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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朱莹这才怏怏。随着李妈妈和江妈妈亲自送了夜宵过来,中间有一碗是她特地吩咐给张寿预备的鲜虾鸡蛋羹,她眼看张寿喝了个精光,这才渐渐露出了欢喜的表情。等到太夫人也用过一碗清淡的羹汤,说是天色晚了,让人送了吴氏和张寿母子回去,她就霍然站起身来。
“祖母,我去送送吴姨和阿寿!”
见太夫人没有反对,她就高高兴兴地出了门去。而太夫人却叫住了也要告退的九娘,等外间朱莹那欢声笑语渐渐远去,她就笑着说道:“莹莹这孩子,从小就眼高于顶,京城各家子弟当中,其实也不是没有长得好的,可她从来都看不上,和阿寿却简直是天生的缘分。”
九娘一时赌气遁入昭明寺带发修行多年,可青灯古佛却没有让她改变当年的脾气。然而,如今想想女儿成长的那些点点滴滴,她其实都错过了,哪怕她在昭明寺中也常常见朱莹,也不由得眼睛湿润,从来昂着的头不知不觉就垂下了。
“娘,我当初如果再强硬一些,应该直接去吴氏那儿,亲自承担照顾教导阿寿那孩子的责任,而不该赌气在昭明寺一呆就是十几年,莹莹也没带,阿寿也没管,什么事都没做,其实只求自己心安而已!”
太夫人不禁哑然失笑:“你要是真跑去融水村那地方,信不信莹莹她爹就算再好的脾气也会把你绑回来?有些事情是阴差阳错,有些事情却是天注定,就和他们的那桩姻缘一样。看莹莹这架势,还有阿寿这些日子做出的事,我觉得,这婚事该筹备了。”
九娘顿时眼睛一亮,随即毫不犹豫地说:“那就听娘的!”
见媳妇压根提也不提张寿如今连个真正的立足之地也没有,太夫人忍不住有些头疼。虽说以赵国公府的豪富,为小两口把房宅田地全都预备齐全,那也根本不是难事,但她并不确定以张寿那看上去温文尔雅,实则却很耐人寻味的脾气,是不是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
这世上,有太多成为豪门贵婿的男人,却在日久天长的生活中积攒了太多太多的自卑,于是把一腔火气全都撒在了妻子和岳家头上,又或者明里丁点不露,背后却策划着乱七八糟的勾当。张寿不像前者也不像后者,可就因为看不透,所以她才踌躇。
之前朱莹给吴氏物色过绣娘学徒和其他一些学徒,如今张家隔壁那屋子也被租了下来,难不成她要想办法给人送一桩大生意?但那也不现实啊,毕竟吴氏连织染坊的牌子都没挂!
当太夫人正在踌躇怎么不动声色给准孙女婿送一注横财,也好助其娶妻的时候,张寿和朱莹一左一右伴着吴氏往后门走,月光将三个人的身影映照在墙上,却是显得难舍难分。可相比张寿的自然,朱莹的明快,吴氏却觉得有些莫名的别扭。
瞧见后门近在咫尺,她就突然挣脱了张寿搀扶她的手,咳嗽一声道:“阿寿,你得好好谢谢莹莹,她今天特意嘱咐了厨房,晚饭准备得丰盛,你却没来。你呀,成天就只顾着忙自己的事,该对她好好赔个礼,要知道,你在国子监那些饮食,也都是她特意吩咐送去的!”
说完这话,她笑吟吟对朱莹点了点头,随即就借口先回家去吩咐准备热水之类的话,快走几步出了后门。她这一走,朱莹顿时脸上一红,随即没好气地说:“我没什么要避开吴姨的悄悄话要对你说啊,今天扬州茶楼那事可以回头再说嘛。她这一走,显得我们心虚似的!”
张寿却觉得自己能理解吴氏那微妙的心情,耸了耸肩道:“可我倒有悄悄话对你说。”





乘龙佳婿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听你的
悄悄话……
即便朱莹再大方,仍然忍不住倏忽间东张西望,生怕什么阴影处藏着什么人在偷听,等回过头时,她便脸色微红,没好气地说:“有不适合别人听的话,你不会在庆安堂的时候先和我说?在这种露天的地方,天知道会不会被什么人听去了。”
“怎么会?这可是在你家。”张寿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出这句话,随后才将今天在听雨小筑中的那档子事和盘托出。尽管他深信不疑,朱莹不会因为旁人的闲话而生出什么误会,可有些事情能立时三刻说清楚,那就别拖拉,否则日后造成什么隔阂那就没必要了。
果然,等到他说完,朱莹就笑得眉眼弯弯:“我就知道你去那儿肯定和其他人不一样!今天在楼上看到你们的时候,永平那家伙听到你说是去了听雨小筑,还冷嘲热讽的想看我笑话,结果被我三言两语就噎了回去!你为人一向诚实坦率,从来不瞒哄我的!”
呃……其实我也没那么老实,这件事情可以坦诚,但秘密却还是有的……
张寿觉得朱莹的这份信赖着实有些沉甸甸的,片刻的沉默过后,他就笑问道:“那你今天在扬州茶楼的这场闺中茶话会,可有什么成果?”
对于闺中茶话会这个说法,朱莹却没有太大的异议,甚至兴高采烈地扬起了眉毛:“当然有!今天她们全都看见你了,除了永平那个不安好心的,其他人都说你长得好,性格好,声音好,什么都好,都说我有福气有眼光!”
张寿顿时啼笑皆非。然而,和朱莹在一起久了,他的脸皮厚度也已经得到了超限度的增长,当下就若无其事地问道:“这只能算是你的意外收获吧?你本来要办的正事呢?”
“这个嘛……来日方长。”朱莹先是眼神飘忽,闪烁其词,可等到看见张寿直勾勾地看着她,她才嘿然笑道,“我当然不会忘记!我可告诉你……”
她再次东张西望了片刻,声音压得极低,将德阳公主对张武和张陆的评价悄悄告诉了张寿。见他若有所思地微微皱眉,她忍不住很想伸手抚平那小小的印痕,眼神不禁就有些异样。直到张寿咳嗽了一声,她这才回过神,连忙收回了有些太直接的目光,移向了一旁的黑影。
“这事儿咱们做到这,已经差不多了。你不妨去见见皇上,半真半假说一说。”张寿却是绝口不提张琛曾经嚷嚷说要娶永平公主的蠢话,气定神闲地说,“你不是说过,当初清宁长公主的婚事,是她自己向皇上求恳来的,人也是她和皇上一块看中的,那何妨再来一次?”
“皇上希望皇子迎娶知书达理的妻子,同时又希望未来儿媳家中不要太有野心;希望公主下嫁给知根知底的人家,未来女婿能够有高门子弟的雍容大度……这些天宫里的这些传闻,外头都已经传遍了。”
张寿说到这里,见朱莹再次抬头看向自己,眼神闪烁了一阵子,最终竟是重重点了点头,他不由得心中一松,当下便走近一步,低声说道:“毕竟事情牵涉到公主,和之前皇上答应你,让你帮人牵线搭桥不一样。至于今天,那只是你拉了她和其他人一块散心。”
出卖陆三郎,朱莹毫无负担,出卖其他希望得到一门好亲事的贵介子弟,朱莹也毫无负担,但出卖素来谨小慎微的德阳公主,她就有些踌躇了。此时听张寿如此面授机宜,她顿时松了一口大气,知道张寿是想要把今天做成货真价实的街头偶遇。
按照这个思路想一想,张寿当街承认自己去听雨小筑,是不是也想让外人觉得,他们不是约好的?哪个未婚夫会让未婚妻知道,他大白天的就急不可耐去那种风月之地……
心里这么想,她脸上表情便更柔和了一些,竟是再次点点头道:“好,听你的。”
这种乖巧的回答,往日里就算是太夫人,又或者赵国公朱泾,那都很难指望能从朱大小姐口中听到,可此时,张寿却轻轻松松就听到了。而他还完全没意识到这种成就有多难,当下又笑着听朱莹说了说今天闺中茶话会的那点小事,这才提醒她,已经很晚了。
出了赵国公府后门,眼看朱莹挥挥手后亲自关门,张寿沿着有些漆黑的后巷走了几步,突然开口叫道:“阿六,在吗?”
这样一个开门见山的问题,得到的也是一个简单明了的答案:“在。”
张寿没有问刚刚他和朱莹说话时,是否还有其他人在旁边窥伺这种问题。毕竟阿六既然在的话,那么假想的某种状况是不可能存在的。因此,他就直截了当地说:“明天你去一趟孙家和张家,把那三个学徒都接来。中午的时候,在国子监附近先找个安静的地方等着我。”
尽管得到的回答只是简简单单的嗯一声,但张寿知道,明天中午,他必然能见到人。
尽管这一晚睡眠不算太充足,但当张寿次日回到国子监,继续授课的时候,他依旧保持着不错的精神状态。而这种精神状态,却在半山堂第二堂的算经基础课上被碾了个粉碎。原因很简单,就连三皇子和四皇子也能轻轻松松背诵出来的九九歌,竟然有人不会!
而那个不会的家伙……已经整整十八岁了!
那一刻,张寿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小学老师在面对学渣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感受。当下他毫不犹豫地将那个废柴先扔到了一边,从简单的四则运算开始讲起。至于那位不会背九九歌的家伙,事后被他毫不犹豫地丢给了斋长张琛。至于张琛怎么让人会背九九歌,他才不管。
等到这一天中午,张寿便去九章堂叫了陆三郎一块来到了国子监的大学牌坊下头,却只见阿六早已经等候在此。而陆三郎直到跟着张寿上了马车,这才从车门缝隙里看了一眼正在驾车的阿六,满怀敬畏地小声问道:“小先生,下午九章堂不上课了?”
“当然上课。就占用中午这一小会时间。”
尽管曾经做出把孙木匠黑布套头带来张家的事,但这天中午,阿六给张寿和陆三郎安排的地方,却并没有什么幺蛾子。那是一家位于僻静小巷子里,安静到没有任何客人的小茶馆。当然,掌柜和伙计也同样一个都没有。
当张寿踏进此间的时候,就只见三个忐忑不安学徒的面前,摆着琳琅满目十几个碗碗盘盘,其中从凉菜到热炒点心应有尽有,热菜底下还用小炭炉加热,都是些能够保温的食物,看摆盘,看花样,绝对不像是这种小茶馆的水准。
果然,跟在他身后的陆三郎只瞅了一眼就嚷嚷道:“这不是赵国公府最拿手的十八碟吗?”
没等张寿发问,小胖子就主动解释道:“十八道冷热点心,这是赵国公府从前宴客时最常见的花样。我和朱二关系好的那会儿,去朱家吃过两次,所以印象深刻。”
孙木匠的两个学徒,关秋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问为什么,赵四则是一心提升木匠手艺,对达官显贵的那点事毫不知情。而张铁匠那个几乎称得上能出师的徒弟罗小小,也同样是手艺精湛,人却有点单纯的。
所以,早就被这样的排场震惊到麻木的他们,压根没听出陆三郎的弦外之音。
张寿见陆三郎二话不说就先笑着把一张凳子搬了出来,请他先坐,他正要招呼一声阿六也索性过来吃,回头一看,少年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叫了一声也不见有人回答。于是,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自顾自坐了下去,这才冲着三人点了点头。
“一大早把你们接过来,都饿了吧?这样吧,边吃午饭边说。”
尽管刚刚阿六把他们放在这家茶馆就走了——同时放下的还有这满桌子的各色菜肴,但三个人刚刚谁都不敢动筷子,此时张寿这么一说,见其主动开吃了,他们方才迟迟疑疑地拿起了筷子。然而,除却很快就开始放开肚子的关秋,另两人却始终小心翼翼。
而张寿先混了个半饱,这才放下筷子说:“我找了你们过来,是需要你们为我做几样比较困难的东西。但因为我常在国子监,所以我会在国子监附近租一座小院,再置办好相应的器具。当然,木匠活计需要的工具还算简单,铁匠却要更专业的器具。”
他顿了一顿,便笑着说道:“所以,阿六说,他已经物色了国子监不远的一个铁匠铺。虽说规模不大,平日也就是打打菜刀农具之类的东西,但对于我要做的东西来说,给小罗你用,基本上是够了。平日闲着的时候,你可以打点别的,不荒废手艺。”
陆三郎今天跟来,本是因为张寿带了他,此时醒悟到这就是上次张寿让他请工匠的后续,他登时来了精神,当下毫不犹豫地说:“小先生看中哪家铁匠铺?我这就去买了来!”
罗小小简直惊叹到了极点。他即便出师,那还要给师父张铁匠做几年甚至十几年,那才能够赚足够钱去自己开铺子。如今人家只因为要做东西方便,就直接去买铁匠铺?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心下不禁激动到了极点。
而张寿没有回答陆三郎的自告奋勇,而是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图纸:“这是其中一件我要做的东西,和旋床磨床这种东西,有不少相似之处,但我希望不仅是人力驱动,最好能够借助水力又或者其他外力,我随便画了几笔,你们先看看吧。”




乘龙佳婿 第两百章 有我在,怕什么鬼
陆三郎从很小开始就一向觉得,自己很聪明,甚至有一种举世皆浊我独清的窃喜,而在得到了张寿的肯定,葛雍的肯定,皇帝的夸赞之后,他那种自信心更是膨胀到了极点。然而今天,他再一次发现,他并不是什么都懂的。
尤其是张寿拿出来展示给关秋、赵四和罗小小的那张图纸,他在凑过去看了之后,只觉得其中那些部件古古怪怪,完全不明白是些什么东西,不一会儿就头皮发麻,脑袋昏沉。
当然,如果他知道张寿为了打击他这种数学天赋不错的家伙,顺手多加了一堆非常复杂的受力分解示意图,那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至于关秋三人,关秋认识不少字,另两个人则是大字不识一箩筐,可即便是关秋,除了看张寿那分解得支离破碎的部件图,他对些犹如天书似的附注仍然是什么都看不懂。
不过好歹后两个是学了多年木工和铁匠活计的人,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张寿又已经把玉匠常用的磨床两个字给他们挑明了,他们交头接耳了一阵子,总算大致理解张寿所画的号称车床,还有什么钻床镗床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自然,木质结构,那是归赵四做的,而那些用于切削以及钻孔刀具,那当然是要罗小小要去琢磨的事情。这位年纪不算顶大,身材却和孙木匠张铁匠差不多魁梧的青年挠了挠头,随即问了一句:“玉匠用的磨床,刀具全都要用好钢,张博士你这应该也是吧?”
张寿点头道:“我听令师说过,我朝草创之初,便是大炼钢铁,太祖十年的时候,天下冶铁便已经数倍于元时,甚至超过了宋时冶铁最盛的时期。而军器局因为要造火炮以及各色火铳等等,单单精铁还不够,很多部件都要用到好钢,所以军器局的铁匠是最多的。但民间铁器,也有不少是用好钢做的,这应该不难吧?”
罗小小赶紧应和道:“正是如此,所以孙师傅说是京城最好的木匠,那顶多有人骂他一句自以为是,但实际上排在前三总是有的。可我家师父却不敢说是最好的铁匠。不过师父在京城除却军器局之外的铁匠中颇有名气,轻而易举就能弄到好铁好钢。”
见张寿一脸果然如此的态度,他就不好意思地说:“但那些炒炼好送过来的钢,都是有定数的,只怕还要用张博士您的名义去和师父说一声,否则我出面只会被骂回来。”
对于罗小小的这个说法,张寿自然并不意外。这年头就算是大炼钢铁,钢铁的产量也许是这个时代其他所有国家的总和,可能够被称之为钢的顶尖熟铁,那是用在兵器以及各种高需求行当的好材料,自然不是罗小小出面就行了。
而在罗小小仔仔细细查看刀具形制的时候,关秋却已经是一个个问题把赵四给问得烦了。赵四本来就对这个脑筋不太好似的小师弟不大待见,虽说不知道张寿为什么要了这样一个派不上用场的人,但并不妨碍他对人敬而远之。
此时,他就不管关秋,对张寿问起了图纸上那些木制组件的尺寸和材料等等要求,等得到了大路化的“你看着办”这种回复,他方才放下心来。毕竟,看图纸就知道张寿只是一个初步构想,如果日后真的事事都要干预,那回头他们只会什么都做不出来!
而眼见自己插不上嘴,陆三郎也并不气馁,他干脆悄悄退席,到外头叫了一声阿六。见神出鬼没的少年果然立时三刻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就低声问道:“小先生之前说要在国子监附近收一家铁匠铺,你应该早就看好了吧?把地方告诉我,我这就去买了来。”
若是在寻常百姓面前,陆三郎这种买铺子犹如买白菜似的豪气,毫无疑问会使人瞠目结舌。奈何阿六根本不是寻常人,他深深看了陆三郎一眼,随即有些疑惑地问道:“还需要买?”
就算陆三郎从前也算是挺强横的人,他仍是忍不住头皮发麻地盯着阿六,好一会儿才心惊肉跳地问道:“不买的话,你准备怎么把那铺子拿下来?要知道,小先生这人虽说挺厉害,但有些地方却还是挺正派的,要知道你巧取豪夺,他非得大发脾气不可!”
阿六淡淡地说:‘那里闹鬼四个月,房价大跌,前后换了好几个主人,铁匠铺是第五家。’
陆三郎目瞪口呆:“难不成是你……”
阿六用看傻瓜似的目光瞅了他一眼:“那时我还没上京。”
陆三郎这才意识到自己问出了一句蠢话,顿时干笑道:“照你这么说,那铁匠铺迟早也是要关门大吉的,那铁匠兴许已经急着在找下家,这么看来,确实不用急……不过,闹鬼的房子,能给人住吗?”
“有我在,怕什么鬼?”
如此简单利落的回答,陆三郎顿时哑口无言。确实,天底下有什么恶鬼能比这位更可怕?之前他和朱二杯酒泯恩仇之后,朱二说起在阿六手底下吃亏的那次,那简直是噤若寒蝉。因此,再次不自然笑了两声的他,不禁为那铁匠铺中的“恶鬼”默哀。
“不过你说得对,钱还是要出的,否则少爷回头又会啰嗦个没完。”阿六说着就斜睨了一眼陆三郎,破天荒多说了几句话的他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你看上去像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公子哥,我跟着你去走一趟吧。”
我刚刚说去你说不去,我现在说不去,你又说去……陆三郎心里直犯嘀咕,可到底没和不按常理出牌的阿六硬扛,眼珠子一转就满脸堆笑地说:“可我们这一走,小先生这边岂不是没人看着了?这要是万一有人居心不良来偷听……”
“听得懂吗?”
陆三郎再次被阿六这话说得哑口无言。如果是木匠又或者铁匠过来,应该能听得懂,但想也知道,会做出听壁角这种事的,只会是听壁角专业人士……那些家伙确实听不懂。
当下,他赶紧一口答应了下来,可当阿寿告知那家铁匠铺就在两条街之外,让他走在前头,他却满身不得劲。
让这么个杀手似的家伙走在自己身后,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犹如芒刺在背!
虽说发现陆三郎不见了踪影,但想到外头有阿六看着,陆三郎也是绝顶聪明的人,用不着太过担心,张寿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他之前在陆三郎那小黑屋里和孙木匠张铁匠等人也探讨过如今的技术成就,但那会儿他更多的是作为倾听者,哪像如今能肆无忌惮地探讨。
更何况,他昨天晚上已经在孙家和张家,与三人正式订了契约。
所以,赵四和罗小小本着谨慎小心的原则,一个一个部件地询问,他也就非常自然地和他们解释。而关秋却仿佛改掉了常用为什么的习惯,一直盯着图纸发呆,然而,当张寿对罗小小说起,因为弹簧部件很不少,所以不妨试做手动绕簧机的时候,他才突然活了过来。
“我听师父说过,军器局里常用这种弹簧,所以有专门用来做弹簧的绕簧机,但那是机密,外头能做的匠人,多半会被军器局招收进去。”
昨夜张寿就看出来了,孙木匠虽说嘴上对关秋凶巴巴的,但实则昨晚在去找张铁匠的路上,人却旁敲侧击探听他要关秋的用场,随即感慨交托孩子给他的老友是如何如何不容易,弦外之音便是非常不放心那个小徒弟。
因此,见赵四对关秋随口透露的隐秘非常惊讶,显然一无所知,他就笑道:“军器局的渭南伯那儿,我打过招呼。所以,就算绕簧机做出来了,你们也不用担心。做不出来,那就先手工绕制。但就像小关说的,既然是机密,我回头再派两个人做守卫,以防万一。”
张寿一面说一面想,回头就让在自家闲到无聊没事干的杨好和乔当过来充当守卫——两人都是很有力气,粗粗练过一点武艺的乡下少年,如果能就此生出兴趣,学一学铁匠和木匠手艺,那也是好事。当然,如果两人没兴趣,又没那天分,那就纯当看家护院了。
有了这话,赵四和罗小小全都如释重负,而关秋却再次沉默了下来,直到张寿再次拿出又一张图纸。赵四首先惊讶了起来:“这个……好像是纺机吧?我曾经跟着师父给人做过的,但怎么倒过来了?”
关秋却死死盯着那大大的轮子,似乎连呼吸都摒止了,好半晌才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这纺机和师父还有赵师兄你们给人做的不一样,这纺机锭子多,而且,这轮子的位置似乎能带动……”
赵四却很快回过神来。他跟着师父孙木匠十二年,也曾经见识过大户人家各种千奇百怪的要求,其中不乏打造暗格等等阴私勾当,而给各种作坊打造工具,那更是多如牛毛。虽说想不通张寿这样清贵的国子博士要做纺机干什么,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多做少问。
因此,他立刻接口说道:“相比刚刚那两个复杂的大家伙,这个很容易,顶多十天半个月,我一定做出可以用的成品。里头这几处要用到的弹簧,如果绕簧机一时半会做不出来,我自己拉丝之后手工绕!”
就在这时候,张寿听到外头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咳嗽,回头一看,恰是腆胸凸肚,面带笑容的陆三郎:“小先生,那铁匠铺我刚刚去买下来了,要不要趁着眼下去看一看?”




乘龙佳婿 第两百零一章 脏兮兮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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