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汉风雄烈
这梁山军实力雄厚,前粮兵甲充足,又有数不尽的能臣名将襄助,怎么看都要比她父亲更有席卷天下的可能。但偏偏赶上了这一遭来。
河北、幽燕大难,夏秋时候都生出无数的难民,那到了冬季,万物凋零时候,那流民便就是更多了。就是中原京畿路都有不少百姓涌入了济州、济南。
且随着天气日益变寒,人数是越来越大。尤其是近来大雪纷纷,简直是不给人活路。这叫很多人都想起当年事,梁山军仁义无双救助了十余万难民,那时候陆谦仁义之名一度是甚嚣尘上,只是被赵宋压制,又有士林出来为宋室背书,于是很快就被风吹雨打去。但如今却是另一幅模样,河北京畿的宋室官府恨不得能把治下难民全都送入齐鲁。这难民的数额,可不会是只区区十几二十万,最终估算的数额乃是一个天大的数字。
这对梁山军来说也就意味着是一个天大的负担。“大王,天降大雪,百姓苦寒,妾身与姐妹们亦觉民生多艰,心生怜意,遂筹了些钱粮布帛,就是不知是否当转交户部?”
陆谦的早餐很简单,一碗米粥,两块锅饼,再加二斤白切肉。方金芝看了也不奇怪,她那堂兄弟中武艺有成者,哪个此番不是整鸡整鸭?穷文富武可不是说笑。
“哦?这个很好。”陆谦并不意外,整个齐王府的一举一动,哪里有瞒得过他的?“你们生有怜悯之心,乃是大善。转入户部即可。”几个人凑了千八百贯钱财,毛毛雨。但好歹是她们心意。
方金芝心事了了,当下再无话。
陆谦用过饭食,就大步去了前庭。文华殿中暖烘烘的,却不是火盆,而是有专门的火墙,地面上亦也有渠道通暖。此却不是取自女真的火炕之法。
梁山军与女真人颇有交往,陆谦对女真的社会、制度、阶层、习俗等等,皆密切关中。这火炕便是他看到了女真习俗中的一段描述,才猛地想到。毕竟他前世也非东北那疙瘩的,自身可没睡过大炕。早前还真没想到火炕这一后世中国偏北方地区的过冬神器。
女真人起于东北,彼处冬季漫长,干燥寒冷,便就催生出了火炕的雏形。女真其俗爱依山谷而居,联木为栅,屋高数尺,无瓦覆以木板,或以桦皮,或以草覆之。墙垣篱壁,率皆以木,门皆东向。环屋为土床,炽火其下与寝食起居其上,谓之炕,以取其暖。
陆谦就叫陶宗旺依照此法制炕,加以规整,用以各地军营衙门之中。期初还无人以为然,待到天寒地冻,其中之妙叫人难舍难离。
而宫殿之中,火地取暖的技术却是早千年就已经有了。先用砖石砌好循环的烟道,再用烧火所产生的热气来烘暖地面,如此热气由下向上徐徐上升,产生热循环,使室内温度上升,以达御寒之目的。
郦道元的《水经注·鲍丘水》中记载了这一技术:基内疏通,枝经脉散,基侧室外,四出爨火,炎势内流,一堂尽温。
陆谦进去,就见宗泽、闻焕章、许贯忠等人都,且脸色都不是很好,见了陆谦,起身行礼道:“见过大王。”
“各地难民可有汇总?”陆谦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问着。
宗泽一躬身说着:“启禀大王,汇总已完,数额之巨叫臣等心惊。天灾人祸,民无隔夜之粮,可奈赵宋抢粮拉丁,无仁无义,天下苍生哀苦,启请大王仁慈。”
陆谦就有些脸色不好,他从没想过赵宋的手段会如此卑劣,现下不仅仅是敞开关口,叫流民难民涌入齐鲁,更是主动散布谣言,兼用武力驱赶。那些难民糊口之食都没,一听闻齐鲁开仓放粮,粥场遍地,一个个早就心动了。赵宋朝廷再拉丁收粮,负之武力压迫,那推动来的流民数额叫陆谦想来就觉头疼。
“大王,此番流民之众,远胜当年水泊时。救之虽耗费巨大,但若能活百万苍生性命,亦功莫大焉。此善果天下苍生俱可见之,大王之仁,赵宋之恶,众目睽睽,无可分辨。日后大王席卷江山万里,亦是兴仁义之兵,诛暴宋,吊民伐罪,解民于倒悬。得国之正惟汉与大王也。”宗泽言道。
闻焕章起身亦说道:“匹夫起事,无凭借威炳之嫌,为民除暴,无预窥神器之意。只合宋室当衰,气运怠尽。上坐昏君,下拥奸臣,浑紊法度,颠倒纪纲,恣意妄作,凶焰益张。以至,怨气充塞,人心携贰,盗贼偏野,白骨如山,叫乾坤颠倒,天地翻转。此天赐大王之命也,当兴仁义伐无道之君臣,一切准古酌今,拨乱反正,扫除奸邪,所定制度,肇一统金瓯之基,名正而言顺也。”
陆谦闻言做笑,“民生困苦如此,本王岂能坐看呢?陆谦断非不仁之人,百万苍生,岂可视而不见。万幸其民多处北地,粮草输运便利也。按惯例修建粥棚,立草棚木屋,地上铺草铺席,一屋置民二三户,叫济州尽起乡兵以维持秩序。择期间青壮为军,令淮南之地即今日起停止募兵……”
这算是陆谦想到的最佳的解决办法了。如此多的难民,着实叫人觉得很棘手。
宗泽、闻焕章干劲十足的出了府去。这番赈灾济民做下来,救人无数,功德无量,天下怕再也没谁将齐鲁视为山贼草寇了。
因为,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谁仁谁恶,大家看的到。
“大王。”走了两个,文华殿中还剩下许贯忠,对着陆谦一拜。“先生可有教我?”陆谦道。
“当今之局,这破解之法不在于我,而在于宋室。大王即便在报纸上揭破其丑恶嘴脸,大加痛斥其险恶用心,又能伤的了赵氏几何?这天下民心早就乱也,再丢一分,亦不过如是。”那都是河北京畿之民么,宋室早就放弃了不是?
于许贯忠眼中,赵宋断不会在暂时消除了田虎王庆之扰后,便集结兵力大肆攻伐齐鲁。而赵皇帝既然不立刻前来攻伐梁山军,那京畿路与河北之地,还能算是他们的么?
既非治下之民,那民心再与不再,就还谈何重要与否呢?
倒不如施展辣手,狠狠地拖一番齐鲁的后腿。而且赵宋亦有心而无力也。赵佶过年的赏钱都还没见着落,如何还有钱粮去救助难民流民?
“先生请细言。”陆谦眼光闪了一闪。
许贯忠把手一抱,说道:“大王何不择选一部忠诚之士,深入京畿河北之地,招揽流民,聚众起义,伐州县破豪强……”
老百姓嗷嗷待哺,吃都没得吃了,还会顾虑重重吗?只要有人振臂一呼。
看那汉末两晋隋唐,百姓们在走投无路时候是怎么做的?揭竿而旗,斩木为兵,可不是单纯的文学修辞。
虽然如此一来,其祸端恐不会小于那田虎之乱,于百姓黎民损失颇大。可陆谦在许贯忠眼中,虽是真心爱护百姓,却也不是那不知变通之辈。早前田虎之乱就是一例子。
这是一个心思沉稳的世之枭雄,现在仅仅是故伎重演罢了。
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四百五十八章 杨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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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城,宋江、陈观等官员陪着小旋风柴进齐到了城外粥场中。
“这风,这雪……”陈观乃扬州人士,猛地来到北地,浑身穿了皮裘,又裹了一层军大衣后,依旧觉得浑身刺骨冰寒。
对比来,黑三郎倒是好的很多,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风雪也不能消磨掉他心中的热情。
向这一家问问那棚屋可结实否,向那个难民问问每日两碗粥可能果腹?他在大批的难民用到沧州州治之前,便先下令在城外搭建粥场、难民营,还组织沧州城青壮维护看管。
这些棚屋虽然只是芦苇枯草稀泥版筑,但周遭泼洒的有冷水,后者被铺上芦苇,片刻后就有结冰,再抹上积雪,复用冷水浇泼,那一处处棚屋不仅能遮风避雪,更是坚固保暖。至少,沧州府在冰雪消融之前是不用担忧难民的住处了。
却是这黑厮焦头烂额中想起了三国话本里,曹操泼水冻沙立冰城一策,施展来果然得手。再叫青壮、军士肃立以待,以作震慑。是以,这连日里涌来的难民虽多,却有条不紊,不见半点混乱。这都是沧州的准备做的充足啊。
按照统计,云集在城下的难民已经超过了两万人,而如此人数还在不断增长。这些人虽然暂时有了个遮风避雪之地,但是人口拥挤,后续难民不觉,此绝非长久之计。
柴进一路行到州城,自然晓得沧州地方还算平静,各县都设有粥场,甚至乡镇处也设有粥场,故而难民虽然涌入来数万人之多,但社会秩序仍坚挺。
“柴进一路走来,沧州各县乡镇半丝不见混乱,此皆二位之功劳也。”柴进对着宋江、陈观两个一拜,这后世人都还为乡党所累,就休要说眼下时候了。柴进在沧州过了半世,自然不愿看到沧州陷入一片混乱中。
“大官人客气。我二人身为本处之官,岂能不尽父母之职责。只叹百姓艰苦,生民多艰也。”宋江如今在沧州官声极佳,不仅是个人能力不俗,为人更有一套。比如那每月俸禄,每每都分出一半捐赠予善堂、学堂,依次轮流得之。
那善堂是梁山军治下慈善机构的总称,下属包括济养院——孤老院,育婴堂——孤儿院,义庄——公墓,今年春季设立,及到夏季时候就已经铺遍陆谦治下。
而学堂就是县学、府学之统称了。
宋江如今为沧州知府,每月的俸禄足足有一百五十贯。比之赵宋治下的同级官员会有所逊色,毕竟人赵宋是把公用钱借贷利息与职田的收入,交由部门长官支用,经常性发放给官吏们,也成为他们收入的一部分。官员出差或赴任时,可以凭朝廷发的“给卷”在地方上白吃白住,甚至领用粮食衣服等。然陆谦治下官俸,从来没有粮食、布匹、茶、酒、厨料、薪、蒿、炭、盐诸物、喂马的草料等之类繁杂之物。从来都是直白的金钱。只将到手的钱财。
黑三郎现今为四品官职,这般能月俸一百五十贯,也是不少了。要知道正史中的清朝,有了养廉银子后,知府官员的年正当收入也方才两千五百两。
柴进是一等一的大富豪,梁山军打入沧州府后,自然不会动柴家的产业。遂即问道难民耗费。
宋江说道:“按上面吩咐,一成人每日供应二碗菜粥,不分男女。三尺之下孩童减半,襁褓婴孩,其母每日多加一碗。盖而言之,一人每日三合五勺糙米粗粮,另外加些菜蔬。”所谓三合五勺,就是一石之千分之三点五也。合、勺,都是古代之计量单位。一石十斗,百升千合,万勺。
换算成后世计量单位,便是210克左右,只能保证难民不被饿死。
“这般少?”柴进惊叫道。就他所知,军中士卒日食两升都是寻常啊。宋江哈哈一笑,这位大官人真是不知道平民疾苦,“不少了,不少了。”好歹能养活他们。要知道,即便是如此之标准,沧州城下两万余难民,每日就要耗掉七十石粮米犹多,整个沧州赈济难民所耗都不下百石。合着征调的青壮劳力,这般耗费都小二百石了。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这才十月份,后头的日子长着呢。
且,如果说河北、京畿的百姓还有梁山军在救济,那么北地辽国南京、中京两地的百姓,才是真正的惨不忍睹。
一场大雪过后,荒野城镇,到处是饿殍冻尸。至于有没有人在饿极之下做出一些惨绝人寰的事儿来,这就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了。一场大雪掩盖了太多的罪恶。
郭药师部在大雪来临之前被赶出了南京道,再次回到了锦州前线。呼啸的风雪和严寒的天气,几近叫交通断绝、契丹人缩在暖和的锦州城中,对于城外的怨军不理不睬。
不将上下的官儿都给喂饱了,你想见到粮秣发下,那才有鬼。
后者能够做的只有抱团取暖。
只是最初时候的八营怨军,如今已经只剩下了四部。即命郭药师、张令徽、刘舜仁、甄五臣四人份领。他们就是当初怨军造反时候,站对了队伍的人。
眼下那董小丑、罗青汉、董仲孙等已经被耶律余睹、回离保斩杀,站对了位置的郭药师四人,还从前日伙伴的遗产中分得了一块好处,但混到今日时,四人实力已然高下立判了。
其内实力最弱者为甄五臣,其次张令徽,再次刘舜仁。三人合兵也方七千人不到,而单郭药师部就有小五千人。至于甲兵精骑,那三人合力倒是要胜过郭药师,但一方缺衣少食,一方至少可以果腹,这战力对比来,可就难说高下了。
风雪交加之际,一支二百人的骑兵,顶风冒雪向着锦西走廊的胡僧山奔去。
郭药师部就驻扎在这儿,没有城池可供驻扎的他们,冬季里最佳的理想之地便是躲进山窝里,一可躲避风雪,二能采集山中的板栗、松子等物,聊以果腹。
且胡僧山为锦西走廊之首峰也,这里可并不闭塞。
甄五臣和刘舜仁老远便看到郭药师的旗号,白茫茫一片雪地中迎风立着一杆将旗,此时此地,不是郭药师还能是谁。
那处窝棚里的人听到马蹄声,忙钻了出来,为首之人是郭药师的亲族,与甄五臣、刘舜仁都有过照面,今日就特意在此等候的。
执勤哨兵忙把战马拉来,一匹匹膘肥体健的战马皮毛都在发亮,与甄五臣、刘舜仁胯下的骏马相比,卖相都丝毫不差。
可甄刘二人却不以为然,直以为是郭药师特意喂养,用以撑门面的战马。
话休絮烦,一行人略作客套,就打马向着山中奔去。
行了半里多路,只见远远的从林子深处一簇人马来。人人彪悍,个个英雄。数十匹骏马嘶风,两三面绣旗弄日。飞鱼袋内,高插着描金雀画细轻弓;狮子壶中,整攒着点翠雕翎端正箭。再牵几只赶獐细犬,擎数对拿兔苍鹰。
甄五臣、刘舜仁见了,第一个反应,直以为是遇到了来胡僧山打猎的契丹贵人。可是那群人话儿顺风吹来,却似不像相,话中口音透着不对。
锦豹子被金毛犬吹捧的得意,正哈哈大笑时候,看到前方一队数百人骑兵赶来,立刻便晓得自己撞到了何人。
看到杨林一伙人,那郭叙脸上是好不热情,这可是他们军中最最尊贵的客人。那是把马一鞭,加快速度迎了上去,浑身荡漾的热情与尊敬,比适才迎接甄五臣与刘舜仁时都来的高涨。
彼此稍作攀谈,杨林也不去与甄五臣、刘舜仁亲热,只把手一招,抱拳做礼,便就马头一丢,一行人打马先奔了去。
郭叙回头来再对甄刘二人说道:“二位将军休怪,却是那杨大官人不好来见二位。且先到营中,待见了俺家将军,自有分说。”
甄五臣与刘舜仁彼此对视一眼,可不是如此。见了郭药师,一切大白。
只是看到前方那队人马将他们抛的越来越远,二人脸色都有些难看,更心中起了嘀咕。这个杨大官人究竟是谁人?一群马儿如此时候还被郭药师养的这般好体力,几十匹战马精养,那要用的精料都能叫百十人吃饱肚子了。
带着这般的疑问,两人引着亲卫直达郭药师大营前。未到寨门时候,一股肉香气就普遍而来。以至于二人把郭药师没在营寨前亲迎,都潜意思的忽略了。
战马径直奔到郭药师的大帐,就见那帐前立着十口大锅一字排开,下面火柴熊熊,锅中好大的羊头、牛头、排骨、肉块在翻腾着,一筐一筐的白面锅饼堆放在门口。
郭药师穿着一身锦绸缎袄,外头披着熊罴斗篷,好不精神的立在大帐前。
甄五臣挑下马来,话都不说,先捞起了一支羊腿,不管生熟,大口的撕咬起来。“郭二,你这厮是失心疯了,还是不想过了?”自达董小丑等毙命,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般阔气的场面了。
倒是刘舜仁更有两分头脑,跳下马来先与郭药师见礼,之后指着大火中的铁锅叫道,“这般大的铁锅,俺见都没见过。药师兄从何而来?”
铁锅,宋时中国外贸市场上的一拳头产品,可不是说笑的。梁山军利用风车和水力锻锤造出的铁锅,质量更优,块头更大,无论是内销还是销往江南、辽国、女真和高丽,都是一等一的抢手。
郭药师一句话不说,“二位兄弟,休要在帐前多絮,且进帐中来。”他并没看甄五臣的笑话,当初他自己不也是连吃了三罐鲸肉罐头么。说真的,那味道并不怎么好吃——现在,可当时却觉得是美味佳肴。
进到温暖的大帐,甄刘两个就看到一张粗糙的原木桌子,摆放在正中,有酒有肉,还有蔬菜,可是桌面上却摆了五套碗筷。
二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位“杨大官人”。
正值此时,帐外响起了杨林的声音:“哈哈,来迟一步,诸位将军赎罪赎罪。”甄五臣、刘舜仁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人大步走了进来。
却见来者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锦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穿一对磕瓜头朝样皂靴,手中执一描金暖炉。
杨林一身整整齐齐的衣服,头上巾帻新鲜,脚下鞋袜干净。这本是寻常,可放在如今这地方这时辰,这身寻常装扮却就变成了最不寻常了。
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四百五十九章 罪恶【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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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实则并不算奢侈,毕竟量少。放在两年前,这等的酒席甄五臣、刘舜仁,谁都不会去多看一眼。即便是现在,他们也都有能力置办起这样的酒席来。
真正叫二人赶到奢侈的是这大帐外架起的十口大锅和堆起的一筐筐锅饼,那真是一个奢侈啊。
十口大锅少说也有大五百斤肉,还有那堆的老高的锅饼,也在千斤之上,甄五臣、刘舜仁的亲卫被引到帐前空地,真的是随意吃喝,更有几十坛酒被担上。
而郭药师的帐前亲卫,却个个仿佛视为平常,不见一个为酒肉动容。
甄五臣、刘舜仁不经意中对视一眼,心中有了答案,这郭药师怕不是在死要面子活受罪,人家这是真财大气粗也。
二人心中都生出了羡慕来。任谁见到昔日与自己相当的兄弟在衣食无忧的过日,而自己却饥肠辘辘,那心中都要生出羡慕妒忌恨来。
“药师兄真是阔气,几百斤肉食、上千斤面饼,可叫俺手下儿郎们饱餐一顿。”甄五臣是怨军四人中混的最惨的一个,此刻脸上做出惭愧的面容,说道:“不怕兄弟笑话,俺手下一班兄弟已经多日不见油腥,更勿囵是撑饱肚皮了。这也是俺甄五无能,寒冬时候,叫手下儿郎跟着受苦受累,食不饱穿不暖,极是可怜。”
“药师兄今日已发达,且看在你我同出一脉的情分上,就请指点一二,叫儿郎们能有口饱饭。若此,这大恩大德俺甄五就感激不尽。今后旦有差遣,必俯首听命,敢不尽力。”
刘舜仁吞咽了一口吐沫。甄五臣这是要干甚?一顿饭,不,这饭还没吃呢,就把他征服了么?特么,这半快便就决定要投靠郭药师了?
他们可才在帐中坐下。张令徽尚未到,酒席还没开。
甄五臣对刘舜仁的眼神不予回应。刘舜仁手下有三千多兵,他手下则才一千五六。前者每日里好歹还有个窝头吃,隔个十天八天的还能有口肉吃,后者每天却只有两碗糊糊,两三天能吃一口干的就是不错了。
甄五臣即便是能撑过今年的冬季,到了来年开春时候,也一样要找人投靠。
本来他是没想过郭药师的,同是怨军,同是契丹人眼中的下等人,郭药师又能比他好多少?
这个时候,人数越多越惨淡。
但眼下看却不是如此,郭药师透着一股壕气,那杨大官人也处处透着古怪,不但是宋人装扮,连口音也是宋人,这便叫他不能不多想了。如果他猜测的不错,那可是一个天大的机缘。
纵然那赵宋现如今似也很惨,可再惨也没听说过人家军队饿肚子的,比辽国耶律家强上甚多。至于今后事,那就以后在说,眼下的他甄五臣可没选择的余地。
再说,他甄五臣在怨军中也是一号人物,大家同出一门,投靠郭药师后,融入进去也是不难。可胜过被契丹人拿去做替死鬼。
郭药师是闻言大喜,眼睛里闪过止不住的惊喜。梁山军的情报果然精准,这甄五臣真就是走投无路了。自己还没拉拢,他自个便先软了来。
今日这番举措,便是刘舜仁、张令徽不投来,只甄五臣投效,便是大赚一笔。
而与此同时,稍晚一步来到的张令徽亦是到了营寨前,离得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有人的香味。
打马奔过来,就看到两拨人泾渭分明。一拨衣甲整洁,持兵肃立不动;另一拨却是衣甲邋遢,一个个正抱着大碗正呼噜噜的吃喝不停,就是有马队奔来了,都没几个人抬起头来看。
张令徽闻到一股浓郁的酒肉香气。
距离近了,看的更是亲切。帐前架起的大锅中炖煮着牛羊肉,一碗碗肉汤,一摞摞面饼,一坛坛打开的酒水,一盆盆切好的肉食,旁边还放着精盐。“这般阔气,契丹人犒劳自家嫡系军队时也莫过于此。”
郭药师带着刘舜仁、甄五臣和杨林走出大帐相迎,张令徽大步进了帐篷,身后的亲卫也一个个如饿死鬼一样扑向那锅灶处。
不能浪费,但吃喝随便。对于风雪严寒中奔走了一路的亲卫们来说,这真是一种幸福啊。
“小可不才,添为济州人力商行经理。”杨林随口说出了两个很别扭的称谓,但他也没多做解释,这是陆谦亲定下的名号,却是专门给昔日山寨的老兄弟们赚钱的。“这人力二字,顾名思义,便是做贩卖人口也。”
甄五臣三个脸上透出惊色,济州,竟然是梁山军。这似比赵宋更有前途。
“小可与郭将军已往来多次,两边交谈甚欢,可谓是一见如故也。此番听闻郭将军宴请三位,特意厚颜相求之,来与三位将军一见。”这话说着,杨林从怀中掏出几本小册子,不是别的,却正是杨林石秀他们与郭药师‘交易’的规矩,白纸黑字,明码标价。一个匠人可积分多少,一个青壮又可积分多少,妇孺孩童的积分又是多少。同时这些积分能够兑换多少粮食、肉类、兵甲弓弩、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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