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名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意如洗
“好吧,你赶紧喝水吧。”孙禄这才稍稍舒了口气,松开紧勒着焉容的手臂,往后退几步坐在床上。
焉容心似有紧锣密鼓在敲打着一样,急得心底发紧,手攥着茶水,一小口一小口往嗓眼里咽,锦儿呀,你这话可带没带到呢!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挑恩客的,可是一想这孙禄作恶多端、泯灭人性,连未长成身量的女娃都不放过,偏偏自己还要奴颜婢膝地伺候着,还不如死了算了。脑一有了这个念头,眼睛便控制不住地扫向了角落里的大花瓶,寻思着,若是孙禄扑过来,她就拿着这个大花瓶给他当头一砸,也算为人间除去一条恶霸。
…………
这会子锦儿已经到了刘妈屋子门口,只要一想到要跟她说话就难免心里发怵,可是不说,小姐就要被那个畜生折磨了,赶紧把焉容嘱咐过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用力挤出几滴眼泪跑进刘妈的屋子。
刘妈此时正跟大茶壶张大嘴(妓院里的杂役俗称龟公/大茶壶,南方称为龟公,北方称为大茶壶,本的尚霊城设定在北方,妓院杂役是封建社会男性从事的最卑贱的行业。)围在一圆桌旁说话,这张大嘴是妓院里带头的杂役,他长了一脸横肉,脸上还有一道十分狰狞的刀疤,足足占了半张脸,特别是嘴大得出,原本他的嘴并不大,爹娘给他取名不过是想让他将来有福,做个能吃能喝的富贵人,谁成想,张大嘴后来染上了赌博,因为无钱还债被债主生生把嘴给撕开了,从此张大嘴是名副其实的张大嘴。
后来,张大嘴到了裙香楼,因为他下手狠毒,看守又严,很得刘妈的信任,又仗着自己有一副好身手,经常欺负下面的丫鬟小厮,还偷偷霸占了楼里的几位姑娘,逼她们交出辛苦攒下的银两。
锦儿对他心怀恐惧,前些日子她被诬赖偷了钱,被张大嘴下狠手抽了好几鞭子,只要一看见他,锦儿就觉得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又嘶嘶泛疼。
“妈妈,锦儿有话跟您说……”
“怎么了?”刘妈收住一脸笑,阴冷冷地看着锦儿。
锦儿吓得腿肚子发软,“小、小姐托我告诉您一声,大老板有意要害您!”
“害我做什么?”
“大老板想要哄骗小姐上床,跟她说,刘婆娘人老珠黄,见了吃不下饭,真不如在淮州住下,还说若是花魁从了他,他一定不会薄待了她,寻机会弄死那个婆娘,让裙香楼交给她来管!跟在淮州一样,都是大美人做老鸨,妈妈,你赶紧救救自己吧!”
刘妈听着一句又一句的诨语,心早就不痛了,这死鬼,还骗她说在淮州也是个半老的妈子,没想到也是个美人,原来是心里早有了打算,想要卸磨杀驴,枉她殷勤十几天,当下便直盯着锦儿的眼睛问:“他在哪?”
“正在花魁的房里。”锦儿顿了一顿,抬眼虚虚地看了看她,小声道:“妈妈可不敢这个时候过去,免得他心生怒意,一并跟您算账。”
刘妈一巴掌将桌子上的茶杯掀翻,“我还怕那头色鬼不成?张大嘴,你跟着我上去!”说完气冲冲地出了房间,张大嘴目光阴沉,拾起一把榔头尾随而至。锦儿才吐了一口气,心默默祈祷,可千万别晚了……
焉容再怎么慢喝茶,不出一会,茶也喝完了,看着孙禄一脸急不可耐的模样,心思电转,遂假意媚笑道:“爷,听说这裙香楼可是刘妈一个人看管的,您只是个干吃饭享福的人,这话说得对不对?”
“你听谁说的!那婆娘不过给我干活的,我才是真正的大老板!”孙禄被这话伤了心,看着焉容眼里不甚在意的淡漠表情,扯着嗓子道:“谁想管裙香楼还不是爷的一句话?便是你,哄着爷高兴,我也能给你钱开楼!”
话未说完,外头咚咚咚踩楼梯的声音越发响亮,刘妈耳朵尖,正赶上听到孙禄后头这几句话,气上心头,眼神一往旁边扫,张大嘴便心领神会,一脚将门踢开。
一见刘妈突然闯入,孙禄先是脸色一变,责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刘妈从墙上摘下鸡毛掸子就打了过去,“你是不是觉得我人老珠黄?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做苦力的,裙香楼是你一个人的是不是?你还想把钱砸给那帮子小妖精?”
一连串质问砸过来,孙禄应接不暇,眼看着鸡毛掸子朝他身上招呼,赶紧闪躲,他本是想还手的,但一看张大嘴就在一旁死气沉沉地站着,只好趁其不注意逃窜下楼,紧接着刘妈也追赶而出。
焉容以手拊膺,暗叹自己逃过一劫,她就是无法接受孙禄这样的人做自己的入幕之宾,像是被禽兽□一般,就如当初,她被逼接客,刘妈也是怕她不听话,在她的饭菜里下了药,到了屋子里头只觉得浑身烦躁,却手脚使不上力气。她初时见到萧可铮,心里尚算慰藉,起码不是满脑肥肠、相貌丑陋,或者年迈无力的糟老头子,她跟其他姑娘的想法也是一样的,这个男人可遇不可求,只能硬逼着自己拉下尊严,去讨好恩客。
萧可铮对她也只是正常索需,也不过是一两回,便不再多要了,焉容也时常想想,这个男人到底是来寻乐子还是来同情她的呀?若是后者,又何苦口出恶言,逼得她心生恨呢!几个月前,萧可铮对她只是冷淡,索取完了便了事,也不顾及她的感受,可自打那回他喝多了酒,把她欺负得大病一场,她心里才隐约觉察出来,萧可铮也许早就认识她。
她被他羞辱得毫无尊严,却屡屡受他恩惠,若是她一直麻木下去也好,偏偏她还有她的血性,因此容不得他对她有半点难听的话,对他屡屡反抗。如今这裙香楼里的日子越发难熬,有色魔附体的大老板,有残忍压榨的老鸨,赎身之路长漫漫,她真怕自己活个不几天,直接香消玉殒了。
眼下,唯有借着这帮男人早日逃脱牢笼,抛开个人的感情不论,她需要钱,需要萧可铮、董陵这样的大金主,只有暂且抛下那所谓的自尊,便是不惜*,也要早早脱离这个人间炼狱!
☆、讨价还价
翌日,焉容去了玉珑堂,一路上景象繁华,各大店铺生意兴隆,玉珑堂却是门前冷落车马稀,焉容不禁想起开业那日的人流兴旺,宾客如潮,心顿生感慨。
央店老板去崔府通知一声,叫萧可铮前来玉珑堂见她,焉容则静坐铺,手握茶碗轻轻吹气。看着装饰崭新的店铺,却透着一股萧条气息,更听闻店老板说连续几日来都有顾客要求退钱,没办法只能退回,可想而知萧可铮心必定是急坏了。
裙下名器 第8节
未过许久,萧可铮风尘仆仆地赶至玉珑堂,焉容微微一笑,理了理衣角,起身迎了上去。“爷,好久不见。”
“你怎么来了?”萧可铮语气有些漠然,面上神色淡薄。
焉容笑意不改,“爷难道不欢迎?我是想给您带个好消息来着。”
“嗯?”
“关于喜玉缘。”
萧可铮微微一怔,往四处望了望,回过头来对焉容道:“跟我去书房。”说完便独自当先走去,焉容赶紧跟上,没走几步额头就冒出细汗。
一入书房,萧可铮便将门关上,神色变得更加严肃,“究竟是怎么回事?”
“嗯……”焉容悠悠坐到椅子上,取过手绢擦去额角的细汗,“前几日裙香楼大老板从淮州回来,领回来几个淮州的姑娘,我也不过是随意打听了一下,就获得了一些消息,爷想不想听?”
“你说。”
见他眼神里划过一丝焦色,眼皮之下泛着淡淡青色,必定是彻夜难眠,忧心已久,焉容心掂量了一会,总算把没底的心给补了个底儿,开口道:“爷给我一万两,我告诉你。”
“爷还有外债呢,哪来那么多钱。”萧可铮白她一眼,施施然坐在椅子上,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
“……八千两?”
萧可铮默不作声,抬头望天。
“七千两?”
沉默。
“六千两?”加上嫁妆的两千两,还有从董陵那里敲来的两千两,也差不多够自己赎身了。
依旧沉默。
焉容心又开始焦躁,“要不您给个价?”
萧可铮这才悠悠转过头来,朝她伸出一个手指,“一千两。”
焉容顿时睁大了眼睛,“您家财万贯,商铺众多,就拿出这一千两来,未免也太……?”
“爷还有外债呢。”
焉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记性真好,一句话记了这么些天。“您这几天劳心劳神的,东奔西走,不也没有想出什么主意?若是玉珑堂因我几句话恢复原先的繁荣,您财源滚滚,从手指头缝里头漏点钱给我也不止这些,何必呢?五千两,不能再低了。”
萧可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轻哼了一声:“你跟我一个商人讨价还价,是不是有点自不量力了。”
焉容被他一句话弄得失了勇气,半响挺了挺胸,道:“商人又如何,那也得有个轻重缓急,您外债累累,要是不指望这几个新开的铺子卖翡翠,不出一两个月,你就破产了,我肯定不会因为少了你这一千两银子就去露宿街头,起码还有裙香楼可以住,爷您掂量掂量。”焉容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极度忐忑不安的,她迫切地想要逃离裙香楼,现在只有手头越攒越多的钱才能给她不断增加的安全感。
萧可铮“啧”了一声,颇有赞叹之意,“不用说那些,一千两,应是不应。”
焉容咬咬牙,这人可真是软硬不吃,难啃的骨头,“不应。”
“好吧,不是爷不给你机会,你跟我来。”萧可铮眼里带了几分同情,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肩头,竟然对她笑了笑。
天,怎么回事?焉容顿时心生不详的预感,愣愣地跟在他的身后,随他一路出了玉珑堂到了喜玉缘。
到了喜玉缘之后才发现,那里人潮热闹,有许多人并不是要买东西,而是等在店门口,待萧可铮一走过来便站定了。
萧可铮两手抱拳,连忙赔笑:“各位前辈,让你们就等了,抱歉。”
“哈哈,萧公子客气。”一五十岁左右的长者抚了抚胡须,面带微笑道:“来得正巧,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好,那咱们开始吧?”萧可铮问。
“开始。”那位老者一扬手,一帮身穿棕色衣服的仆从们便从一辆马车上搬下来几个盆子,里面都盛着各种颜色的水,还放着一些类似石头的东西。
焉容一看顿时傻了眼,原来他都是有备而来的,那自己岂不是……他本不过是逗自己玩而已,其实心早就有了打算,若是自己答应了,就给一千两银子以示安抚,若是不答应,什么也没有,说到底,他在意的就不是钱,而是用这种方式让她无地自容!
验证在很地进行着,什么烧、砸、雕刻都用上了,种种结果都表明喜玉缘的翡翠是假货,整个流程十分详细而具有说服力,她却没怎么仔细看。萧可铮请来众多商行的长老,翡翠玉石界的前辈,不用说了,他势在必得。
很,官府派人将喜玉缘的老板带走,一些围观的百姓纷纷斥责喜玉缘的不仁不义,场面极其嘈杂,但是喜玉缘的倒闭正预示着玉珑堂的兴隆,不得不说,萧可铮此举建立了威信,同时也大力宣传了玉珑堂,恢复开业时的繁荣指日可待。
待人群渐渐散去时,已经过了晌午,萧可铮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骄阳,对一旁脸色苍白的焉容笑道:“怎么样,你还好么?”
“萧可铮,你竟然戏弄我!”焉容一脸愤愤,一双眸子瞪得浑圆。
“不错。”萧可铮笑得越发开怀,原本淡漠清冷的容颜加上几分笑意就变得熠熠生辉。“你不过是从几个淮州过来的姑娘口打听来几句消息,也不想想我这几日东奔西跑,怎么会不往南方那边调查?爷我从十几岁就开始做生意,还能被你威胁到?哪里会这么不经事?”
听着他略带嘲讽的语气,焉容越看他那张清俊的脸越觉得可恶,早知他如此算计,自己才不跑来丢人现眼,还自以为是地讨价还价,这下子好了,拿不到钱还得回去倒贴,因为她出裙香楼的时候就跟刘妈说是萧可铮请的她,付了约金的,五百两银子,一下子长着翅膀飞走了!还是自己给放飞的!
“算了,我认栽,告辞。”坑蒙拐骗本来就是恶习,看来自己道行太浅,还是回去老老实实卖肉吧。
见她要走,萧可铮连忙抓住她的手腕,“输不起就要走么?”
“饿了,回去用午饭。”焉容冷冷道。
“陪我用一顿午饭,五百两。”
焉容一怔,刚刚迈出去的脚顿时软了下来,又悄无声息地挪了回去,可是面上挂不住,只好淡淡道:“好。”
萧可铮无奈笑了笑,抓着她的手腕不肯松,拉着她一路到了上次那个名为“拂来酒楼”的地方用饭。他问她想吃什么,她只懒懒答一句随意,再无上午时分的那种自信满满,整个人好像泄了气一般。
萧可铮问不出她想吃什么,只好荤素搭配,换着花样点了一大桌子菜,促她赶紧用饭。焉容却毫无胃口,挑着筷子随意往碗里扒拉几口。
萧可铮只好往她碗里多夹菜,还冷冷道:“你若是不吃完,我今个不会放你走。”
焉容怒目瞪他,看他与她对视的目光越发安然悠闲,只好默默地低下头用力往腹咽饭。饭用完了,他却给她倒了整整一杯茶,让她陪他喝完一壶茶再走。
焉容欲哭无泪,连连叹气。这茶正是今年刚刚下来的上好的西湖龙井,十分贵重的“社前茶”,芽叶细嫩,色翠香幽,味醇形美,奈何肚子里塞得太满,实在是喝不下水,只好等一会喝一口,等一会再喝一口,不过是一壶茶,却喝到傍晚时分,落日归山。
等萧可铮依依不舍地掏出一张五百两银票,焉容眼睛一热,差点一把抢过来,待钱到手之后马上站起身来道别:“爷,时间不早了,告辞!”
听着她语气如此兴奋,好像从虐待解脱出来一般,萧可铮顿时脸一垮,冷声道:“林焉容,你等这月十五,爷非折腾死你不可!”
焉容喜不自胜,脸上尽是明媚的笑:“那可说不准,还有董陵呢!”
“……”萧可铮差点一口气没喘匀背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焉容很生气。
萧可铮:我这么做,不过是想留你吃顿饭而已,知道你在裙香楼吃得不好。
至于苦衷,下一章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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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之训
打玉珑堂回去的路上,焉容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她说去找董陵当恩客全是气话,其实心里只想着赎身,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念想。
路过一家布庄的时候焉容顿了顿,想起锦儿还没有合身的衣服穿,她的衣服早就破得各处皆是补丁,又是瘦得跟竹竿似的,连焉容的衣服都撑不起来。焉容忙对身后两位裙香楼的杂役笑笑,求了个情,叫他们允她去买两匹布。
一进布庄,还在门口,就听里头有几句抱怨声,夹杂着女子的欷歔。焉容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发现那女子很是面熟,仔细一想,竟然是马知新娶的妻子李金月。焉容赶紧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取过架子上的样料看了起来。
只听李金月絮絮哭道:“我未出阁前便常常到这个布庄来挑拣衣料的,对店家很是信得过。前几日我婆婆要我给她做一件衣服,我是用尽心思给她做好了,谁知刚刚穿了一天就破了,便叫我来找店家退换。”
那店家是位年妇女,看起来脾气温和得很,柔声道:“马夫人买布时千叮咛万嘱咐,我也知道你是初给别家做媳妇不容易,自然挑拣得百倍用心,绝无糊弄之意,只是看这布上头,这么大的洞,必然是人为的呀。”
“唉,我也是知道的,她一早出门去赶集,在地上捡了个钉子放在袖子里头,袖子被刮破了,偏说是布不结实,我也是被逼无奈,没有办法才到这里。”
焉容叹息着摇头,曲氏的抠门和贪婪是出了名的,马家并不算穷困,虽然马知的父亲死得早,但还是给两人留了不少家财,生活其实还算富足,谁知道曲氏连路边一个钉子都往家里捡,还美其名曰“节俭”!
店家一脸无奈,只安抚道:“夫人不要伤心,你回去好好跟你婆婆说说吧,责任不在我这里,这布是换不成的。”
“我也知道这太过分了,若换作从前,我是决计不会来的,只是婆婆逼迫得紧,又管着家,我连重新买一匹布的钱都被她算计在内。自嫁入马家之后,我所有的钱都被她收去了。”李金月抱怨道,“要不,这次你先给我换一匹布,我下次出来的时候把钱还给你?”
焉容深有所感,她当初的嫁妆就是这样,刚进门的时候,曲氏说她太年轻,管不住钱,要替她看管着,以后要买什么东西再去跟她要。可是这钱一入曲氏之手,就好比羔羊进了狼肚子里,哪还有吐出来的时候?总是嫌她乱花钱,不会过日子,应当买的东西也不许她买。她这一个自小过惯了富贵生活的官家小姐,一下子变成了贫户之妇了!
店家一时无言以对,这赊账的买卖不好做呀,只好想办法回绝,往远处一望,恰巧看见焉容站在那头挑布。店家连忙换上一张笑脸,隔得老远问道:“姑娘喜欢什么样的料子?做衣裳还是裙子?”
“啊,我只是看看。”焉容猛地抬起头,笑着看向店家。
恰巧李金月也看了过来,一看焉容在这里,心火气噌的一下子起来了,若不是她在她成亲之日去马家闹腾了一番,她怎么会惨失嫁妆,被街坊四邻笑话,更有人拿她跟焉容作比,害得她在曲氏面前战战兢兢,昼夜难安?
李金月当下便冲到她的面前,怒问:“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对她来说,焉容是一个解脱者,但她却还在受苦受累,当焉容成了一个旁观者的时候,李金月就会觉得她是在嘲讽她。
焉容笑道:“此话怎讲?”难不成是因为她此刻脸上挂着笑?没办法,干这行的都得卖笑,不管真不真。
“反正你就是笑了!”
“……”不出所料。焉容无奈摇头,“面带笑容不过是基本的礼貌而已,没有其他意思,叫您误解了,告辞。”
李金月一见她要走,满腔的怨气无处可发,骂道:“对,你就是个妓|女,你要是不笑谁给你钱啊,臭婊|子任人睡!”
焉容冷眼回过头来,面色阴沉:“马夫人,你最好嘴里放干净一些。”
店家一看两人吵了起来,也不知道焉容究竟是谁,但她和李金月相熟,只好拉住她,劝道:“夫人不要跟一个青楼女子一般见识。”
“好,我不跟她见识,不过是个最卑贱的女人而已。”
焉容冷哼一声,没想到自己走到哪都能被人这样辱骂,究竟是自己招惹谁了呀。“你也不过只有这点本事而已,你怎么不去你婆婆那里叫嚣?”
“你管得着?”
“呵呵,我不过是给夫人你出个招而已,你说你贵为员外千金,自小娇生惯养,怎么到了你婆婆面前就畏畏缩缩呢?我要是你,父母健在又有势力,怎么会由着婆婆拿捏?”
这么好的条件都不利用,真傻。马家不过是看着她娘家有钱有势才娶她的,只要娘家人肯帮她,她怎么就不能硬气一些?李金月跟自己是不一样的,林家书香门第,最重女子的品行,所以焉容要是回家哭诉,家人不但不会帮她,只会数落她的不是。
李金月被这么一撩拨,心蠢蠢欲动,这股怒气一翻腾上来心里便多了几分底气,“哼,你说得对,我凭什么任她欺负?”话一说完便扭头冲出布庄,一会便看不见身影了。
焉容摇头笑笑,继续低下头仔细挑拣布料,不过一会便付了钱,拿着东西走了。她却怎么也没有料到,她这样一番话会给马家造成多大的灾难。
萧可铮在玉珑堂处理了一干事务之后天都已经黑了,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打了个哈欠,准备打道回府了。一路上心情舒畅,忧心已久的事情总算尘埃落定,又时不时想起一下午都有焉容的陪同,嘴角不知不觉就扬起笑来。
刚刚回府,管家就匆忙迎了上来:“姑爷,您怎么才回来?”
“忙着处理生意上的事,怎么了?”
“老爷叫您回来马上过去一趟。”
“嗯,好。”萧可铮微微一怔,心暗自揣测一番,一路去了岳父崔致仁的院子。
他去的那会,老人正躺在床上不停咳嗽,一双浑浊的眼睛直盯着窗外,一听到门声响动便强撑着身子勉强将头转了过来,用苍老的声音道:“可铮……”
“岳父。”一听崔致仁唤他,萧可铮连忙拥上前扶住他。“岳父近日身子总是不见好,吃那药可还见效?可还需要换个名医?”
“咳咳。”崔致仁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一把老骨头,也没有几天活头。”
“岳父不要灰心,病好之后,您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你听我说。”崔致仁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这把年纪,活也活腻了,只是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我那苦命的女儿,待我去后,你要好好待她。”
萧可铮眸子一垂,正色道:“我会尽力为她寻求名医给她治愈癔症,岳父将她托付给我,大可放心。”
裙下名器 第9节
崔致仁语重心长道:“好孩子,我也是看你最重信誉才会择你为婿,你万万不可食言。”
“是是是。”萧可铮连声应着。
崔致仁沉默了一会,见萧可铮一脸严肃,紧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听说,你这几个月一直同裙香楼的头牌有染。”
原来如此,崔致仁早就知道他和焉容的来往了,憋到今天才说,想必是早晨有人来报焉容在玉珑堂等他这事被下人汇报给了他,正是处理生意的紧急关头去见一个女人,这叫崔致仁很不放心,一定要赶紧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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