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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名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意如洗
“然后呢?”
“咱俩坐一顶轿子过去好不好?反正呀,这轿子宽敞得很,坐咱们俩是绰绰有余了对不对?”衣缠香不理会焉容鄙夷的表情,掀了轿子一屁股坐了上去,满脸享受的模样,畅地吐了一口气:“这轿子可真是软,好软,妹妹你上来吧!”
“哼!”焉容一把将帘子放了下来,扭头朝着另一顶轿子走去,跟衣缠香坐在一顶轿子里,那不是给她自己添堵么?好好一个大清早,就这么叫衣缠香搅合了,焉容觉得胸口闷闷的,抬手命起,将轿帘放了下去。
一路悠悠晃晃,焉容在轿子里小小地迷糊了一会,突然感觉一阵强烈的颠簸,睁开眼往窗外一看,流觞阁到了。衣缠香坐的那轿子走得晚,恰恰停在她的一侧,一身姿英伟的男子缓步走了过去,焉容一怔,这不是萧可铮么。他一掀开帘子,衣缠香就像一只小狗一样扑进了他的怀里。
萧可铮面上的表情一僵,原本严肃的脸上平添了一抹笑容,两手环住了她的腰,却在看清怀人模样的时候突然松开手,慌张向后退了一步。
原来是另有居心,焉容恰时走出轿子,面带笑容款步走到萧可铮面前,微微屈膝行了一礼,笑道:“爷,您在这呢。”眼角一斜,看见衣缠香悻悻的表情,朝她得意一笑,气得衣缠香朝着她大翻白眼。
“嗯。”萧可铮的脸色迅速变得冷峻起来,伸手揽过她的纤腰:“走吧。”
两人走到一丛树下,一株桃花吐露香蕊,三两嫩绿细叶如裳,焉容的面色渐渐放松下来,从萧可铮怀里微微一挣,却感觉到腰身再度一紧。
“今个帮我拿下这笔买卖,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萧可铮神色淡淡,一双眸子阴沉不见底。
焉容媚笑着看他:“什么地方?您知道我想去?”
“去了你就知道了,我不会叫你失望。”
“好。”焉容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样,抬眸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萧爷对妾真是,了解很深呢。”
她还记得她头次登台的场景,萧可铮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冷漠恬淡,显得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莺莺燕燕端着酒杯迎了上去,他冷着脸回绝,客气透着疏离。焉容觉得怪,哪里来的嫖客进了青楼不看美人,偏偏一个人喝闷酒呢?八成是叫不起姑娘吧。可偏偏她一掀面纱,萧可铮看她的眼神又是那么的怪异,有惊诧,有嘲讽,也有惊艳,最后出价一千两点了她,更是叫全场人咋舌。
她确实不记得自己哪里见过这个人,可他偏偏好像对自己很熟悉的模样,在床上折腾她就算了,生活上还要干扰她,她在他的面前好像透明的人一样,没有什么过往瞒过了他,可是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只知道这是个财主,有钱有势。
那夜他醉酒时说的话暴露他的情绪,再结合他接衣缠香下轿时的反应,焉容越发觉得可疑。“我说爷,咱俩从前认识?”
萧可铮只看着她,沉默不语,半晌突然笑了笑,“焉容,你这样说有意思么?”他缓缓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搁在她的头顶,焉容身子一僵,见他从她发隙里拈下一朵粉嫩的花瓣,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萧可铮凝视着手心里那朵娇嫩的花,轻吐了一口气将它吹散。“焉容,我知道你如今处境艰难,你怪我落井下石也好,睚眦必报也罢,我都不会叫你好过了,忘记也没有关系。”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却听得人心底发寒。
“呵呵。”焉容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真怪,难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叫林焉容的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对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成?
“走吧,这桩生意看你的。”萧可铮满目鼓舞,牵过她的手,两人朝着人多的地方走了过去,一路上又仔细给她讲了事情原委。
这笔买卖关乎东坞翡翠原石的买入,东坞、汉两国相邻,常年交好,几百年来翡翠原石的价格一直很稳定,但是自打瀛岛从美洲购进一架轮船,其天皇乘船亲去东坞访问其国主,提出了一系列优渥的条件,使得东坞与汉的关系有些动摇,进而将影响到汉引进翡翠原石的价格。
萧可铮是个珠宝商人,眼光锐利,一眼就能看出这里头的巨大商机,趁着翡翠原石的价格还未上涨之时想要大量购进,但却遭到采办商的拒绝,他这笔买卖做得太大,无人敢接,资金是个问题,囤货又是个问题,在别人看来,萧可铮的做法太过冒险,成了便好,利滚利;不成,就得跟着他倾家荡产吧!
“爷,您这桩买卖,还得再筹一百万两银子,今个跟张老板商量着看他能不能出这笔钱,要你几分利息,是不是这样?”
“是。”萧可铮点头,看她蹙眉思索的模样,意味不明地笑道:“你到底是大家大户出来的女人,读过书的,比起那些真不差。”
“谢谢爷夸奖。”焉容在心里冲他翻白眼,“圣贤书倒是看过几本,却没学过做买卖,爷您叫我来干嘛?”
“不用你做买卖,把他哄高兴了,给个痛就成。”萧可铮唇角微微上勾,笑道:“不过,你现在不就是在做买卖么,林花魁?”他的语调在唤她名字的时候轻微上扬,带了一股挑|逗的意味。
焉容怒目看他一眼,恨不能从他身上剜下一方肉来。他就是这样残忍的一个人,总是无时无刻不强调着她的卑微地位,用言语来羞辱她,叫她心痛地仿佛被刀划过一般。她要翻身,她要早早地从裙香楼脱离出来,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忘掉令她伤心的往事,重新做一个不受人白眼的常人,仅此而已。
眼看着预约好的人正在不远处等着,萧可铮敛了敛神,一手揽过她的纤腰,道:“些走吧,不要让人等急了。”
刚往前迈了几步远,就见一堆人抬起头望向他们,张富祥搂着衣缠香迎了上去,朗声笑道:“萧公子是贵客,来来来,先请吧。”
“哪里敢,张爷,您是长辈,该是在下侍奉您才是。”萧可铮忙摆了摆手,往前大步一迈,手臂一伸越过张富祥的肥胖身躯。
焉容始终含着笑,萧可铮先前顾着跟她说话耽误了些时间,怠慢了对方,只好反客为主,将对方好好哄着。“萧爷说的极是,张爷,您且给他些面子,待他入了席,多罚他几杯如何?”
“哈哈,萧公子您说?”
“极是,该罚!待会必定自罚三杯!”萧可铮应得痛,目光一转,含笑看了焉容一眼,以示肯定。
张富祥打量了焉容一通,两只狭长的眼睛紧紧眯到了一块。“这位姑娘看着眼生,是哪家的?”样貌是极其美艳,身段玲珑,岁数也不大,若是正经家的姑娘,必定不会抛头露面的。
“呵,这位是裙香楼的花魁醉芙蓉,您可听过?”因她名字里带了个“容”字,刘妈妈便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号,俗得她每听一回都会打个冷战。
张富祥瞪大了眼睛,“啊呀!久仰久仰!原来是花魁,萧公子艳福很是不浅。”说着眼神不着痕迹地往林焉容身下滑了过去,听说这位是传闻的名器,万万人寻不见的珍品,若是能够尝上一回,怕是死也足了。
焉容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恰恰陷落在萧可铮的怀里。他眼神一沉,连忙用手搂紧她,一边满含歉疚地看着张富祥,“这美人儿到底是娇弱,经不得站立许久,否则便要晕过去了。”
知道他这是为自己解围,焉容眯了眼睛,又往萧可铮身上靠近了一些,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张爷,只怕我们花魁姑娘要累坏了,咱们早些坐下吧?”衣缠香一见张富祥沉醉遐想的模样,连忙推了推他,柔声提醒。
“是,是,不能再耽搁了。”张富祥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招呼宾客落座。
焉容适时睁开眼睛,将心头的厌恶压了下去,出身官家的她自小接受的便是那些女戒、列女传等的教育,对女子的贞净看得很是重要,只是她同样自惜性命,舍不得以死了结。真想不明白衣缠香是怎么接受这样的恩客,一把年纪,又满脑肥肠的,换做是她,还不得恶心死。
到底是美人儿,好色的男人都挡不住诱惑,饭间,张富祥时不时地向焉容投上两眼,还不忘为她夹些菜,她自然是不愿意吃,无奈之下端了酒杯,不带间断地给张富祥敬酒。“张爷,这交情深不深呐,就看这酒能不能一口闷,您赏个脸吧?”
张富祥连忙把嘴凑了上去,一口将酒吞下,还不忘揩油,伸出舌头向着焉容的掌心舔去,正在这时,衣缠香举了酒杯过去插|在两人间,“张爷,香儿也敬您一杯……”
“好,好……”张富祥满脸餍足地喝着美人敬来的酒,鼻尖是衣缠香身上沁出的特别香味儿,此刻恨不能醉倒在温柔乡里,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萧可铮说了些什么,七七八八地应了下来,待他签完合同,人也差不多醉死了。
大功告成,萧可铮吩咐了人将张富祥送回府,领着焉容去那先前说好的地方。上了华贵的轿子,悠悠晃晃,焉容闭了闭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待下车的时候,一见外头,她顿时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马家的新宅!那去年刚刚漆过的朱门上挂着红彤彤的灯笼,两旁贴着喜联,周围熙熙攘攘,车马拥挤。
她突然想到了早晨翻过的老黄历:“宜嫁娶。”
☆、讨回公道
今日是马知迎娶李员外的女儿李金月之日,所有的怀疑,所有的否认,就在这一刻,如遭巨石坠压,被砸得七零八碎。焉容再也无从寻找理由去逃避,她只能面对,只能逼着自己选择,是忍,还是为自己讨回公道。
“焉容,这个地方来的对么?”萧可铮闲散地倚在轿子旁,眼里尽是探寻的意味。
“呵呵,萧爷真是花了不少心思,焉容在此谢过了。”焉容淡淡一笑,整了整自己的衣裙,莲步轻轻地迈进了马家大门。
萧可铮紧随着她往里走,眼里含了一丝不明的笑意,他还记得那夜她歇斯底里的模样,仿佛疯了一般挣扎不休,而此刻,她的冷静大大超乎他的想象,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也许,青楼那等地方真正磨炼人吧。
焉容一进门,院子里的人都向她投来惊艳之色,更有几个邻居满脸诧异,半年没有见过她,听说是走丢了,怎么赶在这个日子回来了?
马知的母亲曲氏脸色大变,指着她大骂道:“你来这里干什么?给我走,给我走!”
焉容含笑暼了她一眼,悠悠坐到堂设有的椅子上,“婆婆说我来干什么,我等着相公新纳的妾给我敬茶呢。”
“你!”曲氏不顾形象地过去拉扯她,“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赶紧给我滚开,我们马家不认你这个媳妇!”
焉容坐着不动,取过桌子上的茶碗轻啜一口,“不认我,怎么,难道您儿子给我休了不成?”
曲氏眼神闪烁一下,又见到她身后立着的萧可铮,随即恶狠狠道:“谁知道你失踪这半年到哪里鬼混去了,看,说不定野汉子就是你身后这个小白脸!”
焉容搁下茶碗,缓缓道:“我去哪了,婆婆您真的不知道么?”
萧可铮一听这话,哼的一声冷笑出来。
曲氏见他面无表情地冷笑,像一尊黑煞神一般,当即打了个冷颤,又把目光投向焉容,眼珠子咕噜一转,指着她大声道:“就是这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偷汉子,来人啊,把她拉去浸猪笼!”
四周的人面面相觑无人动手,邻居家王婶站了出来,问: “林氏,你这半年来究竟去了哪里?”
焉容冷冷扫了曲氏一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就要问问我最最孝敬的婆婆了,婆婆您说,您卖我得来的那一百两银子呢?”
曲氏一惊,连忙朝后退了一步,“你在说什么,哪来的一百两银子,我怎么知道?”
“好,您不知道是不是?”焉容看向萧可铮,柔声道:“爷,您派人帮我找找?”
萧可铮眯了眯眼,心会意,问:“怎么报答我?”
焉容在心里头嘀咕一句“卑鄙”,面上带着盈盈的笑,低声道:“都依你。”
“好啊。”萧可铮拍了拍手,人群里马上出来七八个人,“你们都帮帮林小姐,凡是马家的票根,钱货,通通都搬过来,记住了,谁敢碰坏一样,敢多拿一件,爷非剁了他那双手不可!”





裙下名器 第3节
那几个人连忙低头哈腰地答应:“一定听爷的话。”说完四处散开了。
曲氏急得满头大汗,看着一个个彪形大汉东窜西跑,她也不敢上前阻拦,只指着焉容骂道:“林焉容,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带人翻我们家?”
“婆婆啊,只要有一日,我没跟相公和离,没拿到他的休书,我就还是马家的当家媳妇,不过是叫人帮我找找东西,没什么错吧?”
“你!”曲氏气得牙齿发抖,想不到半年不见,从前听话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变得这么牙尖嘴利,她心生愤怒,恨不能好好教训她一顿,当即从她房里拿出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小贱人,你不是说你还是马家媳妇?看我不拿家法好好教训你!”
焉容眸子一缩,眼里险些冒出火来,前年冬天的某一天,她小日子来了,浑身无力,早晨没能按点起来给她做米汤,曲氏骂她不孝,举了这家法棍就要打,还是马知好说歹说给劝下来的,焉容只好忍着腹痛,穿好衣服去厨房做饭。刚从井里打出来的水还带着冰碴,曲氏责怪她米洗得不干净,叫她一遍遍地洗,就那次,癸水两天就完了,往后几个月每来一次都痛得她满地打滚,直到最近才好了些。
直到现在,她见了那家法棍就想到了那事,又气又怕,连忙躲在萧可铮身后,像只受了惊吓的猫。四周的人一见她这幅样子,又见曲氏凶神恶煞,心不免叹息不已,想不到曲氏这么歹毒,那即将过门的李府千金可算倒霉了!
曲氏拿着家法棍挥来挥去,还没到焉容跟前就被人强制拦下,正在这时,外头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迎亲的队伍回来了!曲氏心大喜,想着总算有人能帮着自己说话了,一定叫她儿子休了那个贱人给自己出一口恶气,当即丢下棍子面带笑容迎了出去。
外头新郎官在媒婆的吩咐下,踢了轿门,牵着李金月的手往家走,一打眼看见曲氏急匆匆跑了过来,连忙扶住她, “娘……”
“、,林焉容回来了!”
马知一惊,跟石像一般楞在那里,一旁李金月推了推他,他才回过神来继续往里走。
待到了屋内,看到焉容坐在椅子上,一旁靠着位高大英俊气度不凡的男人,他眼里的惊喜一瞬间被失落代替。
两人目光相对,焉容坐直身子,勉强笑了一笑,她心里还是存着希望的,说不定马知不知道她被卖了青楼,还以为她走丢了,这才不得已要另娶她人为妻。
“焉容……真的是你吗?”马知凑上前去,满眼神色复杂。
“是,我回来了。”焉容淡淡应了一声,心头万千思索,“你还要娶她?”
话未说完,李金月一把将红盖头掀开,露出一张娇嫩却满含愤怒的脸,“马知,这是怎么回事?”
“这……”马知一慌,道:“你先等等。”借着看向焉容,问:“焉容,这几个月你去了哪里?”
焉容心苦涩,正要说话,就听一粗声男音响起:“爷,林小姐的卖身票根找到了,还有她的两箱嫁妆。”
“什么?那是我的!”李金月怒声吼道,跑过去护住那两箱嫁妆。
女子的嫁妆通常有三样,女方家从女儿小时候开始置备的嫁妆、亲戚好友的添妆、男方送来的部分聘礼。正赶巧了,马家为了充这脸,在给李家下聘的时候,为了多凑些东西,就把焉容的嫁妆送过去了,而李金月家里为了能让她在马家过得好一些,又把马家的聘礼取出来一部分当做嫁妆陪送过来,这里头就有焉容的两箱东西,都是原封不动的金银珠宝。
焉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悠悠走到那两箱嫁妆跟前,命人将箱子打开,玉指轻移,随意指着每一处,“瞧瞧,这箱子顶角上还刻着林家的字,这里头也有,林家定制的首饰珠宝,凡是金银的,都有标记,还有这银两,这匣子,这几样字画,哪一样不是从林家带过来的?”
李金月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样样的证据,眼睛顿时红了,回身跑到她送行的大哥眼前哭道:“大哥,这些东西她拿走了,我用什么啊……”
她大哥李金风拍着她的肩头哄道:“先不哭,大哥给你讨回公道。”说完向马知剜去一眼,“这都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你媳妇跟人跑了么?怎么人也回来了,你让我妹妹怎么办?”
马知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也不明白,往一旁看了他母亲一眼,曲氏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焉容从一男子手里抽过她的卖身票根,走到马知面前递给他,“相公您看看,您的母亲,我的好婆婆都做了些什么事啊?她拿着卖我的钱给你娶媳妇呢!你去谢谢她!”
马知木讷地接过票根,看着那上头的两行字,两眼顿时发晕般冒出黑影来,他死也不信,他的母亲一直骗他林焉容带着钱跑了,却没想到竟然把人给卖到了这远近闻名的裙香楼!他的手指颤抖着攥住纸张,缓缓地朝着曲氏走去,嗓音喑哑地问道:“娘,你为什么……”
“都怪这个贱人!她忤逆不孝,又生不出孩子,我叫你休了她你又不肯!不过是个落魄人家的小姐,我看她一次烦她一次,你休了她,休了她!”曲氏发了疯似的推搡着马知,非要他赶紧写出一份休书出来。
焉容冷笑着走上前去,道:“婆婆嗳,我二人成亲不过一年,断没有一年生不出孩子就要休妻的理,还有什么忤逆不孝的话,婆婆您还真的说得出口?”
说完将目光对向那几位邻居,语气戚哀地说:“王婶,您还记得吗,去年有一日,半夜三更的,我婆婆要吃饺子,吩咐我出去买肉,可那时候哪里有卖肉的啊,她说了,买不回肉便不让我进门,那半斤肉还是我跟您借的呢!”
王婶连忙点头,“是有这事。”
“赵叔,您记不记得,去年夏天马家安置新房子,大红门刚刚上了漆就被你家小孩子划了三道痕,婆婆埋怨我没好好看着,罚我在屋檐下头跪了一下午,您记得么?”
“是是是,我记得。”赵叔和赵婶齐声应道。
那些来的客人一个个都瞠目结舌地看着曲氏,想不到是这么一个心狠的婆婆,当初焉容下嫁,那是多么体面的事,没想到不过一年,就敢这么样折腾儿媳妇,不就看着她娘家隔得远,管不着么?
“是啊,焉容是好孩子,天还不亮就醒了做饭,我们时常在早市上见到她。”
“对呀,我们就住隔壁,曲氏每回骂她,她从不还口,脾气不是一般好。”
“都是曲氏的错,林家帮了他们那么多,非但不知恩,还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瞎了眼了!”
“把曲氏送去见官!”
街坊四邻们凑在一起嘁嘁喳喳地讨论着,最后纷纷站到焉容这边,一致声讨曲氏,把她逼得脸色发青,大气不敢喘一下。
李金月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哥,哥,我不嫁了,咱们回去吧,我害怕,我怕被她欺负死……”
曲氏一听这话,脸色一暗,身子一抽倒躺了过去,直直摔在地上。
☆、讨您怜惜
一见曲氏晕倒,大家都慌乱起来,掐人,捏鱼际穴,不过一会,曲氏气又喘匀了,坐在软榻上沉默不语,一时之间,母老虎变成了病猫,连看人的神色都虚虚的。
李金月哭闹了好久,两人婚书已定,也进了马家的大门,再怎么反悔也不顶用,由着她大哥哄了许久才安定下来,两人完成礼数,送入洞房。
从马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焉容将手的和离书郑重折好放进了袖子里,不必说,一年的夫妻情分必须要散,只要曲氏在一天,他们二人就没有复合的机会,何况她现在身子也不干净了,马知一介迂腐秀才不可能接受得了。只是出门时,他看她的那一眼,萧然寂寥,依依不舍,让她的心忍不住地抽痛起来。
看着马车后头的两抬嫁妆,焉容眨了眨眼,“萧爷,拜托您一件事吧?”
“你说。”
“以我的名义在钱庄给我存下这些东西,我就不带回去了。”这么大一笔东西,若是带回裙香楼,怕是一见光就被抢走了,哪里还有她的剩份。她又是处处受管的人,没有自由身,只得托人办,认识的人里头就有萧可铮这么一位相熟的,不求他还真是没办法。
“不怕我把这些给你吞了?”萧可铮含笑看她。
“呵,您说什么笑呢,您那家当,都不知道能买几千几百个我了,还会在意这些?”
“嗯。”萧可铮点点头,问:“你赎身要多少钱?”
“一万两。”
“确实能买不少个你,不过,爷我不想给你赎身。”萧可铮挑眉看她,眼里尽是戏谑。
焉容笑道:“为什么呀?”
“等你被人玩够了,不值钱再买回来。”
焉容的笑在他冰冷的回话里渐渐敛去,一腔怒火蹭蹭燃起,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萧可铮轻哼了一声,一用力将她从地上捞起塞进马车里,低声对着外头道:“墩子,你去前头陈记买些点心,小五子,你去裙香楼报一声,就说今晚醉芙蓉不回去了,钱不会少给,记住,一定要私下里,只能叫老鸨一个人听见。”说完大手一挥把帘子扯上。
焉容垂着眸子,将这话琢磨了一通,是说她一月接客一次的规矩不能破,因此省了别的男人要动她的心思吗?可是之前,他又为什么那样侮辱她呢!他是想一个人占着她还是怎样?一时之间,焉容无从思考。
萧可铮滚烫的胸膛贴了过来,大手搁在她的腰上,上上下下揉了两把,焉容面上羞红,“爷,这还在外头呢。”而且,还是闹市。
“哼,你这身上再捏不出多余的半两肉了,真不知道能不能伺候好其他的爷们。”萧可铮一开口便是满满嘲讽,收回手坐直了身子,再也不去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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