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汉风雄烈
鬼知道为何他们在返航的时候,怎么会撞上那么一波大怪物。
想到那些巨兽在月色下庞大的身影,李道就恨不得能生出一双翅膀,瞬间飞回益都去。
面对高丽王朝君臣的疾言厉色,没有表现丝毫胆怯的李道,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胆量比起孟威来还是要小不少。
他被那些庞然大物的鸣叫声惊醒,继而一个照面就被秒杀。可他知道,那护军使孟威却在船板上,喝令士卒们严正以待,防备万一。
作为水师军官,孟威看到鲸群后,至少还保持着战斗的勇气。李道如此想着。
但事实上孟威此刻却不怎么紧张,眼前的鲸群,只肉眼看到的就不下十头,这自然不是他这艘使船和一艘护船能相比的。可是孟威知道,这些海洋巨兽,虽然体型庞大无比,叫声惊人,却极少主动攻击船只。
甚至于这些巨大的海兽还会成为今年梁山军水师的捕猎目标。
“到时爷爷第一个来吃这鲸肉是什么滋味。”
孟威发狠着道,却也小心下令船只避开鲸群。说到底,这些庞然大物他还是招惹不起。
此番高丽之行,李道圆满的完成了陆谦交付的任务。高丽君臣对于割据齐鲁的梁山军一百个瞧不上眼,待听说李道不仅要他们向‘商户’赔款道歉,还要交出肇事者,以及向陆谦称臣。
李道人在开京都没待过半日,就被勃然大怒的王俣驱除了来。如此,他们一行就在最短的时间里,以最快的速度,完美完成了任务。
虽然整个过程很短暂,但孟威作为一名武官,还是用自己的目光好好地衡量了一番高丽军。
那糟糕的水师就不说了。
使船都要驶入礼成江了,才看到高丽那小小的水师战船,都不知道有没有二三百料大。如此也怪不得高丽君臣听闻李道的来意之后,会如此勃然大怒。
就他们这般的水师战船,要去海上劫杀齐鲁海商,那真是抬举他们了。
从水师到开城城内的陆勇,高丽军真的孱弱之极。那小身板,单薄的就好比弱鸡。就算是其国所谓的精锐,别武班,也不过是一群样子货。
至少,孟威没有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一丝军人当有的杀气。“大王意图高丽,真不失为一妙策。彼军孱弱,提一旅精锐即可破之。如此,可为齐鲁之奥援也。”
天亮,鲸群早已经远去。天高云淡,风和日丽,一正一副两艘海船,如是两条飞鱼,直向齐鲁投去。
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三百八十九章 本王有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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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李道他们转回齐鲁之前,那《新闻报》上就已经渲染开了。
引导舆论是一门艺术。后世媒体技术发展日新月异的时代,它的重要性甚至能上升到国事的高度上。但是如今这个时代,舆论的渠道还十分狭隘,至少除了梁山军官方掌控的报纸,齐鲁地面上还没有第二家能将自己的声音在短短的时间里传遍整个齐鲁的‘人或物’。
即便是清洗后余留下的士绅,他们的声音要传遍整个齐鲁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来发酵。
如此,一家独大的陆谦政权,只需要稍微的未雨绸缪,即可占据舆论的最高点。通常意义上,这也会是道德的制高点。
梁山军对高丽的讨伐不能等到这边大军功成了,报纸上才放出引导消息,那就太晚了。早在李道一行出发驶去高丽时,《新闻报》上便隐约透漏出了痕迹。
隔两日又放出了一则较为笼统的消息,就能引发百姓们的讨论。
等到再一篇‘解密’时候,那整个山东就都知道了。如此日后梁山军伐高丽得胜而还,就也不叫人感到震惊了。
至少不给人一个毫无由来的印象。
虽说这种事情瞒不了明眼人,梁山军调动部队的动静和痕迹都是擦不掉的。许是几百年后的历史书上他陆谦也会成为一个面目狰狞的‘侵略者’,这处所谓的商船遇袭事件,就像灯塔国的“反恐”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样,充满了荒诞。
但那又如何?
中国要真的走向‘内圣而外王’,就要打破一连串的仁义道德。
“此战高丽,不需与王俣多说废话,大军一战捣灭开京。”陆谦如此叮嘱林冲。
反正,打破了开京不等于就能杀了王俣。高丽君王,还有其后的朝鲜君王,在陆谦的脑子里,似乎就没一个宁折不屈的人物。那什么江华岛就是他们最爱去的庇护所。但凡陆战一失利,京城都能不要了,无数达官显贵,一窝蜂的跑上江华岛。
那般作为,完全是一脉相承。
而此战呢?梁山军自海路而来,江华岛是不能去了,可他们还能去南京【汉城】,或者是去西京【平壤】。高丽地盘还是有的回旋余地的。
然开京为高丽王朝百年国都,钱粮必然不少。这将开京扫荡一空后,梁山军再去与高丽议和,还能再赚一笔。同时从高丽身上割下两块地做租借,也顺理成章。
陆谦一一叮嘱林冲。虽然他真的想亲自带兵,但这显然不可能的。赵宋的西军前锋都已经进入河洛了,蕃、汉兵足足十二三万人,大军所过之处,铺天盖地,号三十万众。
虽从内线处得知,这十二三万蕃汉兵中有不少是新招募的义勇乡兵,但也不能小觑。可以说,此番中原大地上点燃的烽火,真正的关键时刻就要来临,他不可能此时离去。
赵宋的这十余万蕃汉兵,可是一股左右天下兴亡的强大力量,正面厮杀,谁也不是他们对手。但是先剪除河东、淮西之敌,还是‘擒贼先擒王’,直奔齐鲁杀来,这就要看宋廷的决断了。
陆谦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赶脚。可他绝不会这个时候去挑衅宋室。
虽然他前脚以林冲为主将,花荣、阮小二为辅,率三万海陆军征伐高丽,后脚便引着鲁智深、秦明诸将,起四万主力军,号称十万,进抵济南府。
可以说与宋军是针锋相对。
可这只是为了不示弱。
那田虎不也号称集兵十万于晋州么,王庆也引军二十万在南阳。反正都是吹嘘。
彼时,河东田虎就第一个派出使臣,携带重礼,前来拜见陆谦。用意很是明显,那就是结盟,联手以抗宋室。
此使臣叫邬梨。邬梨是田虎的大舅哥,邬家原是威胜州的富户。其本人也好使棍棒,两臂有千斤力气,开的好硬弓,惯使一柄五十斤重泼风大刀。田虎知他幼妹大有姿色,便娶来为妻,待到田虎自称晋王之后,遂将邬梨封为枢密使,称做国舅。
此番西军东进,气势不凡,号称三十万大军,险些吓尿了田虎。这厮倒是不是怯了赵宋,也知道所谓的“三十万大军”定有水分。
整个西军才多少人?抽调来三十万,西北还有人吗?真以为跟西夏议和了,党项蛮子就会严守约定了?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名声更响亮的刘法来统军呢?
但宋军号称三十万,减去水分,怎么也有十几二十万吧,一窝蜂的压到河东,田虎支撑不住,却也是必然的。
“一群胆如鸡子的撮鸟狗官,不去寻那大贼火并,倒先来撩拨老子。叵耐小看了俺,以为本大王是好拿捏得。今朝非于他们个好看!”
田虎名字里带着虎字,人也自有股浓郁的山大王气息,可他不是傻子。在那河洛之地,也埋有眼线,甚至赵宋官场上也都有的瓜葛。知晓那赵皇帝一心要先剪除河东淮西两贼,气的田虎大骂。
所谓“主忧臣辱”。田虎帐下自然有大将重臣出来指责赵皇帝咒骂。
“大王息怒!当今宋皇拒谏饰非,穷奢极欲,实乃荒唐可稽之辈。将大好山河弄的天怒人怨,临梁山泊之危,不思奋发图强,改邪归正,反而弃百年之故都而幸西京,悠悠青史千载都难寻得出这一昏庸无能之鼠辈!
彼军一时势大,却难长久。那朝廷的国库之中都跑耗子了,拿不出钱财来,谁家军汉会给他们卖命?只等我大晋恢复河北,整统民力,末将愿率一队人马,踏平西京,生擒这厮来给大王消气!”
钮文忠挺身进言。这可是田虎的铁杆兄弟,一席话说的他立刻笑开了眼。“钮枢密所言甚是。深合我意。只是这股鸟气老子受不得,强兵尽叫老子一人担,恁地埋汰人。不能这般便宜了梁山泊。”谁不知道这真正搅动天下大局的就是齐鲁的陆谦啊。
“大王明鉴。我河东与齐鲁并成犄角,若车之有辅也。车依辅,辅亦依车,齐晋之势便就是如此。”河东军盘恒在后世的黄土高原,居高临下虎视河洛,他们一日不破,朝廷大军便一日不敢尽出河南,东伐齐鲁之地。河东对齐鲁的重要性可见一番,事实上这样的话也能用在淮西军的一身。他们都已经杀进南阳了,要是从南阳进入汝州,转眼也就到了河洛的南大门。
这淮西军对宋室的安全为极是危险,大军直奔杀河东,必会感觉锋芒在背。
如此这河东与淮西,也是如齐鲁与江南一般,呈南北呼应之局。
但田虎这般的群臣却鲜有看得起王庆的。如眼前说话的范权,他的眼睛里就只有梁山泊。
“齐晋两家唇齿相依,唇亡而齿寒也。”
“陆谦由一洼之水成就今日之基业,绝非凡俗中人。怎会不知道其中利害?我军败亡,齐鲁岂能得好?大王可遣派一人出使齐鲁,看那陆谦如何耍处。”
田虎的便宜丈人范权这般说的有理。叫田虎连连点头。
此人名声不佳,却是个叫人不齿的。他女儿生的貌美如花,范权见田虎势大,便将女儿献到田虎面前,如此得田虎的重用。那田虎的正妻邬氏,好歹是田虎自己打上门去抢来的。这人人品就可见一番。
但田虎信他。范权少年读书,纵然科举不成,活了半辈子,却也称得上见多识广,言语很是有水平,这也是他能得田虎信任的关键。
就比如此刻。他就一力坚持,尽快排出使臣前往齐鲁,与陆谦约好。
田虎如他所言,思量再三,派出了邬梨前往,携带了不少珍宝。
后者扮作客商,一路到了大名府,本是要赶往青州,却听到陆谦引兵到了济南,便直奔南来。
“大王您乃天下各路反王魁首,我主晋王早就敬仰梁山军威名,恨不能亲来拜见。此番宋廷出大军讨伐不臣,河东地近河洛,必首当其冲。我主兵少将弱,朝廷大军杀来,必然抵挡不住,万望大王伸出援手,襄助一二。”
见到陆谦,行在内简陋的摆设虽叫邬梨心中嗤笑,但是面上,那是毕恭毕敬。姿态放得很低!
此番话中,第一个意思就是田虎低头认梁山军为老大。
但这对陆谦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么?除了邬梨带来的这笔珍玩珠宝,陆谦完全想不出来。
左右鲁智深、秦明脸上都泛起喜色,二人自然能看得出河东军对于梁山泊的极大作用。可是俩人又知道,梁山军还正在与高丽开战,且田虎之辈在梁山军看来,本就是一挡箭牌。
陆谦丝毫不以为难事,朗声一笑,先谦虚道:“晋王谬赞了,这魁首本王实不敢当。”
“你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本王性格最不耐那虚情客套,有话直说。这晋王之难,我已明了。河东与齐鲁确实一脉相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但即便如此要本王出兵襄求,实是难为我了。”
陆谦拒绝的干净利索。
那邬梨嘴巴都长大了。“大王三思啊。我河东与齐鲁实……”
“贵使且住,待听我言。”陆谦呵呵一笑。
“我军与河东之间尚有京畿、河北之地。贵使莫不是以为河北的童贯、京东的刘韐都是白给的么。”如今梁山兵伐高丽的决意还没有抖搂出来,陆谦可不会对邬梨道出。
“然本王有一计,可解晋王之危机也。”
田虎这会黄土高原上的坐地虎是做不成了,但他可以当流寇啊。河东待不下了,河北还不能去么?何苦将手中的数万兄弟都与西军拼个精光呢,最后身死族灭?
“贵使且看。如今偌大河北无有一支强军。三十万禁军连一群猪都不如。童贯于大名府招募河北边地弓手,如今也方聚拢了两万不到。贵军从太行古径直入河北,岂不是虎入羊群乎?”
“岂不闻: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时光荏苒,陆谦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梁山泊上,他与摩尼教一干人传道受业解惑之时。
对面的邬梨先是一脸懵懂,而后眼睛里就泛起了一阵阵精光。“大王真善人也。一言活我河东数万将士性命。邬梨代我主谢过大王恩德。”
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三百九十章 ‘滔天罪孽’【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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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济南府原来的驿站里。邬梨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叫心腹家人带上,快马返回河东。他自己则还要在济南府里多走走看看。
河东距离齐鲁可是有段距离,对于梁山泊的很多事儿,只有传闻,而从未亲眼所见。
富家子弟出身的邬梨,还是有一些见识的。这济南府人烟稠密,行业齐全,市井繁茂,人心稳定,十分热闹。俨然就是一副盛世繁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去年方历经了战火摧残的所在。想到田虎老巢威胜州的惨淡光景,人烟萧索,民生凋零,至今依旧是一副刚遭过兵祸没几日、到处都是荒凉景象的样子,邬梨先就对陆谦竖起了一大拇指。这本领他们晋王是万万学不来的,他自然不会立刻就走人。可陆谦所言妙策,却务必要最快传回田虎处。
而梁山泊一干军将们,对于这种大略,实则发言权是极小的。当初陆谦选择称王,给出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些人就兴致勃勃的讨论起该称什么王了。如此就可见一番。宗泽、闻焕章若不在,基本上就是陆谦说什么,他们干什么。
如今陆谦给田虎出了个好主意,那一些人还真就以为陆王爷是出于好心呢。
实则那田虎要是从河东窜入河北,对于齐鲁的作用更大。这并非只限于军事,而是社会的各个方面。田虎他们就是个‘反叛种子’,走一路播撒一路。如同一头凶猛的鲶鱼闯进了沙丁鱼当中,后者为了活命只能拼命地挣扎挑动。安稳了近百年的河北,在陆谦眼中就需要乱上一乱。各阶层要固化了,乱上一乱,这样才能叫社会显得有活力。梁山军进军彼处时候也能少杀些人。
争夺天下,实际上就是杀掉原有的既得利益者,用新的利益团体取代老的利益团体的过程。
很残酷,却也很真实。其内自然会牵扯到善恶,可本质乃是一样的。
次日,陆谦宴请了邬梨,从他口中多少打听到了一些田虎部的消息。所谓的“好汉如云”他是相信的,这水浒当中,四大寇是个个都有一波猛人。
宋江征田虎、王庆时候,人不死一个,不代表田虎、王庆麾下就都是弱鸡。看看袁朗,在王庆手下时候,多与马勥马劲、滕戣滕戡这两队兄弟并列,就可见王庆麾下头领们的实力强弱。那更大的原因照陆谦看,就是因为这所谓的征田虎、王庆,还有之前的伐辽,都只是后人加进去的。人原著上就只一个征方腊,甚是施老爷子就写到七十回,忠义堂石碣受天文,梁山泊英雄排座次。
所以啊,那征讨方腊之前的一场场厮杀,梁山泊头领就只能伤而不死。
当然了,这水浒传还有一大缺陷就是各地的‘巨寇’们,实在太宅了。一个个就仿佛是游戏里躲在最后的大boss。非等着外头【梁山泊全体】以多其少,被人打破一关又一关了,才会王见王。而后实力大损的他们也只能gg。这实在不科学。
不提这个,那邬梨也欲在陆谦面前吹嘘自家的实力,把田虎手下大将们,给陆谦说了个八九不离十。比如那卞祥、李天赐、山士奇、昝仝美、刘克让、竺敬等等。有印象没印象的,陆谦一一在心中记下。
但是这些人武艺纵然不俗,可领兵作战又如何呢?想想当初的梁山泊,想想当初的摩尼教,绿林贼寇的水准实在不能叫人信服。
但是面上,陆谦半点不显露,连声赞叹晋王麾下英雄了得。当邬梨表示要在济南府逗留几日,多张些见识的时候,陆谦还叫人送来令牌一块,却是持此令牌,可以通行齐鲁。
梁山军占据齐鲁已经半年有余,编户齐民,早就结束,百姓们都已经分授了公田,自然人人都造了新的‘身凭’。
那就是梁山军麾下百姓的身份证了。
为一木质牌状,半个巴掌大小,正面写着人的年龄、籍贯、身高、身份和面容,背面则写着此人的具体住址,以及是否有犯罪记录。
此身凭严禁伪造,或是更改其上字迹,违者依法论处。而前来齐鲁经商之外地人,则可在沿途关卡办理临时身凭。
邬梨此来济南府,若非一过黄河就主动去找当地的官府表明了身份,他们还真不见得能安然抵到济南府。这梁山泊在自家地盘上能盘查的如此严谨,也是叫邬梨羡慕的事儿。
而后陆谦就没心思再去关注邬梨,后者乃是谍报司的事儿了。
陆谦正要留心关注十几万西军的东向,另外高丽处的厮杀也有了军报送来。那高丽上下根本就想不到梁山军会猛地杀来。
当一艘艘打着‘齐’字名号的战船、海船,铺天盖地的出现在礼成江入海口时,高丽人直接就傻眼了。
高丽人图有江海,却无丝毫防范。大军船队直入礼成江。
林冲的战报中相当详细的描述了开京的模样:其城周围六十里,有大小山头环绕,杂以沙砾随其地形而筑之,无濠堑,不施女墙,只列敌楼,状如廊庑,虽施兵仗以备不虞,但因其周边山势并非皆坚固高大,则不能受敌,万一有警则不足守也。
王府宫室在城西南,城东北有顺天馆,甚为壮丽,是为中原人使之设。
据俘人交代,开京虽大,然地不平旷,故其民居形势髙下如蜂房蚁穴,诛茅为葢,仅庇风雨,其大不过两椽,富家稍置瓦屋,然只十中一二耳。城内民居十数家共一聚落井,街市无足取者。
官府、宫祠、道观、僧寺、别宫、客馆,皆因地势星布诸处。
而至于他们所见的高丽军之武备,说来都叫人觉得好笑。弓矢之制形状简畧如弹弓,其身通长五尺,而矢不用竹,多以柳条,而复短小。发射时候也不拉满弓身,故箭矢虽去甚逺而无力。可以说与赵宋的软弓轻箭有异曲同工之妙,且更甚之。
……
最后在战报中林冲作保道:三日之内,必克之。
整封战报里林冲并没怎的蔑视高丽军,但总览全文,一股睥睨纵横之意直浮眼前。如陆谦现下之感,林冲军只管一鼓而下之。
这般一来,陆谦对于高丽之战就全然放心,再无一丝儿后顾之忧。目光虎视京畿。
此刻的西京洛阳城中,一场君前廷议也有了分辨。
那既在情理之中,也在预料之中。宋军选择了南北出击,而不是直捣齐鲁。梁山泊明显势大,战力又强,先就一头撞来,谁能保证不再撞一个头破血流?
休说赵佶本就主张先剪灭河东、荆湖之敌,剿灭摩尼教,打通江南钱粮,再来集全国之力与梁山泊一决雌雄。那直来与梁山军一战,摧逆贼气焰于最盛,本就带着巨大的风险,朝堂众人皆见。朝会廷议开奏,蔡京他们还没出力,彼辈意见支持者就已经被打的哑口无言。何况便是东京留守刘韐本人也主张先去肘腋之变,再来铲除顽敌。
如此中原战局便清明直了了,西军兵分两路,分头杀奔荆湖与河东去了。
自从去岁宋廷前后挨了陆谦两记重拳,又被方腊踹了个断子绝孙脚,把宋廷上下君臣都打得晕头转向,虽然终于重获‘安定’,但先前所造成的损失不是短期能恢复,洛阳城内外乞丐成群,国库之中空空如野。一年之间,宋廷往日的繁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除此以外,因为朝廷颜面尽失,威严大大下挫,地方上盗贼四起。
再孬的兵也是兵,有兵就比没兵好。以前有他们压着,地方上就酿不成大祸。可现在宋廷为了对付梁山泊,连连调动兵马,使得地方上力量空虚,如此就叫盗贼强寇获得了可乘之机。再说了,每一次厮杀都少不了败兵溃兵,那有的人乖乖回到军伍,有些人则不敢回去,或者是不愿意。这些人可不会做本分良民样儿谋生,而是很大部分落草为寇,这些有一定军事技能的人脱离控制,就如同一把火星撒在了北方的干柴干草堆里。
那河北之地临近辽地,大军屯驻,本来负担就不轻,赵佶又下令增方田税、添酒价、取醋息,还在河北加折耗米。这是把人往死里逼。
不要忘了,河北还有一个童贯呢。
两者相加,如此若雪上加霜,火上浇油。整个河北都有种坐火山口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轰的一声爆发了。
千万不要小瞧了官员们的破坏性。当那些士大夫发觉自己头顶上的缰绳有了松动后,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往往不是去试探这次‘松绑’的限度有多大,而是铆足了力气,张大了嘴巴去吞吃可以吞吃到的一切。
这种事儿上辈子他可亲身经历过。而如今的时代,宋廷的官儿们也是一样。
那田虎若是真的能带着骨干跳入河北,呵呵,那就真是热闹了。他只需要一路吸附饥民,滚雪球般壮大。就能叫当地早就腐朽烂透的宋军望风而逃。
如此“流寇”与原本的‘四大寇’本质还是一样的。与明末张李那般真正的流寇还是有着实质性的不同。前者不管是现下当世,还是水浒原著上,那一个个都是坐地虎,是经营地盘的。但是明末的流寇呢?如蝗虫一样到一处吃光一处。
田虎之流与李自成、张献忠随处的社会环境不同,“人生理念”就也大不同,后者的脑子里完全不存在什么自家地盘这么一说的,也从不考虑现在嚯嚯光了,将来了咋办。是去到那里,搞垮那里,破坏小了都不算。他们脑子里没甚‘可持续发展’战略。可田虎不一样。“占山为王”乃是本性,只要西军没有紧跟着屁股后头杀来,田虎必然会旧态萌发,在河北做起那抢占地盘的勾当。可是西军一杀过来,他就会发现自己所建立的这些地盘依旧如空中楼阁,一推就倒。到时候田虎便不需要陆谦再去提醒了,他自己就会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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