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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易淳
金兀术笑起来:“花溶,你该不会真的是来看我的吧?”
“当然不是。”
“花溶,你有求于我,竟然连撒谎都不能说一下?”
花溶的确有求于他,淡淡道:“四太子,我就直说了,我想从你这里得知秦桧的详情。”要知道秦桧的情况,这天下,除了秦桧本人,估计再也没有比金兀术更加清楚的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你有必要告诉我,而且,你以前答应过我。”
这是她来的真实目的,她已经等不及了,万事俱备,就算只有一分的把握,也要当成十分去做。
金兀术不言不语,只是盯着她的神情,笑容不见了,喜悦也不见了,而是一种迫切,迫不及待的焦虑,这令她充满了一种诡异的神色,仿佛一个赌徒,将自己的全部家当摆在了台面上,只为谋求一个大或者小——一枚骰子就能决定一个人的一生。
他沉吟了一下:“花溶,别说你,就连我,也绝对没有把握轻易杀了秦桧。”
“你不是不能,而是不愿!因为这会损害你的利益。”
“花溶,你实在一点。除非我废掉宋金合约,这样,不用我动手,赵德基自然就会罢免秦桧。但是,按照你们宋太祖不杀大臣的誓约,他也未必就死……”
花溶尖锐道:“赵德基根本不可能杀他!”
“秦桧十万大军护身,周围还有集结的三十万宋军在两河严阵以待,你要我怎么办?”
“四太子,我并没有难为你,也没有要你出面,只是希望你告知一些消息而已!”
“就凭你,根本是飞蛾扑火。”
她面红耳赤,语无伦次:“就算是飞蛾扑火,也要试试才知道。”
她倔强如斯,金兀术也不是第一次领教,语气里便有了怒气:“这根本就不要试,提早就能知道结果。”
“我自有我的门道。”
“你有什么门道?就凭那几个不堪一击的野人?或者秦大王暗中在帮你?”
“没有!”
他笑起来:“我就知道,秦大王根本不可能帮你。花溶,你那几个野人,不成气候,你就不要做梦了,免得自己白白牺牲,还连累他们的性命。”
“四太子,你只需要提供一点秦桧的消息,难道这对你而言真就那么困难?其实,你是根本就不想秦桧死,怕阻碍了你们金国的利益。”
“那是当然,本太子是金国的丞相,是金国的都元帅,而不是金国的叛贼!”
她也怒了:“你别忘了,养虎为患,你杀了王君华,秦桧也不是傻子,你能保证他一辈子都替你忠心卖命?”
他手一摊:“是你杀了王君华,而不是我!”
花溶怒目而视,自己并非要他出兵,更不是要他帮忙,就只打听一点消息,仅此而已,就连这一点,他也根本不愿意。
金兀术只淡淡地看着她:“花溶,我忽然想喝茶了。”
她没好气:“茶杯就在你面前,你爱喝多少就多少。”
“不,我要你煎茶喝。”
她冷笑一声,站起来:“四太子,喝了茶后,你接下来是不是又要我嫁给你了?抱歉,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
“那倒不至于……”他打断她的话,也不动怒,还带了点诡秘的笑容,“花溶,你看看你自己……”他递过去一面青铜镜,就放在对面的桌上。上面雕琢打磨了一只精美的凤凰,美妙绝伦,同样,它也出自宋国的宫廷。
花溶被他的这一招弄蒙了:“什么?”
“没什么,你先照照镜子……”
“没那个必要!”
他强行将镜子塞在她的手上,声音充满了嘲讽之意:“花溶,你难道镜子也不敢看了?”
“我为什么不敢看?难道你这是什么照妖镜?”花溶哼一声,又不是什么摄魂镜,看一眼就看一眼,还能要命了?这一看不打紧,忽然愣住。镜子里的女人,形销骨立,容色憔悴,眼里只一种表情:急切!复仇的急切!不经意间,零散的头发晃过,一丝白——竟然是一个长长的白发。她抓着镜子的手微微颤抖,在丛林的这些日子,她早已忘记了镜子是怎么回事,每天都在挣扎,每天都在筹划,甚至浴血奋战,从来都忘记了还有“容颜”这回事,甚至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本是一个女人。
“花溶,你处心积虑地要报仇,可是,你知道一个人的力量能有多大?你以为自己是战无不胜的女魔王?秦桧是王君华吗?不是!他阴险狡诈,依照他今时今日的地位,绝不会本太子一声令下他就巴巴地赶来。实不相瞒,本太子已经先后派出了七八拨人去刺探消息,可是,根本就无法采取任何刺杀的措施,他的防守实在太严密了。本太子手握重兵都做不到,你能力有限,你凭什么自认为可以成功?”
她依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袋里一片空白。年华,不知不觉已经老去,自己再等下去,还能等到什么机会?
“花溶,你听我说,你应该从长计议,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太过于急躁了……”
她断然拒绝:“再过些年,等我变成老太婆了,更没指望了。”
“你要耐住性子,凡事不可一蹴而就。”
“我耐不住!”
“你孤身一人,根本不可能刺杀他。”
“哪怕跟秦桧同归于尽我也不在乎”她更是不耐烦,“你不要再找借口了,到底告不告诉我?”
他盯着她的眼睛,充满了一种狂躁的热切,他忽然醒悟,她真是存了同归于尽的决心。“花溶,我真不知该说你是愚蠢还是自大,你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你何必强求?”
“有所为有所不为,否则,我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就为一个安心,连儿子也不顾了?你若忘了,本太子就提醒你,扎合是怎么死的?你已经害死一个对你好的人了,你还想怎样?”
心里的愤怒如即将爆发的火山:“扎合是你们金军害死的,是耶律大用害死的……”
“若不是你指使他,他还在燕京卖烧饼卖奶酒,他怎会死?”
花溶重重地呼吸,双眼冒火,却反驳不来。扎合之死梗在心里,她曾不止一次自责。
“你看你自己,这些日子,到底成个什么人样?你去送死,死不足惜,你的儿子怎么办?难道你真指望秦大王帮你抚养遗孤?”
她呼吸更加急促,根本回答不上一个字。
他冷笑一声:“秦大王早已结婚生子,难道这是假的?就算他对耶律大用的女儿没有感情,难道对自己的儿子也没有感情?你怎能指望他还能待你如旧时?”对秦大王的恨已经入骨,他滔滔不绝,“你以为他真心对你?要是真心他会在你之外另外娶妻?真实的原因,是他对你腻烦了,再也不想在你身上花什么心血了。男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以为除了你之外,天下就没有其他女人了?其实,你花溶又算得了什么?比你美丽比你好的女人成千上万,你凭什么骄矜?”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可是,他却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声音如刺:“花溶,你的毛病在于太过自信,总以为男人们会围着你转,事事听凭你的意思。可是,你错了,你以为自己真的姿色倾国?你以为你还是如花少女?不错,以前我是事事顺着你,处处讨好你。可是,自从你成婚后,我早就断了念想,不过是存着一种不曾征服的野心和不甘而已。后来,我不过是因为受你挟制,想拿到解药,不得不故作姿态。现在,本太子跟你已经两清了,你还要得寸进尺,妄图谋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她尖声道:“我本来就没有相信过你。否则,你也不会在苗刘之变时伙同王君华肆意折磨我侮辱我了,那次要不是鹏举赶来,你早就毫不犹豫地杀我了!我并没你说的那么‘不自量力’,这天下,除了鹏举,我看不出还有什么人是真心待我……”
“呵,你知道就好。花溶,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既然如此,你今天干嘛来求我?”
“四太子,我只不过是打听下秦桧的下落,像他这种奸贼,人人得而诛之……”
“他是不是奸贼关我什么事?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我金国的最高机密之一?你何德何能配知道?你以为本太子是卖国贼?”他一笑,讽刺的意味更深了,“抱歉,本太子也许给了你一种错觉,那就是不爱江山爱美人。事实上,花溶,你错了,本太子除了江山,什么都不爱;就算是处理大蛇部落,也是因为文龙,不是因为你。你不要会错意了……”
她把青铜镜子放在桌上,反倒冷静了下来,脸上愤怒的红晕都轻轻散开了,似对他的这一番嘲讽不以为然。这些,她其实都知道的,故作多情的人,其实最是无情,对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任何的打击。她慢慢转身,十分平静:“抱歉,打扰你了。”





欲奴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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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次不是说要杀我了?赵德基,秦桧,金兀术,瞧瞧,这三个原本才是你的大敌,你直到如今,杀了几个?”
她微微握紧拳头,又松开。
“不对,本太子差点忘了,你其实已经不想杀本太子了,哈哈哈哈,因为你觉得本太子对你不错,感动了?”他瞟她一眼,神情轻佻,“说不定,若是本太子帮你杀了秦桧,你倒真的可能嫁给我。想想,这一笔买卖其实不错,能够娶岳鹏举的遗孀做王妃,花溶,这比一个大胜仗更能提升我们大金的士气,比要你们宋国的皇后做小妾更有成就感……”他无限神往,“宋国皇后名义上是母仪天下,但宋徽宗父子昏庸无道,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威信,折辱他们也没多大乐趣。但岳鹏举就不同了,他名满天下,你们大宋谁不敬仰?甚至就连跟他交手的金军也得尊他一声‘岳爷爷’,我一生纵横宋金辽,可是,偏偏败在他手下,真是一辈子的遗憾。花溶,如果你肯嫁给我,说不定,我真的会动动心思,考虑考虑,看到底值不值得帮你杀秦桧……”
花溶倒笑起来,握着的拳头又松开了,语气像在跟老朋友聊天:“四太子,恐怕让你失望了,我的确压根没想过要嫁你。也真的没有相信过你,假作真时真亦假,这是我对你永远的看法。你的所谓‘真心’永远包含着阴谋和算计,我再不济,上当的次数多了,好歹也有个提防。”
“哦?这么说,没有了利用价值,杀了秦桧、赵德基,下一个就轮到我了?”他笑道,“当然,如果你能杀得了这二人的话!”
她十分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这个问题:“你自然是凶手,但不属于元凶。我当然曾想杀你,但是,杀你太困难,无从选择。所以,自你帮我杀了王君华后,我就没再打算杀你了。”
“现在没有,那以后呢?”
“以后也不会。四太子,以后,我们恩怨两清,再见,哦,不,不用见了。”
“你别以为我想见你,若不是因为文龙,我早就不想跟你见面了。”
“文龙也没什么好见的。他是陆登之子,是被你屠杀的宋国的将领之子,你见不见他又有什么关系?四太子,拜托,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大仁大义。”
金兀术盯着她,看她要走到门口了,又开口:“花溶,你别忘了,本太子靠不住,秦大王这个盗贼更靠不住,他可是没有任何道德情操可言的。天下男人,其实都差不多德性;不要怪本太子没有提醒你,你若去送死了,你的儿子就彻底成了孤儿,说不定,岳鹏举就绝后了……”
她还是没有愤怒:“多谢提醒,我知道了。”
她说这话时,根本不曾回头,只一径往前走,步履十分从容。金兀术死死盯着她,唯有那双露在外面的手,从青葱玉润,到遍布沧桑,坚韧地握着,能看见手背上青筋,在血管里流淌着无尽的愤怒。
“花溶!”
她已经走出门外了,不曾回头,也没有停下。
“花溶,你要送死尽管去,我巴不得岳鹏举绝后,他没有被斩草除根,你帮着他被斩草除根,我一定会非常高兴,哈哈哈哈……”
“花溶……花溶……花溶……”
他叫了三声,然后闭嘴,走到门口。她走得越来越快,夏日的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更加凌乱,他发现那个女人的背影如此寥落,却绝不狼狈。就算是现在,她依旧丝毫也没有狼狈。
老管家一颠一颠地跑进来:“四太子,夫人怎么走了?”
他神情暧昧,将“夫人”二字说得很婉转,金兀术看着他那张充满了八卦和窥探的昏花老眼,闭上眼睛,重重地坐在巨大的良木椅子上。再睁开,旁边的案几上摆了全套的钧窑餐具,那么灿烂典雅的玫红色,一套巧夺天工的艺术品。那是当初在草原上时,他送到花溶的帐篷里的。她怀着复仇的目的而来,不惜委曲求全,为了“讨好”自己,某一次,她曾穿着宋朝的宫装,带着儿子,在一众姬妾面前款款而来,为自己“煎茶”。那时的喜悦,毕生难忘,最最接近幸福的边缘,娇妻幼子,和其他普通人一样,一同起居,那是战后最理想的生活状态。
他愤愤的,既然要委曲求全,为什么不干脆做到底?一个女人,一辈子也没有安分过,永远都在死亡边缘折腾不休。
素手翻飞,无穷变化的花鸟虫鱼,大宋灿烂若锦的高度的物质文明,自己半生梦想的温柔旖旎,情投意合——那种红袖添香的喜悦,他想,自己这一辈子只怕是再也享受不到了。
老管家发现他神情异样,吃了一惊,急忙叫“四太子”,他脸色惨白,一口血又吐了出来。老管家慌忙扶住他“小的马上传巫医……”
他摇摇头,自己摸出一颗药丸服下。早年的伤加上毒药的威力,虽然祛除,但有些已经深入骨髓,任凭大罗神仙下凡也是没有办法的。
“四太子……”
“我去休息一会就没事。”
老管家退在一边,很是不安。金兀术假寐一会,正要起身,一名探子心急火燎地跑回来,在门口徘徊,却被阻拦。侍卫低声说:“现在不许去打扰四太子……”
“我有急事。”
“急事也不行。”
金兀术睁开眼睛:“进来。”
侍卫这才放行,探子冲进来,大声道:“禀报四太子……”
金兀术见他满头大汗,眼皮倦得睁不开,却不得不打起精神问他:“又出什么事情了?有秦大王的下落了?”
“不是,是白城子一带长期干涸,已经七七四十九天没下雨了,庄稼颗粒无收,有些流民聚众造反……”
真是雪上加霜。秦大王这档子事情还没谱,封地又遇到大旱。
白城子是金兀术的封地,算是他的私人地盘。他被封越国国王,这是金国有史以来的最大封国,领地内的一切租赋、猎物羊马,全部都归他所管辖。所以,四太子府邸才会积累如此富可敌国的财富。
“四太子,您说该怎么办?当地的老百姓有些开始设坛祈雨了……”
金兀术沉思半晌,才抬起头:“既是如此,本太子亲自去祈雨。”
老管家急忙说:“这怎么行?四太子您这病……”
他严厉道:“本太子能有什么病?立即准备,本太子马上去封地……”
干旱了这么久,封地再也等不及了,救人如救火,这个比金国被抢劫的银两更急迫。那个有合刺去焦头烂额,反正龙虎大王也是他的亲信。而封地,除了自己,谁会去操心?
马停在门口,一队精锐侍卫跟在后面,武乞迈匆匆忙忙拿了一些老管家准备好的药材追上来。金兀术一坐上乌骓马,一扬鞭,精神恢复了一点儿,却依旧面如土色。他苦笑一声,自己先前还嘲笑花溶该照镜子,其实,自己老得比她还厉害得多。这世界上,就算不报仇雪恨,折磨人的事情,也依旧多如牛毛。
忽然想到花溶,微微有些失神,这个疯女人,不顾一切,冷面无情,铁石心肠,可是,天下几个人能有她这样不屈不挠的劲头?明知不可而为之。若是宋人多一些这种人,就不至于亡国了。别说女人,男人都找不出几个,人都好生恶死,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活得比狗还卑贱,尤其是女人,哪管什么大节荣辱,国仇家恨,打着各种爱情的幌子苟且偷生,本质上还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一点小恩小惠就感天动地,把自己当了一往情深的仙女。就像耶律观音和王君华,说得好听是曲线救国,本质上,难道不是贪生怕死,好逸恶劳?
男人有骨气的都少,女人就更不用说了,女人绝大多数更没骨气,全是卑躬屈膝之辈,否则,女真贵族人人怎能讨了上百个的小老婆?
耶律观音常见,花溶这样的“蠢才”,世界上能有几个?
可惜,这个疯女人一定是不管不顾地跑了,再要相见,也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他一挥马鞭,马加速,正要跑过四太子府外面的那条长长的桦树林,忽然停下,一种奇怪的直觉,大喝一声:“出来。”
果然,人影晃动,那是黑月光,乌黑的鬃毛在黄昏里抖动。因为是个阴天,所以不如昔日残阳下的闪闪发亮。
他反倒楞了一下,花溶竟然还没走?依照她的脾气,也难得竟然还能留下。他忽然笑起来,兴高采烈地,也不知在笑什么。他这样笑的时候,忽然满脸的真心诚意,仿佛燕京街头,自己第一次面见的扎合,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普通人,带着淳朴的天性,既非战争狂人,也非腹黑政客;就一个普通的金人而已。
金兀术,向来是一个变脸高手,他可以在顷刻之间,转换无数个角色。所以,自己认为他是伶人,那是绝对没有错的,而且是高超绝妙的伶人,时忠时奸,时好时坏,随心所欲,稍微反应慢一点的人,是根本无法适应的。
花溶看着他满脸的笑容,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从正面看过去,金兀术面如土色,仿佛已经步入了人生的暮年,昔日的凶残暴戾,甚至他装出来的风度翩翩都不见了,像霜打过的茄子,恹不溜秋。原来,和他认识也那么久了?也过去许多年了?
“花溶,你为什么不走?”
花溶没有作声。




欲奴 第548章 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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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躲在这里,看到有探子疾奔回来,以为我们有了秦大王的下落?你是在担心他?”
她没有否认。的确,出门的时候,忽然看到探子飞奔回来,真以为是有了秦大王的下落。
“不过,你要失望了,那帮无用的家伙,直到此时,依旧毫无那个海盗的下落。这厮莫非土遁了?看来,本太子不亲自出马,真拿不住他,现在合刺派了龙虎大王和海陵去,海陵为首,就让这个轻狂的小子先吃点苦头再说……”他注意到她仔细倾听的表情,眉梢眼角不知不觉又带了点喜色。他忽然住口不语,那是一个意外的发现,这个女人,若是带了笑意,脸颊就生动起来,无比的艳光照人——微笑的力量如此巨大,只可惜,她绷着脸的时候多,仿佛谁永远欠了她几万两银子。
花溶见他住口不语,表情奇特,立即淡淡道:“我原也知道,你是抓不住秦大王的。”
他气急败坏:“花溶,你这是没眼光,上次你难道不是亲眼目睹,本太子将那厮强盗打得重伤差点丧了他的狗命?这一次,是马失前蹄,要是本太子亲自押送,哪能让他得手?是龙虎大王无能……”
“好,你四太子三头六臂,你能干,全金国的大小事情,你管得了一辈子?难道你就不死?你死了谁管?你死了,你的妻妾们找到人认领没有?”
“花溶,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毒舌?”
“毒舌算什么?怎及得上你四太子的毒手?你这又是要去干什么?”
金兀术盯着她,眼光慢慢平和起来:“花溶,你竟然真的不如以前冲动了。若是以前,我那样骂你,你绝对早就跑了。”
她淡淡一笑,人,谁不会变?为了自己所需要的,别说被骂几句,就算被打一顿也算不了什么。谁能一往无前,永远刚直不阿?人,卑贱如草芥,随时会被各种杂物压弯了腰。
“可是,我真的不是去找秦桧的。现在,我没空理睬他。”
“那你这是?”
“我的封地长久干旱,寸草不生,庄稼死亡,牛羊死亡,我要去祈雨。”
战争狂人去封地祈雨?花溶扬了扬眉毛,四太子会如此亲民?
“莫非你以为你是龙王?”
“龙王不下雨,本太子就打得他下雨。”
这不是祈雨,这是威胁。
金兀术的神情终于焦虑起来:“那么一大片土地,如果干下去,真不敢想象,我要去做点事情,开仓放粮,总要先安抚一下,否则,造起反来,本太子真是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了……”
花溶这下才真是刮目相看,这武夫,还懂得开仓放粮?猫哭耗子,他倒做得像。
“花溶,你要不要随我去参观参观我的封地?看看本太子智斗老龙王?白城子并不远,距离燕京不过两百里地,是本太子当初亲自看好的。这片地适合农耕,十分肥沃,我认为,大金要久安天下,除了牧猎,也得像汉人那样耕种……”
“四太子,我只想知道秦桧的详情!”
彻底的风马牛不相及。
说得兴致勃勃的金兀术终于忍无可忍:“花溶,你难道不觉得女人做到你这个份上,实在是很无趣?”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很有趣过。”
他彻底缴械投降:“外界消息都说秦桧驻扎在刘家寺,其实,那是他找的一个替身。他本人躲在刘家寺外的五棵松外七八里处的五里庙。这里是杨沂中十万大军的大本营,秦桧本人有近500名侍卫保护,而且其中三十人是他随身的死士,他们的身家性命都控制在秦桧手里,12个时辰贴身保护,从无闪失。据说,除了控制他们的家小外,每死一个人,秦桧都会赏赐至少一千两白银,这还不算他们活着时得到的丰厚赏赐,所以,你无需怀疑他们的卖命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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