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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这八个字是他听张寿口述过的,所以他直接把这一层中心意思给点到了位,随即就开始自我介绍:“至于我,是老师亲自点选的斋长。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年纪比我大,大概免不了自忖学问比我精深。若想要取我而代之,很简单,你出一题,我答,我出一题,你答。”
陆三郎说着就昂首挺胸,顾盼自得:“谁若是落后两题,便算是输。谁要来试试?”
阎方这种被残酷现实折磨过很多次的,又曾经在面试那天被陆三郎问得汗流浃背的过来人,自然一点都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思。然而,陆三郎这圆滚滚肥头大耳的样子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不少人虽认得他是面试那天随侍张寿左右的,却都觉得他是那种饱食终日的富家子弟。
可即便如此,依旧没有人贸贸然上前。
这种一点挑战都没有的局面,压根不是陆三郎想要的,当下他就不悦地皱了皱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算亦是如此!你们之中很多人都年岁不小了,若不是因为对自己的天赋有自信,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卯足了劲考九章堂干什么?”
被他这使劲一撩拨,当下便有一个衣着寒酸的书生上前一步,高声道:“好,那我来!”
“今有竹九节,下三节容四升,上四节容三升。问中间二节欲均容,各多少?”
听到这么一个问题,陆三郎简直无语了。这是挑战呢?还是故意捧他呢?
他没好气地冷笑道:“九章算术我能倒背如流,这种第六卷均输里头原封不动的题,你居然也敢拿来考我?”
“下初一升六十六分升之二十九。次一升六十六分升之二十二。次一升六十六分升之一十五。次一升六十六分升之八。次一升六十六分升之一。次六十六分升之六十。次六十六分升之五十三。次六十六分升之四十六。次六十六分升之三十九。”
他一副我记得滚瓜烂熟的样子报出了数字,见那书生满脸意外,他才没好气地说:“我来问你,一辆驽马拉的马车日行四十里,先行两日,一辆良马拉的马车日行八十里,需要用多少时间追上前车?”
“这……只需两天!”那书生仔细算了一阵子,最终给出了答案。可还不等他问下一道,陆三郎就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狞笑。
“答对了!那如果变换一下,有甲、乙、丙三辆马车,各以一定的速度从京城开往通州,乙车比丙车晚出发一刻钟,出发后半个时辰追上丙车。甲车比乙车又晚出发两刻钟,出发后一个时辰又两刻钟追上丙车,那么甲出发后需多少分钟才能追上乙?”
他扫视了一眼那个蹙眉计算的书生,这才笑眯眯地说:“你们其他人也可以一块算算,只要算出来,就算是赢了我一道题,看看,这不是很划算吗?”
刚刚带了这二十多人进来的齐良只觉得啼笑皆非。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陆三郎这性子简直是,自己受过的苦难,一定要拿出来让别人也尝尝厉害!想当初刚进翠筠间的时候,这种追击问题简直是折磨得陆三郎憔悴苦恼。现在,轮到陆三郎拿出来折磨别人了!





乘龙佳婿 第一百四十八章 揭幕
当张寿结束了半山堂的上午的课,连忙赶到九章堂时,看到的就是一大堆人在那念念有词,抓头发,揪胡子,掰手指头,苦恼到极点的样子。毫无疑问,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到来。别说他了,就连他特意吩咐杂役们去买来当作午饭的馒头热汤,也都没人动用。
眼见陆三郎洋洋得意,张寿不用想都知道,这小子肯定出题难人了。
他并不反对陆三郎用这样的方法立威,当下就朝齐良招了招手,等人悄悄闪过来后,他就问道:“这是出了多少题?”
“原本是斗题决定斋长,但后来,陆三郎一道题难住了所有人,就变成他出题考人了,这已经总共出了十道题。”
齐良一脸的笑意,又细细解说了最开始那番原委,随即才说:“这些人真不错,虽说上来第一道题就把人难住了,但接下来每个人都至少答对了五六道题。只不过陆三郎肚子里的习题实在是太多——因为他在翠筠间时做过得实在是太多,我估摸着他们撑不了多久。”
就和陆三郎当初被翠筠间竹牌上的那些题给折腾得欲仙欲死一个样!
张寿呵呵一笑,随即就突然重重咳嗽了一声。
见陆三郎立刻换成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迎上前来,其他人也都如梦初醒,慌忙围上来见礼,他就笑道:“这一上来就如此好学,虽说是好事,但也不能废寝忘食。这是午饭的时候,全都先好好吃完那顿饭,然后让陆三郎带你们去号舍。”
等到众人忙不迭地答应,他又勉励了两句,这才看着陆三郎雄赳赳气昂昂,犹如头羊似的领着众人离开。他不用猜都知道,陆三郎这厮一定会领人去看他那逼仄狭小的单人间,顺路晒一晒他这个老师的另一个单人间,从而进一步树立师生同甘共苦的印象。
从这一点来说,陆三郎这个最好的捧哏,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尽职尽责。
因为下午便是九章堂第一次课,张寿中午这顿饭就不像往日吃得那么奢靡了。虽说赵国公府照例派人送来了满满当当一个大食盒,但里头都是各式各样易存放易食用的馒头糕点,底下还用炭火加热,立等可食。
知道号舍那边必定都是人,他不想回去,索性叫了齐良回没人的半山堂吃午饭。
果然,他才吃完一个花卷,喝了半碗汤,就听到门前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咳嗽,抬头一看,神气活现的葛雍打头,齐景山和褚瑛紧随其后,直接进了半山堂。褚瑛的脸上还明显带着不情愿,不知道是不是硬被人拽来的。当下,他便连忙带着齐良迎上前去。
“老师和两位先生怎么来了?”
“哼,我当初还在九章堂讲过课,如今九章堂终于重开,我怎么也得拉人来观瞻观瞻,谁知道跑到那边就只见铁将军把门,太祖题匾还遮了块红布,当然只能跑到半山堂来问你。”
“下午才开课呢,中午时分陆三郎带人去号舍了。这不是担心有闲杂人等闯进去吗?所以才把门先锁了。至于那块红布,回头揭幕,也算是一个开班仪式。”
葛雍顿时眉头倒竖:“挂那么高的匾额蒙上红布,怎么揭?让人爬楼梯上去?那还不如等正式重开授课的时候再挂上呢!”
“老师自己测过,难道忘了那块牌匾有多重?那天九章堂总算是修好,这牌匾挂上去的时候,用了一堆滑轮,好几个人,就这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张寿见葛雍顿时哑口无言,他就笑眯眯地说:“老师既然和齐先生褚先生一块来了,以你们三位算学宗师的名声,不如亲自揭幕,也算是给此次招收进来的监生们一个惊喜?要知道,看到您三位,他们才会给将来设定一个长远的目标。”
“算了算了,我一个老头子,出这风头干什么?”
齐景山瞅着葛雍明明很得意,却还要故作客气的模样,忍不住暗自摇头。而褚瑛却最看不惯葛雍这名为谦虚实为炫耀的做派,没好气地说:“这九章堂是张寿亲自招来监生,重开授课的地方,你本来就不该和自己的学生去抢。要揭幕,那也该张寿来!”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葛雍气咻咻地朝死对头瞪过去一眼,但到底还是轻哼道:“老人家我本来也是这意思!张寿,你是我的关门弟子,这什么揭幕仪式,你亲自来,我们三个老头子帮你看着!”
说到这里,老头儿往里瞅了一眼,见食盒还放在地上,他就知道张寿恐怕还没吃午饭,当下立时改口说:“这么着,他们俩都有一阵子没来国子监了,我带他们四处转转,你不用管我们,回头在九章堂见。”
听出了葛雍是想让自己好好吃这一顿午饭,张寿不禁莞尔,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等送走了两人,他见一旁的齐良正在笑,当下打趣道:“怎么,笑话你这三位祖师爷像老小孩?”
“不是不是。”齐良赶紧摇头,随即压低了声音说,“我是觉得,葛祖师这三位一来,国子监大司成还有其他人这顿午饭,却是吃不好了!”
此话一出,张寿顿时大笑。周勋咬死了没钱没资源,其他学官看热闹看得起劲,现如今葛雍这三位老人家到场,活该这些人去发愁!
午后未初时分,当张寿带着齐良来到九章堂外时,就只见陆三郎已经带着一大群老少不一的监生来了。等到葛雍三人也由周勋和其他一大堆学官簇拥了过来,他就笑着点点头道:“今日九章堂正式开课,承蒙葛先生和齐先生褚先生莅临,各位日后也有个努力的目标。”
说到这里,他就举头望了一眼那块太祖题匾上蒙着的红布,下一刻,他却只觉得手中被人塞了一样什么东西。侧头一看见是面无表情的阿六,他连忙举手一瞧,这才发现,手中赫然是一截线头。他立时心领神会,因笑道:“既如此,现在就让太祖御笔九章堂重见天日!”
随着他暗自用力一拽,其他还在懵懂浑噩之中的监生就只见那匾额上的红布就犹如一只有力的大手猛然一抓,腾空而起,露出了当年那苍劲有力的太祖御笔。
而张寿只觉得手头那根线突然被人抢了过去,不用看他都知道,那必然是阿六。眼看着那红布犹如风筝似的从空中飘远了,他心里忍不住暗自嘀咕阿六真会玩,但脸上却表现淡定。
相比刚刚这揭幕,要知道,他一开始是打算让阿六直接一跃而起将那红布揭开带走的。
看着如此情景,葛雍捻须微笑,褚瑛暗自嘀咕好大的玄虚,齐景山早就把目光投向了早已跑远变成一个小黑点的阿六……至于其他监生,有人目不转睛,有人长叹连连,有人赞口不绝,也有人激动兴奋。当然,追逐空中那红布的目光不在少数。
“好了,都进去吧,桌椅已经都安放好了。”
说完这话,张寿当先踏入了九章堂,等到陆三郎招呼了其他监生们鱼贯而入,他就指着偌大地方那空空落落的几十套桌椅发了话。
“前面三排桌椅是你们的,后面的桌椅是以备日后不时之需。每套桌椅上,都刻着你们的名字,都坐下吧。”要知道,除却半山堂,就连国子监其余六堂都没这待遇。
眼看众人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陆三郎喜滋滋地在头排落座,站在中央讲台的张寿这才沉声说道:“日后每日上午的课,由斋长陆三郎代授。主要是核对每日下午布置的功课,同时预习下午的功课。”
他嘴角一勾,没等任何人开口质疑,他就慢条斯理地说:“算学之道,博大精深。从前你们应该都是自学,而现在既然进了九章堂,那么就要循序渐进,重新把整个体系都重新学一遍。首先要背的,就是葛太师的术语手册。然后,是葛太师所著简易数学入门。”
接连听到两个葛太师,葛雍先是眉飞色舞,紧跟着脸色却不由自主地一黑。现在满大街都是葛氏算学典籍,天知道除却这术语手册之外,其他真心都只是挂羊头卖狗肉——只不过那狗肉还比较香甜,他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
张寿却没注意到葛雍的反应,笑吟吟地说:“当然,这对你们来说太简单。所以简易数学入门第一卷只学一天。但相应的习题,你们必须做,以便加深记忆。最初的十天,应该就是简易数学十卷,但相应的习题量很大。等基础牢固之后,才是真正的授课。”
“好了,陆三郎,你把书都发下去。”
眼见陆三郎神清气爽地开始发自己三三书坊印的教材,张寿这才继续说道:“九章堂不比其余各堂,所用教材并不是四书五经,更不是坊间常见的那些经史集注,这些书,都是我的老师葛太师所著,书坊才新印不久,要价不菲。所以,这不是送给你们,而是借给你们!”




乘龙佳婿 第一百四十九章 书非借不能读也
张寿话一出口,葛雍和褚瑛齐齐扭头去看国子祭酒周勋,而这位大司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太好看。而这时候,其他学官谁都没吭声,只有罗司业硬着头皮相当仗义地赔笑为自家大司成解释了一句:“葛太师,您知道的,国子监历来都是监生自备课本……”
没等罗司业把话说完,就只见葛雍突然掉头朝他看了过来,那眼神中满满当当都是讥嘲,以至于他接下来的话一下子就被堵回了喉咙口。
而这时候,张寿却不慌不忙地说:“你们当中的某些人,还曾经在葛府门口得到过老师送的书,那是为老师印制新书的书坊,特意以几乎相当于成本价的价钱卖给老师的。而如今,其实也有好心的书坊肯低价提供这些书。”
作为所谓好心书坊的真正东家,陆三郎不由得挑了挑眉,心想他是愿意全程免费提供各种教材,可这不是张寿不愿意吗?
而张寿这才提高了声音:“不提供九章堂上课所需要的书,而是借给你们。不是因为国子监没钱,更不是因为朝廷没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书非借不能读也!”
此话一出,刚刚还对罗司业横眉冷对的葛雍立时收回了目光,面露疑惑。而褚瑛则是皱了皱眉,低声嘀咕道:“书非借不能读也?还有这歪理?”
张寿在国子监这些天,也算是把太祖诗词文选都好好研究了一下,以免一个不好和人撞车。此时见学官们面面相觑,而监生们则茫然不知所措,他这才放心大胆地继续往下说。
“书非借不能读也。七略四库,天子之书,然天子读书者有几?汗牛塞屋,富贵家之书,然富贵人读书者有几?其他祖父积,子孙弃者无论焉。”
张寿原想省略袁枚的原文中,对天子之书的评论,但想到皇帝看似是开明君主,更何况省略掉此言,格调直线下降,再加上他另有目的,就索性原文引用,随即又继续往下说。
“非独书为然,天下物皆然。非夫人之物而强假焉,必虑人逼取,而惴惴焉摩玩之不已,曰:‘今日存,明日去,吾不得而见之矣。’若业为吾所有,必高束焉,庋藏焉,曰‘姑俟异日观’云尔。”
他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顿,随即就一字一句地说:“这是老师从前对我的教诲,现在,我原封不动送给诸位!”
葛雍一下子完全懵了,然而,也许因为这不是第一次,老人家的脸上还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尤其是当他看见齐景山和褚瑛全都往自己看过来的时候,他心中纠结到了极点,有心不承认张寿往自己脸上贴的金,可想想当众拆穿对张寿不利,他终究是忍了。
最重要的是,张寿说出来的这话怎么听怎么有道理!
见葛雍一副默认乃至于默许的样子,张寿胆子就更大了:“老师曾经叹息,少时见宫中古今通集库一书,往借,不与,归而形诸梦。其切如是。故有所览辄省记。通籍后,俸去书来,落落大满,素蟫灰丝时蒙卷轴。然后叹借者之用心专,而少时之岁月为可惜也!”
葛雍只觉得无数道目光朝自己汇聚而来,其中学官们的目光颇有赞同,而监生们的眼神则满是崇敬,他唯有继续硬着头皮死撑,但心里却也不无讶异。
他年少时随祖父进宫,有幸逛过大学士们都不得一观的古今通集库,那会儿死活想借一本书,奈何就算英宗对葛氏子弟颇为器重,可到底没准许,他因此遗憾了很多年。等后来他官至帝师,古今通集库里除却密库的书,其余他尽可一览之后,那种读书的迫切性却没了。
这事儿他确实对张寿提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记住了!
张寿知道在座这些都是能看懂九章算术这种晦涩语言编撰算经典籍的人,所以没有再浪费口舌用通俗易懂的语言重新解释这篇黄生借书说节选,而是直接总结。
“所以,这些书也好,以后那些更加艰深的算学典籍也好,全都是借给你们的。若是学完之后保存完好,不收分文。若是不爱惜以至于损毁,却要你们赔补。我只希望,借者用心专,你们能切切实实做到这五个字!”
听到这里,刚刚一直没说话的齐景山不禁侧头看着葛雍道:“葛兄,若不是张寿这别开生面的训诫,我还不知道你又写了一篇绝妙好文。”
“哼,就知道藏着掖着!”褚瑛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即不太情愿地说,“似乎生怕别人忘了你七元及第似的,动辄长篇大论教训人!”
老人家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葛雍心里气坏了,可一旁国子祭酒周勋和罗司业等人却也一个个冲他赞口不绝,而那些监生在张寿训诫之后的齐声答应,却冲淡了他那心中的郁闷。只是痛定思痛的他下定了决心,回头一定要狠狠教训动不动就来一句“老师说”的张寿!
这世上哪有这样随随便便往老师脸上乱贴金的关门弟子!事先都不和他说一声!
既见下头的监生们充分接受了借教材这样一个设定,张寿少不得又抛出了另一个设定。
“算学不同于经史,不需要写大量文章,却需要做大量习题。这些习题虽说也可以让书坊印出来,但因为老师尚未整理完全,我手抄了不少,所以,等你们做习题的时候,也就直接传抄,这也是每日上午斋长陆筑和齐良需要组织大家做的事。”
时至今日,张寿还记得年少时那物资不充裕的岁月里,老师布置作业时的不二法宝,直接写上一黑板的题目,学生们抄下来作为回家习题!至于陆三郎在过一阵子之后会不会因为实在太累,把抄题改成听写,反正他不管。
而葛雍发觉四周围目光又有朝自己汇聚的架势,顿时轻哼了一声:“算学题本来就应该多做,一道道手抄更有利于记忆和理解。张寿这法子不错,他不是正好上午在半山堂抽不出空嘛,让陆三郎和小齐两个组织大家做题,正好两不误!”
可就在这时候,旁边一个学官冷不丁说道:“可若是照张博士这说法,要做很多题就意味着要很多纸。京城书贵,但京城的纸可也不便宜!”
葛雍还没来得及回答,讲台上的张寿就又开口说道:“之前九章堂招生的时候,顺天府衙收进了将近两千份各式考卷。这些卷子几乎用的都是好纸,如若就这么堆积浪费,却也可惜了,所以我早已和王大尹说好,把废卷一部分赠予京城平民书院,剩下的送到九章堂来。”
“赠予平民书院的卷子,那些学生可以用来练字。而送到九章堂的卷子,你们可以用来演算。我日后会在半山堂中吩咐他们搜集写废的字纸,都可以供大家做演算用。”
听到这里,之前一而再再而三推搪了张寿要钱请求的国子祭酒周勋还只是五味杂陈,可其他之前听到张寿去向周勋要廪米要却遭拒的学官们,那就真的是心里不痛快极了。她们背地里闲言碎语,甚至在看张寿的笑话,哪曾想人已经想得面面俱到?
“好!废物利用,借书来读,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正契合了当年国子监草创时,太祖皇帝常常挂在嘴边的艰苦朴素四个字!”这一次,褚瑛终于忍不住抚掌赞叹,随即满脸嫉妒地斜睨葛雍道,“葛老头你真是运气好,张寿不但天赋高,治学也有一手!”
“哼,那是我眼光好!”葛雍才不会说自己当年乡居数月都没见到张寿,一气之下拂袖回京,结果如今却得到了一个自学成才,还很会教学生的关门弟子。他盯着讲台上口若悬河的张寿,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老了。
这么年轻的关门弟子都已经当老师了,他能不老吗?
可就在这时候,他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弱弱的声音:“葛太师,我们能旁听老师上课吗?”
葛雍立刻回头,却只见三皇子和四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挤了进来,此时两人正眼巴巴地站在自己身后。他本能地开口问道:“不是说你们两个下午要回宫学四书吗?怎么没回去?”
四皇子才不像三皇子那样怯生生的,他立刻抢着说道:“父皇听说九章堂今天重开授课,所以特准我们下午放假,晚上再回去!”
见葛雍一脸头疼的表情,他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紧紧抓住了葛雍的袖子:“葛太师,求求你了,你和父皇去说嘛,我和三哥想留下来多上点课!至于四书,我们回宫再补!”
小小年纪这么长时间上课,不怕揠苗助长吗?
葛雍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可是,他还没答应,就只见四皇子一把拉起三皇子,两个人竟蹑手蹑脚溜进了九章堂。晚了一步没来得及阻止的他张了张口,最终悻悻说道:“算了,让他们两个凑凑热闹,张寿既然说了进度极快,想来他们跟不上进度听不懂,也就回去了!”




乘龙佳婿 第一百五十章 循循善诱
对于两个偷溜进来的小家伙,张寿只当作没看见,哪怕两人不去后头那些空着的桌椅,而是一左一右直接在陆三郎座位旁边站定,不顾陆三郎那无可奈何的表情,小眼睛一个劲在那偷瞟教材的时候,也是一样。
他知道,也许三皇子和四皇子第一天能坚持下来,第二天也能坚持下来,但很难持久。
因为济济一堂的,是三道考验基础和数学逻辑题目筛选出来,基础极佳的成年人。九章堂是成年人的世界,数学入门教材之后,立刻紧跟着就是大量对孩子来说非常不友好的内容。
所以,当他发现,半山堂那些选修其他科目的监生,除却三皇子和四皇子,张武和张陆以及另外三个曾经在翠筠间呆过的贵介子弟竟然也偷偷摸摸跑来,坐在后头旁听,不禁笑了起来。
尤其是当葛雍和齐景山褚瑛听了一阵子已经和一群学官们悄然离去,几个人却还站在那里的时候,他的笑意就更深了。
哪怕学习的目的出于功利,并不单纯,可这至少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因此,第一堂课,他随手拈来之前用于九章堂招生的第一道题目,轻描淡写地抛出了简便运算的几大基础定律,顺便把那天陆三郎考校阎方时的连续数字相加也拿了出来当例子。
当他说完的时候,底下不少监生们固然有一种拨云见月的感觉,就连三皇子和四皇子也不由交头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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