么两个相辅相成的方案,张寿就是今天早上和陆绾刘志沅商量出来的!哪怕三个人都可以称得上是老谋深算,那也绝对不可能……虽然张寿不老,但能算是公认的。
而见多识广——又或者说听多识广的朱莹尚且觉得张寿所言前景确实光明且美好,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陈方高三家父母,那又怎会不被张寿说得心动万分?
若是别人在他们面前说这样的话,他们还会免不了怀疑人是否骗子。
可是,他们的儿子已经向他们确证了张寿的身份,再加上那样出类拔萃的容貌,那样娓娓道来的谈吐,那样从容自若的风度,再加上还有那虽说男装却依旧难掩绝艳的朱莹,若不是扑上去抱大腿人家也不会要,他们把儿子送去张园做仆从小厮都愿意!
因此,张寿果不其然地收获了三家父母一大堆感激涕零的话——毫无疑问,三家人全都表示,愿意送自家儿郎继续去读书,如果可以,那就先选择工读的方案,然后再去考委培。
而这时候,张琛和四皇子以及小花生萧成这一大三小的打赌,也已经最终确定了赌局。
生性倨傲根本就受不得激的张琛,爽快地答应去当一个月的巡回老师——他自认为这么一大把年纪,再叫什么巡生实在是很没有面子,完全忘了他不久之前还是国子监半山堂的监生,而且也没比三人当中最大的小花生大几岁。
而四皇子和小花生以及萧成,则是抱团取暖,三个人决定一块上阵。虽然四皇子年纪最小,但之前既然小花生对人声称他是斋长,他自然就誓要把这个斋长担当到底。当张寿过来时,他恰是把胸脯拍得震天响。
“老师,我们和张琛已经说定了!就一个月,我们两个谁发掘的有资质孩子多,谁就赢!他要是输了,日后不但答应我一件事,还得无条件敬着我。我要是输了,日后就唯他马首是瞻,对谁都说他是我琛哥,保证无条件答应他一件事,我说到做到!”
这是打算社会哥大冒险吗?话说张琛你平日对四皇子那是有多无视啊!
张寿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吐槽,然而,面对陈方高三家的父母,他却不想继续说太多,呵呵一笑就淡淡点头道:“你们若是真的要比,那就比一比。时间地点我来确定,好了,你们先出去等我!”
见四皇子得意洋洋地满口答应,随即拉着另外两个孩子就走,而张琛则是轻哼一声,昂首挺胸地紧随其后,张寿就对朱莹使了个眼色,见大小姐立时心领神会地笑吟吟跟了上去,他这才如释重负,心想不用再担心两拨到外头继续针锋相对。
对三家父母简略交待了保密,吩咐他们回头叫自家儿郎按日子去公学上学之后,再确定相应手续,张寿这才转身打算出门。可他还没来得及走,就只听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张学士,麻烦您谢一声昨天那三位小哥!要不是他们帮忙求情,我家大郎说不定也早就被南城兵马司给抓走了。如今他逃过一劫,日后不管到底能不能洗心革面,我和他娘都诚心诚意地感激他们。只希望人去了沧州,能够别辜负他们这份心。”
张寿昨晚就从阿六那儿得知,高家父母生怕自家长子被南城兵马司抓走,所以那两个恶棍被抓走后,他们特意恳求了四皇子他们立刻把人送去沧州。结果,小花生半点不含糊,亲自带着他们把人送到了顺和镖局“菜园子分局”——虽然里头更多的是藏海下院的种菜和尚。
而等到高父说明,今天早上过去时,那边已经把人给送去沧州了,那效率简直是让他又惊又喜,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如果这一对从前太纵容长子的父母知道,他们的长子送去顺和镖局那是去劳动改造的,那么还会这么感激涕零吗?兴许也会……否则就那恶棍的德行,估计迟早上法场又或者苦役做到死!
“谢就不用了,那是他们应该做的。一日为同学,终生是朋友。就犹如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一样。各位也放宽心,你们的儿子都很懂事,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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