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中更
如果支持后汉原有的郡制,五郡都尉裁掉三个即可;如果要恢复前汉郡制,任命新郡守时保留各郡都尉,那地方政务、军务自然会分开处理。
荆州这里站稳脚,益州各郡也就能增派都尉,以分郡守之权。
都尉再次也是两千石,相当于两千石级别的官吏职位平白多出一倍,肯定会收获中下级官吏、军吏的支持。
尤其是有军事才干,却又不怎么擅长民政的职业军吏而言此举意义重大。
前汉之盛世,刘备向往不已。
文武吏士舍命相随,求的仅仅是个人富贵和权势?
恢复前汉盛世,才是大家的最高追求。
考虑久久,刘备说:“当世鲜有全才,增设都尉专管军务,可使人尽其用,裨益于国。荆州各郡守、尉人选,先生量才施用。”
诸葛亮郑重施礼:“喏。”
重新落座,诸葛亮侧身去看张飞,张飞正将田信的《请让扈谷亭侯表》塞入自己袖中,见诸葛亮望来,遂干咳两声抖抖双袖,坦然模样:“先生有何事?”
“翼德将军,关君侯、孟起将军、黄公衡、潘承明皆来信商议和解之事,此事翼德将军如何看?”
诸葛亮说着轻叹:“吴侯使我兄出使益州,有使亮难堪之意。”
张飞看一眼刘备,不以为然说:“荆益乏粮又有时疫为患,交战无益。那就议和,等荆益二州粮秣充足,吏士求战之际再做计较。先生不必为难,这不过孙权小小伎俩。”
诸葛亮露笑去看刘备:“大王,此荆益将士共同心声,亦臣、孝直一致看法,大王不可不察。”
刘备右手搭在桌上,指尖轻轻弾动:“既要议和,陆伯言、虞仲翔深知江东内情,可协同参与计较。”
“是,臣明白,绝不会让吴侯轻易脱身。”
议和的过程注定是艰难的,陆议、虞翻已跟孙权撕破脸,肯定会提许多让江东为难的条件。
这样一来不是刘备反对议和,而是江东无法满足议和条件。
至于孙姬、孙权的女儿,能吃掉多少粮食?
三国骑砍 第八十九章 独行
冬月中旬,田信返回麦城,罗琼也领着部分虎牙军从襄阳撤归。
为展示和谈诚意,田信被迫后撤到麦城,关羽也减少荆城大营所屯军队,向北增加襄阳守军。
作为回报,田信返回麦城不到三日,江东运输米、豆八万石于汉津。
不止是他,马超的牙门军也撤往临沮驻屯。
田信在巴丘,马超在江陵,随时可以乘船顺江而下直捣夏口,这让孙权很难受。
他的武昌城还处于修建中,面对荆州军的野战、围攻毫无优势可言,只好以粮食为筹码,迫使马超、田信后撤。
否则这两个人擅自发动进攻,鬼知道会不会直接打穿武昌的粗陋防线,一矛捅到吴郡去。
麦城周边百废待兴,虽在冬日,可依旧热火朝天。
沮水、漳水又未封冻,许多丁壮在上游伐木,以河水往麦城周边运输木料、木柴。
去年这个时候,许多人缩在房子里靠抖、火塘就能御寒,可随着田信《防疫救护十二策》刊行、布告于各处,又有救治麦城伤员的实际例证,使得士民格外注重冬日采暖措施。
土炕这种有原型可查的东西在田信手里自然而然的早早出现,随即飞速向各处传播,盘造土炕又非什么困难技艺。
随着火炕、火墙被发明出来,百姓健康、生活品质提升是一方面,也增加了生产力。
罗琼回麦城,找到田信时,田信正走访麦城周围的荆蛮定居点,粗劣搭建的木屋、土屋甚至是棚屋、草庐,能挡风就好。
无一例外都盘建了土炕,荆蛮男子也多在河水上游采伐树木,老人、女子、孩童则留守,留守时盘坐在火炕上编织竹筐篮子、麻绳,或者用坚硬木料打磨农耕时的器具。
沮水、漳水两条河,流量最大的是漳水,水虽然不是很深,但宽三丈余,使得荆山木料源源不绝运往麦城。
罗琼盘坐在热滚滚炕上,直感慨:“将军功在社稷千秋!”
“民生艰难,不过力所能及之事耳。”
田信面前摆着小桌,他铺开一卷竹简审视内容:“伯雄来的正好,这段时间里,此类琐碎政务令我厌倦。”
罗琼探头来看,竹简内容围绕两个方面产生,一个是土汉之民抗令,如随地便溺、饮用河水之类;另一个是外出伐木的人群发生争执引发的斗殴。
这些事情都已经过相关军吏审判,现在上报审判经过和处罚决定,田信这里签字后,就会执行相关惩处。
罗琼也拿起一卷竹简翻开审阅:“将军名动中原勇冠三军,今三方休兵罢战,将军何不乘机招纳贤良俊秀充实幕府?”
这些零碎政务交给各类功曹处理即可,毕竟有成熟的幕僚体制。
见田信沉吟,罗琼进言:“将军,实不该拖延至今,已惹人非议。”
“唉。”
田信只是一叹,放下笔,抱起茶碗挪到身后火墙处,背倚温热火墙,双手抱茶碗在丹田,语气寥寥:“伯雄,我不怕做琐碎事,只是厌倦争执。樊城那一箭,虽射在我身上,射死的却是一举光复中原的战机。”
这一箭很重要,田信怀疑射箭者不仅仅是忌恨自己这么简单,极有可能是北方来的奸细。
当时于禁七军投降,庞德部覆灭,曹操所率大军还在雒阳。
只要击破宛城擒杀曹仁,大军势如破竹北上即可,拦在面前的只有驻屯宛城的徐晃部。
中原空虚无防的战机就那么错失,这个战机只存在十天左右,过期不候。
左右无外人,田信就说:“我本以为董恢统率宜都夷兵营,应出自是枝江董氏,后来才知他是襄阳人。我本以为习宏与你我一样是寒门子弟,不曾想他家世代簪缨,是公侯子弟。”
襄阳人几乎无孔不入,庞林、廖化、马良、杨仪、习宏都是襄阳人。
一声长叹,田信仰头饮茶:“我本无偏见,只是觉得颇不自在。就如一张渔网笼在身上,处处都是襄阳人身影。”
罗琼不解:“将军,庞士衡等人敬爱之情绝非虚假。”
“我知道,我怕的就是这。人情纠葛就如丝线,纠缠越深,越是身不由己。”
田信放下茶碗坐直腰背拔出所佩白虹剑,以手绢细细擦拭:“我与左将军互换佩剑,两不相欠,君子之交而已。他还是他,我依然是我。我能遵纪守法,甘愿受律法约束,却不愿受人情驱使。”
归剑入鞘,田信对沉默的罗琼说:“我与伯雄同起微末,今身处高位,当慎独。”
罗琼敛容正色,坐直身体拱手:“将军教诲,琼不敢忘。谨望将军早日充实幕府,不然积怨者日益增多,恐非善事。”
他以枝江县兵曹佐史的身份随田信率夷兵营赶赴荆城大营,前后半年时间,以军功接连晋升,如今领虎牙军典军,官秩千石。
兵曹佐史,斗食小吏而已。
枝江县令也就官秩六百石,罗琼这样寒门士人也只能依靠军功以命换取晋升空间。
随着孙权背盟来袭,江陵、麦城接连大胜后,留在糜城看守俘虏的军司马习宏更受黄权信任,临时委任为长沙都尉,暂时负责长沙政务、军务。而罗琼却一头撞在晋升天花板上,依旧是虎牙典军。
还有之前罗琼与董恢担任左、右军正时,依旧被董恢压一头;董恢成为南部军护军,罗琼才补为一营军正。
也就董恢调入夏侯兰麾下后,罗琼才在残兵中冒头,接替董恢留下的护军一职。
罗琼的尴尬不仅仅在于出身微末,也在于本人军功不被认可,有‘蹭’军功的嫌疑,有本人实际领兵能力不足的嫌疑。
军功不被认可,习宏看守俘虏的军功却被认可,事情就是如此的奇怪。
这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大家虽怀有兴复汉室这一共同理想。
可选择同僚时,自然会选择更亲近、更容易相互信任的同僚。
所以襄阳人喜欢提拔襄阳人,田信也喜欢提拔立场色彩并不强烈的人。
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上司、同僚、重要的幕僚、部下军吏,甚至是朋友都是襄阳人的话,自己会不会也变成襄阳人。
当襄阳人也不怕,人家诸葛亮是徐州人,还不是在襄阳人里当领袖?
可自己能跟诸葛亮比?
襄阳人会把自己看成第二个诸葛亮?
不可能,现在这些襄阳人,几乎都是诸葛亮的同学,或同学的子弟,是被诸葛亮从少年时就折服的人。
或许襄阳人真的是诚心诚意想拉自己一起光复汉室,也会给自己核心地位……可领袖的地位很难是自己。
除非自己愿意等,把老一辈襄阳人熬死。
熬死诸葛亮,再熬死马谡……可能还得熬死姜维。
三国骑砍 第九十章 千字文
罗琼回到麦城后承担日常杂务,田信也就空出时间继续讲课。
现在愿意听他讲课的人多了,听课的有虎牙军吏、军士,及迁徙来的荆蛮酋帅子弟。
场地有限,这些人也有日常军务,故轮番入山去伐木,或做别的工作,每日留在田信身边听讲的也就堪堪百余人,田信也只讲半日。
编写教材之类的有些为难他,只好拿出《千字文》做教材。
又是个惊世骇俗的东西,当今天下最宝贵的不是金银,而是田信脑袋里的东西。
直到关羽的一封信,才打破这种短暂的安宁。
信送到麦城时,田信正在家里打土坯。
温水和泥,摔打成泥坯,摆在屋内阴干,用来烧砖烧瓦。
祖父田维怀抱一只杂色花猫在炕上翻阅《易》,屋子里田信、田纪穿着粗麻短褐和泥、打土坯,屋内近半空间摆列需要阴干的砖瓦土坯。
火炕、火墙的出现,让冬日里也可在室内进行大量工作。
关羽军令送抵,田信洗手后翻阅,不由皱眉。
江东逃奔而出的虞翻、张温、周魴等人会同家眷,后续归来的族裔、部曲约有千人,已乘船朝麦城赶来,会安置在麦城一带参与明年春耕。
为了更好管理麦城周围的军屯、民屯和荆蛮安置工作,关羽效仿魏、吴,在麦城设立典农都尉,并设麦县。
田维见田信不时皱眉,就问:“阿信,可是政务上有难事?”
“不为难,关君侯要设立麦县,枝江、当阳二县之间的确该增设一县。只是君侯让孙儿举荐县令、丞、尉,还要在麦城设立典农都尉,以署理军屯之事,并有劝农、裁判荆蛮纠纷之责。”
曹魏、孙吴的典农都尉管理范围广泛,犹如当地的县令长。
关羽设立的典农都尉,说是为军屯而设,实际还是为处理荆蛮引发的各类纠纷为主。
典农都尉,执行的自然是军法,刑律威名较重,能有效警告荆蛮,使之不敢轻慢、放肆。
田信说着苦笑:“君侯又征伯父为典农都尉,让孙儿费解。”
田纪来到炕边搓手上泥团,嘴伸到碗里饮水,探头看公文内容,也是奇怪狐疑:“伯父能做典农都尉?”
这又不是管理民政的典农都尉,是要调解荆蛮纠纷,以军法震慑荆蛮的都尉武官。
田信的伯父田睿来到麦城后,只参与过田亩丈量、划分工作,随后又执行《麦城户律》,亲自提笔将田氏宗族分成七户,形成七个缴纳税租的基本单位。
七户田氏,人丁最少的田纪夫妇只有户田十五亩,军田二十亩;最多的是田信户田十亩,军田一千五百亩;整个田氏七户占有田地只有一千八百亩。
在《麦城户律》规定内,今后田信若迁移到别处屯种,所领的一千五百亩军田还要上交,再行分配。
而整个麦城预计的春耕面积则有足足十八万亩,这还不算远离河渠的桑田、麻田、枣田等副业田。
祖父田维也感到事态有些严重,抱着猫来到火炕边缘审视公文:“阿信,你不妨去信问一问廖主簿。你也不该待在这里整日与荆蛮、五溪蛮为伍,平日还需多与同僚走动。”
田信只好应下,未过三日,廖化亲自带着虞翻等千余人乘船来到麦城。
廖化还带来一封帛书递给田信:“孝先,我过江陵时,新任的郡守马季常托我带来这封公文,意在征举孝先为孝廉。”
“我?孝廉?”
“嗯,如此孝先也算是以孝廉入仕,补齐了资历。”
廖化笑容轻松:“临近岁末,南郡历来可举孝廉两人,今岁不举孝先,何人敢自称孝廉?孝先不必推辞,此马季常政务所在,以应人心而已。不过这样一来,孝先就算是季常的故吏门生,也该去信道谢一番。”
“元俭兄,我以军功而起,披坚执锐出生入死而义无反顾者,所为非是权势,乃钦慕汉王仁德使然。若为人门生故吏,会屈折志气。”
田信说着拱手道歉:“非是不敬马季常,实乃不愿。”
廖化听了面有苦恼之色:“孝先,你辞让扈谷亭侯以来,远近吏士皆为你鸣不平。举孝先为孝廉,实乃马季常职责所在,亦是人心所指。据我所知马季常非贪名利,不过是想借机讨孝先手书一封,以作家传之用。”
“我已位列将军,再举孝廉有本末倒置之嫌。马季常想要手书,稍后待我沐浴静心后,为马季常誊抄一卷《千字文》”
田信郑重承诺,颇是怀念有暴力倾向的侄女,不然还背不会《千字文》。
廖化脸色一变,吞吞吐吐:“听闻孝先喜好收集名刀,麦城一战时周泰之子周邵被斩,其所持幼平刀在我手,不知……孝先可愿多誊写一卷《千字文》?”
怕什么就来什么,田信已经誊抄过十二卷千字文,三卷送给关羽,关羽回礼也丰厚,早年关羽亲自采都山铁制成两口刀,刀名‘万人’,一并送给田信。习宏遣人讨走两卷,谢旌、罗琼各一卷,余下几卷送给族亲,分配干净。
如今也只好答应下来,廖化心满意足才开始讨论公事,问:“周魴、张温皆自称发箭书于孝先,而箭书已被孙贲焚毁,可有副本?或密文暗号?”
“有暗文,是一联桃符,上下两联各五字。这两人可知晓?”
田信神色也严肃起来,廖化当即将外面等候的周魴、张温传进来,一同审视。
这个发箭书的人,于荆州军有再造之恩,他日若三兴汉室,封一个万户侯也是值得的。
周魴、张温一同走进来,两个人相互敌视,入门时周魴还故意用肩膀撞一下张温。
田信端坐主位,军司马谢旌、典军罗琼也坐在左首,右首第一是廖化,第二是随廖化一起来的夏侯平,要去宜都郡当夷陵县令。
田信细细审视周魴、张温,张温眉宇躲闪,周魴理直气壮。
待两人见礼,于厅中落座后,田信拿起一枚竹简晃了晃,才说:“简上有五个字,乃桃符上联,答对者乃我军贵客。若是答错,便是孙权所遣死间。我非嗜杀之人,现在悔改我亦追究不问。”
张温抬头细细看田信沉稳眉目,拱手:“惭愧,温孤身出逃,二位胞弟为孙权所捕。听说孙权遣使求和,想请汉王讨还二位胞弟才出此下策。实乃不得已,还望将军体谅。”
田信缓缓点头,目光移向周魴:“箭书上有桃符对联,上下俱全。你若答出上联五字,便是我军贵客,若是能答出下联五字,则是田某恩公。若答不出,就送你回江东,由孙权处置。”
周魴拱手笑问:“不知汉王如何赏我?”
田信上下打量周魴,眼睛不眨一下:“你想刺杀我?还是想刺杀君侯?”
他声音淡漠,门口的王直、田纪阔步而来,一左一右锁拿周魴,反剪双臂压倒在厅堂。
廖化、夏侯平互看一眼,顿时理解为什么关羽始终不见这两个十分重要的人。
周魴也不挣扎,脸颊贴地声音急促:“将军,我妻儿父母宗族生死皆在吴侯一念之间,故不得已为之,还望将军明鉴!”
田信只是长叹一声,起身握着竹简丢入火盆中,燃起一团橘黄火焰。
转身看田纪:“带下去与俘虏军吏一同安置,先饿三天,杀其锐气。”
三国骑砍 第九十一章 易
一封箭书,引发江东空前的信任危机。
这是田信怎么都没想到的事情,仅仅是为了消灭‘箭书’这个证据,免得被黄权、关羽瞧出破绽来。
本想着把箭书借孙贲之手送给孙权,废物利用变害为宝,怎么也能弄死、弄残一位江表虎臣。
可孙贲竟然将箭书投入火盆里烧毁,达到一种推波助澜的神奇效果。
估计孙贲事后反应过来,才在徐祚反戈时舍身求死,唯有一死证明自己的清白,能保全子孙。
一个顺手施为的离间计,对江东的破坏远远超出预估、想象。
在孙权揪出这个隐藏在身边的超级内奸前,孙权应不会再次发动针对荆州的袭击。
根据孙权背盟测不准定律,他身边藏着一个他揪不出来的阴魂,那孙权会相对稳定、老实一些。
所谓计谋,大概就是顺应自然,对症下药。
思索这些事,田信就听廖化说:“君侯已有告诫,希望孝先紧守机密,免得忠良义士受害。”
“是,我绝不会向第二人吐露桃符对联。即便今后汉王、君侯询问,我也不回一句。”
田信一本正经应下,廖化指着田信摇头做笑:“孝先呀孝先,君侯对这桃符十字甚是好奇,汉王早晚也会询问,我看你到时说不说。”
“那就说上联,不说下联。”
田信说罢敛容抬眉,就见虞翻站在门前,廖化也递来一卷竹简说:“孝先,江东之人如何安排?”
这时候虞翻进来,坐在堂中竹凳,他左手掌心包扎细麻绷带,神色坦荡反倒细细打量左右人物。
见谢旌垂眉神情低落,虞翻脸色也跟着一黯。
田信扫视名册,见虞翻足足有十一个儿子,心中不由赞叹。
这可不是中山靖王那样连自己多少儿女、侧室、妾室都认不全的奇葩,不过虞翻这些儿子多是他流放交州时所生,故多年幼。也因为这样,虞翻才能带着家室就近避入汉津。
他一家是逃过一劫,虞氏宗族有才干、有名望的却逃不出几个。
田信估算迁来的江东难民人口成分后,对廖化说:“君侯迁诸人来麦城,就该尊奉麦城户律,可编立一社,按户、口授田。若有才干出仕,则依吏籍处置。”
廖化微微颔首认同模样,另说:“我带来十匹练素,有劳孝先润笔。待我从益州回来,再登门道谢。”
用材质最好的素绢作为文字载体,宁愿十匹换一匹成品,可见廖化重视态度。
这也不算行贿,文化人之间的事情,算哪门子贿赂?
这终究是有‘版权’概念的时代,谁都知道以田信的年龄不可能编写出《千字文》,肯定是授业的博士所编。
可版权就在田信手里,你可以拿誊抄本学习,也可以在家里教授子侄,可你不能堂然皇之的讲学。
田信誊抄的每一卷《千字文》,都是一种许可,允许对方作为讲学的教材。
这是通行各方的规矩,关中、河北、中原、江东、巴蜀的世家、名士想要拿《千字文》做讲学教材,也要和田信进行交还。
有一种交叉持有对方核心技术专利的意思,这才是世家维护根基、互利互存的手段所在。
轰轰烈烈的古文经、今文经两大集团竞争,就如争夺5g通行标准一样,是两个技术专利壁垒集团发生的碰撞。
如田信之前在军中教授文字进行启蒙,并未涉及各家的专利,没有触碰到那条线。
再比如虞翻,家中五世研究《易》,祖上五代人在外为官时跟研究《易》的各家交流学习。
传到虞翻手里时,《易》相关的注解版本几乎都在他手里。正因这些全面、详细的资料,虞翻才敢理直气壮指责荀爽的学术错误,连大儒郑玄都敢批评。
你郑玄精通古经文、今经文,集各家学问大成于一身不假。
可在《易》方面的解读、研究来说,虞翻自认比郑玄强。
虞翻有自己骄傲的地方,可面对孙权的屠刀,虞翻也是很识时务的。
他今年五十五岁,坐在田信面前,颇感世事无常。
田信饮一口茶,说:“我与先生也算旧识,今江东诸人迁居麦城,能自食其力遵守法度,我自能约束吏士不使侵害。”
虞翻拱手:“某听闻江东遣使求和,并送还汉王夫人。如今我等寄旅荆州,所忧不过江东宗亲。而将军威震江东,祈望将军发公文于江东,使孙氏少造杀孽。”
田信微微摇头,神色认真:“先生,陆伯言、徐承贞、谢承明三人举兵来投,保全三人家眷宗亲,是我军与江东议和的前提之一,亦是江东筹码所在。而先生只率家室来投,无寸功于我,我等若再强迫江东送还虞氏宗亲,有强人所难之嫌。”
“何况虞氏乃江东大族,孙权又岂能尽诛?我以为先生不如率子弟出仕汉王,以作长远打算。”
虞翻这样的《易》学大儒,就凭虞氏掌握的《易》学知识,就足以成为刘备的近臣,或提供占卜意见,或作为博士。
别说自己,就是关羽那里都容不下虞翻,没有合适的位置。
给的低了,虞翻自己乐意,天下人也会诽议;给的高了,又会让出生入死的将校吏士不满。
也只有刘备那里有清贵隆重的闲职能安置虞翻,过个三五年彻底融入后,再重用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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