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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名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意如洗
待药上完之后,时间已是很晚,焉容一整天都没有好好歇过,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很便支着头睡着了。
直到后半夜,小丫头连声叫着要水,焉容迷迷糊糊一听到声音便醒过来,连忙起身为她倒水。小丫头喝了水之后清醒不少,又跟着焉容说了不少的话,焉容一一听进心里,记下她是叫锦儿,父亲好赌,没钱就把孩子送到青楼里做苦力,待到锦儿恢复自由身的时候,又被刘妈看了姿色,设下圈套让她下店接客。





裙下名器 第5节
刘妈从来不是个心善的人,视人命如草芥,钱财至高无上,焉容本该早早知道的。她现在有点庆幸了,自己没有把辛苦抢回来的嫁妆带回裙香楼,袖子里还藏着五百两银票,那三百两比起来便不算什么。刘妈如今还肯骗她说是被人偷了,等到有一天明着抢夺她才是欲哭无泪,她应该一早便看清这个,也不至于牵累锦儿遭这一顿毒打,心很是愧疚。
这日黄昏,裙香楼迎来一位风流才子,名为董陵,却自称是“小柳永”,自古才子配佳人,这帮自诩是佳人的姑娘们一个个眼都直了,纷纷诚意相邀,刘妈正是掉进了钱眼里,心想若是小柳永能在她这里看上位姑娘,便能吸引更多名流才子前来,裙香楼的地位也能大大提高,借此证明裙香楼的姑娘们不都是庸脂俗粉,还是有真才绝学的。
刘妈派了人齐齐上阵,从只会吟诵“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的普通姑娘,到作词唱曲无所不能的前任花魁衣缠香,全都败在董陵手下。
衣缠香与董陵对诗到激烈时,她已经到了脸色苍白、额上冷汗直冒的地步了,刘妈还在一旁鼓励,千万不能输了,这哪里是加把劲就能赢的问题呀?最后也只能遗憾收场,勉强挤出几分笑意,道:“公子才高八斗,小女子才疏学浅,甘拜下风。”
董陵摇着一把画有万里江山图的纸扇,眉眼舒和,神采奕奕,丰神俊朗,青丝如瀑般垂落在肩头,手指搁在琴上,随意弹了几下,如流水般的调子在指尖流淌开来,当真是意态安闲,从容裕如。
众女子层层围住,如众星捧月,董陵轻唱:“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斜阳。暂停征棹,聊共饮离樽。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漫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有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这首词是秦少游所作的《满庭芳》,写给他所眷恋的某歌妓的,情意悱恻而寄托深远。
众人都如痴如醉,仿佛沉浸在“高楼望断”、“灯火黄昏”的情意缠绵、悠远意境里,恰在这时,焉容从阁楼上走下来,一袭青衣翩然,单髻轻绾,最是家常打扮,却在夜色阑珊之透着一股单薄寂寥的美感。
她眉目倦懒,看也没看董陵一眼,只淡淡道:“你唱错了,不是‘斜阳’,是‘谯门’。”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端过一盘点心,想要拿回去给锦儿充饥。
董陵拨弦的手指一顿,琴声啁哳一响,忙道:“姑娘且慢。”
焉容无暇应付,正要上楼,刘妈富态的身体挡在她身前,低声道:“好女儿,你陪着这位公子玩玩,不会缺了你的好处。”
焉容低头看了看手的盘子,刘妈会意,连忙道:“我替你送上去。”说完便将盘子接过。焉容舒了一口气,一个旋身施施然朝着董陵走了过去。反正自己一个月接客一次的固定日子已经过去了,能奈我何?不过是陪着说会话罢了。
董陵亲自为她腾出座位,扬手相邀,眼里满是惊艳,然此刻不过是焉容最为清淡的时候,不施粉黛,衣衫从简,却透着一股清绝纤弱的气质。
焉容悠然落座,对他淡淡一笑,朝着四周环视一圈,见旁边的姑娘们看她都如获得救星一般。
“姑娘先前说得很是有理,本来用的是门字韵,若是换做“斜阳”,于意境上头也是说得准的,不知姑娘能否改韵?”
焉容微微皱眉,指节轻击桌面,不过一会,轻声吟道:“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斜阳。暂停征辔,聊共饮离觞。多少蓬莱旧侣,频回首烟霭茫茫。孤村里,寒烟万点,流水绕红墙。魂伤当此际,轻分罗带,暗解香囊,漫赢得青楼薄幸名狂。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有余香。伤心处,长城望断,灯火已昏黄。”
董陵拍掌叫好,脸上尽是兴奋之色。“姑娘才思敏捷,董陵佩服,佩服!”
焉容点点头,“既然能够给公子解了惑,那我告退了。”说完便起身离开,不料董陵朗声道:“且慢!”
随即他道:“我董陵并无大志,此生流连红尘,最大的理想便是踏遍青楼,睡最美最有才华的姑娘!求姑娘成全我为入幕之宾!”
“……”
注释:焉容改后的词是宋代名妓琴操所作,当时情景也与此相似。就是有一个人唱错了《满庭芳》,琴操发觉后指出,那人却问她能不能改韵,琴操当即改成,此后,才女之名大显。
☆、弹琴骚扰
当董陵说出“求为入幕之宾”的话的时候,在场之人,无不惊讶地张大嘴巴,焉容无奈苦笑,回过身来,淡淡道:“那也要等到下月十五,价高者得。”
萧可铮一共要了她五回,头一个月出价一千两,全场无人敢攀,第二个月出价一千两,仍旧无人敢攀,第三个月,刘妈改了规矩,谁出一千两以上才有竞价资格,又是接连两个月萧可铮出价最高,也不必焉容上台露面了。第五回,便是上一次萧可铮留她在外头,坏了规矩也不敢声张。
董陵一听这话,顿时愣了一愣,衣缠香媚笑道:“公子初来乍到不懂得,这位是我们裙香楼的花魁,向来有一个月接客一次的规矩,这个月过去了,您只能等下个月,而且,出钱不能少过一千两。”
“花魁?”董陵一听这次,下意识地往她身下扫了一眼,焉容顿觉浑身不自在,她干嘛要有名器这种东西,只要是个男人都低着头看看,好像要把她的裙子看透一般。
焉容微微皱眉,董陵连忙回过神来,微笑道:“那我只好等下个月再来了。”
焉容点点头,脑恰时浮现出萧可铮那一张清隽淡漠的脸,只要一想到他,都能觉得身上散着一股寒凉气儿,焉容不禁打了个冷颤,胡乱应了一句:“好啊。”
得到美人许可,董陵心神愉,“那可否请姑娘游山玩水,畅谈人生?”
“……”一见刘妈用力朝着她点头,焉容会意,“可以。”
董陵立即心满意足,折扇一开,悠悠扇起风来,此时不过是三月之初,初春时节,早晚间还冷得很,被他这么一扇,焉容连忙紧了紧领口衣襟,道声告辞上楼去了。
董陵看着她匆忙逃上楼去,以为她是心羞怯不好意思,不觉心头更是欢愉,连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心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博得美人眷恋,如愿以偿,也不枉到人世间走上一遭。
回屋之后,焉容看锦儿正坐在床头大口大口地吞着点心,一想大概是她没怎么吃过正经饭,抓着这么一盘点心便觉得是美味了,焉容心怜惜至极,连忙为她到了茶水递与她,“喝点水。”
“呜呜……”吃得急了,嘴里头都塞得满满的,没办法说出话来,焉容看着好笑,温柔劝道:“慢慢吃,以后还有呢。”
“嗯嗯。”锦儿胡乱点头,放慢了速度,但还是一会就把一盘点心吃完了,看着焉容,眼里满是感激,一脚跳到地上跪了下来,“姑娘待我恩重如山,锦儿从此以后愿做牛做马报答姑娘!”
“哎,你可别这样!”焉容连忙将她扶起,“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若是不嫌弃,以后就叫我一声姐姐吧。”她不算什么万分善良之人,就是路上看见要饭的乞丐也不会伸手给钱施舍,她可怜了别人,谁又能来可怜她呢?只是昨日见锦儿处境艰难,说大了是人命关天,说小了是毁了清白姑娘家一辈子,被逼良为娼的事不久前还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感同身受,出手相救一把也在情理之。
“万万不能!”锦儿两眼瞪得浑圆,“你我身份差距悬殊,不能这样,我若是叫你姐,刘妈会打死我的!”
“那好吧,叫我小姐。”什么叫身份悬殊呀?一个是花魁,一个是丫鬟,都是裙香楼里朝不保夕的苦命女人,哪里还会有个高下。
焉容怔了怔神,道:“以后我的生活起居便托你照顾,最最重要的,是看好屋子里的东西,不能叫人偷了去。”她不会白白帮助一个人,不能白养着锦儿,叫她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锦儿当即大喜,“多谢小姐,锦儿一定把你照看得舒舒服服的。”
焉容微微一笑,将她扶到床上坐好,“那些好说,怎么样,伤好了么?”将她的衣袖挽起,仔细看了看,原本狰狞流血的伤口都已经结痂,看得人是触目惊心。
锦儿立即将手臂抽了回去,衣料摩擦着伤处,痛得嘶嘶抽气,却道:“没事了,也不疼了。”
焉容点点头,“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美人榻上歇下。”榻一般是形较小且无围栏,以坐为主,侧卧为辅,适合小憩,睡一晚上并不自在。
“还是我去睡吧,我长得比较瘦。”锦儿看着焉容满脸倦容,不禁心生愧疚,何况她先前做苦力,睡得都是大通铺,晚上睡觉占的那块地方远没有这里的美人榻大。
“等你伤好了吧。”焉容不容她推辞,从长柜子里取出一张新被放在榻上。还好这里是上等闺房,家具都算齐全,也算是花魁的特权了。能叫得起她的都是有钱人,重享受,住得不舒服,少不得埋怨青楼不周到。
第二日黄昏时分,董陵再次来到裙香楼,携两位仆从为他搬来一架珍贵古琴,正放在焉容房间正下方的空处,亭台楼阁,假山翠湖,相映成趣。晚风习习,男子面如冠玉,高冠博带,翩然有如谪仙。
他便在下方抚琴,周围围了一群莺莺燕燕看着他,眼睛里全是崇拜之色。董陵视若无睹,调整呼吸弹琴,第一首弹《凤囚凰》,第二首弹《关雎》,第三首弹《长相思》……
焉容素来有午睡的习惯,被这铮铮然的琴声吵醒,不需要的时候哪怕是天籁之音也能变成噪声,揉着胀痛的额头抱怨道:“这都是谁?”
锦儿趴在窗台上看着下头,眼里全是盈盈光芒,“是董公子,人称小柳永的那个!长得真俊俏!”
“……”焉容一头歪在榻上,“把窗关上吧。”
锦儿满脸疑惑,可还是听她的话,依依不舍地把窗户关上。
下头琴声不断,隐隐有增强的趋势,焉容再度起身靠在墙上,蹙眉琢磨许久,问:“锦儿,你会不会唱歌?”
锦儿脸上微红,不好意思地说道:“只会唱些山间小调。”
“没关系,你把窗户打开,朝着外头放声唱出来,唱给他们听听。”焉容鼓励道。
“可、可是……”锦儿结结巴巴正要拒绝,便看焉容眼安慰之色,“不要怕,能行的。”
“我试试吧。”说完锦儿重重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放声唱了出来:“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啊,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焉容砰的一头撞到墙上,顺势滑了下去,再起身,笑得有些抽搐:“很好听,接着唱吧。”
锦儿听到她一声肯定,顿时心里面有了底,更加大声唱了起来:“芬芳美丽人人人夸……”
下方一群人正沉浸在泠然若水的琴声当,突闻一阵歌声从花魁房传来,如同一阵狂风刮过,携来尘土飞扬,泥沙滚滚,瞬间搅浑了琴音。又如兰芝之香突然混入一股鱼肆恶嗅,叫人防不胜防。
董陵指节颤抖,砰地一声琴弦断裂,震得他手指发麻。这段歌声的威力委实过大,无懈可击。董陵自认学艺不精,面容沮丧,命两位随身小童收拾琴桌,归置一旁,自己则站起身来,撑开扇面,越扇越。
待心绪稍稍稳定下来,才悠悠走到一位姑娘身旁,问道:“刚刚是你们花魁在放歌?”
一位姑娘道:“我们不知道呢,花魁从来不肯轻易放歌。”
另一位姑娘连忙接过话来:“许是听闻公子琴声悠扬,曲高和寡,不禁动了寻觅知音的念头,急急地想要一展歌喉吧?”
“这么说来是她唱的?”董陵问。昨日听她吟诵诗词,只顾得注意说话的内容,却没怎么留意她的声音,乍然一想,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确定是歌声是从她房间里头飘出来的,无疑了。”又有一位姑娘笑道。
“好吧。”董陵不禁怅然若失,心灰意冷,原本想的是,顾盼河岸,风尘女子才艺众多,不少人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好一样一样地展示出来,既能博得美人青睐,又能找到艺术上的共鸣,没想到……好好的一位美人儿,唱歌唱歌能成这样,若是放在山间,只怕要把狼招来了。
董陵看着两位仆从已经收拾好了琴具,遗憾道:“我们走吧。”
“是,公子。”
眼看着董陵要走,那几位姑娘不乐意了,一个个上去缠住他,“公子才来了一会就要走,不要嘛,再玩会吧。”
“不了。”
“再玩会吧,我们喝酒去,好不好呀?我们唱曲儿给你听!”
看着姑娘们热情相邀,他自然是盛情难却,推诿不得,“好吧好吧。”为难地往上头看了一眼,便被几位弱不禁风的姑娘们拖到了前头雅间里去了。
焉容在榻上坐了一会,头脑才清醒了一些,听得下方唧唧喳喳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问道:“人走了没有?”
锦儿探着头往外看了看,“董公子被姑娘们拖走了呢!”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焉容揉了揉太阳穴,披上外衣坐到书案前,心越发觉得这位董公子怪异。顾盼河向来是尚霊城最为繁华的地段,若是有这么一位风流才子,只怕早就闻名京城了才是,怎么会迟迟出来,而且……他这崭露头角的第一站,似乎就是裙香楼。
不符合一般人成名的规律,除非想要一炮走红,借着这裙香楼成就他的名气。
焉容苦思不得其解,将锦儿拉到身旁,“我教你写字吧。”往后里算个账,记个事,还是要肚子里有点墨水的。
“好啊好啊。”锦儿愉答应。
两人写了一会字,正是满心投入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锦儿一手墨汁赶忙跑去开门,却突然吓得退缩好几步。
刘妈先是冷着脸剜了她一眼刀,随即带上笑容,寻上焉容,“好女儿,萧爷派人过来捎信给你,说你明日要是有时间,陪着他出去一趟,他找你有事。”
焉容有些惊讶,才分开几日又要叫她出去?也好,正好问问他上次嫁妆里头的首饰有没有典当成银两。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还会有一更,我今天要当劳模,亲爱的,给我小红花当肩章吧!
☆、心太小了
第二日萧可铮直接派了马车过来,焉容早早收拾妥当,掀了车帘正要进去,顿时一惊,萧可铮在里头。他初时合眸休息,听闻脚步声立即睁开眼睛,一双墨丸黝黑深沉地看着她,“还愣什么,不赶紧上来?”
焉容顺从地登上车坐在他一旁,一句话也不敢问出来。这个男人真冷,坐在他身旁都觉得寒气逼人,要是夏日里还好,能降降温,可若是冬天,一个屋子的火炉都不够使的。她下意识地想到在春天扇扇子的董陵,那也比他暖和多了。
“听说前天去了个书生,还想睡你?”萧可铮阴仄仄地问。
“是啊。”焉容答得漫不经心。
“呵呵,能喝得起花酒的书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得起钱买你。”萧可铮阴阳怪气,还刻意地强调了“书生”这两个字,她的前夫也是书生,差不多了。
焉容无奈笑笑,“爷,您真了解,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您倒是先查清楚了。”
“怎么,你连要睡你的人都不摸清底细?”
焉容反问道:“清楚了能怎么样?不清楚又能怎样?爷,我这行当,本来就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红唇万人尝’,将来要睡我的人太多了,我可不能挨个的都摸清底细。”
萧可铮冷冷地望着她,眼神越来越凉,“你放心,爷不会叫太多的人有能力睡你。”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将脸偏了过去。
焉容小声提醒道:“您还有外债呢。”
“你!”萧可铮被她激怒,一把将她抓到身前,垂下头狠狠朝她红唇咬了一口,在她耳边喃喃道:“你这心里头,就不能给爷一块地方。”
“……心太小,放不下。”焉容有些怯懦地往角落里缩了缩,楚楚可怜地看了他一眼,将食指一横搁在唇上,真是霸道,火辣辣的疼。




裙下名器 第6节
“你说什么?”
见他又俯身逼近,焉容连忙道:“你、你太大,放不下……”
“哼。”萧可铮瞅了她一眼,端坐一旁不去看她。
焉容低着头暗自琢磨,这人真是阴晴不定,前几日说恨不得她被人玩不值钱了,现在又一副不愿意的样子,真是矛盾,对了,刚刚那话……有歧义呀,偷眼小心打量他,看着他突然转过头来,眼神暧昧不明,脸上还带了一丝询问的意味。
“能、能放下……”
“咳咳咳……”萧可铮连忙咳嗽几声,“你在说什么?”
焉容不禁自恼,这嘴笨的,连话都说不清楚,连忙用手捂住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说。长此以往,她真的要被他带坏了。
萧可铮见她尴尬,两靥羞红,等了一会,带她面色平静下来,才道:“今日玉珑堂开张,带你去看看。”
“玉珑堂是什么?”
“我跟你说过的,又新开了一家翡翠首饰铺子。”
焉容不禁惊讶:“不是从东坞进翡翠原石吗?怎么这么?”
“笨死了。”萧可铮一脸嫌弃,“这些翡翠都是成品,我其他店里没卖完的,都是上好东西,趁着其他家的翡翠没抬价,我们先用优厚价格卖出一些,给玉珑堂赚个口碑。”
“哦。”焉容点点头,“可是,我去干嘛?”
“你去戴着玩。”
“……”
萧可铮此番可是想用她当活招牌,这么个美人摆在店里,手上脖子上头发上都戴满翡翠首饰,想来必定是光鲜富贵,引人瞩目。
焉容天生肌肤胜雪,光洁无瑕,配上嫩绿的翡翠,更加衬得皮肤晶莹通透、润养得当。此时她的细腕上套着一只老坑满绿的圆镯,阳光一照过来,越发显得那镯子水润晶亮。
萧可铮立在一旁,忽然想到一句诗“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焉容其人,生的貌美如花,又是七窍玲珑,不禁心叹息:“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短短一会时间便引来许多人来观望,见店女子雪肤花貌,身段玲珑,所有首饰到她身上都好像有了生命一样,光芒大增,华彩夺目。店顿时生意兴隆,妇人们争相购买,想要买到自己心仪之物,男子们也想买来孝敬父母、送给子女寄托美好愿景,另有“君子以玉比德”的典故,深受儒生喜爱。
至午间,时候不早了,萧可铮带焉容吃饭,焉容正要将镯子褪下来,却被他一手拦住,“送你了。”
“这么大方?”他该是斤斤计较才对,何况她在店待了许久,看了很多珍宝,隐隐能猜到她手上这个镯子价格不菲,估摸着她一年半载也挣不出来一只。
“哼,你要日日夜夜戴着不能摘下来,若是有人问你,你需要告诉人家,这是玉珑堂才有得卖的,记住了?”
“……记住了。”原来是为了给他的新店做宣传呀,还以为他当真这么大方,焉容心想,戴着也不赖,玉养人,对身体有好处,还能消灾辟邪。
两人用过午饭,焉容才想起来她的事情,“爷,我那些嫁妆能抵押多少钱?”
萧可铮略一沉吟,“嗯,大概有两千两,你若是不急用,就放我这里吧。”
“太好了,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焉容喜不自胜,原本估了估价,还以为只有一千两多点。这下子好了,她的赎身银子里又多了一部分,可以大大缩短积攒的时间。
萧可铮点点头,看着她开心的笑容,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两人刚刚进店,远远望着人眼冷清,小厮匆忙跑了过来,神色慌张:“姑爷,不好了,客人们都走光了!”
“怎么回事?”萧可铮急促问道。
“临街那头的喜玉缘的翡翠大降价,比咱们玉珑堂低了足足有一半!”
“怎么可能!”萧可铮脸色大变,这翡翠的原石价格、手工价格都在里头,喜玉缘这么压价,就算是亏本也不能这么不要命地乱来,除非他们老板疯了!
萧可铮觉得此事确有蹊跷,问:“你们可派人过去探探?”
“小五假装客人,去喜玉缘买了个平安扣回来,爷您看看。”说完从柜台上拿过一个红色木盒,一打开,里头平安扣通体碧绿,乍一看,完全是上等翡翠的模样。
萧可铮心越发怀疑,正巧这时有三两个人客人进来,大吵大嚷着要求退钱退货,一见情势不妙,只好稳了稳心神,对焉容道:“我先派小五送你回去,这边离不开我。”
“好。”
☆、棋逢对手
独有便宜翡翠的喜玉缘的名号像一卷风般刮过尚霊城的每一个角落,那些无钱购买高档翡翠的人们仿佛听到福音一样争相购买喜玉缘的翡翠,看他们买到手的翡翠,颜色鲜艳老辣、无纹无痕,用少于其他店铺一半的钱买最高档的翡翠,真是很划得来。而这些无疑给萧可铮带来了巨大了灾难,他刚刚将资金投注到了购买东坞翡翠原石上面,似乎立即就要迎接倾家荡产的结局。
这几日萧可铮忙得焦头烂额,携喜玉缘的翡翠四处探访翡翠研究大师,得到的有助发现却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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