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易淳
金兀术也愣了一下。这个孩子,以前是多么坚强,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得到花溶的关心宠爱,享受着那种慈母的温存,竟然不知不觉中,变得敏感起来,对母亲的依恋也愈加深浓。在得知母亲失踪后,他简直傻了,一路上都不言不语,就连祈雨带来的欢乐也完全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儿子,你这样可不好!”金兀术有些不悦,这样多愁善感的孩子,跟自己的性子太不符合了,而且,也非好男儿所为。心里无比担忧,花溶,迟早是会离开的,甚至现在她的下落自己都还不知道。如果她彻底离开了金国,儿子怎么办?他语重心长:“儿子,你要长大了,你总要离开妈妈。哪个男子汉能终生依靠妈妈?再说,我们大金的好男儿都是马上纵横,血染疆场,依赖妈人,只能被笑话为懦夫……”
“我不是依靠妈妈,我是担心我妈妈,难道担心也不行?难道那些好男儿,自己的妈妈有难了,也不担心?”
这是他第一次跟父亲顶嘴。
金兀术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孩子从小是乳娘仆妇照料,他跟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样,在孩子面前保持着相对的威严,又常年在外征战,根本谈不上和儿子之间的深切沟通;但是,他一直宠爱陆文龙,认为自己最善待的便是这个孩子了,况且还有这些日子的相处。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儿子了,原来,是不了解么?殊不知,陆文龙正处于少年人最关键的成长阶段,也正是最叛逆的时候,所想所思,总是跟大人不同。过了一段,就是大人了。
金兀术平素并无耐心,但见他伤心,虽然恨这小子太婆婆妈妈,但又硬不起心肠责骂他,但见他性子越来越急躁,心里一凛,带着这个孩子寻找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儿子,你听我说,我们先回家,也许,你妈妈自己就会回来。”
陆文龙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是什么话?难道竟然不去找妈妈了?
“如果妈妈要回来,她就不会走了!”
金兀术提高了一点声音:“你别忘了,以前在草原上时,你妈妈也经常单独一个人外出。她并非第一次如此。”
陆文龙的目光更是奇怪:“阿爹,你难道不知道?以前每一次妈妈走都是告诉我了的。甚至在大蛇部落,她每次走都会交代我事情……”忽然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成为了母亲的左右手,甚至在一些大的事情上,母亲还会听从自己的意见,放心地将一些事情交给自己做。这一次却是不一样的,这一次,妈妈什么都没说。
“不,我要去找妈妈。我知道她在哪里。”陆文龙拉了马,竟然要往大蛇部落而去,他唯一知道花溶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大蛇部落。
“你要去哪里?”
“大蛇部落。大蛇叔叔一定知道她的下落。”
“不许去!”
“我认识路,我会找到她的。”
“她不在那里。”
“那妈妈到底在哪里?阿爹,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欲奴 第563章 别想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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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不知道。不过,她总会回来,到时,你总会看到她。”
陆文龙觉得这话太不靠谱了,一点也不相信,又要走。
金兀术厉声道:“站住。”
“不!”
父子第一次僵持起来,对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武乞迈面色一变,父子二人也没有再争执,一起停下来,看着前面赶来的一支人马。那是大金的精锐,是完颜海陵亲自带领的皇家护卫队,相当于宋国的御林军。这支人马装备整齐,每人除了座下的坐骑,还带了两三匹随军的军马,显然是为了急行军。这种急行军一般用于最重要的军事行动或者传递机密文件。海陵如此大规模地行动是为了什么?
金军也发现了前面的人,武乞迈等人也立刻严阵以待。
金兀术一挥手,阻止了众人的鼓噪,对面,一骑快马冲上来,一身重甲,.正是完颜海陵,英俊的脸孔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可真巧,在这里遇到四太子?”
金兀术大刺刺地接受他的行礼,淡淡道:“你如此仓促,所为何事?”
“我接到夏渣的紧急飞报,说出了点事情,我赶去增援。”
“什么事?”
他闪烁着:“四太子在白城子祈雨,我们还来不及向您禀报……没想到,您竟然已经回来了。四太子,您回来得可真巧……”
完颜海陵丝毫也不掩饰地打量他,才发现四太子一身便装,这种便装是金辽融合的一种改装,本是十分威武的,他腰间又挂了一块玉佩,就将这种猛武压了下去,显出一分金人里罕见的儒雅。完颜海陵和他的兄弟狼主合刺一样,都是汉文化的拥趸,他们从小受到汉人降官的儒家教诲,他本人自己还能写诗。就在前不久的狼主宴请上,他还作诗一首:“停杯不举,停歌不发,等候银蟾出海。不知何处片云来,做许大、通天障碍。髯睰断,星眸睁裂,唯恨剑锋不快。一挥截断紫云腰,仔细看、嫦娥体态”……所以,这样一个人,对金国最有名的推行汉化的四太子,虽然嫉恨,却又存在着另一种微妙的崇拜和敬畏。
他的眼珠子骨碌碌乱瞄,期待找到四太子的慌乱,在这里碰上四太子,果然!他根本就不在白城子。他怎么解释?
他心里冷笑一声,逐渐有了底。
无奈金兀术始终态度清淡,只是额头上微微还有一些汗水,背上的弓箭外露,一些翎羽有些凌乱,显然是刚刚射猎归来。而他身后,也不过几十人的小分队,全是一身猎装。前面的一些人,还抬着几个猎物,獐子、豹子等等。他暗暗惊奇,如果那名神秘金将是四太子,那么,如此大的一支铁甲兜鍪的拐子马去了哪里?自己和海陵沿途派了三支人马搜寻都没有丝毫踪影。这一批急行军也是绕过了必经之地才转回来的,也没有发现拐子马的踪影。他们难道能插翅而飞?就算四太子再能干,换装能换得飞快,但那些拐子马呢?何况,四太子随行的人都只骑一匹马,根本无法行动如自己等人那么迅疾。
但是,他的目光一接触到四太子那双锐利的眼睛,还是不敢露出丝毫的轻率,只能再次匍匐行礼,干笑一声:“四太子真好兴致,竟然去打猎。”
金兀术冷冷道:“燕京的夏日,正是打猎的好季节,你难道不知?还有,夏渣到底遇到了什么急事?”
海陵不敢再阴阳怪气,正色禀报:“四太子有所不知,宋国丞相秦桧在五里亭遇刺。”
“啊?”金兀术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谁如此大胆?”
“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所以赶去查看。本是要先禀报四太子的,但四太子在白城子祈雨,还以为您没回来……”
“本太子也是刚回来,顺路就猎了几只野物。”金兀术的神情变得威严,“海陵,你急行军增援,一定要拿住刺客重重加以处罚。如此大胆,岂不是危害两国谈判?”
“正是如此。四太子,狼主十分震怒,要我们一定抓住刺客。”
“有没有刺客的消息?”
海陵边说边偷眼观察他的神色:“听说是宋人。”
“宋人?”
“听说还是一个女人。”
金兀术不屑道:“一个女人何来如此大的本领?叫她们绣花还差不多,她能杀得了秦桧?”
“一般女人自然不能。可是,这个女人若是岳夫人,那就另当别论了。四太子,听说是岳鹏举的遗孀潜入了五里亭……”
“你说什么?”
海陵见他一脸不可置信,仿佛自己撒了一个惊天大谎。他终究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四太子,难道花溶不是在您府邸?”
金兀术不动声色:“这关花溶什么事情?”
“刺杀秦桧的就是她花溶!”
“竟然有这等之事?”金兀术勃然大怒,“你们看到是花溶了?抓住她了?”
海陵又气又恨,的确,按照夏渣的说法,无一人看清楚花溶的真面目,只看到一个满头黄发的“银木可”。说是花溶,还是秦桧自己猜测并宣称的。
“她化妆成了银木可,并不以真面目示人……”
金兀术厉声道:“一个女人,怎能化装成银木可?银木可一头黄发,连本太子都认识,谁能轻易化妆成他?”
“这,那妖女神通广大……”他忽然住口,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在金兀术面前称花溶为“妖女”,已经是极大的不妥当。
“银木可呢?怎么不先拿住银木可?”
“银木可不见了,被那个女人杀了……”
金兀术冷笑一声:“你们办事不利,连银木可都找不到,还说什么被杀了。是找不到还是不想找?一句被杀了就能敷衍过去?”
“不敢。我们也知道,找到银木可就能立刻得知事情的真相,可是,银木可真的死了。”
“他的尸体在哪里?”
完颜海陵根本回答不上来。谁知道银木可死到哪里去了?
“你们谁见到刺客的真面目了?”
“是秦桧说的,秦桧呐喊那个刺客是花溶……”
“这么说,你们都没看到了?既然如此,你们怎敢断定是她?”
现在,花溶躲在他这里寻机找秦桧报仇,他竟然还要包庇。是可忍孰不可忍。
“四太子,听说花溶早已离开您的府邸了……”
“这又如何?”
“此人野心勃勃,宋国有句话,最毒妇人心,四太子,您不要着了她的道儿……”
金兀术打断了他的话,怒道:“你们连刺客的身份都不知道,却妄自揣测。花溶一介寡妇,没有任何背景,有何可怕的?”
“花溶是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后支持她的势力……”海陵神情暧昧,“四太子,您想想,她背后的势力,连秦桧都敢动,众所周知,秦桧是您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岂不是要威胁到四太子和我们大金的根本利益?”
金兀术紧紧盯着他:“海陵,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嘿,我也没什么意思……”海陵阴阴一笑,“只是怕花溶之外,还有人最乱,如果是其他势力,才是危害大金的根本……”
金兀术看着海陵的架势,“莫非你今日正是专门来找本太子的麻烦的?”
海陵正要狡辩,只听得呼的一声,一鞭子已经重重落在他的脸上,他退开一步,脸上火辣辣的,满是血痕。
“海陵,你黄口小儿,竟然敢屡次跟本太子作对。你算什么东西?银木可就是银木可,你非要赖在花溶身上,就算是花溶又如何?她刺杀秦桧关本太子什么事情?你一再出言不逊,指桑骂槐,目的便是陷害本太子,你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用心如此歹毒,是不是活腻了?本太子几次三番容你,今日,岂能再容你嚣张?”
海陵再也不敢犟嘴,四太子动了雷霆万钧之怒,他手握重兵,把持着内政外交,就算是狼主也得忌惮他七分,自己跟他杠上,那就是死路一条。
他扑通一声跪下:“四太子息怒,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听人报告,是那些该死的东西误传,小人还来不及细查,是小人的失职。而且,小人是率军追击,恰巧路过这里……”
欲奴 第564章 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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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往反方向追,海陵显然是在睁眼说瞎话,金兀术是何许人,多少年纵横朝堂,岂会看不透他这点小把戏?但他却不揭穿他,依旧怒容满面:“海陵,你先去查清楚才禀报本太子,年轻人不要太偷懒,什么事情都不去证实,只凭传言行事今后是要吃大亏的……”
“小人受教,小人受教”海陵点头如捣蒜。
“也罢,看你年轻识浅,就先饶恕你这一次。”
“多谢四太子,多谢四太子大恩大德。”
海陵不停赔罪,但金兀术并不叫他起身,他跪在地上,满头大汗,很不好受。可是,四太子不开口,纵然他在心底恶毒诅咒了一万次,也不敢擅自起身。
金兀术却视而不见,仿佛陷入了沉思,任他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无动于衷。
海陵毒蛇一般的眼珠子一转动,他终究还年轻,怎会是纵横捭阖的四太子的对手?但总要想个脱身的办法。忽然灵机一动:“四太子,小人还有情报,不知该不该禀报?”
“说!”
“这次的刺杀很蹊跷,”他大着胆子,说一句又看一眼金兀术,“刺客明显有接应,并不是单枪匹马作战。她正要被捉住时,跟我们作战多时的土匪秦大王及时赶来救援他……”
“既然秦大王出现,你们怎不拿下他?你明明知道他是大金通缉的要犯……”金兀术大怒,“秦大王比秦桧被刺更重要,你竟然舍本求末,不顾秦大王?”
“四太子息怒,当时小人不在现场。若是在,一定先拿住秦大王。”他壮着胆子,“据汇报,夏渣他们本是要集中精力对付秦大王的,但是更令人称奇的事情还在后面,竟然还有一支拐子马赶去救援那名刺客……”
金兀术眉头紧皱,脸色也变了:“哪里来的拐子马?谁敢出动拐子马?”
“这也是小人最百思不得其解的。拐子马是咱们大金的精锐,大金攻辽攻宋,全靠它的威风才战无不胜。可以说,拐子马是咱们大金的制胜法宝,但却有人暗地里用来做宋国的奸细,您想想,情势多么可怕,敌人,就安插在我们大金的心脏。不让这群奸细曝光,大金随时都有危险……”
金兀术一挥手:“查,马上彻查此事,谁敢如此大胆,定斩不饶。”
“好,小人牢记四太子的命令。”完颜海陵依旧阴测测的,“今天匪首秦大王自动现身。可惜小人本领不济,寻找他多时都找不到,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却又给他跑了。唉,要是四太子在,定能拿下这个匪首,夺回属于我们大金的25万贡银……”
金兀术震怒,一扬鞭子,又是啪的一声落下去:“没用的东西,秦大王现身了,你们都拿不下?还养你们何用?你们那么多人都是吃素的?”他越骂越气,“贡银在你手里失窃,秦大王露面你又追不住,你何德何能配做一个将军?无能无德的东西……”
海陵左躲右闪,伤口处火辣辣的,四太子下手也不容情,他被打得凶性大发,大吼起来:“四太子,你能干,你怎么不去抓住秦大王?”
他眼明手快,竟然趁机扑向金兀术。陆文龙在一边看得分明,惊叫“阿爹,小心……”他话音未落,只见金兀术的鞭子一抽,方天画戟忽然从腰上长了眼睛一般飞出,直挺挺地打在海陵的身上。海陵身子一软,再次跪倒在地,形如僵尸,凶性尽敛,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他自逞勇武,以前老是认为自己的兄弟狼主窝囊,是因为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只能任四太子欺凌。这次,自己亲自上阵,才发现四太子宝刀未老,自己方在青壮年,也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一众金军目睹二人的交手,也各自胆寒。尤其是海陵的幕僚,无不替他捏一把汗,敢如此忤逆四太子,海陵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金兀术面无表情,一脚踏在海陵的身上,靴子上的泥土正好在他身上擦掉,露出程亮的光芒,仿佛新洗过一般。
“来人,将海陵拉过去重打100柳条。”
“是。”
两名士兵上前就架着海陵,拿了特制的柳条,一下一下抽打在海陵身上。这是金国将领最常用的刑罚,跟他们的射柳节有莫大的关系。海陵强忍着疼,咬得嘴巴差点流出血来。金兀术本来已经动了杀机,但见这小子还有几分硬气,便也不再继续,挥挥手:“海陵,你听着,秦大王要是落在本太子手里,管叫他有去无回。”
海陵不敢再说,捂着血淋淋的脸孔倒在地上装死,生怕金兀术的鞭子再次落下。
金兀术收了鞭子,低哼一声:“海陵,收起你那套小把戏,只要本太子在一天,你就休想猖獗。”
他一转身:“儿子,我们走。扫兴,今天猎也不想打了。”
陆文龙见父亲刚才的盛怒,自然乖巧地决口不再提妈妈,而是接口:“阿爹,我们回去烧烤獐子,獐子肉很好吃,我去年吃了就一直惦记着,今天一定要吃个痛快。”
金兀术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无比欣慰,儿子长大了,懂事了。一行人便往燕京府邸浩浩荡荡而去。
完颜海陵匍匐在地,直到金兀术走远才敢站起身,恶毒地低声诅咒。这个该死的四太子,只要他在一天,自己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除掉四太子,非除掉他不可。
他的几名亲信上来扶起他,低声安慰他,“狼主会为你做主的,还有狼主,狼主可是您的亲兄弟……”
“狼主,狼主敢在四太子面前说个不字么?”他怒道:“滚开,滚开,总有一天,我有独掌大权,让四太子这厮好看。”
幕僚见他凶相毕露,忽然想起他一次喝醉后,搂着美女说的一番话,自己最大的心愿有三:“国家大事皆自我出,一也;帅师伐国,执其君长问罪于前,二也;得天下绝色而妻之,三也。”
这三句话的意思就是,天下大事我说了算,这是第一;我还要率师攻打敌对的国家,把他们的君主抓来,在我面前问罪,这是第二;得到天下最美的女人,让她做我的妻子,这为第三。
当时,幕僚们还只以为他是喝醉了,随口胡说,而且,天下男人何曾不都是这样的想法?但此时,见他目里的凶光,众人心里无不一凛,再也不敢说下去。
海陵无心再追击神秘“金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抓到秦大王或者花溶,从他们身上找到突破口,才能真正抓住四太子的把柄。机会到了,一定要重重收拾他一番,以泄今日之辱。
直到走出老远,陆文龙才回头看看后面,又收回目光。父亲的脸色很难看,他试着低声道:“阿爹,你别生气了。”
金兀术闷闷道:“我没有生气。”
“那个海陵就是个坏人,是非常坏的大坏蛋,就是他想杀了我们。阿爹,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金兀术摇摇头,不是他不想杀,而是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现在杀海陵,显然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而且,海陵带着那么多御林军,莫非要把这些人全部干掉灭口?显然是不行的,还有夏渣在后面。
陆文龙还是很担忧:“阿爹,海陵会不会对你不利?”
他心里一暖,笑起来,忽然来了精神:“儿子,你放心,只要阿爹在一天,他就不敢猖獗!谁都不敢猖獗!”
陆文龙对父亲自然放心,但心思很快又回到了母亲身上。他完全听到了父亲和海陵的对话,情知母亲陷入了莫大的凶险,终究是孩子,再聪明也隐藏不住心事了,几次张口要说话,都被金兀术严厉的目光所制止。
这一带的路越来越开阔,他和父亲并辔慢行,只见父亲脸上有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疲倦之色。他再也忍不住,低声喊他:“阿爹,阿爹……”
“儿子,你别担心,你什么都不要怕。”
“我不是怕……”他念念不忘,声音低得只有父子二人才能听到。“阿爹,你说妈妈到底会去哪里?她真的刺杀那个什么秦桧去了?”
金兀术长叹一声,满面惶急:“儿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可是,海陵说她刺杀秦桧了,为什么呢?”
“不是,海陵不也说根本没人看到刺客的脸?”
陆文龙的声音变得很低很低,几乎在耳语:“阿爹,那个人是妈妈……肯定是……”
金兀术反问:“何以见得?”
“海陵说秦大王去了。那个坏蛋,他曾骗我喊他阿爹,他待妈妈好,若是他去了,那个人就肯定是妈妈……”
这小子,还会判断推理了。
金兀术苦笑一下,本是要欣慰的,可是,照他这么推理下去,自己可吃不消,急忙摇头:“不知道,我们就是不知道情况才无法判断……”
陆文龙这才慌了神,本以为父亲在隐瞒自己,但是,显然不是。
“阿爹,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妈下落?”
“没有,儿子,你该知道我从未骗过你。”
“可是,海陵说妈妈变成了银木可……”
“他胡说。你妈妈怎会变成一个男人?”金兀术忧心忡忡,“我们得马上回去,赶紧寻找你妈下落。我也怀疑她出事了。”
陆文龙见父亲神色不似作伪,满腔的希望彻底破灭,本以为父亲打猎是假,寻母亲是真,没想到,他根本就不知母亲的去向。
欲奴 第565章 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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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我的确以打猎为名想去寻找你母亲,可是,中途遇到一点事情耽误了。你也听到海陵的话了,你妈妈一定有了危险,我们一定得马上找到她……”
陆文龙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颤声问:“阿爹,秦桧到底是谁人?妈妈为什么要刺杀他?”
金兀术知花溶从未向孩子讲过报仇的事情,一时颇不易回答,好一会儿才说:“这是个该死的卑鄙小人。他杀了你妈妈很重要的一个亲人。”
“啊?那妈妈当然该报仇了。可是,妈妈一个人,怎么杀得了他?”
“她杀不了!你妈妈太固执了,明知是送死也要去,我根本阻止不了她。”
“秦桧有多少人马?”
“十万大军。你妈妈就是这样一个人,倔强又顽固……”
陆文龙十分困惑,“阿爹,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帮妈妈报仇?你的本领那么大,你多次打得宋军丢盔弃甲,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一定能打败秦桧,你为什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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