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汉风雄烈
老教头是明眼人啊,人来成精,晓得自己女婿这一劫不止在眼下,更在那发配途中。
多少好汉的性命都是坏在了那群黑心肝的公人手里,自己女婿武艺再强,无有防备也难逃脱来性命。况且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提辖武艺高强,沿途护送林教头,自能保的无恙。但是小人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周大明在一旁半天不插嘴,现在终于开口。
“好汉但说无妨。”事到如今,张教头是万分感激陆谦的,可不会觉得周大明卑微。
“就是老教头所言,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那林教头即便安然到了沧州府牢营,只要高俅老贼还坐在殿帅府太尉的官椅上,想要害了林教头性命,还不是易如反掌?”
“何况林娘子腹中胎儿乃教头的骨血,又如何不叫那高俅痛恨?”
周大明眼睛都在放亮,“老教头,既然世道浑浊,不给人活路,何不卷了家小并林娘子一块去山东,待过了东京,小人并鲁提辖路上再救下林教头,一同上梁山,一家人落得囫囵团圆?”
张教头一时间无语,面色变幻不定;鲁智深摸着自己那油亮头皮,倒是觉得这是一好主意。
“早就钦慕陆虞侯大名,恨不能一见。如此端事了,洒家必到梁山拜访。”
周大明憨笑起来,“俺家头领最爱好汉。提辖如愿意上山,才是千好万好。”周大明话语中略有些放肆,但鲁智深并不做意,显然这上山之事是大有可为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此刻还留在梁山的陆谦,那是万万不会想到自己派去的周大明竟然有如此的运气。此刻他刚把一批雪花盐教给晁盖,换得五千两雪花银。
这雪花盐五十钱一斤的价格足让梁山赚去了八成还多。如此一担盐百斤重,就是那四贯多钱的利润;一批货满千石,不到一月时间,确切的说前后经手只二十日,就四千多贯纯利润落到手中。如此再加上每月周遭乡里需进奉的钱粮,还有那水陆往来客商们必须要有的‘孝敬’,那单是银钱就足有上万贯!
是的,上万贯。除了私盐上的勾当,那水路上的一点点利润,就也不逊于煮盐之利,足够与山寨中过百人忙碌二十日的利钱等值。
原先王伦所属的梁山山寨,是没那个份量招惹水路财货的。梁山钱粮所需更多是打陆上获取。可现在梁山在陆谦的领导下粉碎性的解决了几千官丁征剿,那回过头来在水路上插上一手,无论是晁盖、宋江这等江湖大豪,还是往来水路的富商大豪,全部噤声,乖乖交费。
且陆谦设卡收取过路钱的份额并不高,百中取二,这个数目与老赵家的商业流通税率(过税)等同,对于商人来说只是小钱。
梁山泊收费站还相当之廉洁,至少比老赵家的税官税吏要廉洁的多,且税费可物也可钱,很是灵活。这才多长时间,如此收入已经不下于煮盐所得了。用事实来证明,陆谦把如今的大宋想的太简单了。坐拥梁山这宝地,只要能在水路上插来一脚,那财富岂是煮盐熬糖所能比啊?
而算时间,距离陆谦破蒋磊也只才过去二十五日。
当初那一干俘虏中,其中有那顽固不化之辈,外加数百余丁,这些日子就全在山上伐木搬柴。大批的木材被储备起来,至于真正经手煮盐一事的人却要少上很多。此事被陆谦放在后山缜密处,但凡内中知道因果的人物,便都随意走动不得,其中的监管可说是梁山最最严格。
不过这么一来山上的柴薪伐采速度却陡然增高了不知多少,陆谦已经着人去购买石炭了。
宋人的石炭就是煤炭,东京城里老早就开始烧炭了,唐朝中后期华北地区柴薪不足的问题就迫使大城市该烧柴为烧炭,东京城里石炭厂二三十之多,石炭多来自河东。
梁山所要用煤,价格远不会有东京城内之高。那地方到了冬季,一秤石碳值铁钱两贯五百钱,十枚铁钱当一枚铜钱用,一秤即十五斤,也就是一斤煤炭要十六钱。这价格高的叫人生生肉疼。
而靠着水运便利的梁山,要买那石炭就便宜的太多太多。别说是一秤石碳要二百五十钱,就是一担煤炭之价也没这么高。
中国可不缺煤田,各府都有。
最后钱粮大项上,落得尾处的反是陆上部分。不过,这也与梁山喽啰还未彻底铺开场面有关。
“哥哥。”朱贵健步向着陆谦奔来,人还没到,声音先是传来。
“可都已经做好?”
“全皆备好。那萧书生不愧圣手之名,以小弟眼力,竟半分瞧不出假的来。金大坚也是能匠,琢磨出的印章半分不差。”
说着就将书信奉上,陆谦将书信打开看,两相对照,真真半分不假。如不是情知道是假,还真以为是济州府的公文呐。这世上真的有鬼才!
“好,如此大事可成也。兄弟且要好生招待那二位,只要此事办成,我自会放他二人下山去,决不食言。”陆谦看着手中书信好不欢喜。盖因他要赚一人上山,这做诈手段虽不磊落,但比之水浒原著上的际遇却已经胜过太多。
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八十六章 把它掰回来!
上一章说了,陆谦假造公文为的是要赚一个人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建康城内有名的神医安道全。
在水浒原著上,安道全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梁山好汉绝大多数是不好女色,但独有那么几个特例不在其中,这安道全就是其中之一。
此人爱女色。按照水浒绿林的价值观来看,如此端不是好汉。饥食渴饮,男欢女爱,虽本是人的自然本性,但在水浒的世界里,打家劫舍,杀人放火,谋财害命,屠戮无辜,不算是什么罪恶,也不会受到江湖上的舆论谴责,甚至要是做下了还可以称其为英雄壮举,能大大地夸耀表扬一番。可唯独“女色”这个东西,绝大多数的梁山好汉都避之如瘟疫,山头上光棍众多,让人直觉的是基情四射。
可是这个绰号‘神医’的安道全,却因贪恋美色,而差点枉顾了黑三郎性命。这在那整个水浒里都是值得一提的。
而且陆谦也觉得,这梁山108人这‘安神医’的命是最好的,原本只是在老家开个小诊所的,杏林中混出一些名头,却也只是地方性声望,但是上梁山转一圈镀镀金后,就混到了太医院,做了宋徽宗皇帝赵佶的私人医生,堪称一步登天。
陆谦之前大破宋军,手下喽啰们死伤并不很多,可细细看却让陆谦心中发寒。因为那受了重伤的喽啰里,十人当中竟是死了七七八八。叫陆谦真的吓到了。打那时候他就想把安道全弄上山来。
如果不是他在梁山的根脚还没彻底牢稳,陆谦都想亲自前往建康府走一趟。
从某种意义来说,安道全对梁山现今的意义,比陆谦使人往洛阳走一趟,看看武二郎,看看豹子头都更重要。
但是陆谦他现如今真的不能轻易离开山寨啊。王伦是愈发的‘病重’了,可王伦还没死。
他之前派遣的周大明去洛阳,但那不是邀请武松、林冲入伙,是以着一个心腹人去就可;现在‘邀请’安道全来山上效力,那就要用头领去了。
挑选了一通,陆谦选中了阮小二。
阮氏三兄弟个个性烈,但细细来看,三人却还有些区别的。比如说那阮小七,是天下第一的心直口快。而征讨方腊时候,为了兵败后不受辱,自刎而死的阮小二,刚烈的性格中却有着些沉稳。阮小二在三个兄弟中居长,性格比较沉稳,这或许也与他个人已经有了家室有关。
“二郎该知道,前番的厮杀,我山寨受了重伤的兄弟,生生坏死了七八。诸位兄弟没死在那刀剑下,却倒在了病榻上,叫我心中着实伤痛。
山上现如今拘着的几个大夫,说来在济州府也有些声名了,可皆不得力。我就寻思到了那安道全,此人在建康府素有‘神医’之名,闯下了好大的名头,休管是怎样的疑难杂症,都手到病除。是以这等人万不会放着安稳的富贵日子不过,而随我兄弟上山的。
此番我等也只能行此下作计法,赚安神医上山来。”
陆谦手中递来了公文书信,前者是济州府出示的,陆谦打破了宋寨,缴获了不少公文,叫那萧让和金大坚照本宣科罢了,相信就是济州府中那做公的看了也辨不出假。然后还有一封伪造的济州知府邓同的手书。文中对安道全多有夸奖,并做暗示,只要安道全愿意到济州效力,疗养伤兵,救死扶伤,待到他剿灭梁山之后,必上告他的功劳。入京做那入品的医官甚难,但建康府医学中的教授绝少不了他的。
当初仁宗年间,范仲淹推行新政,增设太医局医博士、教授及局生,教授每科一人,大约六七人,局生定额300人。局生不算医官,但享受政府津贴及免役、赎罪权力。他们常担负官方任务,届时享受临时奉禄,如贡献大,即可提升为医官。到宋神宗时王安石推行新法,令各州县办医学,各设医学教授、医学生(简称医生)。
陆谦相信如此诱惑那安道全必是经受不起的。这天底下当大夫的,就没人不想做医官;就如那读书人没人想着不当官一样。
阮小二听到陆谦提起重伤员之事,脸上也闪过一抹黯然,那当中就有四个水军喽啰,全死在了榻上,那骨灰都是他带人亲自抬去火葬场焚化的。
所谓火葬场就是陆谦设立的一个部门,专门用以火化尸首。而那骨灰,不管是留在山上,还是送到山下,只要是梁山之人,每人都有一个墓碑留下。如后世陵园里的骨灰坑一般大小的土地。而宋军的骨灰就是千人坑万人坟了。
挖一个老大的土坑,把骨灰坛葬下去,并没糟践,如此叫那些新附喽啰大生好感。
“哥哥放心,我必把那安神医给请上山来。”阮小二接过公文书信,抓起手边包裹缠在身上,提起朴刀就做告辞。
先前三阮从外地都带回了大量船舶,虽然耗费了陆谦不少银钱,但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整个梁山进出都需要船舶,而要设卡收费,也少不得船。
没看就这些船舶到了山后,这山寨打水路上获得的收益依旧越发增高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要紧之处,最要紧的乃是梁山水军的扩大。由之前的不到百人,扩充至现在的四五百人。这后者所取的多是被官军征用的附近民壮。
宋军都乖乖做了俘虏,跟着蒋磊一块来山上的上千民壮,更是投降的快。然后其中有贯于操船弄舟的,和那精通水性的,就尽管被编入了梁山水军里。而一次次的赏钱发到手中,也叫他们是心神大定。
同陆上喽啰这些日子里的操练一样,水军也在操练当中。制式他们不需习练列阵整队的法门,习练的更多是个人技艺。那舞刀弄枪和弯弓射箭并举,阮氏兄弟很忙的。
陆谦站在断金亭,望着水泊里正在操练的水军,望着金沙滩头正在列队刺枪的小寨喽啰,更望着茫茫的梁山泊,这便是他的基业所在。只要给他几年时间,陆谦相信他能叫梁山比之原著上的更加的旺盛。
秋风微凉,温暖的秋日阳光静静的洒在他的身上,陆谦抬头凝望着天上的白云,脑子里遐想着日后……
力挽天倾,救华夏于劫难。这几乎是任何一个北宋末年‘汉家’穿越者的天赋使命,不管是即将来到的女真,还是百多年后的蒙兀室韦,那都是陆谦的敌人。当然,他也不能忘了老赵家,和那些已经把经念歪了的宋儒。
后者比之明儒清儒来还是要好很多的,可依然不叫陆谦喜欢。因为华夏的读书人就是从这儿走上了歪路。至少陆谦以一后世人于儒学发展上的薄弱认知,是如此看的。是的,陆谦是连论语都没读过几句,四书五经更是看都没看。但他就是这般认为的。
他不知道什么是三教合一,不知道什么是‘拨乱反正’,也不懂什么“否定传统经学”、“从‘五经’系统向‘四书’系统转型”、“孟子其人其书的升格运动”、“新理论整合创新”等等。
在陆谦的眼中,在他的感知中,宋儒就是文弱的。
他就认定宋朝儒学的影响下整个中国都抛弃了汉唐时期的进取精神,抛弃了终军请缨,弃笔从戎的精神风貌。写出‘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陆游虽然是个宋儒,但试看整个宋朝有几人能做到如此?
纵然出了辛弃疾、虞允文如此人物,也半点改变不了陆谦对宋儒的印象。这就好比他明知道花生米手下的的确确有无数抗日战场上表现忠勇的将士,但他对果党依旧无感。
他觉得,中国人在汉唐时候的人臣大才的水准是出则为将,入则为相;是上马能治兵,下马能安民;而到了宋朝,人臣的大才水准就变成了东华门外唱名了,太low了。
对此陆谦的想法只有一个——把它掰回来!虽然这对他来说还太过遥远,他自己也没什么头绪。
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八十七章 林冲,你的死期到了!
东京城内高俅府邸。
自打济州府官军征剿梁山大败,一并死了团练使黄安和兵马都监蒋磊,将州府的两营禁军丧个干净的消息传到,整个太尉府就如提前三俩月到了寒冬腊月,阴沉着一张脸的高俅,浑身向外散发着‘嗖嗖’的寒气,叫一干亲随仆人个个战战兢兢。
也就前两日有消息打西京送到,叫他神情缓和了一会儿,而近日就又复回原状。
“太尉,党世英到了。”
一亲仆向端坐在椅子上的高俅禀报到。“叫他进来。”
高俅下垂眼皮,遮住了他那双满含杀意的眸子。作为殿帅府太尉,高俅帐前牙将极多,于内两个最了得:一个唤做党世英,一个唤做党世雄,弟兄二人见做统制官,各有万夫不当之勇。最最得高俅的看重。
党世英是长兄,现年三十出头,身高六尺,虎背熊腰。但见了那亲仆,却把腰弯成了罗锅。
“见过恩相。”
高俅张开那蕴含着慢慢杀气的眸子,看着堂中的党世英,说道:“济州府事宜已经妥当,你近日便收拾行李、心腹,前往济州府上任。”
党世英听了大喜,事情妥当了,也就是说他能去济州赴任了,且济州兵马都监制下两个营已全军覆没的禁军也已经与临近的广济军和濮州禁军完成对调,变成了实打实的四个营头。
如此怎不叫党世英高兴?摆明了是要去立功的么。
“敢叫恩相放心,来年开春,必取陆谦贼子首级,献于恩相。”高俅这番运作的目的,就是让党世英去砍陆谦的脑袋的。
要知道,殿帅府统制官品阶可比之地方州府上的兵马都监大上一等,党世英如果不是为了巴结高俅,何苦去要自降一级,巴巴的做这个济州府兵马都监?
从京城到地方不官升一级,那就是受贬,何况还下降一等?
那目的就是为了叫他好去砍陆谦的脑袋,有了这颗头颅在,降下去一两等官职算个屁啊?
高俅不可置疑,他如此的一番筹措,党世英砍了陆谦脑袋才是理所应当。须知经他的一插手,济州府下辖的禁军营头比以往翻多了一倍。
对于高俅来说,这比抹掉两营禁军全军覆没都难上许多,他先后去见了蔡京和梁师成,还在小王都尉那里搭上了不少人情。“你去济州赴任,路上且先办个事儿。”
秋后算账的高俅,一纸文书就叫回到老家的林冲吃了官司,然当今的西京河南府尹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屡屡上书弹劾蔡京的前御史中丞石公弼。那次蔡京栽了个小跟头,被赶去了杭州。但没过多久,蔡京以花石纲复宠,重新入京,再次执掌国政。而后石公弼就被蔡京赶出了东京。
石公弼并非多么廉洁奉公,尽心尽责的官员,弹劾蔡京也不是全部出于公心,但这显然是一个与蔡京有着化解不开的矛盾的朝廷老臣。现在他于林冲的案子上,也略作周全,不能说完全驳回了高俅的两面,却也叫高俅暗骂声老匹夫。
“石公弼把林冲那厮判到了沧州牢营发配,老夫却不想叫他活着走到沧州。你去取他首级来,老夫要先用他的脑袋祭奠我儿。”
高俅明明是一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混混,真死斗起来,党世英能宰他十个还富裕。但是现在的高俅,那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戾气,却叫党世英一阵心慌气乱。忙是应允,待退出房后还觉得心悸。
此人在赵宋官场里厮混,就必要吃得高俅威风。便如那苏东坡的那句名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那呼延灼、关胜等人,不也要在高俅面前俯首便拜?
虽然水浒的世界里,名声对人很重要,但权力一样重要。
出身齐鲁的宋江到了江州都能引得一干人物追捧,可如此受人尊捧的宋江,生死与否也一样操于蔡九之手。
正在梁山上感慨的陆谦想不到东京城里有如此一遭,便是正被官差衙役押送的林冲,和暗中一路护送的鲁智深、周大明也想不到如此。
后者从洛阳出发,一路顺着黄河直向东去。
还是那汴口,在此处渡河,去了黄河对岸。鲁智深故地重来,在此寻找当日险些害了他性命的那俩艄公,依旧半点影子没有看到。找人打听,也解说多日不见了。只能作罢。
如此行走了七八日,怕是张教头带着妻女都已经要到了梁山泊了。林冲这儿则才行到修武。
一干人并不进修武城池,只在城外小店落脚,这里隔着一条黄河,对面就是郑州。小店不大,熟门熟路,却是这俩公人住贯了的。掌柜的是一年过半百的小老头,与两个做公的尽皆相熟,只是这生意似乎不好,客房只有七八间,却一无外人。
林冲一路行来,待遇比水浒原著上好了甚多,但其心灵和肉体依旧受了极大的摧残。晚上缩在房间一角,盖着一薄被,就睡去了。两个差役一个个脱了外袍爬上床,呼噜声此起彼伏,半夜时候三人都睡死了。
漆黑夜色里,林冲陡然从睡梦中惊醒,此刻怕都是凌晨了,黑洞洞的屋子里,只有缕缕月光顺着窗棂上的白纸照射进来。屋外夜风呼啸,树枝在夜风中发出哗啦啦的响动,在月光之下,映在窗棂上的影子好像妖魔鬼怪在张牙舞爪一样。
可林冲却再也睡不着了,人就如鬼魅一样从房间一角缓缓站起。
外头那嘈嘈杂杂的声音毫不遮掩的传来,林冲可不觉得那是夜猫子在打架。这分明就是人在活动的声音。
党世英就立在小店外。身边站着一个面貌普通的汉子,如果林冲记忆力超强的话,他就能发现最近三五天里,他已经多次在路上见过这个汉子了。
小店的掌柜也立在一旁,像一个全力讨好着主人的泰迪。
党世英没甚好说的,他身后有着二十条大汉,对付一个挨过棍棒,吃了多日的牢饭,废人般模样的林冲,若是还拿不下来,他也不用去济州府当兵马都监了,直接回家养孩子吧。
党氏兄弟武艺不弱,这技业高强之人胸中总有三分傲气在,他自有自己的骄傲。于此占尽优势之下,不愿意下阴招坏了林冲性命,只明火执仗而来。
林冲凑到窗棂前向外一看,心中大吃了一惊,就见小店外已经燃起了火把,好几十人已经将小店围住。他急忙唤醒床上那两个做公的,只是漆黑中他并没发现那其中有一个脸色有异常。
另一个人被唬了一跳,来不及穿鞋就跳下了床,赤足走在地上,两步跑到窗口去探望。
“嗖——”
“啊——”
一声惨叫来,原来那公人肩膀上已经挨了一箭,这错非是林冲拉了他一把,否则那支箭就已经射穿他的脖颈了。
“休要废话,快与我开锁脱枷。”
林冲急道,外面人已经涌入进来了,脚步踩在木板上,‘咚咚’作响。
“林冲,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八十八章 壮志未酬身先死
“党世英?!”
离开东京数月的林冲还没有遗忘这个过去同僚的声音。昔日高俅帐下,他们都是红人。论那官职,党世英与林冲相差仿佛,禁军枪棒教头的地位也有高有低,在陆谦杀高坎之前,林冲乃是高俅重用之人,可不能视为寻常的禁军枪棒教头。
甚至于林冲与党家兄弟还各有过较量,这俩人单打独斗,谁也不是林冲敌手。但林冲武艺也没高到能以一敌二。
两个公人已经在瑟瑟发抖,那中箭的一个是真的在发抖,而另一个则是吓的。他现在突然很后悔,自己怎么就迷了心窍,信了那帮人的鬼话。这些人杀了林教头后,还能绕过他们俩吗?
做公的人就是心眼多,这人想的还真对。此刻小店院子里,那掌柜的一家六口人已经倒下了三对,不管是掌柜的那老两口,还是他的儿子儿媳,亦或是两个孙子,全被宰了。都在血泊中的掌柜两眼全是痛恨,以及掩不住的后悔。这就是与虎谋皮的下场,实力微弱如他们,就只能自食其果。
林冲这时候那还有丝毫的忍懦,怒目圆睁,浑身爆发出一股极强的杀意来,性命攸关,党世英在前,不拼上一把,他这条命就交代这儿了。
林冲侧耳听着外面的响动,屋子周遭,围着的人怕数量还在十个之上。
而除此之外,外面还有不少人在把守。
这显然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围杀。在这个气候渐寒,四处寂寥的秋冬交际之夜。
林冲呼吸渐渐变得平缓,心中没有多少恐惧,党世雄虽然带来了不少人,但那又如何?只要不是暗中的阴招,林冲纵然明白此刻的自己不是那战力巅峰,他也不惧。豹子头是很善于隐忍,可也从不缺乏拼死一搏的勇气。
再有就是他知道,师兄鲁智深一路都在尾随着三人,林冲不是没有后援的。
当初他还在洛阳监牢里的时候,丈人就把一切都说明了,林冲当时却颇是犹豫,这上山落草的戏码,真真叫他轻易的无法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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