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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月照万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紫塞看门人
汉月照万里
作者:紫塞看门人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五千年风华烟雨,是非成败转头空!



第一章 梦醒方知身是客
    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夏四月壬戌,汉东莱郡蓬莱城。午后时分,窗外的天空中已是乌云密布,眼看着就将有一场瓢泼大雨袭来。

    不过暴雨前的沉闷空气并没有影响到行宫一处偏殿中的欢快气氛,如丧考妣了好几天的仆役们此时眼角眉梢上都洋溢着喜气。天子的宠臣,冠军侯、侍中领奉车都尉霍嬗(注1)在暴病昏迷了四天之久后终于苏醒过来,他们也终于不用担心会因为侍奉贵人不周而被暴怒中的天子命人拖出去杖毙。

    偏殿之中身份最为尊贵的冠军侯霍嬗此时正半闭着眼睛接受太医的诊治。昏睡了好几天好几天的霍嬗或者说庄骥已经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身在两千年前大汉帝国的现实。

    庄骥本来以为昏睡中听到的几段对话只是自己大难不死之后产生的幻觉。可是谁成想醒来以后就看到正在为自己号脉的老中医脸上浮现惊喜之色,侍立在一旁的十几个美貌女仆也都是一脸喜色,映入眼帘的房间装饰风格古拙大气,脑海中还有某位少年贵族的十年人生记忆,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在诉说着穿越以及自己现在名叫霍嬗的事实。

    好不容易捡到了一个能够继续活下去的机会,死过一回的霍嬗哪还有心思挑三拣四,而且还是霍去病之子这个顶级贵二代的身份。

    刚醒过来的霍嬗可没有什么工夫去幻想一番这武帝朝顶级贵族的生活究竟是如何美好。因为太史公的《史记》中关于二代冠军侯的相关记载一直在提醒着他,你的这条小命是刚刚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的,还没有到你享受生活的时候。

    对于死里逃生的霍嬗而言,当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配合太医的诊治,先保下自己的这具还没有脱离危险期的小身板再说。虽然就自己目前的感觉来讲身体状况应该还不错,但是史书中的相关记载还是让他十分不放心,鬼知道自己的这次醒来会不会只是一次回光返照而已。

    最后一位须发皆白的太医号完脉后,正色问道:“君侯可觉得脏腑中还有什么不适之处手指指尖处是否有些许麻痹之感”

    再一次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各处的状态后,霍嬗回答道:“本侯的脏腑中并无不适之处。倒是指尖微有麻痹之感,敢问太医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最后这位号脉的太医姓杜名信,是文帝时期的名医仓公淳于意的得意弟子,也是此次随扈太医中医术水平最高的一位。常年随侍天子左右的霍嬗对这位老中医还是挺熟悉的,当然了,对于他的师父淳于意霍嬗还要更熟悉一些,谁让人家的女儿缇萦是一位名传千古的奇女子。

    作为汉代第一名医淳于意的弟子,杜信的手段还是很值得信任的,这身怪病什么时候能好彻底就要看老爷子如何施展手段了。

    听罢霍嬗的答话,杜信捻了捻胡须后笑着说道:“那君侯的身体应当是没有什么大碍,待老夫再给君侯开一副药,几日之内当可无恙。”

    既然权威人士都这样说了,霍嬗始终半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那就有劳几位太医了。”话音刚落,霍嬗就不由地打了个哈欠,三位太医见状也顺势向霍嬗告辞而去。

    过了一会儿,刚刚还在养神的霍嬗就睁开了眼睛,抬手将随身侍从招了过来:“陶仲,且近前来!”

    “喏!”侍立在不远处的陶仲赶忙走了过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回禀君侯,今天是四月壬戌。”陶仲一板一眼地答道。

    “我病倒那天是戊午,那就是已经过去四天了。陛下本来的打算是在蓬莱驻跸三日以待登临仙岛之机,若无所获就将启程前往辽东。自我病之后,陛下可是另有章程”

    “因君侯在宴饮后暴病,陛下担心您的病情,就下令在蓬莱呆足七日之后北巡。若到时您的病情有所好转,就带着您一并北上:若是您的病情未及好转,就把君侯留在蓬莱继续养病,天子与诸侯、大臣北巡辽东。”

    霍嬗点了点头:“自当如此。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事情发生”

    “在君侯病倒的那天夜里,陛下就紧急召见了中尉王公,命他查清君侯暴病之事。至于随扈的诸侯、大臣,他们在这几日中也停了宴饮,并未有何举动。”

    “好,我知道了,你且在一旁稍待。”

    躬身行礼后,陶仲就退到几步外站好。

    霍嬗则低下了头开始盘算起刚刚听到的信息,倒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听到了另一位武帝朝历史名人的名字。

    中尉王温舒,这可是一位在《史记酷吏列传》中留名的狠人。在河内太守任上,王温舒曾经说过如果冬天的时间再长一个月,他就能杀个过瘾,完成了天子的大事,这样的行事作风足以令列候、豪强等权贵阶层为之丧胆。

    担负京城内的巡察﹑禁暴﹑督奸等职责,同时手握北军的指挥权,在西汉一朝中尉一职大约就相当于现代社会中的公安部长兼任半个首都卫戍司令。这个官职也就是后来的执金吾,位面之子穿越者之敌汉室中兴缔造者人生赢家大魔导师刘秀就曾经说过:“做官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这个职务的风光可见一斑。

    王温舒奉命查清霍嬗暴病一事倒是业务正对口,天子想必也是认为此事背后有蹊跷,才会做出如此安排。

    想到这里,霍嬗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几段史书上的记载。

    子嬗代侯。嬗少,字子侯,上爱之,幸其壮而将之。居六岁,元封元年,嬗卒,



第二章 须知平地有风波
    尽管当今天子刘彻没有如秦始皇一般工作狂似的勤于政务,但是也要每日批阅大约二三十斤重的奏疏,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对大汉各地的情况了若指掌。

    看过病情有所起色的霍嬗之后,天子就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正殿中批阅当日送来的奏疏,这一批阅就是一个多时辰。

    “陛下,快到用暮食的时候了。”宦者令春陀小声提醒道。

    暮食也就是傍晚时分的一餐,是皇帝每天的最后一顿饭。

    作为天下至尊,天子的用餐自有一套礼仪规范。在汉代,君王享受的是一日四餐的标准,以体现皇帝的地位尊贵。东汉史学家班固所编纂的《白虎通礼乐》中“右论降神之乐”条是对于皇帝的一日四餐是这样解释的:“王者之所以日四食何明有四方之物,食四时之功也。”

    “现在是什么时辰”天子把手中的奏疏放在案几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回陛下,已经申时了。”

    “正好有些饿了,今日就照三天前的暮食准备饭菜吧,那一日的羊胃脯味道不错。”

    “喏!”春陀躬身应道,就准备下去安排皇帝的暮食。

    想了一下后,天子又说道:“召太医药丞杜信即刻入宫。”

    “喏!”春陀回身答道。

    不多时,杜信就奉召入宫。

    “杜卿,冠军侯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回禀陛下,依臣之见,冠军侯的身体当无大碍。只是冠军侯本就年幼,经此一病后更是身体虚弱,恐怕需要将养几个月后方可恢复如初。”杜信恭谨地答道。

    “大善!”得到肯定答复的天子点了点头,又道:“那在子侯病愈之前就仍由杜卿为他诊治了。”

    “喏!”

    “还有一事,子侯当日病发时所吐之物,卿可查得是何物”

    说话间想起霍嬗服下催吐药物后吐出来的那一滩青色胃液,天子的目光阴沉了起来。

    阶下的杜信感觉到天子突然凛冽的目光,战战兢兢地说道:“臣正欲禀报此事。昨日,臣有一老友许行来访,臣与之说起了冠军侯的病情。许行乃是胶东名医,医术与臣各有擅场,且在胶东一带行医近二十年,对此地饮食颇为了解,故而臣从他的口中得到了一些线索。”

    “是何线索”

    “根据许行所说,东莱郡附近的海中所产鲐鲅等鱼若是调制不当会有微毒留存,食之则会有腹泻、头痛等症,更甚者可能会致命。据臣所知,四日前的宴席上就有鲐鲅。”

    “那为何宴前用银针没有试出毒来,且朕与众位卿家也同食此鱼,再无一人有事”天子皱着眉头问道。

    如果是当日的脍有问题,那不应该独独一个霍嬗病了,其他人却没有任何异常发生。而且在天子用餐前,每次都会有人先品尝一下,再以银针试之,以保证天子的饮食安全。如果饭菜有毒,却没有在宴会前检查出来,那肯定是有人失职所致。

    “若只是有少量毒素,则银针不能试之。且成人食之无事,孩童会因为肺腑未全而中毒。”

    话讲完后,杜信就静静地站在阶下等待天子的决断。

    良久之后,天子才沉声道:“此事朕知道了。杜卿,你先下去吧。”

    “喏!”说完,杜信就领命而去。

    “这些人还真是敢做啊!”看着杜信远去的背影,天子想道,心中则是杀机涌动。

    自霍嬗病后,天子就对小冠军侯这场突如其来的怪病有所怀疑,只是没有得到证实。现在得到杜信的线索后,天子就已经将此事定性为一场阴谋暗杀了。

    作为天子最为亲信的臣子,霍嬗所享受到的安保措施和天子本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就在这样的安保措施中,小冠军侯还是遭到小人暗算,险些一日暴毙。这岂不是说只要幕后之人有所意图,他这个皇帝也很可能会落得和小冠军侯一样的下场。

    作为帝王这种生物中的佼佼者,当今天子的自私和多疑在历代汉帝中也可以排在前列。小冠军侯的暴病无疑触犯了他的敏感神经,在天子的眼中这就是一次蓄谋已久的挑衅。现在就看中尉王温舒能不能顺着杜信获得的这条线索给他一个交代了。

    酉时一刻,春陀回到了殿中,指挥着小宦官(见注1)们将菜肴摆放好。

    将一切安排好后,春陀才对正在沉思中的天子说道:“陛下,请用暮食。”

    从沉思中回神的天子,看了看食案上的饭菜,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后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站在一旁的春陀看到这样的情况,微微诧异,问道:“陛下,可是今日的饭菜不合心意,我再去吩咐庖人为陛下重做。”

    “不必了,只是朕没有胃口罢了。”天子摇了摇头,转而又问道,“春陀,朕且问你,你入宫多少年了”

    “蒙先皇与陛下不弃,臣先是侍奉了孝景皇帝八年,后又侍奉了陛下三十一年,入宫已有三十九年了。”

    “三十九年!”看到已经两鬓斑白的春陀,天子也是颇为感慨地说道,“这三十九年来,你对天家的忠心天地共见。就连朕当初继位登基也是你来传的遗诏。”

    春陀揖首道:“陛下谬赞了。臣深受圣恩,该当誓死以报!”

    “你素来忠心王事,朕心知之。但是当今世上又有多少人是真的忠心侍奉于朕”

    这么些年的宦者令做下来,春陀已经习惯了当今天子比孝景皇帝还要更胜一筹的脑洞跳跃性,因此小心翼翼地答道:“朝堂诸公皆是陛下肱骨之臣,想必都是忠心耿耿之人。”

    “朝堂诸公,彼辈中又有几人未行贪墨不法之事。只不过能做事,朕尚且可以容之。”天子冷笑了一下,又道:“至于忠心,就连朕的禁中都有人在吃里扒外,这世上还能有几人是忠”

    春陀赶紧跪下道:“臣有罪,请陛下息怒!”

    “起来吧,朕又不是在说你不忠。”天子摆了摆手道,“只是朕的心中不快,想要和你说说话罢了。”

    “喏!”春陀应道。

    他知道天子只是希望在说话的时候有一个合适的倾听者而已,这个人可以是后妃皇子,也可以是亲信大臣。而之前更多都是由冠军侯霍嬗来充当这个角色,现在冠军侯病了,他这个宦者令就成了皇帝的最佳人选。

    “春陀,朕教养子侯几年了”

    “回陛下,元狩六年,故大司马薨,陛下就命冠军侯为侍中,养在宫中亲自教导,至今已七年了。”

    两代冠军侯都是被天子一手抚养,并且亲自加以教导,这种待遇连几位皇子都没有享受到。



第三章 善恶无端费琢磨
    行宫角落一处灯火通明的房间中,随扈宦官里的四位头领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在向春陀行过礼后就安安静静地坐下。

    等人都到齐了,坐在主位的春陀仍是眯着眼睛一言不发,感觉就好像睡着了一样,下首诸人也只得正襟危坐等候宦者令发话。

    就这样沉默了不到一刻钟时间,众人之中性格最是急躁的内者令郑节终于耐不住性子,主动发问道:“春公,不知因何事召集我等”

    春陀半眯着的眼睛终于睁开,先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郑节,随后扫了一眼其他人,终于慢条斯理地说道:“郑公且请稍安勿躁,我今夜既然急召诸公至此,自然是有要事相商。冠军侯今日午间醒来一事,诸公想必都已经知道了吧”

    几位宦官头领听罢都点了点头。

    春陀对此倒是并不奇怪,以下首这些人在禁中的耳目,知道冠军侯醒过来的消息说不定比天子还要更早一些。

    于是就接着说道:“冠军侯从病中苏醒自是禁中的一大喜事,天子对此甚是高兴,我等奴婢也不必如前几日一半胆战心惊。不过就在方才用暮食之前,陛下召见了太医药丞杜公问询冠军侯之症,随后便命我去做两件事情。春陀实是力有不逮,故而急召诸公来此助我一臂之力。”

    郑节正色言道:“天子有什么吩咐,春公尽可道来。我等皆是天子家奴,本就当为陛下分忧。”

    有了郑节带头表态,其他几位中黄门也是纷纷附和,表示自己愿意为君尽忠的意愿。

    “如此甚好!”春陀躬身拜道,“有诸公助我,必能不辱使命。”

    “春公客气了。”众黄门赶忙避席回礼。

    “那我就和诸公直说了。四日前,冠军侯在宴饮后暴病,陛下震怒。我本以为此病是冠军侯水土不服所致,这样一来便于我等奴婢的服侍无甚关系。然而陛下今日于杜公的口中得知冠军侯之病实乃中毒,这毒物就是宴饮中服下的,赵公掌禁中宴席多年,难道就没有什么可以教我吗”

    春陀刚说到霍嬗暴病乃是宴会上中毒所致,众人就将目光投到了尚席令赵谦的身上。只看见这位在宫中权力能够排名前五的宦官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再没有往日的红光满面。

    赵谦直接就跪倒在地上,涕泪横流地说道:“奴婢冤枉,求春公出手救我!”

    “赵公的这话又是从何说起老朽尚且自身难保,还正想求赵公将脑袋借我救我一救呢!”春陀冷笑道。

    “奴婢实在不知,求春公救我!”被吓傻了的赵谦连连叩首直至额头出血,嘴里一直翻来覆去地说着这两句话。

    春陀冷着脸看着赵谦在哪里跪地求饶,一身肥肉随着叩首的动作不停颤抖,依旧坐在上首一言不发。

    旁边的御府令丞高昌和赵谦素来较好,就出来打圆场道:“春公息怒,请听我一言。冠军侯之病既然乃是中毒所致,则不单是赵公,在座诸公无一人可摆脱嫌疑。毕竟禁中收买几个小宦官,对诸公而言实在是轻而易举。所以我等应当速速彻查此事,为自己求得一个清白。若是拖延日久,难免陛下不会迁怒于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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