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歌

    不过虽然道行几千年，但修炼玄道终究不久，难道赤练和小翠的功法就高过其他三人了

    这倒也不是，而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因为他们父女本身是妖！

    信妙香转念就明白了这一点，也可想象这里的人应该不会是自己最直接的对头。因为自己的对头如今状况，是万万不必要在这鬼地方受罪的。

    “在下一行路经贵地并无恶意，且身无长物，还请主人行个方便，放我等过去，我等感激不尽……”

    半晌，山谷里始终毫无反应，连点回音都没有，这就更说明周遭隐藏的人着实不少。

    又过了会儿，山壁上一块凸出挺大的山岩后面转出个人：“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经过如此偏僻之处可别说是什么旅人，那种话鬼都不信……”

    “我等是为了避祸才不得不离乡背井，只想寻一处安宁偏远之地才会挑拣偏僻之处，因此到了此地，还请明鉴！”

    他的话也算合情合理，但问题是白雨、莫问等几人都有兵刃随身，说明他们这一行可绝非普通老百姓。

    倏地，周遭不少地方都有人影闪现，看得出这里的人衣着各异，而且都很破旧，显然是可以分成几批的。而且，信妙香还在人群中发现了曾经神炎教教徒的服饰！

    转念间，信妙香稍微提高声音问：“敢问一声，此间可有神炎教中人”

    他话音一落，那帮人明显提高了戒备。一时间山谷里的气氛也非常紧张！信妙香回头看，不出所料来时的入口已经被堵死。而出口方向明显有金属折射的反光闪动，显然也有埋伏。

    另一边的山岩间藤蔓分开的地方露出个洞口，出现数人，虽然距离远看不太清，但听声音似乎已经不大年轻：“在下神炎教付忠！未免不必要麻烦，还请各位通名。若是朋友，一切都好商量……”

    见师父看向自己，白雨当即提高声音：“在下白雨，与神炎教素无嫌隙，还请各位明鉴！”

    白雨在十几年前曾是江南地方赫赫有名的采花贼，名声虽然不好，但也不算多大人物。而真正让他出名，还是当年化名“复仇”的信妙香带着他两日夜屠尽五寨，杀人过万。

    今时今日听到这个名字，仍有不少人感觉又气又恨，不过显然多数人还是松了口气。因为听闻此人名声虽然不好，可未曾听说过他和对头一路，所以想必的确不是来挑衅的。

    不过，这群人在此山中已经隐藏了十多年，无论如何被人发现了踪迹肯定是不妙的。

    一会儿工夫，出口方向有些反光摇曳，跟着就有十多人鱼贯而入，向这里走来。为首一人大红袍罩身，颜色已经淡了不少。年纪大约三十左右，信妙香见到此人略感面熟，转念暗想“莫非是他”

    来人到了近前停步，依次看向几人，最终眼光落到了信妙香脸上，似乎有些愕然意外，皱眉沉思半晌问：“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信妙香心知躲是躲不过了，当即淡淡苦笑：“你既然已经认出我了，就不必问了……”

    那人一惊！满面激动之色，颤抖着走过来，当即就要跪倒，别人眼中看着似乎是突然没站稳跌倒了一样：“公子真的是您……”

    信妙香微微蹙眉，看到明显双方都有惊奇之色！当即附身：“快快请起，此间地方坎坷不平，还请小心……”

    此人正是当年的“赤野神剑”命主，信妙香为他取名“可炼”。原本他和信妙香虽然只见过两次，可印象始终非常深刻，但只是当年而已！

    如今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信妙香也只是从此刻的情形料到是此人。但可炼乍一见他虽然感觉面熟，可如今的信妙香和他当初见到的复仇，以及后来人、妖战时都已经有了不小区别，因此若不细看实在难以辨认！

    当下，可炼也意会到他的身份必然不宜公之于众，便赶忙恭敬的请几人回到下处。将闲杂人等全都退出，只剩下亲信之人，才缓缓讲述出了以往经过。

    谁能想到信妙香自己都没能料到，当年自己尚未真正动手的时候，夏飞泽的行动不仅已经开始，更加是所有的行动都已经到位，一切的消息风声都正好在自己战后才传遍天下，那老王八蛋把时间简直都算到了绝对精准的地步！

    算起来，信妙香在妖域的时候，天长山庄的舒心已经到了玄宗门派，说明要他们交出神剑和剑主。

    而神炎教收到信，殷赫端也是个烈性子，根本不可能屈服，便急忙发信通知。可炼接信后立刻赶回，也正好赶上对方发动攻击，简直连一丝一毫商量的机会都没给。

    而连殷赫端都万万想不到，神炎教中居然早就有人和天长山庄勾结，而内奸居然就是自己的亲弟弟殷赫庄，还有自己的儿、孙！

    归根结底，那一刻连原因都不用多追究了。他们都是殷赫端的至亲，本身来讲也并不是甘心情愿背叛。但可惜，镇派之宝神剑的命主却不姓殷，所以他们才终于没能避免被挑唆，诱惑！

    乱战中，殷赫端抵死保护这入室弟子和神剑，自己和独女则死于战中。而可炼及一众忠心教众，包括殷赫端的女婿付忠，如今其女付红已是可炼的妻子。

    一众忠诚之人逃离了险地，才发现受害的远不止自己神炎教一派，连南诏也已经快被永天攻下，其他南疆各大门派几乎都遭到了突然袭击。当时人妖之战才刚刚结束，本就损失不小，加上天长山庄突然袭击，让他们措手不及，而且更加想不到其实力强的不可思议。最终各方劫后余生的大家聚集起来，但几次接战都明显实力相差太远。

    最终，众人一同商量都觉得形势强于人，不如暂时躲避，反正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些年来他们为了躲避天长山庄的追杀，就只剩下如今这两三百人，情况着实狼狈，直到五年前逃到这里才算暂时能安稳了下来。

    他们也时常派人出去查探情况，如今的江湖基本已经全被天长山庄所掌控，信妙香始终毫无消息。他们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所以并不曾和如叶空之辈联系过。

    今天的事，其实暗哨在之前就已经发现他们几人的行迹了。得到回报可炼就分派人们在山谷内外埋伏。本来如果他们就那么过去也就算了，没想到赤练父女突然发觉了杀气，叫出来，索性双方没有冲动交手。

    信妙香对自己的情况只说了个大概，同时婉拒留下接受保护。另外就是劝他们最好尽快撤离此地，因为自己虽然是意外到了这里，但恐怕不久便会有追踪的跟来。

    可炼等人倒没埋怨他连累了自己，毕竟他们和天长山庄本来就已经水火不容。虽然隐藏了多年，可从来都心里暗中铆着劲想有朝一日去报仇雪恨。只是信妙香明白说明时机未到，他们也无计可施！

    暂住倒也无妨，况且遇到的是神剑命主，和别人就不同了。

    听他提出想要接神剑，可炼毫没犹豫！在他而言，当年若非信妙香，自己就算命中注定要成为神剑命主，而且看看之后的情况，显然这件事对自己并不真是什么天大的幸运！

    这些年来为了避免被发现，可炼也一早就封印了神剑的灵力。

    信妙香此刻手持神剑，虽然还是感觉不到功法的迹象，可心里似乎有某种触动。由此，他想到自己的功法修为必然还是可以恢复的，因为生具的天赋还在，只是不知道还需要什么特别的契机。

    可他发觉神剑剑灵会反馈自己的感应，却并不肯定是不是可以如此开始因为这一步走出去会不会妨碍以后或者究竟该如何进行这些都是无法确定的。只是此时此刻，现实处境似乎并没有给他太多犹豫的时间！

    信妙香知道自己也许可以有很多机会，但并不能用别人的命运来冒险！归根结底，他清楚的知道如今的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的……




14、觉察
    如果**只能换来辛苦，那我选择累了就可以随便倒地休息的生活，吃饱足矣——

    从和赤野神剑的接触，信妙香感到似乎有所领悟！

    或者说，换个角度想得了另外的一种认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现阶段都没什么帮助。只不过，事实证明信妙香之前的预想是准确的。

    可炼等人离开的第三天，就有人到了当地查探。而原因，正是之前胡奇一同的好友尤长旺。此人也对天长山庄和夏飞泽恨之入骨，因此知道了信妙香还活着一直非常兴奋！

    偶然一次和人相约饮酒，酒醉后居然将山中所闻吐露于众。而后不久，天长山庄便派人灭了二龙帮，并全江湖通缉胡奇，并且排除很多人沿途调查迹象。

    信妙香的判断并不取决于自己是否相信某个人的单一某方面，他只是理智的回避了一种最坏的结果。因为如果单纯只考虑信任度，就人品来讲他会愿意相信世上绝大多数人。

    但一个人的自觉和自省能力，能够值得信任的古往今来实在非常寥寥无几！

    也许有人会指责信妙香，说他既然考虑到了后果，为什么不及早提醒需要吗尤长旺不是三岁孩子，自己生活的世界什么样他不知道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难道真的需要那么掰开揉碎的跟他讲

    看到信妙香可以双掌擦出火花了，夏冰妍等六人大为惊喜！可这已经是极限了，但有了进步总归也是值得庆幸的。

    现在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更往大山深处走。因为对夏飞泽，信妙香知道在天山用过的金蝉脱壳之计必然无法用第二次。索性有可炼那帮人能够分散追兵的注意力，只是并没有更多时间可以给他仔细考虑而已！

    翻过了群山，面前竟然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海。稀稀落落的几条破渔船，说明这小村子的渔民生活也并不富裕。

    想想，出海暂避一时好像也不是坏事，但这小渔村想找到海船恐怕很困难！况且到了这个时候恐怕全天下人都已经知道他信妙香还活着了，对他来讲真还有能说安全的地方吗

    不过事已至此，眼看天色已暗，况且信妙香终究**凡胎，赶路那么久也确实累了。不过这小渔村非常小，一眼就看到头了，别说客栈旅店，这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十几二十间破房子找了一遍，可见都是好长时间也没人住了，看起来这里荒废已久了。

    白雨找遍了周围几里地范围，的确没什么人迹。可无论如何也得先治饿，止渴，其他都不妨慢谈。

    最后，还是白雨独自撑船出去，好在他之前也和乡亲学过打渔，虽然生疏，也总算有收获。

    吃饱了烤鱼烤虾，天色更是已经全暗了，当下七人便在一间较大的房子里休息。

    夜晚的海边，多少还是有些凉意的。想当初信妙香**岁便突破了玄上境界，冷热对他而言何曾有过什么概念但如今，人的命运也还真是挺妙的呐……

    回想自己一生，若说真正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大概也就只有四岁之前了，而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因为有“公主姐姐”！

    到如今，虽说日子有点辛苦，可公主姐姐成了自己的妻子，该怎么算缘分天定还是苦尽甘来真的很难说啊！

    或许唯一能真正确定的，只是她对自己从来不是真正的无关紧要！可是，也确实没成为过自己人生中的最重！

    “人生”是强势，并且善妒的。对每个人，它都不允许其生命中有重过自己的存在，否则一定会给予颜色。

    信妙香没准备低头，但他不得不认输……。

    白雨首先反映到夜风带来的一阵繁杂琐碎的脚步声，当即轻轻唤醒大伙，静静倾听。

    许久，有说话声渺渺传来：“这趟收获虽然不多，可看也够恶心夏飞泽那老小子一阵了！”

    “话虽如此，可咱们也得换个地方了。”

    “管他呢这些年受那帮孙子的鸟气也够了，正好换个地方，运气好说不定……”

    说着，有人轻轻“咦”了声，似乎是突然发现了什么。

    信妙香唯一思量，忽然想到之前徒弟用来烤食物的火堆，估计是灰烬被发现了。

    果然，外面沉寂了半晌，可以隐约听到有轻轻抽动兵器的声音，有人朗声问：“请问何方朋友造访陋室是敌是友还请通个名号！”

    听声音似乎有点耳熟，信妙香让徒弟点火，房中一亮，白雨打开门一看外面约有二十来人，当先两个都横剑当胸。彼此一照面，那二人顿时惊呼，满面见鬼的神情！

    跟着，那年纪稍倾的产生问：“公……公子，你……是你吗……”

    万万没想到，在这几近天涯之处，居然会见到宇文俊和华子围。二人赶紧收起兵器，抢步进门，都是满眼含泪的仔细辨认！

    信妙香微笑点头：“华大剑，宇文兄，的确是我！好久不见了……”

    二人一听这才确信无疑，可哽咽着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信妙香心里也不由得感慨良多，当即劝慰二人平静下来。

    当年战后永天开战的消息便几乎同时传到，人们纷纷赶回家国，门派。华子围回到神剑阁，本意是希望向东海王进言。却没想到东海早已和永天达成了协议，华子围如何能改变得了

    与此同时，天长山庄的狂猛也更让华子围大惊不已！而听说千屿门出事，他心知神剑阁大半难保，倒不如和千屿门联手，有神剑为依仗总好过独木难支。

    但华子围更加想不到，千屿门主彭真槐从很早就是夏飞泽的忠犬，当时正带领着多半手下正在围攻天音岛，目的就是为了夺取碧波神剑和命主宇文俊。

    那时宇文俊父兄都已战死，华子围带领门人拼尽全力将宇文俊救出，可当时的情况却根本不知该往何处投奔

    一张开眼整个世界好像都是混乱不堪，思来想去，华子围觉得不可能全天下人都肯向夏飞泽屈服吧难不成这世上所有人还真都没了骨气

    当时华子围首先想到的，就是和自己齐名天下的另外两位剑客。而金辉一向独来独往，而且当时想他应该正在照应受伤的信妙香。于是，华子围便想就近往终南寻万贵豪！

    当时见到他们，万贵豪是非常热情的。彼此相谈，他也对夏飞泽表现出了很重的怨怼！

    华子围以己度人，觉得三大剑客齐名江湖，身份地位并不弱于玄宗掌门，自己不敢屈居人下，那万贵豪自然也是一样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万贵豪可以算是夏飞泽的铁杆死忠了，当晚就想在他们熟睡中用迷香兵不血刃的生擒活拿。

    还得幸亏碧波神剑剑灵示警，可当时他们一共只有五十来人，最后逃出来的还不到一半。

    华子围深悔自己识人不明，误中奸计，但那又能如何呢

    于是，他们再也不敢轻信任何人，开始隐姓埋名，到处流浪。这些年来他们也在各地寻天长山庄的党羽伺机铲除，但归根结底也就只是泄私愤，对人家根本不疼不痒！

    说回到今天，他们一伙人就只有这二十二个。本来就都是祖居东海，三年前流落此地，假扮渔人，一直也都过的还算安稳。

    据此三十里外有座小城，地方官是半年前新来的。明明是朝廷命官，可到处顶着天长山庄的名号为所欲为，作威作福。

    不仅城里的百姓苦不堪言，连周围的村庄，甚至山里猎户，这几十里外的小渔村，地皮都被那狗官刮了几遍。

    终于，华子围他们实在是已经忍无可忍了，暗中商量对策，几天前遣散了无辜的村民们。一行人潜入城里，伺机杀了狗官及党羽，并把城里凡是和天长山庄有关的商号也全都砸烂烧毁一通，直到此时才回来也是准备好天一亮就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