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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易淳
秦大王不以为然,岳鹏举临终一再叮嘱她不得冒险报仇,他是知道的。
他心念一转:“丫头,那个出现的金将好生蹊跷,无意中帮了我们的大忙……”
她看看远方的天空,那名未曾谋面的金将,也许,他不是蹊跷地出现的吧。是金兀术么?果真是他的救援?除了他,谁还能调动拐子马参战?可是,若真是他,他又岂敢明目张胆地调动拐子马?
她迷惑起来,此人是谁?也许,一直是个谜吧。只是,无论是谁,她总知道,金兀术的安危不用自己担忧。放眼天下,宋金辽,还能找出几个比他手段、计谋更高明的权臣?作为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他树大根深,谁能扳倒他?就算是海陵也不行,海陵尚是黄口小儿,他要出头,还早呢。
秦大王见她久久不做声,就说:“丫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先离开再说。”
她摇摇头。
“小虎头等着我们,我们先去找他,可好?”
“小虎头,是刘志勇在照顾么?”
“嗯,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这孩子天天念叨妈妈,丫头,你许久没见他,他已经长高一大截了,还会舞棍子了……”他眉飞色舞,如一个骄傲的父亲,“这小子真聪明,我走时,他已经会背《论语》了,哈哈哈,老子都背不得《论语》……”
动情处,他的手更加搂住了她,几乎要将她抱下马背,完全不顾她还是一身男人的打扮,浑身的想念,渴望,等待的甜美……一切的一切,水到渠成,苦尽甘来,再也没有任何的意外。
她伸手拂开那双搭在自己腰上的手,秦大王意外地看着她。她强忍住喉头的腥甜,挺直身板,坐得端端正正,仿佛他刚才讲的一切跟自己毫不相干。她若无其事,还带了一点微笑:“秦尚城,你真不该这样。唉,你要是不这样,你就有家,有儿子了……”
“!!!!”
“为什么要这样残酷的对待自己?李汀兰,我也见过的,她跟耶律大用不一样。她也是被耶律大用利用的牺牲品。你当初若娶了她,她一定会死心塌地跟着你的……”
“!!!!!”
他微微有些怒了:“你在胡说什么?”
“你真不该替周五打算,你该考虑你自己。”
“我本就是考虑我自己。老子是个强盗,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她的眼神微微带了一丝怜悯和惋惜:“唉,秦尚城,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难道你不跟我一起走?”
“不!”
他重重地喘息,像看着一个怪物。仿佛自己刚刚在对着空气说话。转变得这么快,他一时完全接受不了。女人,都是这么善变?或者,她自始至终根本没变过?
“以后,你只能自己多保重了。我已经做好了打算,去接了小虎头,跟他一起离开这个是非地……”
秦大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自己说了这么多,她竟然是这样的态度!竟然是这样!!!
“秦尚城,我真是对不起你,你对我这样好,但是,有了鹏举,我真的无法再嫁给其他人,就算是你,也不行。我决不能背叛鹏举,否则,那是对他的玷污……”
秦大王的目色那么诧异,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我以前也曾努力过,想嫁给你,补偿你,此外,我根本想不到任何其他方法。秦尚城,我也想过报答你,真的。就在那年的除夕,如果不是杨三叔阻挠,我真的会嫁给你……可是,阴差阳错,那时错过了,我就知道,今生都不能了。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做不到,我真的没法再嫁给鹏举之外的任何其他男人……就算是你,也不行!我根本就忘不了鹏举。如果勉强嫁给你,也是对你的不公平。对不起,秦尚城,我欠了你,一辈子都欠了你……”
她一口气说许多话,反倒来了精神似的,看看天空,又看看远方,目光平视,却总是不接触秦大王的目光。那目光已经变得很可怕,就如多年前,在海岛上,第一次的相见。可是,这只是她的臆想,等她真的接触到了,才发现自己错了,错得何等离谱。秦大王满眼沧桑,却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只是看着她,淡淡地看着她,仿佛,这是他早已料想的结果,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哀。





欲奴 第568章 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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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吸了口气:“我已经杀了王君华,秦桧不死也得半残,我已经尽力了,其他的,再也做不到了。虽然元凶赵德基没有死,但是,我根本找不到杀他的方法,鹏举在天之灵,也不会怪我的。我也累了,想歇歇了,想带着儿子过一段平静的日子。你还记得鲁提辖吧?他曾给了我他老家的地址,他在老家有几十亩薄田,足以让我们母子过活这一辈子。鲁大哥的老家在一个很偏僻又安全的地方,不在赵德基的江南势力范围内,鲁大哥早就做了周全的安排。再说,鹏举死后,我一直没有鲁大哥的下落,我很想快点找到他,好多事情都是谜,我急于知道,等了这么久,也该去找找他了。秦尚城,你以后不用担心我们,我也不会轻易再去报仇了……”她微微一笑,“我能力也是有限的,这次刺杀秦桧,不过是机缘巧合,等他回了临安,就决无这样的好机会了。所以,你千万不用担心我们,我不会做傻事的……”
原来是早有退路了,连去哪里都安排好了。原来,落霞岛,也并不就是她唯一的去处。
“秦尚城,你也回去吧,这些年,为了找我、帮我,你半生的岁月都耗在里面了。你也该真正有个家了,别跟着耶律大用,他用心险恶,多次置你于不顾,跟他合作也没用,海岛才是你的世界。”
一切都结束了,她住口,干净利落,再也没有任何需要交代的了。
她的马上前一步,秦大王后退一步。
她拉了缰绳,忽然有点英姿飒爽的味道,仿佛她第一次和岳鹏举上战场,第一次提刀杀敌,还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
秦大王看着她,她却别过脸,一阵风来,她头上的奇怪的斑驳的黄发早已碎裂,一缕一缕地往下掉,仿佛是逐渐在消散的魂魄。她的声音依旧很平淡:“秦尚城,再见,你多保重。”
秦大王让开一步。这是意料之外,却又是常理之中。是这样,她一直都是这样,多少年了,如果不这样才不奇怪。
花溶双腿夹马,马缓缓地往前走去,走得几步,就要加速了。
“花溶!”
她的背影淡淡的,笔直,像一把竖在天空的利箭,没有丝毫的棱角,尖锐而固执。
“花溶,你要走就走。这一次,我绝不留你了,你放心地走!”
她的背影依旧笔直,只是微微僵硬了一下。
“我累了,十几年了,我早就累了。也罢,我也该回去了。真正找一个贤淑的女人成亲,生儿育女。花溶,我再也不会等你,也不会找你了。因为,你并不值得!”
说完这句话,浑身的力气仿佛耗尽,豹子般的眼神瞬间黯淡——那是一种释然后的平淡。就如凝聚了许久的一口气,忽然散了。他骤然老了几十岁,也浑身轻松。美人英雄,都不敌岁月!岁月才是最大的敌人!多少年,千里万里的追寻,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一个人,一生的岁月就耗费在了路上。从海上到陆上,从宋国的宫廷到金国的野人部落,现在,又站在这里,两两相望,那么多事情,都是因为她!
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几年?
忽然才发现,不值得!
真的不值得。
就如一个梦想者,这一场梦忽然醒了,立即清醒,理智起来。他蓦然记起,自己原是一个强盗,不是什么保家卫国的良臣,昔日种种,如今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大丈夫何患无妻?!花溶,你以为老子真就要死缠烂打地赖着你?不,我忽然想通了。你要一辈子替岳鹏举守着贞节牌坊,那是你的自由,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带着儿子过你寡妇的日子,也由得你。”
她的身子歪了一下,神思有些恍惚。是啊,秦大王早就该觉悟了。今天才觉悟,还嫌太晚了,太晚了。多少的光阴,被耗费在一个人身上,何必呢?何必呢?
“秦尚城,你本就不值得!真的,我本就不值得你如此待我!”
风将她斑驳的接发已经吹得所剩无多了,彻底露出她乱蓬蓬的黑色的头发,沾满了尘土,细碎的叶子,干涸而凌乱。她张张嘴巴,又闭上,没有再说话。
四周死寂,天气阴沉,闷闷的,仿佛要下一场大暴雨,却又久久落不下来。
“秦尚城,你走吧!”
“也罢,花溶,以往的一切,就当我还你的债,算我当年欠了你的。现在,我也还清了。”
“是,你还清了,你可以走了。”
口口声声的催促,她声音平淡如一碗白开水。
秦大王冷笑一声:“我终于看清楚了,你就是一个无心无肝的女人。除了岳鹏举,你谁都不放在眼里,别说我,就连你的儿子,甚至你自己,你都不放在眼里。这天下,任何一个女人都比你好,你已经不算人了,连一块石头都不如,你的心是木头做的,麻木的……”
她生疏的时候,总叫他“秦大王”,就如他生气的时候,就叫她“花溶”。
不过称谓的变化,却隔着千万里的距离。
“老子每一天都在寻你,每一天都在担心你,你有难时,总是来救你。可是,你呢?你给过我什么?你总是白白享受,从来不肯付出。借口为岳鹏举守贞,你就是个虚情假意的女人,满口仁义道德,却没有一句话是有用的……就算老子是强盗,也知道盗亦有道,也讲究信义。你呢?你有什么信义?除了每一次不辞而别让人担心,你还会什么?”
“!”
“你报仇,我不怪你。也理解你。没错,是该为岳鹏举报仇。可是,你单枪匹马,你行么?你连一个可以商议的人都没有,你行么?你是有岳鹏举的军事智谋?你还是有高超过人的武功身手?你凭什么去杀秦桧赵德基?你也看到了,今天要不是我赶来,你能活么?你活得下来?一个人想对抗一个国家,就算老子是强盗,也知道多发展一些兄弟伙,兵强马壮者才能得天下。谁只手空拳可以纵横?你以为你是万夫莫敌的盖世英雄?你太自大了!你其实,不过是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而已!
在乱世,最没用的就是女人!
等待她们的命运,不是妾奴,就是死亡。
可是,是女人,就不需要替丈夫报仇么?
“什么杨三叔逼你,什么世人的目光,老子看,明明就是你的借口,若即若离,优柔寡断,既要利用老子又不敢利用得太彻底。你来金国作甚么?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想利用金兀术?可是,这个死乌龟哪有那么好利用?岳鹏举都被他整死了,你还能玩得过他?他无非是觊觎着自己没得到的东西,你小心被吃了连骨头都吐不出来!难道跟老子合作不比跟金兀术合作好?就算是利用,老子至少不会害你。金兀术,他像老子这样屡次不顾生死地救过你?”
“……”
“你看,你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好,好不来;坏,又不敢坏得彻底。老子忍你太久了,没错,你他妈的真的连李汀兰也不如。”
花溶一声不吭,随他斥骂。骂吧,骂吧,如果一切都能在骂声里消失,又何尝不是一种安慰?
“花溶,你忘了!你忘了除了报仇外,你还该养儿子!那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小虎头,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凭什么赖着我?这些年来,你知道你的儿子在哪里?你知道他多高了?你知道他穿什么衣服?你知道他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受人欺负?你想到过他么?你除了自己,你还想到过什么?你只知道不报仇对不起岳鹏举,你有没有知道,你还对不起你的儿子?”
儿子!儿子!
没错,自己的确是在利用秦大王。所有的藕断丝连,留有余地,皆是如此。
“至于老子……”他怒笑一声,“老子在你眼里,就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你的一个利用工具罢了!老子做了这么久的傻瓜,现在不干了!明说,老子帮你,就是要娶你,不娶你,老子冒着生命危险干什么?你以为老子是大圣人还是柳下惠?”
“……”
“不过,现在老子忽然没兴趣了。不想了!不值得!”
她拉了马缰,手微微发抖,急于离开,却总是控制不了马。
“难听了?想逃避了?又要像以前那样一走就是几年几月,踪影全无?省省吧,花溶,收起你这些老手段,老子看多了,厌烦了,没有人会阻挡你,也没有人会留你了……”
她的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因为这样的斥骂。原以为,是让他发泄,让他出出气,可是,真骂到心底了,才知道这滋味是如此可怕,如此难受。
他扫她一眼,目光如刀:“骂几句就受不了?你忘了老子是干什么出身的?强盗!海盗!是你最不屑的强盗。你忘了当初是怎么骂老子的?老子在你眼里是蟑螂老鼠也不如的东西,你见了老子就恶心,宁愿断子绝孙也不愿替老子生儿子……”
他记得!她早已忘了的噩梦细节,他竟然还记得!她看着他滔滔不绝的辱骂,口开口合,那么狰狞,这才是他的本性!果如他所言,他就是个海盗!得不到就原形毕露的海盗。
她无法还口,也无法开口,终于扬起了鞭子,就要落在马背上。离开,必须马上离开!
“花溶,你也不用急于逃避,你放心,老子不会再纠缠你了!”




欲奴 第569章 活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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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退一步,十分迅捷地上了自己的坐骑。
她花了眼睛,身边已经少了一个人,只听得他的声音传来,那么流畅,“你既然有了去处,那你就去吧。你儿子的下落你是知道的,你去接他,刘志勇绝不会阻拦。但愿你今后不要再次抛弃他。以后,可没有任何人再替你养儿子了。老子郑重申明,今后,绝不会帮你照看那个小兔崽子了。这天下的傻瓜,没有人比老子更傻了。老子想通了,也不做傻瓜了。我走了,你多保重。不,不用保重,你随时想死就死,也许早早死了,早早就能去九泉下和岳鹏举相会。哈哈哈,这岂不正合你的心愿?”
他的笑声那么恶毒,充满了怨愤和讽刺,说完,吆喝一声,一鞭子就甩在马背上,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催马就跑了。
马蹄声得得得地远去,林中瞬间寂静。
往常,都是自己躲着他,逃避着,许多年如一日。这一次,却是他留给自己一个背影,他先走了。秦大王真正放手了。
明明该觉得安慰的,这岂不正是自己要的结果?为何身子却颤抖得如此厉害?为何连马鞭也握不住了?
甜腥味再也忍不住,她身子一歪,掉下马背,却没有摔倒,而是靠着马肚,重重地喘息。浑身失去了依托的力量,骤然变成了一片虚无的空荡,世界上,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就连他的责骂,也听不到了。
多少次,他的救助,从刘家寺的金营,从大海里的茫茫逃亡,因着自己的恳求,他再不乐意也连赵德基一起救了。还有他的折箭盟誓,此生不渝;金国的那一掌,九死一生的寻药;临安一战,全靠他出生入死救出自己;甚至这一次,也是他及时杀来……多少次,多少次!哪一次不是出生入死?
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为另一个人如此生死不计?
他为的是什么?
他从不知道怎么确切地表达,只知道行动。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爱护更深切更诚恳更无私?
就算他是坏人,就算他再坏,在自己这里,也还清了,全部还清了。
十几年了,从孽缘到纠缠,一生都在你追我赶里,秦大王,他的心血,都是白费了。
所以他才会怒骂。他不是岳鹏举一般的正人君子,也不是金兀术一样的贵族保持风度。他就是一个从不转弯抹角的海盗,可是,话粗理不粗,他骂的,哪一句不在理?
又觉得愤怒,无比的愤怒。自从重逢后,他在自己面前,哪一次不是低声下气?隐隐的,保持着一种心理上的绝对优势和快意——一种女王一般的高高在上,因着他的痴心,他的追求,自己百般颐指气使,肆意妄为,而他俯首听命,一如石榴裙下的忠臣。
优越性太久了,她甚至忘了,原来,他也是有脾气的!也可能随时翻脸不认人的。
忽然就震惊,惶恐,不安,他凭什么如此责骂自己?凭什么?
从女王到女奴的滋味,原来是这样,如此难堪。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轻描淡写,毫不在意。
每一个女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公主,娇贵、矜持,高高在上。只是有些人隐藏得很深很深罢了。不如这一次,赤裸裸地被拉出来,从云端里跌得粉碎,浑身都在疼痛。
可是,比自尊更难堪更后悔更恐惧的,是随之而来的失落——彻底失去的恐惧!
这一次之后,就真的是永别了。秦大王,他真的再也不会等候自己了。
没有一个人会永远等候一个人,因为,有时候真的是不值得的。每个人的等待,都期望一个结果,秦大王,他为何不能要一个结果?
什么苦心,什么自尊,什么自强,什么秘密……统统都忘记了,心理防线完全崩溃,什么都不顾忌了,自己需要他,需要那样一个人,需要他照顾自己,保护自己。这一生,每一天都那么辛苦,为何不能稍微轻松一下?
自己,就算什么都给不了他,至少能给他一个结果,给他一个安慰。
自己和他,都太需要安慰了。
她惶然睁大眼睛四处追寻,可是,视野里,空空荡荡,只有林间的风呼呼的,带着盛夏的凉意,一阵一阵。就连马蹄声也已经消失了。秦大王,已经彻底失去踪影了。
无比惊恐,心里像碎掉了一块东西,一大片一大片的破窟窿,补缀不起来。她茫然呆在原地,竟然不知道怎么办,甚至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整个人完全傻了。
半晌,马像是不耐烦了,挣扎着嘶鸣一声。她靠着马肚的身子被蹭了一下。脑子里嗡嗡的,灵光一现,她咬紧牙关,翻身上马就往前追。从来没有追过他——这一次总要追到他,告诉他,许多话都没来得及告诉他。
她扬着鞭子,却不落下去,方意识到,这马,和自己一样,都是风烛残年了。马跛着足,一瘸一拐,它也早就累了,受伤了,而且是一匹资质非常驽钝的马。而秦大王,他骑的是万里挑一的良驹,是野人部落敬献给他的上等好马,真正能日行千里。他激愤之下,决绝而去,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一时,又怎么追得上?
天色渐渐暗下来,马也不知跑了多远,却总是在这一片丛林里打转,也不知是不是迷路了。放眼四周,每一样东西都是奇奇怪怪的,她浑身大汗淋漓,马也终于停滞不前,吐着舌头,累得歪歪斜斜,却仍旧没有丝毫秦大王的影子,连他的队伍都早已远去了。
马再也走不动了,耷拉着脑袋,随意啃着地上的青枝绿叶。
花溶颠簸着下马,拉着马,就在原地打着圈子。脑子里一塌糊涂,她很少失去判断力,可是这一次,因为恶战后的劳损,因为心理屏障被完全的打破,毁损,再也没有了明晰的意识,也不知该去向哪里,迷糊中,甚至连儿子都忘记了。
一阵奇怪的声音,那是一种熟悉的声音,花溶的手下意识地松开马缰,隐匿着,脑子虽然模糊,但危险来临时,还是自动发挥了它的判断力——踢踏踢踏地烙印,那是重甲铁骑的声音,呼啸着,来去自如,显然不是秦大王的队伍,他也绝不敢在燕京周围如此嚣张。这时才想起,见到他时,他只随身带着几个人,那些人都远远的,她甚至都没看清楚都是谁。
这一支队伍,显然是来捉拿秦大王,或者自己的。也不知道秦大王等人有没有逃走,但他们人少,此时反倒成了优势,只要不暴露目标,藏身想来是应该没有问题的。
她虽然都是一些外伤,并不严重,但此时遭受到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打击,根本无力去对抗这么大数量的金军,满心都是恐惧,要是海陵,要是落入海陵手里,自己真真比死了还难受。
这时,再也不敢指望天降英雄,秦大王,再也不会出现了。一切都得靠自己,所以,更加不能遭遇任何的危险。她警惕地拉了马,目光飞速转动,只见前面是一片深草、灌木杂声的地带,正是藏身的好地方。好在马是训练过的战马,不会随时乱叫。她一拉,马却犟着头,只顾吃那一丛青枝。情况危急,但她已经顾不得马了,一松马缰,只身就悄然往草丛里躲藏。
一些杂生的荆棘刺在背心上,隔着一层衣裳,传来隐隐的疼痛;一些又刺在手上,一抬,鲜血淋漓。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因为,那片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她伏在草地上,如一只鼹鼠,只见为首者,果然是海陵。他一身重甲,却没有戴兜鍪。从没见过那么英俊的脸,却是那样凶狠的眼。最诡异的是,他脸上一道长长的血痕,显然是被鞭打的,从他的额头划到嘴边,形成一种诡异的残酷。她自然不知道海陵先前才被金兀术重重打了一顿出气,现在憋着满肚子的怨恨,非要找到秦大王,要抓住这个可以打击四太子的最有利的武器。
此时,大蛇部落的毁灭,扎合的死,一一涌上心头,都是他,都是这个狠毒的海陵。她紧紧握着弓箭,恨不得一声射过去,立即射穿他的头颅,却终究还是强行忍住,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海陵忽然一挥手,花溶暗道不好,他们果然还是发现了那匹战马,只是,此时已经隔了相当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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