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枕(长嫂为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书白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他只能静静瞧着她,慢慢笑起来。
“男儿在外,怎能言苦?”
楚瑜没说话,她凝视着他,听他道:“除思念成熬成苦汁倾灌,再无他苦。”
“行军不苦?”
“不苦。”
“厮杀不苦?”
“不苦。”
千不苦,万不苦,唯此相思苦。
作者有话要说: 卫韫:千不苦,万不苦,唯有相思苦。
墨书白:千不苦,万不苦,唯有更新苦。
老板:大白你过来我觉得这个ppt还要改一下……
墨书白:更新不苦,真的不苦。
第100章 (8.1)
听到这话,楚瑜叹了口气, 她张了张口, 想说什么, 最后也只是道:“起来吧, 去梳洗一下,婆婆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你回来的事儿也别让她知道。”
“嗯。”卫韫低着头,闷闷发声,倒也没动。楚瑜笑了:“这样跪着做什么,我也不计较你了,去休息吧。”
山河枕(长嫂为妻) 第120节
卫韫还是不动, 他捏着拳头, 楚瑜瞧着他的动作, 知晓他有话要说,慢慢道:“你想说什么?”
“这些年……嫂嫂和顾楚生……”
“那是我的事。”
楚瑜声音冷下来,她盯着卫韫,也就这么一瞬间, 卫韫顿时觉得, 楚瑜与他之间仿佛是隔着一条长河,一座高山,她在山顶冷冷俯瞰着他,他以为自己接近她了,却始终没有。
他觉得无数血液奔涌在脑,填塞在心里, 他站起身来,整个人绷紧了,似乎是要将什么极其重要的话说出来。
楚瑜静静看着他,神色平静里带了几许悲悯,她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卫韫急切出声:“嫂嫂,我……”
“你也累了吧。”楚瑜打断他,温和道:“下去吧,去歇息一下。”
“我……”
“你去了四年,”她瞧着他,轻轻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遇到心仪之人,你也到了要娶妻的年纪了,你哥哥们这个年纪,有些孩子都有了。”
“嫂嫂!”卫韫打断她,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为什么总要抢着他的话,他只觉得,他必须要将这些话说出口来,如果今夜不说,此时不说,他或许就再也没有了勇气,将这话说出口来。
于是他开口出声:“我喜欢……”
“卫韫,”楚瑜淡淡出声,她瞧着窗户外面,月亮高悬于天际,她声音平和又温柔:“你不在的四年,我想过很多次你的模样,我想你必然长大了,应当十分英俊,或许有许多姑娘喜欢你,我身为你的长嫂,应当为你物色几个喜欢的姑娘。”
卫韫愣在原地,他呆呆看着楚瑜。
楚瑜面色温柔又庄重,如同庙宇神像菩萨,让人不敢上前亵渎半分。她遥遥坐在前方,抬眼看着明月,慢慢道:“我也想过你的未来。你应当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万民爱戴众人敬仰,你是北境的脊梁,是大楚的傲骨。你会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同她一起,光耀卫家门楣。你不会有任何污点,”
她终于转过头来,声音平静又肯定:“也不能有任何污点。”
说着,她慢慢笑了:“我想到这样的你,就觉得,你哥哥若是活着看到,必然会很高兴。我也没有辜负他,好好将你教养成人,未曾让卫家蒙羞。”
卫韫没说话,他静静看着她。
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准备,就准备着再见的时候,他能坦荡从容将话说出口来。
这些话可能在此刻说急切了些,也不该在这时候说。
他等了四年,盼了四年,纵使他与顾楚生有君子之约,可顾楚生破了戒,他为什么不能?
他不甘心看着顾楚生为所欲为自己苦苦相思,他想站到和顾楚生同样的位置去,将内心的话说出口来,然而这一刻,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是他的长嫂。
他从未有一刻钟,如此清晰的认知到这件事。
所有人说什么骂什么,都没有让他退缩,唯独此刻面对她,听着她说着这些,他方觉得长嫂二字,如同刀扎一般疼。
他捏着拳头,声音沙哑:“这些年,你对我这么好,就是为了我哥哥?”
楚瑜没说话,她静静看着他,卫韫身子微微颤抖:“如果你不是我嫂子,你没有嫁到卫家,是不是我卫韫于你而言,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算?”
“也不是,”楚瑜声音平淡,卫韫愣了愣,眼闪过一丝希望,而后他就听那人缓缓道:“哪怕没有嫁给卫家,我仍旧敬重卫家风骨,也会敬仰你。”
“只是敬仰?”卫韫声音都打着颤。楚瑜轻笑:“那还能有什么呢?”
卫韫没说话,他看着楚瑜,听楚瑜开口:“小七,我们应该感激,我嫁到卫家来,我遇到你。”
“你成为我家人,我是你嫂子,你是我小叔,我弟弟。我陪伴你,你保护我,我们共同撑起卫家,互相依靠,互相扶持,互相祝福。”
“如果我不嫁过来,”楚瑜叹了口气:“你我之间,除了敬仰,还能有什么呢?”
不能有喜欢吗?
卫韫盯着她,差点问出口来。
他们之间,如果不曾以这样的方式相遇,就不能喜欢上对方吗?
然而不需要回答,卫韫却也知道,不能。
这份感情不是骤然出现的好感,不是突然心跳加速的一见钟情。
这份喜欢,是埋藏在心底的种子,他们一点一点浇灌,悄无声息发芽。他没有在第一次相见喜欢他,他没有在她一身嫁衣追来时心动,他也不是在他背着满门回家被她含笑扶起时悸动,更不是因为她一场剑舞钟情。
他对她的感情,是在时光里慢慢积累,发酵,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如此漫长、如此缠绵,说出来时,都让人觉得缓慢得无奈。
他盯着她,楚瑜在他的目光下,轻笑着道:“你怎么了呢?”
她似乎对一切都不明白,叹息出声:“小七,你让我越来越不明白,你到底要做什么了。”
卫韫没说话,他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来。
他慢慢冷静下来,看着平静从容的楚瑜,明白自己那句话,怕是不能说出口了。
说出口来,或许这个人连嫂子都不是,连最后那一点关爱都不会再有。
他调整着自己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恭敬道:“方才有些太累了,是小七无礼,还望嫂嫂见谅。”
楚瑜眼带了怜爱,点了点头道:“既然累了,便赶紧去休息吧。你此番是为了抓捕信使而来,我明日吩咐下去,让他们抓紧为你探听此事。”
“嗯。”卫韫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楚瑜抬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说,摆了摆手道:“去吧。”
卫韫弯腰捡起面具,重新粘粘回脸上,又带上白玉面具走了出去。
等卫韫走了,长月晚月进来,楚瑜这才松了口气,她抬手抚住额头,似是有些头疼。
长月小跑到楚瑜面前,蹲下身来,小声道:“夫人,那公孙先生真是小侯爷啊?”
楚瑜撑着额头,点了点头,吩咐道:“一切照旧,别传出去。”
“夫人……”晚月皱着眉头,似乎是想说什么,楚瑜抬眼看向长月道:“你去厨房给我拿碗银耳汤来。”
长月不疑有他,起身出去,晚月到楚瑜身边,犹疑道:“小侯爷方才,同您说什么没有?”
楚瑜没说话,她低着头,片刻后,她抬起头来,盯着晚月。
“你觉得他该同我说什么?”
晚月抿了抿唇,楚瑜目光里全是警告,平静道:“他不会同我说什么,也不能同我说什么。”
“我这一辈子,要么寻到一个合适的人嫁出去,要么一辈子,我都是卫家大夫人。他卫韫一辈子不会有半分污名,你明白?!”
“奴婢明白。”
晚月当即跪了下去,立刻叩首,再次重复道:“大夫人的意思,奴婢明白!”
楚瑜颤抖着闭上眼,没有多说。晚月跪在地上,心却是惊涛骇浪。她几次想问什么,却都不敢问,等到长月端着银耳汤回来,她才站起来,收拾了表情停在楚瑜身边,不再说话。
长月看着两人,直觉气氛有些不对,端着银耳汤愣了愣,好半天,才道:“汤……端来了。”
楚瑜点点头,敲了敲桌子,平静道:“放过来吧。”
喝了银耳汤后,楚瑜睡了下去。等第二天清晨醒来,她坐在镜子前面瞧着自己。
她如今已经二十了,在她记忆力,正是最好看的年纪。
年纪小的时候脸上带了些肉,可爱有余,但若说美颜,的确还是如今更盛。她盯着镜子里的人,思索着到底是哪里招惹了人。
她想或许是那唇脂艳丽了些,又或是发簪漂亮的些,左思右想,旁边晚月瞧着她思索着,有些犹豫道:“夫人,上妆吗?”
楚瑜沉默了片刻,终于道:“不上了,随意挽个发髻,越素越好。”
长月有些怪,正要开口,就被晚月拉住,晚月按着楚瑜的要求给她挽了发髻,随后楚瑜便走了出去,用过早膳,将卫韫叫进了书房。
书房里早已经堆积好了昨日收集来的情报,楚瑜盯着那些情报一条一条看下去,卫韫进来时,楚瑜正看到一件大事。
卫韫站在门口禀报,楚瑜抬起头来,皱眉看着他。
卫韫见她神色郑重,不由得道:“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王贺自立为王了。”
楚瑜开口,神色复杂。卫韫微微一愣,便听楚瑜皱眉道:“王贺如今已经逃到兰州,王芝死在路上,他如今在兰州自封为安兰王。”
“安兰王?”卫韫轻嗤出声:“这是什么称号?”
“兰州本就是王家的地盘,上下全是王家的人,王家并不是直接要讨伐赵玥,只是自己称王,也说不出到底是几个意思。”
卫韫没说话,他双手拢在袖,平静道:“他们此刻不敢举旗。”
“那是自然。”
楚瑜起身走到沙盘面前,皱眉道:“如今白、昆两州在你手里,洛州在我楚家手,华州在宋世澜手,除此之外,姚勇的青州、谢家的容州都支持赵玥,燕、京二州全是赵玥的人,剩下德、徽、琼三州向来是听命于天子,王家如今无论如何,都是不敢直接反的。”
“他如今自立为王……”
说着,楚瑜抬眼看向卫韫,卫韫平静接道:“是在等我们的消息。”
若王贺如今不表态,他逃到兰州,赵玥便直接发兵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拿下兰州,他整个王家都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如今自立为王,如卫韫这样的人,想反的,自然会联系他。他当靶子,后面其他人借力给他。
卫韫沉思片刻,下了决定:“我去给王贺消息,我会暗帮他守住兰州。”
楚瑜点点头,应声道:“速去!我修书给我大哥,你再给宋世澜一封信,看看他二人是什么意思。”
卫韫点点头,他抬眼看着楚瑜坚毅的眼神,抿了抿唇,没有多说。
与此同时,消息也传到了宫里。赵玥正同顾楚生对弈,顾楚生神色带了几分阴郁,赵玥轻笑:“楚生,天下女子何其多,何必挂在卫大夫人一人身上?”
顾楚生轻轻抬眼瞧了赵玥一眼:“陛下这话何不对自己说?”
赵玥听的这话,倒也不恼,给棋盘上落下棋子,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也是,只是卫大夫人拒绝得如此坚定,不知楚生打算如何?”
顾楚生没说话,他静静看着棋盘。
如何?
他也不知道如何。这一切早已超出他预料,他以为这么几年,捧着哄着,她早该回心转意了。
可是怎么就有人这么倔,说不回头,就不回头。
顾楚生觉得喉间有些涩疼,这时宫人匆匆赶紧来,焦急道:“陛下不好了,兰州……兰州……”
“兰州如何了?”赵玥似乎早已猜到了什么,声音平静,毫无波澜。那宫人叩首在地,颤抖声道:“王贺在兰州,自立为安兰王了!”
赵玥落子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后,他轻笑出声来:“楚生,我同你打个赌吧。”
顾楚生抬眼,赵玥将将棋子落到棋盘上,赵玥声音平淡:“我们赌,卫韫同王贺结盟的信,几日能到王贺手里?”
顾楚生没说话,他平静将棋子落下,淡道:“陛下不就是想问我,若卫韫与王贺结盟怎么办。”
赵玥端起茶杯:“听你这口气,想必是早已想到了?”
“王贺跑出华京,我便想过了,王贺若想保命,必定举事,他之所以举事,不过就是想要同卫韫等人结盟。其实这事也好办,如今陛下圣命无损,本乃国之正统,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废帝的理由来,陛下只要稳步走着,谁都不敢反,谁反谁就是逆贼,民心不在,不足为患。”
山河枕(长嫂为妻) 第121节
赵玥点点头,恭敬道:“那楚生觉得,王贺一事就这么放着了?”
“不放,”顾楚生端起茶杯,神色淡然:“让卫韫去讨贼就是了。”
第101章 (8.2)
让卫韫去讨王贺,若卫韫想要和王贺联盟, 或者以王贺之手打赵玥, 那必然不会动王贺根本, 这样一来, 便可找到理由发挥,借机惩治卫韫。
若卫韫动了王贺根本,那王贺之患,也就不足为惧。
赵玥将顾楚生的法子前后一想,抬起头来,真诚道:“这么多年,也就你忠心耿耿对我了。”
顾楚生面色不动, 对赵玥的感激不置可否, 他专心致志盯着棋盘, 只是道:“陛下,该你落子了。”
顾楚生与赵玥下着棋时,卫韫将给楚临阳和宋世澜的信都送了出去。如今这两位都在前线抗敌,怕都在看这华京的热闹, 楚临阳的态度卫韫大概能够揣摩, 但是宋世澜……
这个人近年来稳住了宋家,几乎已经将宋家收入囊,虽然还是世子身份,但却是宋家说一不二的主人。他向来是个笑面虎,同谁都笑意盈盈,但实际心思难测, 饶是卫韫也说不定这人是怎么个想法,也只能先去探底。
等写完这两人的书信,准备修书给王贺时,卫韫突然顿住了笔墨。
他皱了皱眉,想了片刻,却是放下笔来,只送了两封信出去。
办妥了这些,他回到屋,楚瑜正在给楚临阳去信,见他过来,有些疑惑道:“这就写完了?”
“给王贺的信,我没写。”
卫韫跪坐下来,平静出声,楚瑜皱起眉头:“为何?”
“如今王贺自立为王,消息必然也传到了宫里,嫂嫂觉得,以赵玥的性子,会如何做?”
“你且直说。”
“赵玥会怕我和王贺结盟,或者暗帮助王贺。”
“这是自然。”楚瑜有些摸不透卫韫的意思,卫韫笑了笑:“若我是赵玥,王贺我不能不管,卫韫也不能不管,便干脆让卫韫去打王贺,打赢了接触王贺之患,打输了就拿卫韫问罪,也算民心所向,嫂嫂觉得,赵玥会不会这样做?”
听到这话,楚瑜露出恍然之色来,她立刻反应过来:“那你若此时给王贺书信,日后又担任主帅,王贺便可拿书信威胁你了?”
“正是如此。”卫韫认真道:“所以此刻我不宜去给王贺书信,我如今只能是拖着,若是拖不过,我就要同赵玥要人要马,等打完了兰州,我们便占地不动,当一个不宣告于人的安兰王。”
没想到卫韫竟是如此果断就定了下来,楚瑜反而愣了愣,片刻后,她有些不安道:“你若要反,以何名目来反?”
“这次我过来,找到了苏查给赵玥的信,就可以坐实了赵玥通敌的罪名。加上这些年赵玥为了给长公主修建行宫,打着军饷之名苛捐重税等事儿抖落出来,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罪名。”
“有了这些罪名,我再让沈无双站出来指认他。”
“指认什么?”
“他不是秦王世子。”
听到这话,楚瑜愣在原地,卫韫平静道:“当年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沈无双的哥哥给他准备了一个替身,可是他到底是替身,还是真正的秦王世子,谁能说得清呢?”
卫韫喝了口茶,眼里带了几分嘲讽:“有真的罪名,有假的谣言,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给一个人泼污水,那真是太容易不过。到时我们便以帝君无德,血脉有疑的名义将他换下来。”
楚瑜没说话,她静静看着他。
当年的卫韫会因为自己不上战场愧疚痛哭,如今他却已经能平静又熟练说着这些朝堂上的肮脏手段。
楚瑜看着这样的卫韫,感觉自己的心抽了起来,她没说话,卫韫却从她的眼里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嫂嫂不必意外,”他垂眸开口:“人都会长大的。”
“我知道……”楚瑜干涩出声,她苦笑起来:“我并没怪你的意思,我知道。”
只是可惜。
楚瑜叹息出声,卫韫听着她的叹息,忍不住捏了拳头。
等到夜间里,楚瑜拆了发髻,听得晚月道:“小侯爷果然是长大了。”
楚瑜应了声,她平静道:“平日里有哪家同小侯爷年纪相仿的好姑娘,你多留意一些。”
话是这么说,可楚瑜却知道,当年卫韫的妻子清平郡主,那是当时不可多得的女子。
不仅容貌清丽动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还写得一手好章,年仅十五就能以一篇论水患的策论震惊大楚。她是神医江流关门弟子,常年在外游历,救济灾民百姓。当年卫韫一直敬重她,哪怕是在婚后,哪里有征战疫情,哪里就有这位郡主出面安抚,也因着如此,卫韫在民间声望一直极高。
那清平郡主就是活菩萨一样的人物,想要找出比清平郡主更好的女子,怕是不容易。
只是她也不知道清平郡主与卫韫要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如何相遇,于是也只是随意去帮忙看看,若是真的遇到更好的,也是一桩美事。
听着楚瑜吩咐,晚月这次没有应声。楚瑜抬头瞧她,有些怪:“你怎的不说话?”
“夫人,晚月一直很疑惑,”晚月叹了口气:“您对小侯爷,真的没什么心思吗?”
晚月说完这话,就打量着楚瑜,似是随时准备等着认错。
楚瑜没想到晚月问得这样直接,她愣了愣,看着烛火,想了许久。
“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她开口,却是再没有其他。
听到这话,晚月也就明白了楚瑜的意思。卫韫之于她,很重要。可是为什么重要,却是谁都不知晓的原由。
若说是爱,她内心早已如枯井,同这正值少年的人谈不起爱。
若说不是爱……
她也未知是什么。或许是感动,或许是亲情,总之人一辈子,除却爱情,还有太多。
只是说完这话,楚瑜竟是有些茫然,等她梳洗睡下,她盯着床顶看了许久,恍恍惚惚,终究才是闭了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朦朦胧胧就梦起四年前,在北狄时灯火节,那天晚上她和卫韫在屋顶看千万灯火升腾而起,那本是很美好的场景,她在梦里睁着眼睛看着,却不知道怎么,少年卫韫就俯下身来,亲吻在她唇上。
那本是蜻蜓点水一样的吻,他太年少,甚至不知道下一步应该要做什么。
于是他就是一下又一下,反反复复亲吻在她唇上。
她在梦里呼吸急促起来,然后场景猛地转换,变成了她十五岁时洞房花烛夜。
那天晚上她和顾楚生在一个破烂的小院里,贴上了喜字,点了红烛,顾楚生执意用了对于当时他们来说的巨款购置了鸳鸯被枕,绣了喜字的红色罗帐。
梦里她像年少时一样,紧张得背对着对方。对方一开始也是没有动弹,许久后,他从背后抱住了她。
他身体很热,胸膛很宽厚,他伸出手,揽过她的腰,然后带着厚茧的手覆在她柔软之上,轻轻拿捏。
不是顾楚生。
在对方动作那一瞬间,楚瑜猛地意识到这一点。
梦里的她没有抗拒,没有动弹,她仿佛是被施了咒一般,静静感受着那人的动作。每一步都做得很缓慢,没有记忆里最初的疼痛,他带着极大的耐心进入她,在欢愉之时,从背后轻吻着她瘦得凸起的脊骨。他的吻蜻蜓点水,却激得她弓起背来。她眼前一片模糊,死死抓住了被子,蜷起脚尖。
她不知道身后人是谁,也不想知道是谁,她感受着巨大的欢愉铺天盖地而来,直到最后一刻,她猛地听到那人的声音。
“嫂嫂……”
也就是那瞬间,她觉得眼前犹如有白光猛地绽开,她从梦境骤然惊醒,睁开双眼,看着夜色,大口大口喘息。
惶恐将她彻底淹没,她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异样,她在暗夜缓缓抱住自己。
她疯了。
她想。
她一定是疯了。
怎么会想到这样的事,怎么会梦到这样的事,而梦到最后,那人怎么能……怎么能……
楚瑜颤抖着从床上起身来,焦急唤起了守夜的长月,长月有些疑惑:“夫人怎么了?”
“备水……”
她稳了稳心神,这才发出声来:“我要沐浴。”
长月有些不明白,但楚瑜吩咐下去,她还是去准备了浴桶,给楚瑜净身。
准备好水后,楚瑜让所有人出去,自己坐在浴桶里,感受着水将她彻底包围,清刷过身体所有在梦里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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