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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果然,当张寿坐着温暖的马车,一路回到了张园之后,他就从门上得知,朱莹还没有回来。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并不意外,可随之见了吴氏就被撵去看今天永和宫送来的那些东西。
因为已经预先得到了报信,无论是对于书,还是对于兵器,又或者那一匣子的金银,他都显得很淡定。可是,这样的淡定仅仅维持到朱莹大小姐如同冬日里的一轮暖阳出现在面前,然后几个护卫鱼贯而入,每人一个匣子放在他面前,和之前永和宫送来的那个如出一辙。
“这是什么意思?”
见张寿目瞪口呆,朱莹就咳嗽一声说:“我今天去永和宫问娘娘的时候,皇贵妃和贤妃也正好在,结果娘娘竟然当着她们的面说了。听说娘娘想把自己之前积存下来的这点私房钱交给你,看看能不能派点用场,所以她们立刻也把私房钱都拿了出来,然后,太后也来了……”





乘龙佳婿 第八百二十二章 委托“理财”?
之前在公学时,听说裕妃莫名其妙地突然送来了一笔钱,张寿苦苦琢磨之后,就觉得那兴许不是什么赏赐。
毕竟朱莹不缺钱,他如今也不像刚刚进京那会儿,囊中羞涩,要不是有一帮学生在翠筠间求学时送来的束修,要不是赵国公府和葛府都给他随便住,要不是国子监后来还提供给他号舍,他就要喝西北风。
所以,在如今他已经算是个有钱人的情况下,裕妃没道理特意赏赐这点钱。
而且,当初朱莹的嫁妆,裕妃添箱,送了一匣子珠宝,件件都十分难得,十匹妆花缎也是宫中的贡品,有钱难买。后来他娶了朱莹时,裕妃又送来了贺礼,那竟然是一幅宋徽宗的《池塘秋晚图》,如果用钱来计算,大概十匣子那样的金银都不够,一百匣兴许凑合。
所以,他就猜测,是不是裕妃生了个儿子,所以就把私房钱拿了一部分出来,希望他能帮忙想一个投资的法子,日后可以钱生钱利生利,也算给儿子积攒一份家底。
但这一笔钱并不算特别多,对于裕妃来说,成功了自然最好,如果不成功,也就只当打了水漂,却也无所谓。至于其中会不会有永平公主这个女儿的一份,那他就不知道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
然而,他完全没想到,朱莹进宫找裕妃求证,裕妃竟然当着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生母,皇贵妃和贤妃的面,直接就把自己的心意捅破了,于是那两位竟然也有样学样……最离谱的是,太后来凑这个热闹干嘛?难不成皇帝还会克扣亲娘的钱花?
无论张寿奇怪也好,疑惑也罢,宫里的这几匣子金银送都送出来了,这是根本还不回去的,所以朱莹坦白承认了之后,就有些心虚地小声说道:“也是我没想到娘娘竟然会当着人的面直截了当地说,更没想到皇贵妃和贤妃竟然也掺一脚,更没想到太后娘娘……”
她说到这里突然一顿,随即就有些踌躇地说:“可我瞧着她们好像是商量好的!”
这一句商量好的,张寿听在耳中,却好似于无声处听惊雷,一下子觉得自己抓住了某种关键。他顿时就笑开了。原来如此,朱莹真是得天独厚,而他托她的福,也成了得天独厚。
“娘娘们这是把我当成了生财童子吗?不过她们都不怕亏本,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要知道,我本来正发愁如今轧棉纺织效率加快了几倍都不止,于是棉花需求量大,但棉田过分扩种却容易挤占粮田,尤其是东南,所以,我本来觉得西北不错,可没人撑腰却不敢这么干。”
朱莹顿时瞪大了眼睛:“西北?棉田?你是说……河套?还是河西?”
张寿呵呵一笑。这要是个出身书香门第,三从四德的贤惠夫人,也许有西北的地理概念,但是听到棉田两个字,顶多也就是把偌大的陕西拎出来好好过一遍,哪像朱莹似的,一开口就是在整个西北相当可圈可点的两个地方?
有塞上小江南之名的河套,还有就是沟通东西的河西肃州、甘州、凉州等诸卫!
见张寿分明是承认了,朱莹顿时发起愁来:“我从前就听爹和大哥说过,那边是相当适合种地的战略要地,但是,之前北征两路兵马是从宣府和大同走的,固然大获全胜,但北虏除却往北遁逃的之外,还有不少人是往西面逃的,所以听说河套和河西诸卫如临大敌。”
“而且……”
虽然朱莹素来对张寿很信服,但这一次却不得不泼他的冷水:“而且河套水土肥沃,一直都是西北最大的粮仓,太祖皇帝当年就下了死命令,谁要是敢丢了河套,谁就是大明的罪人,谁要是敢废了河套的屯田,那就把脑袋挂在他的祖陵上!”
“所以要在河套改种棉花,就连皇上都不敢开这个口!至于河西,那边的土地比河套却要差一点,但人也少,如果要在那边改种棉花的话,大概、可能、也许……可以吧?”
大小姐该跋扈的时候很跋扈,但该明智的时候,却还很明智。见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副你千万别胡来的表情,张寿不禁觉得她异常可爱。
于是,他故意眨巴眼睛说:“如果我一意孤行呢?”
“那我……”朱莹那反对已经到了嘴边,可当捕捉到张寿那眼角流露出的一丝笑意,聪明敏锐的她还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这下顿时气坏了,“你居然诈我!你这一肚子坏水却还偏像君子……快说,你打得到底是什么鬼主意?你要是不说,我就不帮你了!”
“好好好,我说我说!”张寿呵呵一笑,若无其事地说,“河套水土肥美,种稻米自然是最合适的,但种棉花就不合适了,棉花不需要那么肥沃的土地,也不适合在河套种,所以我当然不会去挤占河套那边连太祖都下过禁令的粮田。”
“至于河西……那边的土地其实挺适合种棉花,绝对不比东南差。而且,要知道整个西北都是冬日苦寒之地,棉袄、棉被……这些御寒的东西本来就是最不愁销路的。而纺车和织机的材料都能就地取材,当地种棉轧棉纺纱织布的话,比东南运去的便宜多少?”
朱莹自然能理解张寿的意思。赵国公府在京城那固然是赫赫大名,可如果是远在河西那种地方,赵国公府的名声就没有那么管用了。
可如果有宫中太后那几位的钱投入到那边去,那么效果自然就截然不同。然而,太后她们固然相信张寿,也相信她,但她们乐意这样去张扬吗?毕竟,要是被外臣觉得宫中的妃嫔如此贪财,那败坏的可不是一个人的名声……
她正这么想,心里有些为难的时候,却听到张寿非常突兀地开口说道:“莹莹,我记得,楚国公从前在西北当过一任总兵?好像就是甘肃总兵?”
朱莹登时愣在了那儿。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张寿,却只见人笑着露出了晶白的牙齿:“听说楚国公如今还有不少旧部在那儿,不知道他是否对这件事感兴趣?要知道,河套虽说还相对富庶,河西久战之地,却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些旧部应该没少对楚国公哭穷吧?”
“阿寿,你之前还说我去楚国公府找楚国公算账,这实在是太没有风度了……可现在你这难道不是公报私仇?你比我更记仇!”
张寿见朱莹那脸上宜嗔宜喜,哪有半点发怒指责的样子,他就没有回答朱莹的问题,而是笑眯眯地反问道:“那你去不去楚国公府帮我说一说?”
“去,当然去!”朱莹这才终于笑开了,却是眉飞色舞地说,“不但楚国公,我回头就去找渭南伯。皇上那边虽说很多产业都是挂在他名下,但这次我要问问这次他自己愿不愿意用自己的名义加入进来。毕竟,那么大一摊子,人多虽说容易声音多,却也力量大。”
别看甘州肃州凉州瓜州这一带,也就是俗称的河西走廊,从地图上看好像只是狭长的一块,似乎不怎么起眼,但从汉朝开始的丝绸之路开始,那就是东西一个重要节点,时至今日,战略地位依旧不可忽视。而且,就和北面不太平一样,西面其实这一百年也从来没太平过。
太祖皇帝起家极早,而且因为技能点点偏了的关系,火器实力爆表,造出了当时那年头完全就是作弊器存在的各种长枪短炮,因此在立足之初就开始考虑西方强敌问题,于是帖木儿尚未完全崛起,就被阴了。但太祖实在是走得太早,之后一代代皇帝就没这么幸运了。
尤其是河西诸卫,那真是久战之地,直到不久之前北征的时候,吐鲁番和哈密还打出了狗脑子来,吐鲁番前王的兄长哈只阿力自从继位之后,对河西诸卫挑衅的举动就从未停止过。
所以,即便如今是赵国公府的乘龙佳婿,张寿也不觉得自己那点力量能够在那边有什么作为。朱莹能够举一反三,想到去拉一批盟友,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然而,他其实更想说,河西走廊种棉花其实只是一个引子,他更想做的其实是把棉花继续种到肃州更西面去,种到瓜州,乃至于更西面的吐鲁番盆地,以及更西面的地方。
然而,在西北根本还谈不上太平的情况下,这种希望实在是还为时过早。
因此,想到自己调查过的西北局势,张寿就若无其事地笑道:“既然如此,莹莹,一事不劳二主,你明天亲自出马去一趟楚国公府吧。全都靠你了。”
尽管知道张寿这是假公济私,公报私仇,但是,当张寿亲自打开地图,将某些关节一一解释了清楚之后,朱莹当然义无反顾地答应了下来。当然,她也没忘记提出自己的条件,那就是把陆小胖子借来一用。
于是,次日一大清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陆小胖子就被阿六提溜到了张园。可怜他一夜好睡,大清早稀里糊涂洗漱更衣之后,还没来得及吃饭呢,就被风风火火的阿六闯了进来拉走,此时满脑子都是懵的。
然而,当张寿说宫中太后、皇贵妃、贵妃和贤妃这四驾马车竟然齐齐拿出了一笔不小数量的脂粉钱,委托进行“理财”,他顿时就目瞪口呆了起来,随即就使劲一拍巴掌。
“我怎么没想到!”他一边说,一边甚至兴奋不已地用拳头捶手,“理财,理财,这真是个天大的好名目!比什么干股,什么出资,什么分红全都更合适!还有什么能比用着人的钱,出钱的人还不能指手画脚更好的聚资法子了?这笔钱干什么都好啊!”
你小子实在是太举一反三了吧?我这就只说了理财,你竟然连集资这个名头都想出来了!
张寿对陆三郎这另类的数字头脑早就领教过了,可此时此刻依旧免不了感慨。然而,他确实是想要用着宫中这些贵人们的脂粉钱,却杜绝她们凭这出资指手画脚的路子——当然也杜绝日后其他注入资本来指手画脚的路子,但这种话,小胖子竟然一嗓子嚷嚷出来了。
因此,本来想开口的他干脆不说话了,眼看朱莹气咻咻地一拍扶手喝了一声阿六,紧跟着,阿六就冷着脸上去,把那重量直奔二百斤去的小胖子给拎了出门。随着外头传来了鬼哭狼嚎的求饶声,他就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小子什么时候能管住这张嘴?”
再次被阿六押送进来的陆三郎那是脸上完好无损,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更夸张了一些。人一瘸一拐地重新坐下,这次却直接拍胸脯打包票道:“老师和师母放心,我到了楚国公府绝对不瞎说,你们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那行,忽悠楚国公出钱出人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知道小胖子这边用不着拐弯抹角,朱莹干脆就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吐出一句话,见小胖子那简直是惊呆了,她就似笑非笑地说:“我带你一块去,怎么,你没把握?”
“有把握,我当然有把握。”陆三郎不由得使劲吞了一口唾沫,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话说老师,真要是按照你说的这什么理财……不会就只有一个楚国公吧?这之外还准备拉上谁,我做个心理准备?”
饶是有了宫中那四位贵人的例子在,当朱莹代替张寿说出了楚国公张瑞,襄阳伯张琼,渭南伯张康以及怀庆侯南阳侯这偌大一个统统姓张的“大家族”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后背心发凉,干巴巴地吐出了一句感慨:“这还真是天下张姓是一家啊!”
朱莹之前还没觉得,可被陆三郎这一说,她就意识到,如今这份大名单,别人且不说,姓张的勋贵还真的是一网打尽。对于这样的巧合,她实在是哭笑不得,但随之就一本正经地说:“那是现在拉人还不够多。反正按照宫中这些娘娘的旧例,每家我们也只收这点钱。”
“百两黄金,百两白银,一人一份,绝不多收!”
听到朱莹振振有词地叫出了口号,张寿忍不住一阵好笑。这算是集资份额固定,想多出都不给么?这一个个都是天才啊,大明朝第一次非法集资眼看就要这么开始了!既然如此,他还是给这集资盖上一层漂亮外衣好了,免得贻笑后人。




乘龙佳婿 第八百二十三章 西北发展基金
“老爷,朱大小姐她来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这几日姑且闭门不出,名为修身养性,实则是打算避避风头的楚国公张瑞,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头只把皇帝埋怨了一个半死。要不是因为皇帝授意她把那些东宫讲读官全部给弹劾一个遍,他吃饱了撑着一回京就得罪人?
要不是先帝睿宗对他有知遇之恩,托孤的信任,而皇帝在即位之初对他就极为倚赖,此次北征更是力排众议信任到底,他才不会做出被人认为是倚老卖老的事!
因此,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位在勋贵当中名声和赵国公朱泾平齐,实际年龄却大好些,其实可以当朱莹爷爷的楚国公当机立断地对那个飞毛腿一般前来报信的心腹管事吩咐道说:“你让他们竭尽全力拖延一下,我从后门走!”
堂堂国公,竟然要从后门溜号,那心腹管事却别说偷笑了,甚至连连点头催促。要是其他人家的千金,那自家老爷当然是不怕的,可外头那位大小姐小时候拔过皇帝的胡子,在太后身上乱爬,长大之后也在宫中比公主还得宠,但最重要的是……老爷理亏啊!
人家张学士又没惹到咱们家,老爷却非要上书把人骂了一通,那位大小姐登门一次理论不够,再来一次也很正常!
吩咐了下人去拖延时间,楚国公张瑞一点都不含糊,老当益壮。身手依旧卓绝的他甚至连一个随从都没带,出了书房就直奔后门——其实也不是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后门,而是家里一处平日常常从里头闩死落锁,没有人走的侧门。
然而,他打开那大铁锁,才刚刚伸手要打开门时,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动作一下子迟疑了下来。但最终,他还是板着一张脸拉开了两扇门,随即就看到了一个面熟的小胖子正笑容可掬的站在门外几步远处。
虽说他和陆三郎这个晚辈并不算很熟,但京城小字辈的官宦贵介子弟中,如小胖子这般珠圆玉润体形,还胖得特别匀称,待人接物毫不畏怯的,却有且只有一个。所以,张瑞不由得气急败坏地喝道:“陆小胖子,你都已经是有媳妇的人了,居然还和当年一样听莹莹的?”
“谁让人家是我小师娘呢?”陆小胖子压根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直接笑嘻嘻地反问了一句,见张瑞登时拉长了脸,他就干咳一声道,“当然,楚国公您老人家那么厉害,我也知道我拦不住您,所以我那小师娘就给我添了一个帮手。”
听到最后一句话,张瑞才若有所觉地抬头往不远处望去,就只见墙根底下的阴影处,刚刚一个几乎没流露出任何气息的少年悄然出来,乍一看去毫不起眼,放在人群中一抓一大把,可是当人闲庭信步似的走上前来时,却仿佛一把正在出鞘的剑似的,渐渐流露出了锋芒。
要是在平日,年纪一大把却依旧很喜欢找人比武过招的张瑞,兴许会见猎心喜,和人过两招试试手,但在今天这种时候看到这一幕,他哪里不知道人家是守株待兔?这小子肯定是张寿身边那个名声赫赫,就连皇帝也叫了去教习锐骑营将士的阿六!
就他刚刚察觉到外头这陆小胖子的气息时,他当然可以锁门转身就走,可人家都能提前守在这,那就是摸清楚他的想法了,天知道他一回头转身,会不会没走几步就撞上朱莹?
他和那丫头的爹是有仇,老死不相往来,所以这家里赵国公朱泾没来过一次,奈何自从这丫头小时候有一次在宫门前错溜上了他夫人的车,然后几声脆生生的姨姨叫得他那半老徐娘的夫人心花怒放,又见人粉妆玉琢衣着华丽,觉得是哪家世交之女带回家之后……
朱莹就常来常往,对他家大概比他都熟!那丫头真的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全都是被朱泾……还有皇帝给宠坏的!
因此,张瑞心念数转,干脆就站在那不动了,抱着双手没好气地说:“莹莹这是打算和我来一招前有狼后有虎?”
阿六只是因为张寿的吩咐跟了出来,又因为朱莹的吩咐来给陆小胖子当个护卫,毕竟就小胖子那本事,真要撞上张瑞,武力值不够,就算守株也待不了兔,反而会被兔子给碾死,所以这会儿张瑞既然不动手,他上前之后,却站在陆小胖子身后,俨然一个保镖。
而面对张瑞的质问,陆小胖子却半点不怵,反而满脸堆笑地又上前了两步:“楚国公这一回是猜错了,其实今天小师娘上门找您,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有一件大好事要找您商量。”
“拉倒吧,那丫头找我能有好事?”张瑞面上嗤之以鼻,心下却犯了狐疑。朱莹上次登门时就说只不过是做个样子,按理说,今天确实不应该再来闹一场,他好像是有点杯弓蛇影了……可再转念一想,他的脸就又黑了。
看看他那二弟襄阳伯张琼现如今对张寿的信服,人家不是把他当成了没脑子的张琼,于是打算忽悠一气吧?
满心警惕的他眯缝眼睛打量小胖子,这才一字一句地说:“你既然奉命在这堵着我,那想必也是知情的?那就直说,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反正有莹莹的面子,差不多的事情我就答应了,但要是不能答应的,那我可就没办法了。”
见张瑞如此直截了当,陆小胖子非但没有懊恼,反而喜形于色:“都说楚国公您是爽快人,那我就直说吧。我今儿个是来化缘的,希望您能为大明西北发展基金贡献一份力!”
这一刻,饶是楚国公张瑞活了大半辈子,见多识广,他仍然是愣在了那儿。西北发展四个字他大概听得懂什么意思,但基金是什么玩意?而且还能够在前面冠之以大明两个字?这是一个新建立的衙门?可要是那样的话,他怎么没听说过?
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的张瑞不愿意表现出自己没听懂,轻描淡写地说道:“说仔细点。”
陆三郎当然知道张瑞这只是揣着糊涂装明白,但他却也不会拆穿,当下就绘声绘色地说道:“事情是这样,我那小先生和小师娘知道,北征之后,宣府大同那一带是太平了下来,但是,虏寇或北逃,或西窜,反而更西边的陕西和甘肃,一向不那么太平……”
小胖子非常耐心细致地把西北如今的局势给楚国公张瑞普及了一下,仿佛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是关公门前耍大刀,而张瑞虎着脸听,实际上却是满头雾水。
这难不成真的仅仅是……要钱?可朱莹亲自出马还派人堵他的事情,会这么简单吗?
而小胖子简略带过河套,着重介绍了一下河西之后,他停顿了一下,这才满面诚恳地说:“听说楚国公您有很多旧部都仍旧留在河西甘州肃州诸卫镇守边疆,那边虽说绿洲连片,但毕竟比不得京城富庶,从粮食到衣料,不少东西都要仰赖东南补给……”
张瑞这简直是被小胖子这东拉西扯给说得越发糊涂了,忖度朱莹这应该都快要追上来了,他就立刻不耐烦地打断道:“说简单点,到底要多少钱?”
小胖子这前戏确实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此时张瑞明显不吃这一套,他也就非常知机地改换了方式,当下笑着说道:“百金百银,对您来说,就是拔根汗毛的事。”
张瑞本来是打算破财消灾的,因此听到这个数量之后,没有太放在心上的他就直接一口答应道:“得,回头你到账上去支,就说是我吩咐的,让他们直接把钱票支给你!”
“楚国公,您别急啊。”陆小胖子假装没看见张瑞那遽然怒色,笑眯眯地说,“这百金百银,对于您来说当然不在话下,但您就算再慷慨大方,话我还是要说完的。虽说大明西北发展基金已经得到了太后娘娘、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和贤妃娘娘的大力支持……”
“等等……你等等!”这一次,张瑞终于真正吃了一惊。他瞪大眼睛盯着小胖子,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都得到了谁的大力支持?你的意思是,太后娘娘她们真金白银地拿出了钱来,支持你们这个……这个什么西北发展基金?”
其实太后娘娘她们只是拿出了钱来,她们根本不知道张寿和朱莹打算拿来干什么……
陆小胖子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这一次却没有避重就轻顺势承认下来。
“宫里送出来的四匣子金银现如今就在张园,这钱呢,是各位娘娘的脂粉钱,她们就是觉着,这样放着也是白放着,还不如拿出来扎扎实实做些事情。”
“小先生说,诸位娘娘们之前对公学和女学的捐助已经很多了,也不能老是拿着宫里娘娘们的钱去填无底洞。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次娘娘们的好意,不如放在更长远的地方,放在能够看到回报的地方。”
“可买房子买地,买店铺做买卖,这宫里内侍也能做得,民间富商也能做得,而且还要被某些御史指斥说是与民争利,那就实在是对不住娘娘们的善心善举了。”
“要知道,咱们从来就没见宫里诸位娘娘们拿钱去修什么佛寺道观,可这些年京畿附近但凡有点旱涝雨雪,哪次不是太后娘娘带头节衣缩食,然后拿出脂粉钱来捐助?但就这样,居然还有其他地方的因为遭灾没有免钱粮,就拿着京畿这边得了娘娘们赈灾说事!”
“就比方说公学也被其他各地的书院私塾说三道四,怪不得圣人言,不患寡而患不均,所以这次小先生和小师娘才决定,不把太后娘娘她们的名头单独拿出来,而是合起来用基金的名义来做事。所谓基金,就是筹募而来,用于特定用途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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