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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听到张寿这么说,三家父母那自然更是千恩万谢,若非张寿坚持,他们恨不得把人送到街口去。而和他们告别的张寿一和朱莹等人汇合,他就轻轻打了个呼哨,下一刻,其他几人就觉得眼前一个人影倏然落下。
“阿六你指一条路,千万别让我们被人堵在这进退两难。”张寿顿了一顿就戏谑地打趣道,“刚刚那些回去的妇人说不定会多嘴多舌,万一回头一个皇子,一个秦国公长公子,一个赵国公大小姐,外加我这么个便宜学士困在这儿,那可就真的要轰动京城了。”
除了上次去邢台,张琛平生最讨厌藏头露尾,所以刚刚在人前方才不假思索地表露身份,可此时被张寿这么一说,他不禁吓了一跳。
好在阿六一如既往地神奇,默不作声一点头就在前头带路。人不时登上墙头消失一段时间,等再出现时,就能把他们带到某条相对僻静冷清的小巷中。等转了一个大圈子重新回到宽敞的前门大街上时,听到阿六说马车一会儿就过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而这时候,张寿方才似笑非笑地看着刚刚赌了一局的一大三小,轻描淡写地说:“你们既然要赌,地点就不能放在京城,免得回头有了输赢却彼此不服。你们回去准备准备,等朱大公子的婚事之后,就是我和莹莹的婚事,再之后,那就是你们的赌局,年前正好出结果!”





乘龙佳婿 第七百三十四章 鸡犬不宁
三个熊孩子以及张寿朱莹张琛一行人在安儿胡同又是游说又是打赌的时候,孔家上下恰是一片鸡飞狗跳。孔九老爷一早醒来就觉得头痛欲裂,可是,他倒很想把昨天晚上的遭遇当成噩梦,然而起床之后,两个小厮满面惊惶地进来,一见到他之后更是突然惊得连连后退。
那光景就如同见鬼了似的——而且是把他当成了鬼!
按照平日的习惯,坐在床上的孔九老爷早就喝令把人拖下去重打了,可此时的他却因为心里压着昨晚那件事,因而破天荒忍住了心头的震怒,只是恼火地大喝道:“这么慌慌张张的样子成什么体统,还不来给我更衣!”
“老……老爷……您……您的脖子!”
听到脖子两个字,孔九老爷登时心里咯噔一下,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等发现并无异样之后,虚惊一场的他立时凶光毕露,可那小厮战战兢兢说出来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老爷,您的脖子上……脖子上有个手印!”
孔九老爷只觉得心头油然而生一股寒气,而且那寒气倏忽间弥漫全身,简直让他连牙齿都在咯吱咯吱打颤!他很想痛斥荒谬,可两个小厮那惊恐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假的,于是他干脆板着脸下床穿衣,可哪怕他装出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动作却极其僵硬。
直到几件衣服上身,他站在那铜镜前时,这才看到了脖子上那完全不正常的痕迹,一时间自己都惊得后退了两步。然而,这铜镜哪怕是常常打磨,清晰度却实在称不上好,因此要看出那痕迹到底是什么形状,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凑近。
当他终于完全看清楚那小小的手印时,整张脸已经是几乎快贴在了那铜镜上。惊骇欲绝的他颤抖着用手触碰到脖子上那淤痕,可只是轻轻一压,他就忍不住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好疼!不是假的,昨天晚上那竟然不是噩梦,一切都是真的!
孔九老爷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冒寒气,哪怕是往日在下人面前最注重威严和体统,此时他却完全没办法保持什么士大夫的风仪。更让他战栗的是,其中一个小厮竟是突然完全失态,竟是在那大声嚷嚷了起来。
“是鬼,真的是厉鬼过境!老爷的脖子他都敢掐,更不要说把厨房洗劫一空了!厨房里所有吃食全都被搬空了,不管是活鸡大鸭子,还是羊肉牛肉鸡蛋……甚至连那些鸡杂猪下水都没放过,这是多少年的饿死鬼投胎啊!”
想到自己那个姓汤的同年在幼子亡故之后没多久就气病交加死了,据说家里还闹过立嗣和争产的丑闻,孔九老爷那时候完全当笑话看,但他现在却是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汤家不管是谁继承,现在也已经完全败落罢了,想来是忘记了那么个早夭的孩子,没有祭祀供养,可不是会成为一个对他满心怨恨的饿死鬼?
面色惨白的他强作镇定地喝住了那个明显吓坏的小厮,可正待盘问另外一个小厮时,却只见人一样是抖得如同筛糠。情知不能指望这两个没用的家伙,他只能克服惊惧换了一身衣服,又裹上厚厚的围脖遮掩自己的脖子,随即竟是顾不得洗漱就出了书房。
当孔九老爷匆匆赶到厨房时,他的妻子赵氏早他一步也已经到了。和孔大学士的妻子,长袖善舞的顾氏不同,九太太赵氏却不是什么精明能干的性子,反而有些懦弱。此时她面对那一地狼藉的厨房以及乱成一团的下人们,别说镇压了,她自己都在那发懵。
“这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边跟来的四个妈妈,一个说要报官,一个却说要请和尚道士来做法事,一个说定然是家中有人监守自盗,不如把厨房众人全都拘了好好审一审,最后一个却嚷嚷着不如去请老爷来做主。因而,孔九老爷看到的恰是乱哄哄没人出头做主的一幕。
他平日对赵氏这个黄脸婆就已经没多少感情,不过是给正室留脸面,此时见这一幕,原本就心情坏到极点的他不禁怒喝一声道:“全都挤在这里嚼什么舌头,全都给我滚回去各做各的事情!还有你……你这个当家太太怎么管事的,我一大早起来整个家里就乱糟糟的!”
赵氏见孔九老爷一来就发火,她虽说委屈,可一贯对丈夫俯首帖耳的她哪敢置辩,也只能唯唯诺诺地在那赔不是。
然而,孔九老爷却根本就没工夫去搭理她,直接就冷着脸进了厨房。他是素来信奉君子远庖厨的人,此时一进厨房,那各种味道揉合在一起的气味扑面而来,他就被熏得险些一个踉跄,等看到那狼藉一片的光景,他更是险些站立不稳坐倒在地。
所有的柜子都是完全敞开,那些不知道是用来贮存米面还是腌肉咸菜之类的缸也全都盖子大开,地上有各种鸡毛菜叶等等杂物,也有打碎的鸡蛋。可最最吓人的,却是那不少地方都能看到的小小血脚印!
“祭品,他说要祭品,这竟然是真的……”
喃喃念叨着昨天晚上对方向自己索要的东西,孔九老爷那最后一点赖账的心思也化作了乌有,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恐惧。他完全不敢在这乱糟糟的地方停留,步履踉跄地倒退了出来,看也不看正等候他来发号施令的赵氏,浑浑噩噩地径直往书房去。
当他高一脚低一脚地回到书房时,却只见早起时那两个小厮面色煞白地站在院子里。他甚至还来不及喝问,两个人就如同碰到天大救星似的直扑了上来,其中那个之前失态到大叫大嚷他脖子上有手印的,此时也同样是在那大呼小叫。
“老爷,血脚印,您那窗栏上有两个血脚印!”
最后一点是噩梦的侥幸也落空了,孔九老爷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时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就这么软软瘫倒了下去。面对这一幕,两个小厮登时吓得魂不附体,竟顾不上这位主人,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去,竟是撇下孔九老爷一个人躺在那空空荡荡的院子里。
等到有人匆匆赶来时,这位太常博士已经在地上躺了足足好一会儿,整个人都凉透了——当然,只是字面上的凉透。当下人手忙脚乱把人送回房,就发现人已经发起了高热。
完全乱了方寸的赵氏顾不得责备那些下人,一面亲自过来侍疾,一面急急忙忙派人去向隔壁的嫂子顾氏报信,可那边传来的回复却仅仅是一匣子药材,以及顾氏也卧病在床的消息。
顾氏还捎话说,孔大学士去怀柔皇庄那边安抚平乱,她担心丈夫此去有什么闪失,再加上担心之前朱廷芳登门的事,所以积忧成疾,如今连家事都交给了小儿媳妇,她实在是帮不上忙。如有需要,孔家西府定会出人出物,但也只能帮这么多。
那天亲眼目睹了丈夫和素来为孔家执牛耳人物的孔大学士起了争执,甚至素来讲究颜面的孔大学士还失态到拽着人的领子大喊大叫,赵氏就算是再不管事的人,也知道自家老爷绝对是做错了什么事。
等到孔九老爷竟然当着孔大学士的面,和顾氏掰扯什么这么些年来供给了孔大学士多少钱,她就更觉得坏了。
所以,顾氏摆出这么一副不想多管的样子,赵氏也没办法。没有孔大学士的面子,宫中的太医是请不来的,她只能让人去请了几个京城有名的内科好手,结果人是请来了,守在丈夫身边的她却不敢让人来给他瞧病了。
因为,她守在病榻前时,也不知道是孔九老爷烧糊涂了,还是被下人们私底下嚷嚷的过境厉鬼给魇着了,发烧的他竟是说起了胡话,口口声声都是在对一个姓汤的小公子谢罪,口口声声都在说一定会尽快备办人家要的祭品,甚至还嚷嚷什么……我并没有想要杀你?
这话要是让大夫听到,那不是要命么?这种把柄怎么能送到陌生人手里!
于是,哪怕好不容易请来的大夫,赵氏却只能又差遣心腹妈妈奉上诊金,说自家老爷没什么大碍,然后客客气气把人送走。至于怎么给高烧的孔九老爷退热……她就只能用冰冷的湿毛巾敷额头这种土办法了。
当然,她也知道那样的退热治标不治本,少不得急忙派心腹去外头找那些不瞧病也敢开方子的大夫,然后拿着医治风寒入骨的退热药方去药堂抓药。
然而,她觉得如此就不至于让孔九老爷说的胡话泄露出去,没有想到的是,后院那帮子姬妾无不担心孔九老爷就这么一病不起,所以全都想尽了办法打探消息。一听说她请了大夫却又把人送走,去药堂抓药,也是用的什么野鸡大夫开的不知名药方,她们就坐不住了。
孔九老爷在,她们是穿金戴银的爱妾,孔九老爷不在,赵氏这位当家主母只要说一个卖字,她们就会立刻被扫地出门,到时候名贵钗环首饰都不是她们的,连一身衣服都剩不下!
于是,七八个婢妾彼此合计过之后,也不管什么赵氏的禁令,结伴直扑正房,到了院门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齐齐放声大哭了起来。这个嚷嚷老爷您病得好惨,那个哭诉太太不舍得请大夫,这个说愿意当首饰给老爷看病,那个则是高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赵氏闻声又气又急,一时顾不得床上高烧未退,人也没醒的孔九老爷,匆匆出门就去呵斥,结果一向镇不住场子的她哪里是这些泼妇的对手,一来二去就被顶得下不来台。
而她不敢让其他人在屋子里照看自家丈夫,只留了个信得过的心腹妈妈,结果,这位妈妈耳听得外间那一面倒的战局,竟是顾不得床上的孔九老爷,直接匆匆出去帮腔助战。这下子,孔九老爷方才是真正的枯卧病榻无人管,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就只听外间骂战一片。
他倒是想要出声,可喉咙干哑,声音微弱到如同蚊子叫,想要挪动身体坐起来,可从手指头到脚指头,没有任何地方听他使唤。能听能看,却不能听不能动,尽管这才持续了一小会儿,可他却觉得自己仿佛快要被逼疯了。
他甚至恐惧地认为昨夜那个来自幽冥的鬼是不是根本就在他身上下了诅咒,以至于他一夜之间就落得这么个凄惨的模样。
就在孔九老爷快要发狂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乒铃乓啷砸东西的声音。他打了个激灵恢复了一点点理智,随即就听一阵响动和脚步声,不多时,脸上犹带泪痕的赵氏就气冲冲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四目对视,他就只见赵氏先是惊愕,随即便是狂喜,竟是一下子扑了过来。
“老爷,你可醒了!”赵氏满腹委屈要诉,尤其是那些花枝招展的小贱人刚刚竟是污蔑她想要孔九老爷的命,她更是又气又恨。因此,她忘了孔九老爷这才是刚刚苏醒,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刚刚说胡话的事一五一十倒了出来。
她倒是把心头憋屈倒空了,孔九老爷却是惊恐得一颗心都完全揪紧了。要知道,当初为了这件要命的事情,不但出面去辗转雇凶的那家伙被他灭了口,剩下的知情者中,在这两三年的时间里,他是想方设法一个个都除了。
本来以为能一辈子高枕无忧,可昨晚上出来一个索命的厉鬼,今天他就高烧说胡话!幸亏听到的人是赵氏,如果是那些以色侍人的姬妾,那他岂不是完蛋?
不不不,就算赵氏也不能万无一失,他一直都没太在意这个黄脸婆,天知道人是不是恨他入骨,所以才以此为借口,不给他找大夫!
孔九老爷深深吸了一口气,蠕动嘴唇想要说什么,至少要安抚住赵氏,哪怕她真的处置了那些往日他很喜欢的姬妾也在所不惜,可他就算竭尽全力,也没能吐出一句囫囵完整的话来。而偏偏就在这时候,一个妈妈恰是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候慌慌张张闯了进来。
“太太,太太,不好了!主管五城兵马司的朱大人来了,他说要见老爷,咱们说老爷病了,家里都派人去了太常寺请假,可这也没能拦住他。那群小蹄子已经都跑去向朱大人告状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只是孔九老爷,就连赵氏,也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脑门,一时竟是冻得遍体生寒。




乘龙佳婿 第七百三十五章 跌宕起伏
“朱大人,我家太太和老爷素来不和,这次竟是看他病了就不给请大夫!”
“没错,请来的大夫又偷偷摸摸送走,去抓药的方子则是请不知名的大夫开的,世上哪有这样离谱的事情,还请您给我家老爷做主啊!夫妻之间,岂有这样的!”
“朱大人,谁不知道您明察秋毫,公正无私,还请您给我家老爷主持公道!否则他若是真的就这么一病不起,那岂不是冤枉?他平日身体最好,别说风寒了,一年到头连咳嗽都没有,这突然撞鬼发什么高热,本来就蹊跷……”
被一群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围住,哭哭啼啼地请求做主,哪怕是朱廷芳,这也是格外新鲜的体验——毕竟,他名气虽大,但哪怕是从前还没破相的时候,也因为对女子不假辞色而赫赫有名,大多数名门千金见了他也只是打个招呼说一两句话,至于攀谈……
大多数千金大小姐都不愿意自取其辱。因为如果他愿意,可以和你畅谈天文地理,寰宇万千……就连精通诗文的才女如永平公主也都不愿意和他多说话,更别说其他人。
可此时,一贯对女人的态度相当冷淡的朱廷芳,被一大群女人围在当中,他却破天荒没有出言撵人,虽然没说话,但至少还听得挺认真,以至于旁边跟来的几个随从都忍不住去看天边日头,想着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冷面朱公子竟然也会对女人笑?
不是说前两天朱廷芳还刚刚弹劾了孔家这对堂兄弟吗?不是说赵国公府和孔大学士一贯不太对付吗?不是说……今天登门也其实不怀好意吗?当然,这最后一点是他们猜的。
朱廷芳到底还是不习惯和这么多女子相隔这么近,此时重重咳嗽一声,肩膀微微一动,甩掉了一个试图抓住他胳膊的女子,随即脚步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轻移,悄然退出了这孔家姬妾的包围圈,这才冷淡地问道:“这么说,孔博士撞了鬼?”
见朱廷芳竟然这么问,一群姬妾虽有些懊恼人此时躲开了,但还是争先恐后把家中厨房那犹如无数饿死鬼过境后扫荡一空的惨状,把孔九老爷书房那血脚印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而赵氏刚巧这时候匆匆赶出来,见到这情景那自然是气得发昏。
“你们这些小蹄子,都在那胡说八道什么!都给我滚回屋子里去,男女有别,这道理你们要是不懂,那就去好好学一学规矩!”
可她的喝骂,却被那群姬妾完全当成耳旁风了,谁也不理他,只顾在那绘声绘色地说着昨夜的孔家鬼事。
而朱廷芳状似饶有兴致地听着,心里却在想别的事。之前朱莹过来见他时说起萧成扮鬼,又说是四皇子的主意,人和小花生一同给萧成当得参谋。当时他听说还觉得这实在太胡闹,尤其是听到张寿还亲自去收拾善后,甚至不惜改变公学制度,他总觉得这儿戏了一些。
可此时看孔家乱象,他的感受就不一样了。昨夜这一闹,对于孔家的后续影响竟似乎比他那一次堵了孔府的门,然后登门恐吓还要大!
看来对于有些人来说,弹劾的威吓度其实根本就不高,他那一次是因为抓住孔府逃奴以及大少爷夫妇转移财产的事,这才能够占据了上风。因为这些心里有鬼的人,相比有形质的实物,竟然还更怕身边有鬼!
只不过没想到萧成这一向诚实而认真的孩子,不是为了生存的缘故,居然还会再次重操旧业扮鬼。这到底是算成长呢,还是……被四皇子他们带坏了?萧成当初会想到扮鬼来保护家园,是不是也是受到他的影响?算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年头就是人善被人欺!
朱廷芳心里这么想,但见赵氏被那几个姬妾气得发抖,他还是不紧不慢地问道:“听孺人的口气,孔博士撞鬼的事情,难道是假的?”
就凭自家丈夫那高烧胡言,赵氏也不敢承认撞鬼之事,当下自然是一口咬定绝无此事。然而,那些姬妾却不干了,虽说她们这身份不能随随便便去厨房,但身边的丫头婆子却早有人去打听过,因此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再次形容了厨房遭劫的惨状,最后又彼此对视了一眼。
“朱大人您要是不信,就劳烦去探望一下咱们家老爷吧!他那状况绝对有蹊跷,今早起床之后据说老爷还亲自去过厨房,可回到书房却还没进门就据说突然昏了过去,那些没天良的下人还丢着他在院子里没理会……我可怜的老爷哟!”
随着一个姬妾哭哭啼啼地直接往地上一坐,其他人也纷纷效仿,那真是哭声一片,不知道的人还只当是孔九老爷殁了!而朱廷芳见赵氏这一次没有开口呵斥,而是冷着脸站在旁边,他就口气闲淡地问道:“敢问孺人,她们说的可是真的?”
赵氏被朱廷芳这一口一个孺人叫得心头火起——虽说孔九老爷不过七品,但外头人因为他是孔大学士的弟弟,谁见了她不是尊称一声太太,就是叫一声夫人?再加上被这一群小贱人逼得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她便硬梆梆地说:“老爷刚刚已经醒了,朱大人要见就去见吧!”
见朱廷芳也不客气,竟是真的朝正房走去,赵氏这才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眼那些刚刚还哭哭啼啼大闹,如今却一下子噤若寒蝉的姬妾,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心思!你们尽管闹,回头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别怪我无情!”
已经到了正房门口的朱廷芳恰好听见这最后一句话,当下就呵呵一笑,不咸不淡地说:“到时候谁扫地出门,却也说不准。”
他这声音并不大,那边厢正在和几个姬妾怄气的赵氏自然听不分明,但床上发烧到没力气动弹,喉咙干哑没力气说话的孔九老爷,那耳朵却是好得很,一下子就听清楚了。因此,他竭尽全力地转过脑袋,看见朱廷芳竟是一个人闲庭信步进来了,他顿时又气又恨。
赵氏那个蠢货,怎么能放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独自进来看他!万一人趁机对他下杀手呢?
朱廷芳一进屋子,就注意到了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孔九老爷。他嘴角微微翘了翘,可那一丝笑容却非但没有让此时的他显得温文和煦一些,反而让他那张脸更多了几分杀气。
见床上的孔九老爷不安地挪动了一下,但结果能够动的部分却少得可怜,他就径直走上前去,在床前的锦墩上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
“外头孔博士你那些爱妾说,你这是撞鬼魇着了?”见孔九老爷喉头不断耸动,但老半晌才吐出一个不字,他就呵呵一笑道,“很可惜,五城兵马司只管阳世间事,不管阴间里那点勾当,我再有能力,抓鬼还是不行的。”
孔九老爷没听出这话中的揶揄之意,反而松了一口大气。只要朱廷芳不掺和,他让妻子去准备丰厚的祭品送走那厉鬼,等熬过这场病之后,就又能生龙活虎。因此,刚刚明显浑身绷紧的他瞬间松弛了下来,却忘了去想,朱廷芳这种大忙人,没事怎么会来见这里见他?
而赵氏见朱廷芳进了正房却久久不见出来,隐约还听到他的说话声,就误以为孔九老爷已经能够说话了,当下看向一群姬妾的目光就更加趾高气昂了。刚刚撂下过狠话,此时她也懒得再多费唇舌,干脆撂下她们回房。
进了正房之后,见朱廷芳正坐在床头边的锦墩上,却没听到人和孔九老爷说话的声音,她还以为两人是顾忌自己,就连忙快步上前笑着说道:“朱大人,都是外头那些没见识的女人们不懂事,让您见笑了。老爷真的只是偶感风寒,没有大碍,所以我才把大夫都送走了……”
还没等赵氏解释完,朱廷芳就站起身来,面上带着一丝戏谑的微笑:“孔博士既然病了,就得好好治,要知道,就算风寒也不能小觑,否则小病就会变成大病。”
见赵氏如释重负地连声答应,仿佛是希望自己快走,他就词锋一转道:“只不过,孔博士既然这个样子,我本来要和他说的话,也就只能和孺人你说了。”
赵氏这才有些茫然地瞪大了眼睛,而床上原本以为已经可以送走瘟神的孔九老爷,那就更是一下子惊惧了起来。夫妻俩就只见朱廷芳缓步离开床前,等到了屋子中央时,方才钭也不回地说:“今天,有自称怀柔回来信使的人在宣武门嚷嚷,说是在孔大学士安抚地方期间,大皇子畏罪自尽了。”
乍闻如此惊讯,赵氏只觉得脑际犹如一道雷光劈过,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虽说皇帝早已把大皇子和二皇子一块革除宗籍,随后一个打发去琼州府种树,一个打发去皇庄种田,但是,那只是在事实上剥夺他们的继承权而已,只看外人对这两位的称呼就知道,皇帝纵使恨铁不成钢,可若是外人造成他们有什么闪失,那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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